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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已经死了-第15部分

小说: 我已经死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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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哥懦弱,他就和他妈妈一样。”
  季言一愣,惊诧地看着季泽,他都不知道原来季泽认识他的妈妈。
  “我和我哥同父异母,不过季言一直到前几年才知道有我这个小两岁的弟弟。”季言终于甩开了莫彦成的手,颤颤握住了酒杯,看着酒杯里的液体缓缓说了出来,“但是我十岁就知道我有个哥哥,因为我妈给我看了季言的照片,然后一直跟我说,如果季言出事了的话,一定要帮他,一定要照顾他,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妈和季言的妈妈是最好的朋友。”季泽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扶着额像是在说笑话一般,“我妈一直以为季言的妈妈不知道,但是后来我们一家三口在公园里看到了季言的妈妈,季言的妈妈只是笑了笑,没让季言看到我们就拉着他走了。”
  “呵,季言的妈妈一直都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就这么让我爸和我妈在一起了,而她就一个人带着季言长大。”季泽笑着,却像是在哭一样,“季言的妈妈懦弱,季言也是一样。”
  季言愣住了,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泽。
  这是他第一次从季泽口中听到关于他们父母之间的事,他妈妈从小便对他说,爸爸离开是为了艺术,小时候的季言信了,长大后便以为是爸爸出意外死了但是妈妈不忍心说而已。
  后来在认识季泽后,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管怎样他爸爸一定是有了另一个人女人,但是却没想过原来事实是这样。
  所以,季泽在那个时候才会来找自己,说要照顾自己吗?只是受他妈妈的嘱托吗?
  “我妈不敢再留在那个城市,害怕再看到季言的妈妈,所以便搬家了。等我们过几年知道季言妈妈的死讯,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季言晃着酒杯,然后缓缓看向莫彦成,“季言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我妈不放心让我去和季言读一个学校看着季言,然后你知道我看到了谁?”
  “秦未……”莫彦成喃喃出口。
  “季言和他妈妈一样心思细腻,情感脆弱。季言就是一幅画,要让人一笔一笔专注认真地描绘出来,精心呵护着,不敢有一笔的瑕疵毁了整幅画。”季泽低着头,低眉顺眼地笑了,“季言的妈妈死了,季言便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然后秦未就这么接收了。他护着季言,爱着季言,霸着季言,每天都在我哥身边乱转,然后他做到了,让我哥变成了一幅专属他的画,完完整整,色彩绚烂。”
  “那个时候我经常躲在一旁看着我哥,他们俩个那个时候经常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吵着吵着感情却越来越好了。秦未喜欢我哥,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而我哥喜欢秦未,却是只要看着我哥的眼睛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季言的眼里只有秦未一个,他的视线尽头秦未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停留在那里。
  季言听着季泽的话,愣了愣,最后却是无奈地笑了出来。
  怪不得那个时候就算自己打死都不肯承认,秦未都说知道自己喜欢他。原来真的这么夸张吗?只要看着自己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喜欢秦未吗?
  “等季言毕业后,我就转学回去了,根本不需要担心我哥,他有秦未好得很。然后每年我都会回来看一眼,一年,两年,三年,我哥都和秦未同进同出,一直在一起,而且好的不像话。”季泽说完愣了愣,然后闭了闭眼,睁开眼后满眼痛苦和悲凉,“可是后来,秦未却走了。”
  “秦未将我哥整个世界拉入了他的轨道,最后却给了我哥一个悬崖。”
  “我哥是一幅画,秦未画的好好的,却突然间泼了一堆污泥就走了。他走了,我哥也就毁了。”季泽的手颤抖着,然后又将一杯酒灌下,黝黑的深瞳深深地垂下,再抬头时神色恍然地质问着莫彦成,“离了秦未,我想将这幅画重新画好,可是怎么办!我能将这幅画撕了重新换一张一模一样的吗?我能将一幅画重新洗干净吗?这幅画已经毁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我该怎么办!我哥又该怎么办?”
  莫彦成愣住了,季泽的声音调高,越说越激动,脸上有些微醉的神色,然后颤抖着手直接拿着酒瓶灌酒,大口大口地像是在喝水一样,但是季泽却是真的醉了。
  “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和秦未是在军区认识的,我不信秦未从来没有和你提过季言。而秦未的父母都知道季言和秦未的关系,但是你们谁都没有说都瞒着秦未,还把秦未带走去了另一个城市。”季泽转头激动得看向神色复杂的莫彦成。
  “秦未出意外的时候,你们有人告诉过季言吗?过了半年你们才告诉季言秦未失忆了,要结婚了,要有孩子了,你们给过季言选择吗?不,你们的确告诉季言了。秦未的妈妈一通电话让季言放了秦未,然后还直接寄了一整袋的结婚照和那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女人的怀孕证明,哦,对了,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秦未过的很好。”
  “呵,那算什么?怕季言会找过来,所以特意把所有证据都寄过来,然后还要谢谢我哥放手让秦未得到了幸福?你说我在逼秦未,那你们呢?我那个时候天天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哥身边,就怕转眼他就在哪里死了。”季泽越说越大声,惨白的脸上微红,微醉的眼神愤怒地看着莫彦成。
  “秦未过的很好,呵,那季言呢?季言不想让秦未妻离子散,这不是正好趁着你们所有人的意吗?他这么多年乖乖的在家里候着,不想去毁了秦未的幸福,只是自己守着回忆过日子。这么多年了,你们没有一个人在乎过我哥的感受,就连季言死了,你们难道还要和我说这是季言活该吗?”季泽一字一句说着,最后变成了尖锐的质问,冰冷夹杂着愤怒的视线直直地瞪着莫彦成。
  “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是季言的错,是季言没有找秦未。但是只要想想就知道,如果当初你们只要有一个人对秦未说了实话的话,我哥和秦未也不会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季泽喘着粗气,脸上涨红,字字紧逼着哑口无言地莫彦成。
  “欠着都是要还的,这句话真是不错。”季泽渐渐冷静了下来,微喘着气喝着酒,然后嘲讽地笑着看向了莫彦成。
  “你喜欢秦未对吧?那么恭喜你,你永远得不到他了。秦未欠着季言,他之前有多爱我哥,以后便有多痛苦。秦未的好父母,也会因为儿子的痛苦而同样感同身受得煎熬着。而我,作为没有带着我哥去找秦未的代价,也就永远失去了我哥……”
  “季泽,你……”莫彦成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睁大地看着季泽。
  “我哥那么好,为什么秦未不要他?”季泽醉了,托着头迷茫地看着莫彦成,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既然不要他,一开始为什么又要对我哥掏心掏肺得那么好,我做什么都抵不过秦未。”
  “没事,没关系。”季泽托着头摇了摇头,脸颊醉的通红,眼神迷离地低低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悲凉,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笑得多难听,甚至越笑越起劲,“我爸不要季言,季言的妈妈不要季言,然后,秦未也不要季言,我哥就孤零零地一个人。”
  不知道是太长时间没有笑过,季泽的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像是在自嘲般,但是后来却变成了哽咽,冰凉的酒液冲刷着肠胃,酒精的作用下眼泪夺出通红的眼眶,一滴滴落下。就连莫彦成都默不作声,不忍而沉痛的眼神看着季泽。
  “我哥最怕自己一个人,可是,最后还独自死在了家里。”季泽的声音哽塞,眼泪夺眶而出,表情里透得出的悔恨和痛苦。
  “没事,没关系。”季泽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地说着,声音里颤抖而带着哭腔,“你们不照顾我哥,我照顾他。你们不对他好,我对他好。”
  季泽边笑边哭,然后依旧喝着烈酒,眼泪止不住地下落,哽咽的声音颤抖而又执着悲痛。
  “就算我哥死了,我也对他好。”                    
作者有话要说:  

  ☆、牛奶

  季言并不喜欢画画。
  一家三口,唯独缺了爸爸,而爸爸是寻找艺术而离开的。
  所以,季言不喜欢带走爸爸的艺术。
  但是季言得画画,因为妈妈喜欢,从小时候开始妈妈就喜欢买画画的各种工具给季言用。明明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适合买季言妈妈买的很贵的画画用具,而且季言妈妈对她自己什么都不舍得花钱,但是却很执着于画画这一点,似乎觉得季言要画画就应该要用最好的一样。
  当季言拿起笔的时候,季言的妈妈便会坐在旁边看着,眼神专注而又温柔带着笑意。
  季言不喜欢画画,但是当看到妈妈的眼神的时候,季言知道自己必须得画画。
  因为妈妈喜欢,妈妈喜欢自己拿着画笔,喜欢看着自己在白纸上勾勒图案,喜欢收藏自己画得每一幅画,而妈妈每次看着自己画画,神情专注得像是透过自己在看谁一样。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季言愿意为了妈妈而去学画画,而且一直画下去。
  当季言的妈妈死后,季言便没有了理由继续画画了。
  但是秦未却对这个格外的执着,因为秦未喜欢,季言只能重新执笔开始作画。而且当画画的时候,秦未会很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季言很喜欢这样和秦未静静地在一起。
  当秦未走后,季言终于开始为自己画画了。因为季言终于发现,除了秦未之外,自己能做的便就真的只有画画了。那个人的身影不断地出现在脑海中,占据了所有的思想,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入眠。
  季言就那样将所有的时间耗在了画画上,那样一笔一划,似乎,渗透了自己整个生命的记忆一样,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说来也奇怪,不管是妈妈,秦未,还是季泽,似乎都很执着于季言画画这一点,似乎觉得画画就像是季言的本能一样,每个人不管怎样都要把最好的画画工具和环境给季言。但是季言其实并不喜欢画画,但是他们似乎都喜欢着,季言也只能就这样画着,最后就连画画都变成了季言生命的一部分。
  而现在,季言终于没有理由画了。
  再也没有人和事物可以落在他的画纸上,因为他的生命已然截止,而他生命里曾经的所有美好和痛苦在这一刻也已经不重要了。
  季言已经死了,所有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即使心里是这么知道的,但是季言仍然在痛苦着,悔恨着,悲伤着。
  季泽说得不错,欠着的总是要还的。
  而季言欠了很多,欠季泽,欠秦未,欠蒋帆……也许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事。而对季言最痛苦的惩罚,莫过于停留在这世间看着现在正在发生的所有混乱与悲伤,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季言就这么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即使他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也疼的喊都不能喊不出来。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任由自己的灵魂被世间的纠葛撕扯地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季泽完全喝醉了,喝的烂醉脸却没有红反而一片苍白,即使莫彦成执意要送季泽回住处,季泽却仍然固执地不同意,一定要自己回去,任何与秦未有丝毫联系的人似乎都被季泽排除在世界之外。
  季言也怎么可能放心的了让喝醉酒的季泽一个人回去,只能跟着季泽一起走,一路心惊胆战,忐忑不安地跟在季泽的身边,最后终于到了季泽租的临时公寓里。
  公寓不大,但是却也什么都有,季泽进了房间,脱掉了西装直接就瘫倒在了床上,仰头闭着眼睛睡下了,看到季泽睡着,季言也就安心长舒了口气。
  时间快到凌晨两点半了,季言也不敢多留,又在一旁看了会儿季泽后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当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听到了起床的声音,季言的脚步停住了然后转过身去看。
  季泽不知道为什么又起来了,似乎头痛地紧皱着眉,用手扶住额头脸色惨白,看他的样子似乎身体并不好受。季泽踉跄地站了起来,然后拖着脚步,步履虚浮地走到了冰箱前。
  季言缓缓地走了过去,却看到季泽拿出了一大盒牛奶出来,然后眯着眼睛神色有些茫然得往玻璃杯里倒牛奶,季泽的身体因为醉酒微微晃着,一杯牛奶也倒得洒了不少在桌上。
  季泽拿起了杯子,又去微波炉里热了一会儿,然后手中拿着温腾腾的牛奶向床边走了过去。
  季言松了一口气,至少季泽还知道喝热牛奶,这就好,能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也对,季言忍不住自嘲,一直都是季泽在照顾自己,现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季泽。
  季泽双手捧着热牛奶,眼神微眯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边,然后坐在了床头边,将牛奶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季泽笑了,温和地嘴角换换扬起,转眼看向了床上空空的枕头。
  “哥,晚安。”
  只是一句话,让季言的灵魂瞬间颤栗起来。
  就这么三个字,季言的眼眶立刻红了。
  如同之前无数个夜晚,季泽会习惯地捧着一杯热牛奶到季言的窗前,然后像现在这样,神色淡淡却又温柔地笑着,和他说晚安。
  “哥,我今天终于帮你办画展了。”
  他扬起一个微笑,柔声对那片空旷唤道,空荡而清冷的房间没有一丝回应。
  季泽轻声说着,手缓缓搭在床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床上,却仿佛依旧能看到侧身躺在床上的季言一样。季泽的神色淡淡,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出错误一样。
  季言的浑身都在颤抖,震惊地微张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很多人来了,秦未,也来了。”季泽在提到秦未两个字时,声音微微顿了顿,眼神也暗淡了一下,而笑容也渐渐变得苦涩,“哥,你高兴吗?”
  高兴?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季言从没想过,自己死后季泽在夜晚仍然会维持着之前的小习惯,热了牛奶送到床边跟自己说几句话,然后道晚安。这算什么?假装自己还在,假装和自己说话吗?
  不要这样啊……季言痛苦而又压抑地哑然无言,眼泪却一滴滴从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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