姻缘果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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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也没发生过一般,对愕然一旁的陆吟樱轻笑道:“额娘,其实倒不是疏儿抗拒成亲,只是疏儿是太子身边的人,这婚姻大事,还是要请示过殿下的意思较为合适。太子若肯,疏儿绝无二话。”
他方才由於晋息心一番话翻脸动怒,如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太子当做最佳挡箭牌推了出去,情知这个理由任谁也无法反驳。
太子对他是何心意,陆子疏聪慧灵巧,早就一眼望透,太子哪里会肯将他拱手送给其他女人?
陆吟樱想想也在理,太子同疏儿一般年岁,太子尚未迎娶太子妃,哪里有为人臣下走在主子前头的道理。这样想著,口气就松动了些,答应此事容後再议,等到明日王爷回府再来考虑。
方才还紧绷得像一根上满了的弦的气氛松懈了稍许,陆子疏又转过身,却是不看晋息心,只摇著扇径直往自己房中去了。
晋息心跟了两步,又停步,只怔怔望著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
陆吟樱看看远去的儿子,再看看久久伫立原地沈默不语的晋息心,他俩八年来首次闹出这麽僵硬又古怪的气氛,格外的不对劲。
陆子疏回到房中,嘴角挂著的笑容顷刻隐去,折扇一合,烦躁的在手心轻拍数下。
袭烟一声不敢吭的侍奉在他身後,只见世子眉间紧锁,一忽儿阖了眼眸陷入沈思,一忽儿又勾著唇冷笑,周身散发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他赫然转身,少年俊美面庞染著深沈杀意,对袭烟道:“我如何嘱咐暗卫的?晋息心去过什麽地方,见过什麽人,一五一十通通向我汇报上来,怎麽今日闹出这麽大动静,却是丝毫风声也没有,至今不见人向我通报?你们怎麽做事的?”
袭烟慌忙下跪,埋著头不敢抬起:“世子息怒,袭烟正要向世子禀告此事,晨间息心师父出门时,确有三名暗卫蹑踪其後,可是,可是在接近大相国寺时,却忽然起了一阵浓雾……”
“浓雾?”陆子疏森森冷笑,“青天白日,哪里来的浓雾?”
“奴婢也是这麽说,可是那三名暗卫均坚称眼前蔓延著浓浓白雾,他们一时无法视物,待眼前迷雾散去後,才发觉失去了息心师父的踪影……”
折扇轻落掌心,陆子疏慢慢颦起好看的眉,深思著这古怪迹象。
晋息心一反常态的主动问询,他的表情显示他意识到了什麽。但晋息心心性单纯,不曾有过他想,除非有人暗中点拨,否则以他的纯正心智,哪怕就连“我喜欢你”这种明示言论入到他脑子里,都要缩了水打上几分折扣。
陆子疏道:“去查,大相国寺今日进出共有哪些人,出入的时辰点,各自做了什麽事,一个也不准给我漏掉。”
袭烟领命退下,陆子疏默立良久,伸手去到一处隐秘暗格,翻找出一封洁白信笺。将信笺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信笺正是当日霖善寺生变,他从了觉禅房中搜寻出来的手书。
之後虽然他以妖力篡改了了觉书信,成功诱导了空一干人对晋息心的深深误解,但这封以旁观者身份叙述他与晋息心前世纠缠的手书,他竟然没有即刻毁去,而是鬼使神差的保留了下来。
洁白信笺上,用极其客观的口吻述说了那段古早的僧与妖的纠缠,但了觉在最後结语时,亦注明其中内容有半数以上,均来自与前世晋息心同修过的一位高僧所述。
了觉在书简中写道:“息心吾徒,师父不曾有幸得见上一世慈悲与圣洁并存的你,未免遗憾,所幸尚有亲见过当年圣僧风范的佛友留存人间。为师深知天命将至,以为师之力,无法阻断因果,唯有盼望你好自为之,恪守本心,莫要动摇。那位与你同修过的僧者,功底精纯,修为至深,若你未能恢复修为,可去一寻故友……”
陆子疏眼光久久流落在“故友”二字上,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吹拂得他长长青丝亦在背後飘扬。
“故友?”似笑非笑的念叨著这两个字,他想起来,上一世晋息心同他缠斗千年,有个长眉鹤发的僧人,似乎总是扮演著掠阵护卫的角色。
他从未曾正眼看过晋息心之外任何人,虽然感应到那名佛者亦是不容小觑,却也兴趣缺缺的甚至懒怠分一个眼风给对方。
大相国寺,浓雾,晋息心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
这事,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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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相国寺方圆百里开外悉数戒严,皇城禁卫军把守寺内寺外,戒备森严得一丝缝隙都找不出来。
大相国寺上到住持,下至寻常僧众,提早做完了早课,寅时刚过便在从皇城通往大相国寺的官道旁排成两行,恭候当今皇上的御辇。
日头升起,时辰一至,便见官道那方缓缓行来九五之尊华贵车辇,之後紧跟著东宫太子的车队,其次按照官衔品级,逐一跟随著当朝文武百官。声势浩大,不亚於泰山封禅大典。
行说住持立在大相国寺恭迎队伍的最前头,一身皂色袈裟,神情肃穆,朝著从御辇落地的皇上行礼。
皇帝微微颔首,在行说住持的引领下进得寺中去。
不一会儿内中便传出口谕,让芩絮太子与八王爷世子一同入内,百官暂候寺外,待听封的九位边疆大将则於半个时辰後入席。
太子在寺门前等了片刻,看见陆子疏身後跟著袭烟,两人姗姗而来;而晋息心居然同他俩隔得很远,极不显眼的夹杂在陆府侍卫队伍里一并跟入。太子很是诧异,她知道陆子疏会带晋息心过来参加谢天大典,但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子疏如此疏远这个他在意万分的小和尚。
“子疏,你同他怄气了?”
一前一後进得寺门,太子压低声音问了句。
陆子疏淡淡的摇著他那把折扇,从容不迫的回答:“没有。”
“那你把他摆到那麽远的地方,不怕人弄丢了?”
“这麽大的人了,丢便丢了,难道要把他拴到裤腰带上?”
太子心内嘀咕,昨日你可不就是像护雏的母鸡一般恨不得把那人藏到自己翅膀底下。
但看看陆子疏脸色,似乎又没有什麽不妥,若是跟晋息心闹别扭,陆子疏怎麽著也会把脸黑个半天的。
便不再去管他俩的闲事,更加压低声音,用只有陆子疏能听见的声音道:“父皇已经答应我的请求,谢天仪式由行说住持主持,即便那位前住持今日出关,也不会对结果造成影响。”
本以为陆子疏该放下一颗心来,谁料那人只是拿眼角瞅了她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典礼按照预想中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著。
皇帝带领太子及文武百官上香,行说住持念诵经文,赞礼毕,由皇帝钦点的翰林宣读对九位边关将领加官进爵的旨意。陆瑱佑亦在受赏人之中,不仅俸禄翻倍,皇帝还格外恩赐了他地处京城最佳范围的一处宅邸和数千两黄金、成百绸缎布匹。
陆瑱佑谢过皇恩,退下前向坐在太子旁边的陆子疏投去一眼,他亦很好奇今日竟破天荒的没有看见儿子将息心安排在左近。如果没记错,晋息心好像给刻意安排隔开得挺远,离这个犒赏大典的庭院中心还有很长距离,大概在门边角落的位置,湮没在十几名府内侍卫当中。
宣旨完毕,皇帝又简短的表达了一番对驻守边关的众位爱卿劳苦功高的溢美之词,便摆开了茶席,君臣尽欢起来。
气氛正融洽,太子和陆子疏互视一眼,擎著手中茶盏,吟吟浅笑的站起身来。
朗声道:“芩絮感谢诸位元老重臣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今日以茶代酒,借花献佛敬诸位大将军一杯。”
太子发话,诸位将军自然不敢大意,纷纷也举起手中茶盏,向太子举杯。一巡过後,太子离座,开始挨个单独共茗,陆子疏眼神跟随著太子身影在席间穿梭,不时还若有心若无意的往随侍在皇帝身侧的行说住持看上一眼。
晋息心在远离中心宴席的位置,待听见里面传来惊呼时,急切的想要拨开人群往陆子疏的位置接近,却是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
陆府侍卫仿佛达成共识,有志一同的挡在了他前方。
☆、(16鲜币)第二十七章 前世今生
第二十七章 前世今生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在场人士均未来得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原本和乐融融的宴席上,诸位受封将士环形而坐,正同沿席边一路敬来的太子答礼,忽听一声不寻常的厉啸响起。
所有人不约而同向厉啸声源处转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身长近十丈的黑龙自地底凭空冒出,径直朝向端坐高位的当朝天子疾扑而去。
惊叫四起。
太子擎著茶盏,白了脸色,仿佛吓呆在了原地;陆瑱佑立刻跃出席位,抽出腰间宝剑护在太子身前。
而其他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後同样想挺身而起的几名将领,却在此时觉得一阵力不从心。脚底居然同时虚软起来,眼睁睁看著那条妖邪之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皇帝发动袭击。
黑龙周身萦绕骇人黑气,所过之处,桌倒椅翻,凡是被它身上黑气触碰到的物件,不无以惊人速度腐化。
皇帝大变了面色,仓皇起身要躲,行说住持就坐在皇帝身侧,见状大喝一声:“孽畜,休得猖狂!”
话落,大相国寺四位护寺武僧跃入席间,训练有素的各从东西南北四角围堵黑龙,手中扬起剑花,佛光赫赫。那凭空冒出的黑龙收势不及,庞大身躯几度撞上剑光,削去大块鳞片,尖声痛吟。
它困在武僧阵中,却愈发凶戾,身上黑气以乘倍速度朝外蔓延,四名武僧首当其冲,手臂纷纷中招溃烂,眼看就要压制不住。
皇帝大急,拍著桌子冲行说住持道:“快请出圣物──”
不待皇帝说第二遍,行说转身就朝内殿行去,刚提了几步,却又忽然生生止住。
目露尊崇之色,在一个飘然降临的身影前深深埋下头去:“尊者……”
陆子疏一直紧密关注著行说一举一动,料想行说住持无法压制黑龙暴乱场面,必会求助於佛门圣物戒玺。但行说只不过走了几步,又去而复返,陆子疏皱起眉峰,继而,他看见了行说之後身穿黑绦浅红色袈裟,白发白眉,额间红印朱染的僧人。
那僧人目光不看正大肆作乱的祸端黑龙,而是穿透混乱喧杂的场面,准确无误的朝他投递过来,隔著熙攘人群,意味深长的凝视著他。
陆子疏稳稳的承接了他的目光,心念电转,冲僧人露出妖媚至极的微笑。
他认出他来了,相隔了两世,原来这名同他也算得上“故人”的和尚,竟然一直没有进入轮回。
了觉信函中所提到的,正是这名和尚。原来大相国寺那闭关修炼的前任住持,正是他。
桃花眼放肆的眯成了月牙,陆子疏对僧者挑衅的抬高了下颚。即便如今的他功力远未恢复到前世的三成,他亦不会在这得道高僧面前露出丝毫惧色。
深、檀、戒、玺。
圣尊者,汝有本事,便拿它出来啊。
黑龙蹿动得愈加剧烈,四名功力深厚的武僧唇角纷纷见血,支撑不住的节节後退。包围圈越扩越大,眼见就要再也制不住这妖龙,就连行说的面上也流露出慌乱神色,求助的看向静静伫立的白发老僧。
僧人视若未睹行说的求助眼神,依然静静的注视著陆子疏,陆子疏挑衅的神色对他心性造不成任何影响,他安静看著他的模样,几近悲天悯人。
他隔著人群凝望了陆子疏片刻,然後缓缓调转目光。陆子疏仿佛被牵引了般,情不自禁也跟著他的目光向外围转去,看见门边远远一个角落里,被自家侍卫拦阻住的那个方向,金光大盛。
陆子疏顿觉大脑像被什麽狠狠重击了一下,原本一直摇扇的手,慢慢停顿下来。
因,果。
有因必有果。
有果,必有因。
晋息心左手烫热,黝黑色戒环鲜明无误的自他无名指上曝现出来,强烈耀眼的金光摄人心魄,炽烈灼热,如凤凰涅盘大火。原本听从世子嘱咐,为防止晋息心无辜卷入黑龙波及范围而特意拦阻他的侍卫们,在这耀眼夺目的圣光照射下,心头陡然升起恐惧。非是对邪佞事物的那种恐惧,而是在面对至高无上的荣光时,发自内心的敬畏与尊崇。
不止侍卫们,就连前方因为黑龙作乱而骚乱成一团的人群,也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退後出一大块空地,容晋息心慢慢经过他们身边。
黑龙再度发出厉啸,声音却不再是带有戾气杀意。庞大身躯在阵中痛苦扭动,绝望的扬高长长脖颈。
陆子疏指尖微微发抖,喉口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丝毫声音。他身形僵硬,注视著持著佛门至高法物的晋息心,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黑龙痛吟更惨,竭力甩动长尾,想要躲过渐趋逼近的戒玺光芒,却是徒劳无功。原本肆虐的黑气逐渐向内收拢,黑龙惨鸣著,身躯越缩越小,不过半柱香功夫,已在空气中消弭於无形,仿若从来不曾出现。
原处只留一地狼藉,倾翻的桌椅,打翻的杯盏,酒水洒落一地。武僧手持长剑剧烈的喘息,其他文武百官心有余悸的窃语私声。皇帝长出一口气,颓然坐回原座,太子像如梦初醒般跑去皇上身边察看,行说则指挥诸僧众收拾善後,设法查出妖龙来历。
白发尊者垂眉敛目,轻声唱了一声佛,悠悠长长,在这经历过一番动乱的寺院中传递开来。
陆子疏只觉得一切画面声响都如潮水退潮在离自己远去,当晋息心转过目光,朝自己凝望过来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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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听见内殿中黑龙的厉啸,晋息心担忧陆子疏的安危,心急如焚,却怎样拼尽全力也挤不过面前如墙般堵塞住他去路的陆家侍卫们。他想冲里面高喊子疏,刚喊了一句,忽觉左手烫热,低头看去,便看见左手无名指开始发出金光。
手指开始发光的瞬间,无数凌乱没有顺序的画面突然就往晋息心脑海里,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他看见一只虺。
孱弱,无力,柔软的身躯,半死不活的沈没在清澈水潭底,不时抽搐一下。虺身上沾满淤泥,细长的身子斑斑血迹,到处是给其他动物咬伤的创口。它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