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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家掌门有点暴躁作者:藤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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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眉眼间的倔强之气太过熟悉,我不由得转开视线:“这位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为何要告诉你!”
  我笑了笑:“好吧,那我先说,在下云华,喜好的是柔软女子,让你留下来并无他意,便只同我说个话吧。”
  少年盯了我一会儿,忽而哼了一声:“乔剑红。”
  这孩子可真老实啊
  ,居然把真名都说出来了,一般来讲,烟花之地情感虚假,自然也多以艺名示人,没有自曝真名的道理。只是这种一根筋的笨拙样,和某个人还真是相似。我示意他过来坐下,递给他一些糕点吃食:“听着是个好名字,不过为防绕口,还是叫你乔儿吧。”
  “哼,你们这些人多为肉麻,随你怎么叫喊,我便当没听见。”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桂花糖糕吃,看来这小子饿着肚子,看见吃的也端不住架子,专挑管饱的入嘴。
  我看着他墨黑长发从肩头不经意地洒落下来,红衣之上一段白皙脖颈,仿佛看到年少时的掌门,不禁心中怜惜,问道:“乔儿,你为何会进临风楼?”
  少年僵了一僵,双手更加握紧了:“有甚为什么,没见过生活所迫之人么!你这客人好生多嘴!”
  我无奈喝了一杯酒,为什么无论是乔儿还是掌门,我都得被他们提着嗓门追着骂啊,真是没有天理,难道我云华就长了一张讨骂可欺的脸孔,他们一个个的,居然都这般不客气。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乔儿把手中糕点放回果盘,蹙眉道:“……我要养育胞弟,自然不能恣意生活,若只身一人,断不肯堕入这种地方。”
  我心中微微一动,叹道:“手足情深,想必令弟一定是乔儿珍视之人,所以才愿意为他牺牲至此吧。”
  少年一字一句:“那是自然,天下之大,他是唯一的至亲者,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守护他。”
  眼前霎时时光回溯,我在朦胧的灯光中依稀看到过去的影子。
  ——掌门,云华发誓,再不让你躲藏于这般寒冷山洞,再不让你吐血受伤,这一辈子,纵然性命微于尘土,也要守护在你身旁。
  ——胡言乱语,我已……无妨……可是别再哭了……
  那双手艰难抚过我眼角的触感,还犹在脑海,记忆中被刺痛的感觉,仿佛一颗坚实的种子,深深地根植在胸口。
  我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年,忽而道:“乔儿,我可以抱一抱你么。”
  少年没料到这般唐突言语,顿时满脸绯红,大惊道:“什,什么!你这人……”
  “不,应该说,我可以亲你么。”
  ……
  明灯酒香里,年少时的凤尧站在我的面前,红衣灼灼,乌发如泼墨。那人双目看向我,漆黑瞳眸中闪
  烁着坚定的倔强,我向他俯下身,双手托住他的脸颊,那人气息拂过我的皮肤,耳畔似有人声轻叹着“云华”“云华”,我闭上眼睛,仿佛在时光的罅隙里,轻轻吻上了那人的额头。
  
    十一 夜归

  找到沈雪隐的时候那人坐在水池的石阶上,衣角已被池水浸湿,脚边滚满了酒瓶子,他微微勾着嘴角,似是醉了,身边不见那个青衣少年,大概是被打发走了。
  我摇了摇头,把他从池子里拖起来,那人脚步不稳,无力地摇晃了几下,便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模模糊糊地笑了两声。沈雪隐喝醉颇为麻烦,他这寻欢作乐得可是过了头,我叫了他两声,那人迷瞪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忽而笑了:“云华……”
  “是我,”我抓着他的手腕把那人扶了扶正,“你怎醉成这样?”
  “我怎会醉……是云华……你醉了……”
  和醉鬼说话还要理清逻辑的人一定是傻瓜,我含糊地说着“是啊是啊我醉,那我们回去吧”,那人看着我点了点头,忽然脚下一软,居然就这么直接醉瘫了下去。
  我额上青筋两根……沈雪隐!这又是闹哪样啊!
  临风楼回去这条路颇为难走,道路四通八达不说,我又不熟悉这边的地带,背着一个烂醉的沈雪隐,真是举步维艰。我在心里把那损友翻面儿似的来回骂了个遍,停下来歇了歇,又继续慢慢拖拖地往沈府走去。
  “云华……今晚你可高兴?”背上那人还在不安分地说着醉语,我把他往上抬了抬,累得张嘴大喘气:“雪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么远的路,你简直是要弄死我。”
  肩上那人吐息模糊:“好生不解风情……我为你费心张罗,你倒还来责怪我……”
  沈雪隐为我着想我自是明白,不过这种好意,叫我怎么消受得下去:“你啊,别说话了,可小心酒呕。”
  静了一会儿,头顶星辰都跟着走了一段路,那人忽然缓缓问我:“那你可体会到好处没。”
  我叹了一口气,这人醉酒后可真是难缠,叫人招架不住:“雪隐,我知你懂我,只是无论再是相像,独一无二者自是无法取代,我不会,就此感到快活的,你明白么。”
  “……不愧是云华……我不再问了。”
  回到沈府时已夜至三更,守夜的小厮见我们回来,连忙要来帮忙扶下已睡熟的沈雪隐,我虽然脚步沉重,不过既已背了这么长段距离,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便示意小厮先去叫醒伺候丫头,叠被烧水为要。
  正慢慢走过长廊,忽见大堂隐有灯火,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过去几步,就见
  堂内有一清癯身影,我家掌门正坐在空荡大厅内,亵衣外面只披了件红色外袍,夜深露重,那人苍白面容,看着颇为萧瑟寒冷。
  他这么晚未睡,必然是在等我。小时贪玩,爱半夜翻墙回直阳宫,那人便在墙角下等待,逮到之后大打一通,给我敷药之时还要接连责骂数遍,生气动怒不已。我忍耐住想出声喊他的冲动,这种时候叫他看见,可真是百口莫辩,况且我去的地方的确心虚,虽有同他置气之嫌,却也不算磊落。我背着沈雪隐,想从窗外无声退出去,就见那人仿佛感应一般转过头来,急躁地喊了一声:“是云华么?”
  我躲避不迭,只好从黑暗中走出来:“掌门。”
  酒气熏天,身上还背着个沉睡男人,那人看到我时微微一怔,立时就蹙眉道:“你去了哪里?”
  我硬着头皮回答着:“和雪隐外出喝了些酒。”
  “你知道现在几时了么!”掌门气得狠力拍了下桌案,在寂静大堂内声音尤为响亮,“食有时,动有节,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
  “……云华知错。”
  “你又在敷衍于我!身为门派的大弟子,不给师弟师妹们做好表率,反而终日去些低贱之地,做些有辱人格之事!我自小教导你克己自守,下山多年,你竟都抛诸脑后了!”
  在别人家里被掌门训斥,无论怎么样都是件有失颜面的事情,我虽有愧,但想起白天他那般看待我,顿时心口也气闷起来,于是淡淡道:“云华不敢忘记掌门教诲,只是雪隐酒醉,云华要把他送回房中,掌门还是自去休息吧。”
  那人没料到我竟然这般态度,瞬间呼吸一窒,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变。那表情让我心中一痛,不由得放软语气:“掌门,我……”
  “你不要叫我!”掌门气得浑身发颤,双手紧攥着座椅扶手,站起来的时候步子都虚浮不稳。
  我心中凛然,连忙放下沈雪隐,本来门外三四个丫头小厮都躲着不敢出来,现在见此情景都急忙跑上前扶过自家主人。我把雪隐交给他们,眼见着一众仆役前呼后拥地把他搀扶回去,待他们走远,这才上前一把抓过掌门手腕,急着要去听他的心脉:“可有不适?是否寒气发作?”
  “别碰我!”掌门此时已是气极,手臂一挥就把我一掌震开。
  这一掌有些分量,我按住肩膀咳嗽了两声,只觉得胸口酸涨,闷然吃痛:“……你身上寒
  冷,气息不稳,是否私下运习了罩阳神功?”
  那人咬牙握拳,脸上神情动摇,显然是后悔发了那一掌,但他生性倔强,还是强撑着正视我的眼睛:“我没有。”
  见他否认,我更是恼怒起来:“伯夷所说,你纵使不愿相信,却也不可一意孤行。我说过,会为你取得劫火金丹,但在此之前,罩阳神功断不可再动!”
  “……我自有分寸,不需你多言!”那人拂袖怒骂,缺少血色的苍白嘴唇微微发抖,“你是否觉得长大了,我再无法管教你,所以才如斯僭越,竟冲我发起火来!”
  我心中一皱,稍稍清醒了些。是啊,说到底,我有什么资格责备他,让那人在凄寒深夜独自等待,还将他气得怒血翻涌,比之罩阳神功带来的冰冷寒毒,更加不可饶恕的,不正是自己么。
  我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像小时那般低下头,认真道:“今夜之事,是云华错了。”
  夜深寂寂,对面静默良久,视线中,我看着他红衣衣角,竟觉得胸口难过。也许是自己期待得过多,不知不觉间,竟以为能够把师徒礼节给掩盖过去。然而在那人眼中,我始终是他一手养大的门中弟子,我可以在拥抱他的时候喊他凤尧,但是清醒人前,永远都只能称呼对方为掌门,就如同长大至今,一直那么做的那样。
  恭谨得体,才是直阳宫大弟子,云华。
  “夜寒微凉,让云华侍奉掌门回房吧。”
  头顶轻轻一声叹息,仿佛每次原谅我翻墙时的无奈语气:“罢了,起来吧。”
  
    十二 换装出发

  翌日清晨,我替掌门掖好被角,便轻手轻脚地翻窗而出。明心房间相靠甚近,被她发现我夜宿于此,必然会有所怀疑。昨夜掌门身寒,为防他寒气发作,我便靠在外侧搂着他睡了一夜,当然这一夜亦是艰难万分,掌门岂肯轻易示弱,我一脱外袍他就急着大喊“我无事”“我无妨”,好不容易贴着他的背脊搂着睡下,那人又僵硬万分,耳朵根子即使在夜色里,也能看到微微的变色。
  我把他抱紧了握住他的双手,细瘦指尖冰寒冷涩,指节处还有细微剑茧,让人疼惜非常。我家掌门闷然闭眼了一会儿,忽然说了句:“你身上,有酒味。”
  他背对而卧,我也不知那人是如何表情,只静静道:“以后再不去了。”
  “哼,我竟不知道你还有钟爱女子,怎好叫你不去。”
  我想了想,他大概以为我去的必是暖香楼,钟爱女子,估计就是柳姑娘了,看来沈雪隐给他灌输的概念颇为深刻,我这黑锅背的,到底成了个胭脂香粉客。只是,这人的如此反应,让我在黑暗中忍不住地想微笑起来,那人听到我气息有变,仿佛笃定了般,声音更是响了些:“果真舍不得吧,你的性子我怎会不知,你那几个师妹们,也总喜欢缠着你练剑多些,可见是逢源惯了的。”
  我故意没做声,只轻轻地把他抱着贴近自己的胸口,让那人用背脊听一听心跳的声音。掌门僵了一僵,却也没有挣脱开,我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世上,还是你穿红色最是好看。”
  寂静中,对面那人把半张脸孔缩进被褥里,闷闷地接了一句:“花言巧语……”
  在池塘喂了会儿鱼虾,沈雪隐终于穿戴整齐地从房中走了出来,他昨晚醉酒,过夜却仍未显出落拓颓废的模样来,依旧皎若明月,冠玉容颜,很是风骚。我把鱼食全部抛尽,从石山上跳了下来,那人笑着朝我走来,叹道:“一早前来,可是来瞧我宿醉模样?”
  不早了好么,明心那丫头可是连午饭都端进去过了。我道:“雪隐精神尚可,看来昨夜未有头痛,只是云华肩颈酸涩,背着个大醉鬼,实在有苦无处说。”
  “原来是来讨我利息的,”沈雪隐笑道,“那今日我请客,再去酒楼喝酒如何?”
  我向他拱了拱手:“虽然也想与雪隐一道游玩,只是云华尚有要事在身,武林大会不日即将举行,我与掌门商议再三,还是决定今日便离开洛阳了。”
  那人顿了顿,依然勾着嘴角:“原来是要走啊。”
  “雪隐盛情,云华谨记于心,这几日多谢款待,待我下次下山,再来与雪隐把酒言欢。”
  沈雪隐敲了敲扇子,道:“谁要你来
  ,最好是再不来洛阳,也不叫人心烦。”
  听他玩笑言语,我也有些不舍,便从腰扣处解下一块青石玉佩来:“此物你曾说过很是喜欢,如今离别之际,未有其他,唯有此石可以聊表谢意,雪隐就收下吧。”
  沈雪隐接过玉佩,低头看了会儿:“这绳结打得真是精细,红绦之中一抹翠绿,好生雅致,云华可真会收买人心。”
  “那也得雪隐看得上眼才好。”我油嘴滑舌地打趣了他一句,那人抬头看我,终是笑着:“是啊,我偏生喜欢,有什么办法。”
  他把玉佩收进袖中,拿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既收了你的东西,就不得不想出还礼的法子来了。你们师徒几人要去武林大会,可曾想过,凤掌门红衣张扬,而你的样貌江湖中亦有不少人见过,只怕这般贸然前去,也许根本入不了武林大会呢?”
  这一点我也想过:“自然是要乔装一番。”想当初我为了林长萍那厮,一路扮成丐帮弟子睡在牛粪车底下的事情,绝对这辈子都忘不了。
  “凤掌门出尘容姿,恐怕扮不了俗人,况且云华也舍不得让凤掌门穿些粗布衣服,混迹在汗臭男人中间吧。”
  你很懂嘛,你这么懂肚子里肯定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了。我道:“雪隐如是说,必然已有主意。”
  沈雪隐弯眉一笑,背扇转身,留给我一个“有本事你猜啊”的背影。
  不得不说,一个人一旦有钱,世界上做不到的事情就又少了几桩。沈雪隐那人,居然刁钻到把江湖第一易容术士都给请来了。因为我在外的出镜率比较高,所以这师傅算是专门请来替我拾掇的,那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终于上好了一张人皮面具。我对镜一看,不禁啧啧称奇,除了有些线条难以遮掩以外,已经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我把身上腰带系紧,绑上袖绳,最后长剑一按,就从房内走了出来。
  沈雪隐已早在大堂,看到我时扑哧一笑,恶劣地拍起掌来:“好啊好啊,这张脸可是再也骗不了暖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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