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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嫁徒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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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桥急忙摇头。这种事,自从大师兄下山之后,即便她自己已经想过无数遍,可她却从来都想着不可能来安慰自己。大师兄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师父,所以即使在心情最难过的日子,她也会努力吃饱睡足,没有一刻要辜负对大师兄的承诺。
  
  可真的出现了,她却无法思考。大师兄做了这样的决定,算是背叛吗?因为不知道所以一直在试探,直到打破了底线。可如今真相被戳穿,到了该看清该承认的时候,她又退缩了,甚至后悔了。
  
  以桥忽然觉得头好痛,眼睛睁得酸痛,几天来的疲惫艰辛突然一瞬间涌了出来。“不能倒下,不要生病,至少不要在大师兄会知道的地方。”自己听见了那位苏大美人的话,再忘不掉自己配不上师兄的那些话,这是最后的奢望,即使是最狼狈的一面被大师兄看见,但她真的很想守住他希望的承诺,可是真的好辛苦……辛苦到让她想忘记那个支撑她度过五年的笑容,忘记十年前她每夜牵着才能入睡的手掌。
  
  ***
  
  以桥想到恍惚,忽然觉得一阵力量从全身注入,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以飐的怀里。
  
  “傻丫头,难过就哭出声吧,师兄不笑你。”
  
  脸颊已经有些冰冷的以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这么多的泪水。正想着,又有一只大手将她的头轻轻往胸口揉了揉。
  
  “好了,没事了。师兄陪着你,一直陪到你没力气闯祸了为止,没事了。”
  
  以飐看着眼前提起以澍泪水就开始如珍珠般滚落的小丫头,心口突然有被割裂的感觉,把以桥拽进怀中便再也不想松手。
  
  “放不放开,我不能替你决定。”他心中想着,尽管有些苦。
  但是我会陪你,除非你得到更好的幸福。
  否则,一直,永远。
  
  以桥突然感觉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定。从小时候就经常做起的被人丢下的梦,到后来梦里的人换成了有着笑容的养父母,因为大师兄不再常常做起的噩梦,又因为大师兄的离去换了主角。她这才发现,眼泪居然可以忍得这么辛苦。
  
  “师兄……”
  “呜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还害了灏哥哥,我再没脸见井叔芫姨了,全都是我的错。”
  “可是……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屋内的呜咽声终于变得连贯。
  
  以飐一直听着以桥低低的重复,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轻轻地“嗯”着。
  
  时间问候了又离开,直到有人请她停留。
   


48、45。责备,待此情(下) 。。。 
 
 
  自顾家大师兄走后,濯洲的众师弟们也渐渐多了起来,唯一让顾家老头子高兴的就是多了一个扩展自家后院的好由头。顾黎随即便搜刮了从以飐到以飏四人加秋白的口袋,在众力之下,建了一座跟破云寨正堂颇为相似的大屋做众徒弟的卧房。
  
  而在几年前某个月明星不稀的晚上,顾黎又躺在了这间大屋的屋顶上看星星,当然身边一如既往的还有小五以飏。
  
  “师父,我今天瞧见句话,叫‘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是不是就是说我们这样的?”小五以飏看着满天星星慢悠悠地问到。
  “嗯,就是我们这样。怎么,不想当了?”
  
  “没有。”以飏笑道,“师父,你觉不觉得四师兄着急的时候很有趣?”
  “就是因为有趣才让你随便玩的,你要是觉得玩不动了,要不要……”
  
  “师父,咱们不是说好,只要我交钱,不学武不学药你也不戳穿我吗?”
  顾黎撇撇嘴,“当我没提。昨天下山顺了几本书回来,说好明天还,我又突然懒得看了。”
  
  “又要我看完讲给您听是吧……”顾黎笑着道声“好徒儿”,小五无奈应声,眼睛却飘向正院方向。
  
  “师父,你觉得二师兄会看到我们吗?”
  “那小子现在眼里只有以桥了,顾不上我们。”
  
  “那三师姐什么时候会发现二师兄每晚都在屋顶呢?”
  “哎,当年我勤快,你大师兄二师兄的轻功都是亲自教的,以飐又笨我只好教久些……所以,估计得等他想的时候吧。说来我这清玄公子的名号,当年之所以……”
  
  “师父我们不是说好了。”
  顾黎叹气,“对,也不学轻功,当我多话,看星星。”
  
  几年后,就是此时的濯洲顾家,就在四师兄以澈跟章铎在角落密语归来之后,顾以澈不经意间以自言自语的形式宣布了一个决定。
  “什么,四师兄你也要出走?”
  不得不说小五以飏闻此是十分惊讶。
  
  “你瞧师父太懒,从医术到轻功没一样不是懒得教;原本还有大师兄二师兄俩人每天在院子里折腾,也算热闹;后来还有三师姐可以每天看,也算是食色双收。可我刚听说三师姐要被二师兄娶回家了……哎,如此一来,此地真是了无生趣了……”
  说罢以澈还煽情地又将最后一句重复一次,不过小五听完后面的答案,却真正后悔起当初没有跟顾黎学这学那的各种决定。
  
  细微的声波从院子一头忽悠忽悠地飘到了另一头。
  
  小八:“二师兄要娶师姐!”
  众师弟:“什——么——”
  章铎:“四师兄,不是说好保密嘛!再说只是二师兄对大师兄宣战,说要娶三师姐而已!”
  众师弟:“宣——战——”
  以澈:“不知道到底是大师兄错手把二师兄干掉呢,还是二师兄直接卑鄙地毒杀整个破云寨,从此我们也被连带的被其余党追杀呢?”
  众弟子:“追——杀——”
  以飏:“夸张到这种程度,师弟们会相信的。”
  众弟子:“原来是说笑……”
  
  以澈:“我说笑?呵,你们这群小子,包括小五,谁同时见过大师兄跟二师兄?谁体会过大师兄的错手?谁领教过二师兄的卑鄙?一个人都没有吧,但你们总该能想到早年的师父搜罗徒弟时是怎样一个变态吧!”
  
  众弟子互观了周围一个个被搜罗来的师兄师弟的货色。
  于是……
  二分之一的众弟子:“天啊……我们要被卑鄙的二师兄连累,从此走上亡命天涯的不归路了!”
  另二分之一众弟子:“地啊……大师兄杀掉唯一跟师父学了药的二师兄,我们之中一定会有一个被师父捉去蹂躏,面对传说中正经的师父简直比后半生被追杀还恐怖啊!”
  
  总之,某个初夏的早晨,濯洲顾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炸锅了。
  
  不过除了小五没人在意以澈说要出走的话,除了小八没人在意以桥师姐要被娶的话,除了章绍没人在意章铎的保密内容被泄露的话,除了……好吧,所有人都很在意大师兄跟二师兄到底谁会干掉谁的话。
  
  ***
  
  回到消息传到濯洲的几天前。
  承山破云寨。
  以桥终于在以飐怀里哭到没有力气后,乖乖睡着了。
  
  悲伤会使人格外敏锐,爱慕却总是让人麻木迟钝。不过至少顾以桥忽然明白了等待跟放弃诚然是同一种品格,只不过这样的结论已然于事无补。梦里的以桥忽然脑中又闪现出满身沾了血的井灏,立时惊醒,而醒来时却发现以飐就在床头,不知为何泪水盈眶。
  
  “大师兄还是姓井的?”
  “灏哥哥。”
  
  顾以飐似乎不在乎以桥的梦里根本没有二师兄这样的选项。
  “他命大,死不了的。”
  “可是我看见虞衡被废了……井家传了百年的虞衡……”
  以飐心中叹了口气,心想你若是知道井灏那小子用虞衡没事就来一出以命换命,肯定一百个乐意它就此废了。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个北疆的刀客,被砍得乱七八糟还断了手跑来濯洲求师父救他?”
  以桥点头,她还记得那人连大梁国的话都不通,当时是用刀架着一个人做的翻译,大家才知道他的来意。
  “那你还记得当时师父怎么跟那人说的?”
  
  以桥想了想,“师父说要是那人被刀客砍死了,叫大师兄趁机扫扫院子擦擦门框什么的?哦对了,还说要是只砍个半死就让你用那人练练手来着……”
  
  以飐汗颜,“不是这句……是那个刀客说治好了伤是为了回去报仇,师父说‘自己找死的人,别没事来费大夫的功夫’那句。”话外之意,井灏那小子也是这种没事找死之人。
  
  “哦……是这句呀。”以桥挑眉,“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师父怎么知道自己救的人,当时不找死的将来也不会找死。不想救就说不想救呗,跟人家以后找不找死有什么关系。”
  
  顾家二师兄忽然纳闷了,原本他一直觉得有道理的一句话,怎么一下就变得没道理了。
  
  以桥又接着说道:“我还记得最后师父收了那个刀客的刀作礼,还是救了呀。那把刀卖了实际能顶师父一年的酒钱,但结果拿回来的钱只够师父喝半年的……二师兄,当时好像师父是让你拿刀去换的钱吧……”
  
  “啊——以桥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顾家三师姐果然没什么精气神,以致顾以飐这么拙劣的打岔都成功了。
  正说着,门外郁处霆忽然急忙敲门。
  “顾二哥,有人传话来,说苏觅姑娘寻短见了!”
  
  不需要这么应景吧……那边话头刚断,这就丢给他顾以飐一个刚救了就去找死的人?
  
  “桥丫头,你真觉得师父那句话说的不对?”
  “师兄你是不是被我气糊涂了……师父的话有多少是对的?”
  
  以飐听此撇着头笑了笑,嘱咐了以桥好好在屋子里等他一会儿,这才出了门,不过迈出门槛依旧不顾门外郁处霆准备的解释,倒是问了顾家大师兄常呆的地方。
  
  “顾二哥,照例顾当家应该在苏姑娘那儿吧。”
  顾以飐继续无视,心道:大师兄,到这种时候,咱们师兄弟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聊天了。
  
  ***
  
  “顾以澍,有种你就别让老子找到!”
  愤愤骂了一句的顾家二师兄,把破云寨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他可亲可敬的大师兄,直到他开始每见一个路过的就拽着人家领子吼着问一遍顾以澍的下落,大概问到第十几人个的样子,顾当家才悠悠然从一旁的厨房晃悠出来。
  
  “你家新娘子都寻死了,你还有心在这儿闲逛!”
  不出所料,顾以澍完全没有吃惊的意思。
  “师弟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以飐忽然眼睛一瞪,“师哥,不会真的是你把新娘子逼得寻了死吧?”这是他能想到他家师哥最变态的举动之一了。
  
  顾以澍凤眸一挑,“以飐,有事找我?”
  
  一阵小风“咻”地吹过。这意思,八成就是默认吧?师哥你不会真的变态到我想象的那种地步了吧……
  
  “咳咳,”顾以飐清了清嗓定神,“师哥,我……我是来跟你叙旧的。”
  “哦?那老地方?”
  顾以飐脸黑一片,又不是小时候偷瞄春宫画册,顾以澍你玩我是吧!
  “就站这儿叙!师兄我问你,你这五年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一个信儿都不给濯洲捎?”
  
  看着稍微有点急的二师弟,顾以澍却依旧缓道:“前两年去荣弥住了一阵,中间又去几个郡小游了一番,后来就上了承山。没有信传回濯洲吗?我记得好像我走后,师父又收了两个‘千流’的小子做徒弟,江湖中什么事瞒得过辽郡叶家?”
  
  顾以飐眼睛一亮,章铎章绍是叶家千流安插进顾家的密探,这种事他可是给章铎灌了不少吐真水才套出来的消息,这事他连顾黎都没告诉,怎么可能被以澍知道?
  
  以飐支吾一下,又问道:“那你没事来这破云寨做当家又是为了什么?还大张旗鼓地娶什么亲,搞了一帮要入土的老头子来凑热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师哥,你这是讨好咱家那位老爷子吧?”
  
  “讨好?师弟所指何意呀?”顾以澍闻此嘴角轻挑,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怎么说,我也做你十几年的师弟,别以为这世上只有师父才明白你想什么。”以飐摇着头哼了一声,“大师兄,当年你不同师父学药,你敢说不是怕有一天超过师父?”
  
  以澍眉头轻簇,“我还当是做了件好事,让你在以桥面前多样本领显摆……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想的?”
  
  “师哥你不用拿话刺我,我原本确实这样想过,”以飐自嘲的语气一闪即过,“只是这一件自然不足为据,但师父当年十六岁出道,你偏十七岁下山;师父用一年一统破云寨,你偏用两年;师父为了祁姨终身未娶,你偏挑个风尘女子随便定亲成婚——这些事,你敢说你不是处处顾忌着老头子?”
  
  “难得你想的出这些歪理来。”
  
  “我这样的平庸之才自然是不会做这些事的,偏偏师哥你这样的天赋,整日浪费到这种地方,还专要挑些不坦荡的路子给老头子长脸,你以为师父会为这种事情得意?自古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见过江湖上哪个厉害师父是要靠怂徒弟衬着才乐意的?”
  
  原本厨房附近还有不少人来往,可自从顾家师兄弟站在门口开始“叙旧”,所有人瞧了不是立马掉头,就是老远就开始绕弯。原因很简单,都说新上山的神医是个爆脾气,而且还是他们当家的受气师弟;你说爆脾气神医受了当师弟的气,遭殃的是人家的眼前的大师哥,还是不当心路过的池鱼。
  
  “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说以桥的事呢?”
  顾以飐眨了眨眼睛,“以桥什么事?”
  “还不准备说?小时候扒以桥的墙根,长大了蹲以桥的屋顶,怎么,跟我都还不准备说?那跟以桥得耗到什么时候?”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顾家二徒弟,忽然僵着脖子眨了眨眼睛,“我自然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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