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碧水凝黛情-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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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
她慌乱的摸索着,失神的喃喃,眼眸没胡了焦距般的空洞,她吃力的背起他,鲜血却顺着她的颈流下来,粘稠的,灼热的,带着他特有的温度。
“丫头……”他嘶哑的开口,唇边的笑容满足而凄美:“你听我说……”
“我不听!”黛玉猛然含着泪吼出声来,跌撞得将他滑下去的身体吃力的拉到背上:“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这么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地牺牲自己来救别人,可你们想没想过被救的人接不接受,爹是这样,娘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她悲愤地僵持着,泪流满面。
“丫头……”南宫倾城无力的笑,他努力的想去抓她,身体终是顺着她的背滑下来。黛玉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去扶他,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眼眸中雾气缭绕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下辈子……”他用尽所有力气抓住她,修长的指泛着青色的白“答应我,下辈子,咱们还要做兄妹,只是我绝不会再离开,我一定要陪着你,从小到大,一直到你嫁人,生子……”
“不……”黛玉死死的抓住他的领口,哭得难以自抑:“不要下辈子,这辈子怎么办,我还没有生下孩子,你给我点时间,你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丢下我,你说过,你是我的哥哥,你会一直都听我的话。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到,我命令你,你给我起来……”
她恨恨的去拉他,他的手却失了力气般的滑下去。苍白的脸,仿佛即化的雪,一点点地失去颜色。
“丫头……”他含笑望着她,鲜血大口的喷涌出来,他的话语在血色中变得含糊:“这辈子,忘记我……”
“不要……”分不清血色还是泪水,她的双眼变得干涩,心痛的痉挛,她眼睁睁的看着他闭上双眸,再也听不到他叫她“丫头”。
那声声天籁般的声音在她耳前回荡,她只哭得没了声息。
“不要,你不能死,哥哥,你不能这样丢下我,孩子还没有出生,你是他的舅舅啊……”心她用力的拉他,努力的将他变得冰冷的身体捂热,肌肤在摩擦中变得麻木,眼前又出现那个美得不食烟火的男子,雾气缭绕的眸,唇角烟花般璀璨的笑。
“不能死……”她失神的喃喃自语,心痉挛的纠结在一起,腹部剧痛传来,她的唇剧烈的抖着。身心的痛越来越厉害,意识也渐渐模糊,山风带着凄厉的响声吹过来,她晕倒在他身旁。
技叶沙沙,仿佛无声的哭泣,顷刻,席卷了山涧。
……
冷,仿若置身千年寒潭。
黛玉拼命的挣扎,用尽了力气,黑暗和冰冷,如死神一般,紧紧地抓住她不放手,让她渐渐失去了力气,失去了意念。
恍惚中,有人在说话。
颊边的雾气好凉,她意识飘渺,只觉江上的风像要将她吹起,染血的长袍激烈地舞着,遮蔽了大半视野。
她无力地扇动长睫,眼见晃过一道道人影。她努力撑大眸子,渐渐地看清了。
爹,娘!她抬起手,在空中乱抓,女儿,女儿好想你们!
巧笑倩兮,那一回首的温柔,她欣喜地想要抱住眼前这道光影。
紫鹃,紫鹃,你煮的莲子茶真喝吃。
啊,雪雁,你千万别告诉王爷我今天没有按时吃药,要不然他又会摆脸子了。
哥,你痴痴呆呆地看着我的荷包做什么,桂花糖早就吃完了,哈哈哈,
一幕幕影像在她眼前流动,有爹、娘、哥哥,有紫鹃、雪雁、奶娘、管家,有繁都的北静府,有奢华的大观园,有那个小小的水溶,还有那年厚厚的雪,清冽的梅香,鸦青色孤独的身影,有战火纷飞的宁朔,有火光冲天的金水河,有……
一切的一切围绕着她,不论是笑,还是流泪,不论是喜,还是伤悲……
身体逐渐冰凉,她在风中急速下坠,意识混沌不清。
血腥的水雾覆在她的睫毛上,模糊的视野中只剩下艳红一片。呼呼的风声在耳边,这生死的刹那对她来说像是永恒。
潜意识里涌起甜蜜而幸福的感觉,她想要抓住,却发现那样美好的心情像是丝绸,很轻易地便从指缝里溜掉。
梦吧,应该只是梦,冰凉的泪滑出眼角。喉中的甜腥再难抑制,她了然认清了现实,血色喷涌出口,她止不住地纵声大笑。胸口猛震着,沙哑的笑声直上云霄。
【炫】恍【书】然【网】间,她又看到了那双弯弯生春的寒眸,就在不远处。只不过这一次,这双俊眸没了笑意,满满的全是痛色。
嘭地一声,她折腰落入水中,沁凉的江水流过她圆鼓鼓的肚子,下身痒痒的引她发笑。每笑一下,江水就染上一朵血花,就像鱼儿吐着气泡。口鼻被水流倒灌,她好似被染湿的绢帕,轻轻地摇着摇着,然后缓缓沉落。
在倦极合眼的刹那,她看见那双瞳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她还来不及细究这个梦境,就浅浅睡去。
举杯不知月何在,只缘此身于梦中。
叮,叮,叮……
远远的传来清脆的声音。
那是什么?
想起来了,那……
是鬼差的引魂铃。
叮,叮,叮……
无穷无尽的暗雾在天地间蔓延,男男女女苍白着脸,槁枯无神地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心头就越淡一分,像是回到了无穷无尽的混沌边缘。
青面鬼役们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册,在沉默的行列中来回穿行。
“三百一十一,三百一十二,三百……”新上任的年轻小鬼数着人头,“三百二十六。”
“多少?”持笔的文书扬声道。
小鬼重复了一遍:“三百二十六。”
文书微楞,垂眸再细瞧。
“没想到第一次上工就碰到这种规模的引魂。”小鬼看着从身侧经过的亡魂,叹了声,“看来是一场屠杀了,五道君你说呢?”
文书猛地抬头,本就骇人的脸上更添一抹肃肃,吓得小鬼不自觉地后退。
“多了一人。”五道的声音寒侧侧的。
“哎?”小鬼慌忙站定,认真再数,只……三百二十四、三百二十五……”忽地一顿,声音愁惨沉下,“三百二十六。”
“查,不在册上的要快些送回去,等进了鬼门关可就来不及了。”五道一挥臂,差役们霎时化为无焰鬼火向亡魂中钻去。
远处轻柔幽怨的歌声似乎能迷惑心智,周围的男女一个个双目呆楞地被牵引着。她眨了眨眼,发现被抽离的意识在渐渐回流。
这是哪?
先前发生了什么有些模糊,她只依稀记得闭眼前呼啸在耳畔的风声、水声,还有那一幕幕残景。
正叹着,回神的双眸扫过前方,她兀地愣在原地。
“陈果儿?”青面鬼差站在一个女人面前,翻着生死册核对道:“生于天重五年正月初七卯正,卒于天重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戌时正刻?”
卒?
一个字擦亮了她全部思绪。
卒!
她环顾四周,阴恻侧的前途,黑漆漆的来路。鼻尖回旋着淡淡的腥臭如雨后腐败的尸味,各重层次的冥色由远及近,尽显哀戚。
这就是黄泉路啊,她神色骤凝。
“南子路?”
“南子路?”她神色一凛,急忙打起精神左顾右看,一边拨开挡路的众鬼,一边凄声喊道:“南宫倾城——哥哥——”
“呃?当家的也来这里了?呵呵……”有人低声的笑,笑声中带着报复的快意。黛玉转眼看去,却看见南子路那张苍白的鬼脸。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黛玉被这笑声激怒,一时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抬起手臂,‘啪’的一声,甩了那鬼一个嘴巴子。
“你、你、你……”小鬼指着她舌头打起了卷,怎么会这样?第一天上工就碰到厉鬼!
“啪“的一声,又一个嘴巴子,力道之狠让他听了都发疼。
“生前冤债生前了,黄泉路上莫喧嚣。”小鬼颤着声,念念有词道:“等到了谜都自有阎王老爷评判,你可不要胡来啊。”
说着,就见那女“厉鬼”虚目眈了他一眼,眸底聚满了煞气,吓得他骤灭鬼火。
“呃……”被虐打的亡魂发出一声沉吟。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她,嘴里依然不屑的笑着,“就算家主不来,到底还是来了个大人物,有北静王妃陪葬,我这条贱命,倒也值了……”
“好了,不要吵了!快验明正身,带过断魂桥。”五道君冷冷的说着,翻着手中的册子。
小鬼心领神会,翻开册子让他细瞧:“那男的名叫言律,生卒日都有,那女的……”小鬼抬头,匆匆瞥了一眼月下,小声咕哝着,“那女的还没查清。”
五道抬起青面,幽蓝的鬼眼扫过月下颈上的白玉,忽然神色大乱:“你……你是!”
“那是?”顺着他的目光,小鬼细细打量去,玉挂鬼身果然有蹊跷。
“那是幻海的定魂宝珠。”五道君幽幽开口。
“幻海?”小鬼暴突双目,青脸显得更加狰狞。
“幻海龙王为护爱妻,特将宝玉遗落人间。”
所以说,小鬼还有些闹不清。
“阿丑。”五道低唤。
“嗯?”小鬼闻声应着。
“如果不想被龙王用金枪串着烤,我劝你对这位姑娘客气些。”
哈?小鬼丈二的表情很是滑稍。
幻海龙王?黛玉握着那块幼时从水溶哪里换来的东珠,不由蹙眉。原本以为这是一颗东珠而已,不想却是神物!好吧,既然是神物,那利用一次又何妨?
“喂,那麻烦你帮我查一查,这里面可否有一个叫南宫倾城的?”黛玉不再理会南子路,而是直接站到了五道青君的面前。
“不行,就算你是绛珠仙子,也没有权利干涉地下之事。我劝仙子还是莫要闹事了,等到了断魂桥,吾等自然会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没有南宫倾城的消息,我绝不会回去!”女声响起,清澈定然地似要驱散引魂铃。
真不知好歹!要不是被五道君恐吓,小鬼阿丑还真想用拘魂锁把她捆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胡来。”五道肃杀了面容。
“该死的不是他。”未被青白鬼面吓住,黛玉死死地盯住那双幽蓝鬼眼,“是你们引错魂了。”
“仙子要想清楚,若是你执意一意孤行,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五道摊开右掌,掌心惊现一朵墨莲,“到时我等逼不得已只能将你锁进谜都,你阳寿未尽定被判入第六殿枉死城。”掌中墨莲含雾绽放,幽然摇动的莲蕊上乍现诡魅光影,“将受何等酷刑,你自己看看吧。”
点墨深浅,寒香浓淡,漂风的莲瓣塑出冥暗的地府之城。
那条九曲环城的血色忘川上,祈福莲灯零星摇曳,重复着千年前的祈愿……
……
青岚被无月之夜染成了黛色,烟熏缭绕般地隐现于望川两岸。清凉的水气弥漫在夏夜,打湿了南来的风。哼着小曲,老李头惬意地向前走着。山平水远苍茫处,几间矮房还亮着依稀灯火,老头心情颇好地眯起了眼。
他家老婆子还在等门啊,真难得。
“鱼不离水哟,花不离阳,望川的巧姑看上打渔的郎。”老李头推开半掩的家门,沉声转调唱起了花腔,“鱼恋鱼来虾恋虾,龙王不找鳖亲家。老归老来恶归恶,心肠就属她最热。老婆子,我回来了!”
“老头子!”
哎?表情不对呀,老李头偷瞥一眼。
“快去烧热水来!”李家阿婆向院中泼了一盆水,溅起的水殊略带血腥味。
“老婆子,你咋地了?”李老头把肩膀上的鱼篓一仍,纵身上前飞到老婆子跟前,抬手握住她的脉搏,用心把脉。
“滚开!你看我像有事的吗?快去烧热水,有个妇人要生了!快去啊——”老婆子推开老李头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呼——又管闲事,隐居太湖之侧十几年都没管过闲事,今儿犯了什么邪性了?”老头儿不乐意的转身,拾起鱼篓往灶房里走去——老婆子让烧水,那就只能去烧了。
片刻之后,老李头端着一大盆热水敲开了自家的房门。
“来了。”老婆子打开一条门缝儿,接过热水,便要关门。老李头看着自家婆娘紧张的样子,转身离开,步步生疑,悄然掀开门上布帘。
屋里点着数支蜡烛,滑落的烛泪让老李一阵肉痛,这个死婆娘,平时他想点上一根她都舍不得,现在倒对别人这么大方。
屋内有痛苦的沉吟之声,血水不断的端出来,老李头没有更多时间心疼那些蜡烛,又被老婆子给遣去烧水。
耳边似有低喃,她看着墨莲映画的枉死城不禁微愣。
哼,怕了吧,青面小鬼得意一笑,不是他说但凡被地狱酷刑一吓,再厉害的鬼也会收起戾气乖乖听话。
“鬼爷。”她徐徐抬眸,对上五道幽蓝的眼,“自了性命的也会进这第六殿么?”
“那是自然。”
柳眉微蹙,她凝神沉思。
“五道君,鬼门关到了。”偌大的牌坊立在青惨惨的寒雾中,扑面而来的阴风夹杂着浓浓鬼气,感人的铃声伴着愁惨鬼哭自门里向外蔓延。
忽地她溢出清声,优美的双唇漾开一抹笑痕,如笼烟融融月,似泡露淡淡花,让枯木般的的地府霎时迸出春光。
小鬼不由看傻了眼,只听那好像从画中走来的女子轻道。
“我的确未死。”
闻声,五道顿时松了口气,明白就好。方才她身上的煞气让他不由忆起千年前,当他还是地府守门鬼差时,幻海龙王也是带着同样的表情,怀抱爱妻前来劫魂。
还好,她到底是想通了。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舍不得咽下这口气啊。”黛玉沉吟,回荡在她耳畔的低喃越发明晰。她怎么舍得那个人轻贱自己,最终堕入枉死城受尽酷刑。
舍不得啊,她即便能舍得自身,也舍不得那个以性命相要的男人。
幽暗中只见一道高门自迷雾中显现,沉厚的还魂鼓缓缓敲响。
“未亡魂,生死门,一鼓敲罢回三魂。
家中母,枕边人,二鼓擂响魄回身。
九火焚,护真身,三鼓过后阳气纯。”
赤色火焰将黛玉紧紧包围,伴着鼓声她静静睡去,清颜上犹带泪痕。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永不绝。
低沉的男声如魔咒般回旋于她的梦中,丝丝缠绕在她的命里……
寻寻觅觅,她好似在幽暗的甬道里走着,耳边飘散着渐远的鼓声。
“前世今生,屈指一算近千年。”迷雾里传来呜咽鬼哭,“五百年前终虚设,恰似那水没沧海杳然不见。红颜不寿,情深难圆,何处眠弦月。”这歌声戚戚然覆在心头,催的她五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