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dandelion)by sheen-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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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三
蒲公英(Dandelion) 正文 八十三
作者:Sh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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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假的。
门外沙发上的顾宇峰在药效下安详的熟睡,好像什么也惊动不了他平静安稳的睡颜。而近在咫尺的卧室里,却发生着最肮脏龌龊的一幕。
前几分钟里,郑子恒还在沙发上对着我狞笑着,只是一秒钟的时间,那些趴在地上装睡的畜生就扑过来抓住了我,把我的手反绑在身后,堵着我的嘴把我拖进了卧室。
你能想象到最恶心的事么?
吃苹果吃出半条蠕动的虫子?或是浑身爬满了蟑螂蛇蚁?又或者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到处是肠子、内脏的血泊里?
那些远远没有被一帮看着就作呕的畜生轮暴来得恶心。
被人当成女人轮干着,还能有比犯恶心更加能发泄的方式么?
“我让你在我面前狂!竺敬瑛,这就是你狂的后果,哈哈……”郑子恒狂笑的脸幻化成魑魅在我眼前游弋,它们发出更加恶心的奸笑声。
我已经感应不到身体里的他了。
身后的狗畜们在大笑着,说着污秽的话语。我听不见。只有攥紧的手在提醒着我: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混乱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已不再关心。他们陆续走出房间,只有郑子恒还留着,欣赏着他的杰作,“竺敬瑛,当婊子的味道很好吧?”
我懒得理他,侧过头不再看他的狗脸听他的狗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等着,我会让你尝尝比这个还要恶心的滋味,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还在夸张的大笑着,把我反锁在卧室里。
锁声响起后,空间突然变得狭隘、紧迫、拥塞,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拉出身体。我腿脚发软跌在地上,看着依然被绑着反趴在凌乱的床上的他。
心在疼。我以为他至少会哭一下,但他只是紧闭着双眼,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的嘴依然被顾宇峰的发丝巾堵着,脸出奇的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连传递过来的情绪也是平稳不乱的。
我为他感到难过,却也害怕这般的他。
“你怎么了?”我碰了碰他的脸,回应我的只有他轻轻的摇头。
我累了,睡一会儿。他很快把话传递过来。我焦虑的看着无法说话的他,恨自己不是实体不能为他松绑。这一切都让我暴怒着,我恨禽兽不如的他们,恨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更恨那个还睡得着的顾宇峰。
前所未有的恨意取代了一切。
顾宇峰,都是你的错!这就是你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爱,你毁了一切还敢说爱!你为什么不去死?
对,死……你们这些人都该去死!
我守着他守了很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只剩下随着均匀呼吸起伏的身体告诉我,他还活着……我也活着……
顾宇峰站在门外好几次,却被郑子恒拦下来,还告诉他我不想被打搅。即便我大叫“顾宇峰你个傻X,快放我出去!郑子恒那个狗娘养的在骗你!”也无济于事。他听不到。
他听不到。这成了我恨他的又一个理由。
恨意就像是海面上浮起的蓝鲸喷出的水柱,一股接着一股,越喷越高。
我好恨!
顾宇峰,是你毁了我们!
夜幕再次降临了。
门外的客厅里嘤一片,没有人关心到我实力的我们。他们又会在意什么?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我依然守着他。
外面的声音越闹越大,每个人都在笑着,比以往笑得更响。也许那是笑给我们听的。
“小瑛呢?”门外传来顾宇峰含糊不清的声音,兴许他是喝醉了。
接着传来郑子恒恶心的声音,“他大概是在和哪个男人乱搞吧!”
“什么?”门外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杂音,“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
“他就是贱嘛!”外面三三两两的开始附和着郑子恒的话。
我多想冲出去揍顾宇峰一顿,告诉他我这就叫贱,叫作践自己!被绑在床上,被他所谓的兄弟凌辱,这是我自己犯贱!
可我无能为力。我看了看他,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我很想抓着他问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就是婊子,你为他伤心有什么用?倒不如和我在一起,宇峰,我喜欢你。你记得么?那时候你还刚上高中,天天来我这里……前一段时间你还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就像情侣一样,真的很美好……你每次都背着他来找我,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么?偷偷摸摸的,我真的做够了。”郑子恒还在不要脸的说着,我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我很想笑。这就仕宇峰的爱啊。你口口声声的说着,却早就和另一个恶心的男人做坠脏的事,还说他背叛你。
一阵拖沓的声音从客厅一直到隔壁的卧室,接着清晰地喘息声从墙的那头传过来,窸窸窣窣持续了好一会儿,我听见郑子恒小声沉醉的骂娘声。
顾宇峰,他就在边上,你却和前天还唆使你兄弟对他作出畜生行为的贱人搞在一起……
终于,在隔壁传来的动静里,他的手指动了动。
“你说得对,还不如和你在一起,他就是个贱人,婊子……”这仕宇峰说的,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灵敏的耳朵。
他开始挣扎着用肩膀撑起自己的身体,我走到他边上,却被他吓了一跳——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睛嵌在他过于平静惨白的脸上,如此的可怖。
他开始在隔壁浪荡的叫声中扭动被粗绳捆住的双手,手腕上以勒出一道道的血痕,他还不在乎的拼命挣扎。我望着他,一股巨大而未知的力量注入心田,我呆立着目睹他奋力挣开那条看似不可能断裂的绳索,力量惊人。
我被拉进了身体,他控制着身体胡乱的套上衣服,边拿着手机极其平静的打电话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去的水果刀。
在他应不暇接的动作里,我吃惊的问他: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顾不得理睬我,表情也不再平静,俨然陷入疯狂厮杀的角斗士。这样的状态下,我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还有血脉里流动着的和我相同的血液,奇异的舒畅。
那一刻,我终于懂了他的决定。
我们合力对着反锁的门用力踢着,巨大的力量驾驭着我们发疯般的踹门。缅凹陷了下去,随着门框直接脱离墙面轰然倒地,墙粉飞扬。门外昨天还干过狗X事的畜生们震惊的望着我们。
我知道,现在同一具身体里的我们就像修罗一样。
快感袭击着我。我第一次和他那么贴近,近得呼吸着相同的气味,近得用相同的视角审视这群人,近得融合在一起好像从没分开过。
我们,或许是我,动作利落敏捷的持刀杀了过去……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什么事就看见自己或者是同伴被捅成了血人倒在地上……
哀号声连连,血腥味弥漫,刺激着我渴望更多更多的血液……我就是一名奋勇杀敌的战士,飞溅的鲜血飙到我脸上,温热粘稠……我的视线里只有漫天的红色……
血腥杀戮中的快感模糊了我和他的界限,我再也分不清思考的是他还是我,只有手指下刀刃捅入血肉的“噗噗”声壮大着嗜血的渴望。
衣衫不整的俩人在声响中跑出了卧室,被血蒙蔽双眼的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然后我被超强的意念推出了身体。我们分离了。
他说,让我来解决。
我看着郑子恒在吃惊中被一刀没入腹部,身体缓缓倒下,好像看陌生人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他舔着刀刃上的鲜血,勾起唇角,浴血的脸看上去与恶魔无二。
他疯了,一半的我疯了。
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在楼下呼鸣着。
“小瑛,你在做什么?快放下刀!”顾宇峰遽然不安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挂上了恐惧的表情。
“你还记得你说会保护我么?”他一步步的走向他,笑着,脸上露出少有的、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执着。
“当然记得。”顾宇峰快速的点头,以为这句会为他带来转机的话而放松了表情。
就在顾宇峰放松的那一霎那,他举着刀跃了过去,刺向了他眷恋的胸膛……顾宇峰下意识的倒退两步,捂着胸口还是被割开的一刀长长的伤口不可置信的凝视着他,结结巴巴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做到,你知道么?”他又笑了,冲过去反手举刀,刀柄重击在顾宇峰的后脑勺上。
顾宇峰张大了嘴巴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倒了下去。
他灿然的望着他,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着水果刀,他说,“原来我和你一样,都下不了手。”
楼下的警笛声还在持续,人声噪杂。大概有很多人在围观。警察拿着喇叭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和他一起空了。空无一物。他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我亦没有。
我只跟随他。
我回到了身体里,麻木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举起刀子,决绝的划向自己的左手血脉清晰的手腕……鲜血从皮肉外翻的像嘴巴一样的伤口里流出来。没有痛感,只有释放的舒心。
原来死亡也并不是那么恐怖。
我环视着地上躺到在血泊中的人,又看了一看手腕上蜿蜒流淌的鲜血,似乎看到一切都在燃烧……我想起了不久前在墙上喷绘的一场大火。
我靠着墙滑坐在地,瞭望着夜幕下看不见得远方。在那里,有一片被夕阳灼烧的天空……
谁谁谁还会记得当初的承诺?
我闭上了眼睛,独自面对黑暗中燎原后的荒芜。
——我们的十七岁,我们执着的爱与恨,我们相同的青春韶华……其实都只是一场如鲜血般艳丽的、熊熊燃烧的大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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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四
蒲公英(Dandelion) 正文 八十四
作者:Sh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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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笔,厚厚一叠潦草的字迹跃然纸上。
眺望远方的流岚,在思绪翩飞的几个小时里,我好像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在用笔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我抬起手看着腕上几乎认不出的白色疤痕,他们仿佛是张牙舞爪的青春留下的纪念品。
我没有写出的后来,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我没有死,所有的人都没死,却都走上了不同的命运,得到了相同的惩罚。
我们后来都被送进了医院,尔后全被送进了戒毒中心。电视里每天都播放着一个很矫情的新闻——“花季的爱与恨”。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红色恐怖事件”,大家都在猜测这个新闻是不是和那几件恐怖事件有联系,到了最后却也不了了之。就像是那些令人扼腕的天灾人祸一样,叹息过后便被抛到了脑后。人们依然各过各的,没有人在会注意我们这些被称为“鲁莽、没头脑、无聊”的少年的未来。
郑子恒被牵扯到了很多的旧案子里,带着五年的缓刑进了戒毒所。他最终还是讲义气的,自己认了罪,那些没被杀死的畜生还有顾宇峰都相安无事,也全都进了戒毒中心。而我,因为奚左的人脉和钱雪易的一张精神病证明,连故意伤人罪也被免除了,在戒毒中心呆了三周后去了精神病疗养院。
我还记得自己人不像人的被奚左带出戒毒中心的时候,傻乎乎的拿着戒指去找仍在戒毒的顾宇峰。那是他已经瘦得不囧囧形了,蓬头垢面的缩在角落里。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眼神,怨毒的看着我把戒指放在地上,然后大吼着扑了上来,又被工作人员按回床上,挣扎着大叫,“我恨你,竺敬瑛,我恨你!我会报仇的!”
之后的半年里,我都是在精神病疗养院度过的。周而复始的催眠,开导,甚至是重塑人格……很多过程我都忘记了。记得的只有专用的叹息还有奚左的失望眼神。
两个多月都没有起色,甚至越来越自闭。终于奚左说,“两个都是你,不管你做过什么,受过什么伤害,都已经过去。你还是你,你要面对自己。别再让我失望了。”
因为这句话,我的人格们开始接受并整合。说起来很简单,但那却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必须重新面对那场噩梦。
钱雪易在我出院前来看过我,那时候他已经探望过郑子恒,整装待发,决定彻底离开。他说,“我们的青春都有纰漏,不管是轰轰烈烈还是索然无味,既然过了就要进入新的旅程。”
他是彻底消失了,似乎从没出现过那样。
那天晚上,我听说郑子恒上吊自杀了。我不知道他是在迷茫漫长的未来,还是因为钱雪易走的时候最后说的话——“也许我们从不属于彼此的世界。以后你要好好对待自己,就像没认识我之前的那个你,狂妄飞扬。而我,从未出现过。再见。”
——我们每个人或许都拥有过如电影一般矫揉造作的青春。做了一个梦,梦醒了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出疗养院那天,奚左给了我一张我妈偷偷交托的存折,几万块就像一份沉默的爱包容在那本薄薄的暗红色存折卡一样。
我让奚左给我找了新的学校,头也不回地走出那座载满我无知矫情的青春之城。
之后的一切都已明了,只是我或者顾宇峰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