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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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危险的话就不必去冒险。”柯尔实在於心不忍，帕兰奇总是为自己做这些危险的事。
　　如果说南方部落的人是疯子，北方部落这些人甚至比疯子还疯狂。
　　然而换来的却是一阵轻笑，然後被帕兰奇摸了摸额头，他看过来，目光轻柔，微微笑道：“正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去啊。”
　　说罢，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如果我不去，你一定会去的吧。”
　　说到点上了。
　　为此亦感到愧疚，柯尔垂下眸子，没说话。
　　笑了笑，帕兰奇淡淡看过来，说：“与其让我看著你去面对那些危险，倒不如我自己去面对，每一次我都深有体会，所以不必感到愧疚。”
　　真是逃不开帕兰奇的眼睛。
　　苦涩笑笑，柯尔抬起头，刚想说什麽，却看见帕兰奇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哀。
　　“帕兰奇？”
　　“嗯？”
　　也只是一闪而逝，再往後，帕兰奇的眼里，只有淡淡的笑意，再无波澜。
　　是自己的错觉吗？
　　柯尔忍不住想，他觉著这样的感觉令他很难受，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麽滋味。
　　随後帕兰奇转身离开，柯尔呆呆望著他的背影，心里跟堵了似的。
　　然後第二天，帕兰奇一大早又消失了。
　　柯尔想了想，实在放心不下，於是将萨拉藏匿好之後，偷偷跟著帕兰奇的气味前行。
　　路上荆棘丛生，沼泽遍布。
　　最後一片荒芜，渺无人烟，干枯的树木像是骨头一样零碎散落在荒原上，看上去一片荒凉。
　　“柯尔”的身体就在这里吗？
　　为什麽特意寻找这样荒芜的地方存放“柯尔”的身体呢？
　　那个“柯尔”……到底是谁？
　　诺曼难道真的认不出自己麽？
　　想到诺曼，心脏又微微疼了，但只能苦涩摇头。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要跟上帕兰奇。
　　必要的时候，自己去拿回秘药，就不用令帕兰奇这样一次次犯险了。
　　因为那孩子……最近怪怪的。
　　微微低头，睫毛轻颤了颤，柯尔抿唇，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发著抖，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兽人，他攥著那朵花，抬起眼，害羞的揉揉鼻子，笑了笑，然後递给了自己。
　　他不言一语，可情绪全在眼中。
　　微微咬唇，不管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帕兰奇，柯尔打心底不愿意他这样牺牲。
　　继续往前走，是一个直接向下的大坡，非常险峻，低头往下望去，坡面上覆盖著一堆细碎的石头，而其中有不少凸起的巨石，上面已经布满裂痕，看上去非常松动，亦十分危险。
　　就在快到底部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柯尔注意到，那石头的旁边有一个漆黑的洞口，足以容纳两个兽人的大小，於是好奇而小心的滑下坡，降落到那块石头上。
　　的确是一个洞，非常幽深，进去似乎还有很大空间。
　　洞口边缘还留有一丝帕兰奇的气味，虽然很淡，但柯尔闻得出来。
　　不止如此，进入那黑漆漆的洞口之後，柯尔闻到了自己留下的浓重的气味。
　　自己的气味？
　　震惊非常。
　　从没来过这里，为什麽会有自己的味道呢？
　　於是好奇前行，诡异的是，一路上竟诡异得平静，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就连水声和风声都没有。
　　空气越来越冷。
　　柯尔不由得抱住自己的双臂，他向著气味最浓的地方走去。
　　那里应该是“柯尔”所处的地方吧。
　　不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自己，可现实就像无法解释的纱布，蒙著自己眼睛，必须一点点揭开，才能看到真相。
　　黑暗中，柯尔这麽安慰自己。
　　其实，他心中并不确信自己真的就是柯尔，但他相信萨拉和帕兰奇，然而这些意外的证据又表明的确有另外一个自己活著，而且诺曼跟莱伊都知道“他”的存在，并且以“他”的存在为存在。
　　自己是谁？
　　自己和那个“柯尔”之间，到底又有怎样的关联呢？
　　至今仍不得而知，但柯尔认为，那也不会遥远。
　　
　　越靠近那气味的源头，柯尔心中的忐忑就更明显，并不是害怕，而是……有些不明所以然的退缩。
　　退缩？
　　是的，退缩，越接近，这种情绪就越强烈。
　　好像就要知道什麽似的。
　　脚步一点点往前走去，但突然的，右面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声，柯尔一惊，连忙闪身躲到岩壁後的石头上，仔细观察前方发生了什麽。微微探头，好像是打斗声。
　　是帕兰奇吗？
　　冒出来的想法，让柯尔不禁抓了抓手，却不料手边的石头一个松动，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立即引来了附近的人。
　　光靠他们身上的腐烂气味就能知道，不是别人，正是活死人。
　　皱了皱眉，柯尔打算伸手发动攻击，但奇怪的是，那些活死人竟然丝毫没有犹豫，越过柯尔身边，仿佛一丁点儿都没觉察到似的。
　　这是怎麽回事？
　　柯尔疑惑，然後想了想，紧跟著他们而去。
　　没办法，总比自己瞎走乱找的要好。
　　整个山洞是一个庞大的洞穴系统，里面有非常多的通道，纵横交错，很容易迷路，由於洞穴的共通，所以里面的声音并不都是按照其传播方向而来，有可能在右边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从左边传来的。
　　如此复杂的通道，配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幸好柯尔夜视能力极佳，那几个活死人也仿佛都没有发现柯尔似的，对此，柯尔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气味同“柯尔”的非常相像，而这里面的活死人必定是习惯了这个味道，所以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
　　而周遭暗黑的环境，成了柯尔的天然保护屏障。
　　柯尔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希望能藉由这些活死人找到帕兰奇。
　　
　　大约兜了好几圈，柯尔仍没见到帕兰奇的影子，而前方几名活死人仍在不停往前走著。
　　柯尔紧紧跟上。
　　然後又过了会儿，突然，那些活死人停下了脚步。
　　柯尔随即藏匿起来，偷偷观察四周，他发现，那些活死人直立在一个很深的洞穴前，而他们的前方，似乎有一道微微的亮光，於此同时，柯尔还听见那洞穴里有一阵迷蒙的声音，像是有谁在对话。
　　於是悄悄走进了一些，活死人没有发现。
　　柯尔安静而谨慎地躲在他们身後，偷偷聆听洞穴里的人在说什麽。
　　看不到人的模样，但几乎可以瞥见影子。
　　那人的声音很沉，他说：“我已经等了这麽多年……终於……”
　　是谁？
　　又近了一些。
　　“诺曼竟然说要放弃你呢，果然麽？”那人冷笑著，下一刻却又变得非常温柔，“但我不会放弃的，你安心吧，就算要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让你活过来。”
　　活过来……麽。
　　“所以，我不会抛弃你的，永远都不会，无论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永远不会抛弃你……”
　　自言自语的爱语，这个声音，柯尔当然清楚是谁。
　　是莱伊。
　　蹙额。
　　柯尔想了想，踟蹰片刻，仍继续听了下去。
　　“这颗心脏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当初被摔碎的心虽然已经填补回去，但终究没有用处……不过别担心，我找到了你最完美的替身，他会成为你新生的力量，开心麽，柯尔。”
　　愣了愣，柯尔动动唇，然後抖了抖耳朵。
　　里面的……是“柯尔”？
　　心脏猛地跳动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啃噬自己的心灵，柯尔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紧握著手指，然後稍稍退後，轻轻一跃，躲在岩石之上，静静等待。
　　许久，莱伊出来了。
　　瞥见那道白色的身影，柯尔仍旧感到心痛。
　　权当自己错爱，莱伊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喜欢自己，所以……没什麽理由好伤心的。
　　这麽想著，眼皮下的莱伊开始缓缓跟著那些活死人离开，脸色凝重的模样。
　　只不过，他在路过柯尔下面的时候，突然顿了一顿，金色的眼瞳猛然向上一抬，柯尔立即躲起来，心脏狂跳，而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那阵骚动，莱伊很快收起目光，向著响声处而去。
　　直到莱伊走远，柯尔才捂著狂乱的心跳，喘著粗气跳下来。
　　脚都有点儿站不稳。
　　无奈摇摇头，自嘲竟然这样害怕莱伊，真是没用。
　　但笑过之後，敛起笑容，柯尔开始把目光投向那个依旧闪烁著火光的洞穴里，而後，缓缓的迈出脚步，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火伴随著死一般的空气燃烧著。
　　四周都是冰冷的岩壁，中间躺著一个人，柯尔停了停，咽咽口水，壮著胆子走过去。
　　这个人，全身都被兽皮裹著，冷冰冰，没有生命迹象。
　　但，散发著属於“柯尔”的味道。
　　是“柯尔”。
　　眉毛微微皱下，柯尔深吸口气，伸出手，把裹在“柯尔”身上的兽皮拿开。
　　昏黄死寂的光照耀在“柯尔”裸露的尸体上，柯尔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後脊背发凉。
　　为什麽呢？
　　因为柯尔看到，兽皮下的脸，和雌性时代的自己一模一样，然後……整个身体，像是破碎之後，被重新拼凑起来般，到处是缝合的痕迹，尤其是心脏部位，整个裂开，像是曾被什麽巨大的物体整个儿刺穿一样。
　　猩红色的心脏还在跳动，散发著血的腥味。
　　柯尔的後脑都开始发麻，随後四肢开始软下来，怔怔的，柯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自己的感受。
　　眼前的“柯尔”，没错，是柯尔，就是自己。
　　只不过，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记忆初始，因为火舞节失去泰森青睐而不慎坠崖而死的自己。
　　心脏的伤口就是这样来的。
　　破碎的肢体，是被野兽啃食过吧。
　　视线继续向下，望著残缺不全却又被仔细缝合得完好的躯体，柯尔从未觉得如此恐惧。
　　为什麽这具身体会在这里？
　　自己不是坠崖死後才重头来过的麽？
　　还是……另有别情？
　　怔怔望著眼前的“柯尔”，柯尔不敢相信地摇摇头，退後几步，却突然被人轻轻扣住肩膀。
　　“你终於来了呢，柯尔。”那人习惯性的在耳畔低语。
　　温柔含笑的声音，却仿佛来自地狱。
作家的话：
毛骨悚然的感觉……=　=？

☆、（21鲜币）第一百零三章　刺骨的真相

？　　扣住肩头的指尖好似没有温度般，犹如紧贴在耳根的人吐出的气温那样冰冷、无情。
　　却又温柔至残忍。
　　不敢回头，柯尔只能定定站著，感受微微发寒，发麻的後摆，他知道身後的人是谁。
　　“莱伊。”
　　低低唤出他的名字，带著复杂的情绪，咬住了唇。
　　纤长而冰凉的指头缓缓向上，滑过颈子，而後轻柔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莱伊轻轻吐了口气，轻笑著说：“真高兴……你还记得我呢。”
　　欣慰而悲哀的语气。
　　“我以为，你会无视我，就像……之前一样。”手指依旧碰触著柯尔的长发，莱伊仔细绾起，缠绕在自己的指头，放在唇边轻声说，“所以，我真的很高兴呢，柯尔。”
　　周遭很静很静，只能听见莱伊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呼吸声。
　　柯尔缓缓扭过头，斜睨著正在玩弄自己头发的那只手，突然像是被什麽哽住喉咙似的，复又转回来，小声说：“你知道我会来。”
　　肯定的语气。
　　“不，我不敢肯定。”笑了笑，莱伊轻轻松开柯尔的头发，“只是发现你的气息。”
　　怔了怔，柯尔默默转首，看著莱伊。
　　自己的气味？
　　自己的气味跟眼前这个“柯尔”的气味明明一模一样，他怎麽能辨别得出来。
　　而莱伊却仿佛看穿柯尔的疑惑似的，弯起唇角，柔柔笑道：“分辨的出来哟，”手指抚上脸颊，金瞳仔细凝著，“或许别人无法判别，但对我来说，你的气味，是不一样的……”
　　柯尔却退後一步，离开了莱伊的手指。
　　“别骗人了。”静静望过去。
　　“我骗人？”莱伊好笑望过来。
　　抬眸，柯尔看著莱伊，说：“帕兰奇都告诉我了，当初……是萨拉救了被人抛在森林的我，我就是我，并不是替身，而这颗心，”捂著胸口，咬咬唇，“是属於我的。”
　　莱伊默默望著柯尔，金瞳映著微黯的火光，一动也不动。
　　“你骗了诺曼，对麽。”柯尔问。
　　慢慢闭眼，莱伊并没隐瞒，他轻道：“是的，我欺骗了他，你说的对，你并不是替身，这颗心也是你的。”
　　蹙额，柯尔握紧拳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啊。”缓缓睁开，金瞳里犹如一潭死水。
　　“……为什麽。”久久的，才从哽咽的喉咙中发出这声疑惑，“为什麽要欺骗诺曼，欺骗我？”
　　“为什麽？”笑了笑，莱伊开始反问自己，然後片刻後，他走上前，低头静静看著平躺著的，死去的，没有一丝一毫生命迹象的“柯尔”，声音开始沉缓下来，“……我究竟是为什麽要欺骗你……为什麽呢？”
　　握住“柯尔”的手，放在脸颊边，莱伊默默自言自语。
　　柯尔却不敢相信地站在一旁，退後几步，两眼直直盯著莱伊，还有他手中的另一个自己。
　　气氛沉寂下来，就像坟墓一样安静。
　　“回答我。”打破沉默的是柯尔。
　　微微一笑，莱伊回头，望著柯尔，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呐，柯尔，你有前世的记忆麽。”
　　心脏猛地一颤。
　　莱伊……在说什麽？
　　“呵呵，你一定觉得我的话很好笑吧？”莱伊冷冷笑著，垂下眼睑，安静的守著无法言语的“柯尔”，像个幽灵一样。
　　仍是不可置信的望著莱伊，柯尔说不出半句话。
　　“我有哦。”
　　冷淡的望过来，侧脸上散发著淡淡的晕黄的光芒，眼里却带著震慑心灵的寒光，他缓缓开口，将一切娓娓道来：“大约是距离现在快三十年的事情吧……我还只是村子里一个普通又毫不起眼的年轻药师，跟著父亲在村子里学习采药摘药，因为生性胆怯又不爱说话，所以村子里没有一个朋友……”
　　愣了愣，柯尔不明白莱伊到底在说什麽。
　　“有一天，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