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by雪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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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老盯著我瞧。」濒云拍了拍席天的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彷佛什麽事也没发生过。「走吧,找个地方清理清理去,不然你这大妖的脸是要往哪儿摆啊?」
又取笑我。。。。。。席天脸上表情看似闷闷的,实则心里一丝甜甜的,又想到,濒云不会因为这样就生他的气,令他不禁雀跃起来。
「发什麽呆呢?走罗。」濒云笑觑席天一眼,像来时一般,牵起席天的手。席天乖顺让濒云牵著,两妖相偕回到丰都。
濒云所谓的「找个地方」,其实绕来转去,也就只能去花街而已。既然早上已经麻烦过清风,这会儿就只好去找另外一位老相好,名妓珠雨了。
当珠雨轻移莲步,身姿款摆地出来迎客时,只见丰都的共主濒云与赫赫有名的大妖席天,两妖像只湿老鼠般站在青楼安排的上房里,正拿著奴婢送来的热毛巾拭去脸上的污渍,一身泥水滴滴答答往地上掉,污了青楼上好的地毯。
「哎哟,两位大人,怎麽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相呢?」珠雨以袖掩嘴,巧笑倩兮,却是明显地幸灾乐祸。
濒云苦笑,「这可说来话长。可否请你帮我备两桶热水?」
「濒云大人可是把奴家这儿当成了澡堂?啊呀,罢了罢了,像濒云大人这样的风流人物,怎麽会把奴家小小一介青楼女子放在眼里?」珠雨嘴巴上挖苦著,仍旧吩咐婢女照濒云的吩咐去办,而後不动声色地瞄了席天一眼。
席天打从进门起,就端著一张臭脸,濒云想他大约又在闹什麽脾气,没有理会,却不知道珠雨从席天脸上,看出了什麽端倪。
「奴家为两位大人安排张屏风可好?否则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洗澡,恐怕怪别扭的吧?」珠雨笑得像是只偷腥的猫,也不待濒云应承,迳自吩咐下去。
不多久,两大桶热水和屏风都张罗好,稳稳当当摆在房里。珠雨吃吃笑著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濒云和席天面面相觑。
「快洗吧,省得著凉。」还是濒云先打破沈默,到了屏风後头,脱衣洗浴起来。
听著水声,席天才慢吞吞地脱了衣服,将自己浸在热水里。他要洗也不好好洗,只是闷著头泡在水里发呆。
一下清风,一下珠雨的,这只臭猫到底有多少相好啊?
席天连嘴巴都浸在水里,像只螃蟹般咕噜咕噜地吐著气泡。
屏风上映出了濒云正在梳洗长发的身影。席天攀著桶缘,瞪著那影子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痴痴地盯著濒云洗澡的样子猛瞧。脸上倏地发热,身体也是,却不是因为热水的关系。
不知什麽时候,濒云已经洗好澡,打理好仪容,走到屏风的另一面,发现席天还泡在水里,连脸都泡得红通通的,不禁失笑。
「笨狗,你把自己当螃蟹煮吗?」c
席天正兀自发愣著,忽然听到濒云说话的声音,一抬头,又见濒云正站在他眼前,顿时慌了手脚。
「你、你。。。。。。」席天连忙缩成一团,濒云见状,大笑:
「别遮了,你全身上下还有什麽地方我没见过?」
「那是两回事!」
「好好好,快起来吧,不然水都要凉了。」濒云拿来一条乾净毛巾搁在桶侧,然後背过身去,等席天手忙脚乱地擦乾身子,穿好衣服,才又转过身来,顺手拿起毛巾,帮席天擦头发。
「你自己不也没擦。。。。。。」席天咕哝著,望著濒云湿亮的长发随著他的动作不住轻轻甩动,忍不住看得入迷。
「你这小笨狗,好歹也是我亲手接生的,当然要把你照顾好,不然怎麽对得起你娘亲呢?」濒云嘴角噙著笑,说话的声音好生温柔。席天一颗心碰碰乱跳著,感觉自己真的像只煮熟的螃蟹,浑身都滚烫起来。
就在两妖沐浴更衣时,铁铺的少年打开了厨房後门。
「咦?走啦?」笑儿左右张望一下,没见到那一狗一猫的影子。「唉唉,是不是对他们太凶了点。。。。。。」
这时,雨已停了,残留的雨滴垂在草叶尖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笑儿眼尖,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麽东西,反射出灿灿光亮。他走了过去,拾起那物事,发现是把钝刀,虽然刀身已磨损锈蚀,材质本身却不失为一块好材料。
「是谁丢了把刀在这儿啊?」笑儿纳闷著,搔搔头,拿著那把刀走回铺子里去。
16
席天从来不觉得酒这种东西有什麽好喝的。每每在濒云身上闻到酒味,只觉得这只臭猫成天耽溺在温柔乡里,一手菸一手酒的,再高的道行都要给他糟蹋个精光。
如今,他却闷闷地坐在酒楼里,独个儿面对一壶冷酒,嘴里残留的酒味微微发苦,却又透著清香。
望望酒楼外热闹的街景,再瞧瞧形单影只的自己,席天叹了一口气,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可真正困扰席天的,却是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忧愁。
照理来说,他找了几百年的人找到了,他该高兴才是,即便这人是他的死对头,但他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那麽讨厌他。。。。。。瞧,这两天不就相处得好好的吗?
不,也许害他烦心的,就是相处得太过融洽也说不定。
但是,相处融洽不是件好事吗?为什麽会害他烦心呢?这个疑问堆在原本的疑问上,害得席天更加烦恼了。
於是,一个问题衍生出另一个问题,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堆在一块儿,席天一个人闷著头想,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酒一杯接著一杯灌,原本喝著觉得辣嘴烧喉的酒,喝多了反倒觉得温润顺口,也就不像一开始那般顾忌,放开胸怀豪饮起来。
「席天大人,您也别光顾著喝酒,好歹去看看您硬塞给我照顾的孩子吧?」说是这麽说,老板娘还是送上一壶新热的酒,饶富兴味地打量快要醉倒的席天。
酒楼开久了,什麽客人是千杯不醉,什麽客人是一沾就倒,老板娘只消一眼就看得出来。很明显的,大妖席天属於平日滴酒不沾的类型,今日若不是仗著道行高深,恐怕早就醉死当场了。
「孩子?什麽孩子?」席天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捞,直接就著壶口喝将起来。
「就您昨儿个跟濒云大人一块儿抱出城的孩子啊。」
「。。。。。。濒云?」席天一听到濒云的名字,愣了愣,接著赌气似地,一口气将整壶酒一饮而尽。「你、嗝、以後别在我面前提到那只臭猫的名字!」
老板娘以袖掩嘴而笑,「哎哟,莫不是又跟濒云大人闹别扭了吧?听说您今儿个一早就冲进清风公子的房里找濒云大人,下午又跟濒云大人弄得一身泥,去珠雨姑娘那儿净身。。。。。。」
「不准提那两个名字!」席天重重一拍桌,吓了老板娘一大跳。幸好席天醉糊涂了,否则依他平日脾性,早就招雷唤电,闹得酒楼不用做生意了。
咚咚咚地,原本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老板,提著菜刀上楼来了。一见拍桌的是席天,那张本来就生得不怎麽友善的尊容变得更加阴沈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当家的,咱们下楼吧。」老板娘忙推著老板下楼,以免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妖怪再度杠上。
一边走,老板还一边粗声问著:
「他没干什麽吧?」
「没有,什麽也没干。」
「那他没事拍什麽桌子?」
老板娘一双美目滴溜溜一转,娇笑:「哎哟,这种事儿,你们男人不懂啦!」
的确,就连当事人都不自知,只是一壶酒喝完换下一壶,直到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软倒在桌上为止。
「什麽清风,什麽珠雨嘛。。。。。。臭猫、笨猫、烂猫。。。。。。」醉昏之前,犹如此醉言醉语。
华灯初上,天空飘起蒙蒙细雨,一人打著油纸伞,与稀疏行人擦肩,踏夜悠悠而来。
老板娘手持灯笼迎了出来,笑道:
「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濒云大人。」
濒云收起伞,温文浅笑,「人在哪儿?」
「在楼上呢。」
濒云拾阶而上,一到二楼,便见席天醉倒在窗边一张桌上,桌面凌乱,杯盘狼藉。濒云目光扫过桌上、地上那些个七横八竖的空酒壶,少说也有十来只,不禁摇头。
他俩分别也不过是一个下午的光景,怎麽这只笨狗竟跑来买醉,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笨狗,笨狗?」濒云拍拍席天的肩膀,席天只是咕哝一声,连动也没动一下。
「真是的。。。。。。」濒云苦笑,试著搀起席天,但是席天醉瘫了,根本站不住,濒云只好打横将他抱起,回头朝老板娘打了声招呼,便这麽抱著席天,冒雨离开。
春寒料峭,该将这笨狗安置在哪儿好呢?濒云想了想,决定找家客栈,先让席天睡下再说。
好不容易将一切都打点好,濒云坐在床沿,望著席天的睡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笨狗啊笨狗,我可没办法老是跟在你身旁照顾你啊。。。。。。」说著,正要起身离开,却觉得衣襬被什麽东西勾住了。濒云低下头,原来是席天不知什麽时候醒来,拽著濒云的衣襬,不让他离开。
「醒了?」濒云坐回床沿,摸了摸席天的头。就好像是依恋濒云的手所带来的温暖一般,席天睁著一双迷蒙大眼,迟缓地爬起身,窝进濒云怀里。
「喂喂喂,都这麽大的人了,还要撒娇吗?」濒云苦笑著,任由席天巴在他身上,双臂环著他的腰,头贴在他胸膛上,好似正抱著什麽宝贝,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不。。。。。。去。。。。。。」席天脸埋在濒云怀里,嘀嘀咕咕著什麽。濒云听不清楚,低下头:
「你说什麽?」
席天抬起脸,深深凝视著濒云,而後缓慢地、坚定地贴近濒云脸颊,轻喃:
「不要去找他们。。。。。。」
然後轻轻地、慎重地,在濒云唇上舔了一口。
柔滑湿润的触感一闪而过。濒云呆了一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这是个吻吗?还是。。。。。。
「席天,你醉了。」濒云轻柔推开席天,想要让他躺回床上,但是席天不肯,双手硬是扳住濒云的脸,又在他嘴上舔了好几下。
「等一。。。。。。席天,你这是。。。。。。」濒云招架不住,赶忙按住席天的脸,省得被他舔得满脸都是口水。
「为什麽?」席天满脸委屈,口齿不清地质问:「为什麽他们都可以,我就不行?」
「他们?」濒云一愣,直觉联想到清风与珠雨。怎麽、怎麽席天说话的口吻,好似在吃醋?这只笨狗,该不会。。。。。。
一个不留神,力道一松,席天便又凑上前,自顾自地舔起濒云的嘴。濒云被他舔得既好气又好笑,心里满满涌上的,不知是怜还是爱。
「傻孩子,吻不是这样的。」濒云以指勾起席天下颚,垂下眼帘,低喃道:「是要这样才对。。。。。。」
暖暖的呼息喷在颊上,席天感觉嘴唇一阵湿湿的,软软的,下意识地张开嘴,正好让濒云探入口中,与他相濡以沫,缱绻缠绵。
唇分,席天气喘吁吁地,凭藉本能,隔著衣料磨蹭濒云的身躯。濒云一手拉开席天衣襟,一手习惯性地往枕下摸,枕下自然空无一物,这才想起这里并非青楼花街,席天也不是他可以恣意触碰的对象。
我这是在干什麽?昏头了吗?濒云暗自懊恼著。可现在打住似乎又太迟了,他还不打紧,席天要怎麽办?
濒云头痛极了,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手探入席天裤裆内,以掌心摩挲,以指尖搓揉。席天何曾给人如此服侍过,呻吟一声,很快就释放在濒云手里。
濒云为席天穿回衣裳,正想离开,却听见席天呓语著:
「别走。。。。。。别去找他们。。。。。。」s
破碎的声调带著哀切的哽咽。濒云只觉得内心某个脆弱的部份碎了一角,却无法回应席天的呼唤。
「乖,睡吧。」濒云轻抚席天的头发,「明早起来,你就会忘记了,乖。。。。。。」
在濒云的安抚下,席天沉沉地睡著了。濒云犹豫再三,最後还是选择留下,拥著席天,一夜无眠。
17
夜半三更之时,笑儿忽然自睡梦中惊醒,在床上怔坐半晌,才恍然明白是什麽声音吵醒了他。
是哥哥剧烈的咳嗽声。
笑儿冲到哥哥房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由内拴上,哥哥在里头咳得呕心掏肺,急促的吸气声听起来像是哮喘,好似随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就会断了呼吸一般。
「哥!你怎麽样?哥!」笑儿急得发慌,只能猛捶门板。
咳嗽声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原来是哥哥用棉被蒙住头,不想让笑儿听见他咳嗽。
「哥,你干嘛这样。。。。。。」笑儿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就这麽掉下来,湿了脸颊。
闷在被褥里的咳嗽声逐渐平息。笑儿倚著门,不知等了多久,好不容易才听到哥哥沙哑的嗓音隔著门板传来:
「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什麽没事?都咳成这样了。。。。。。」笑儿又推了推门,「哥,你开门啊!」
门内静默无声。笑儿不死心,拼了命拍门,哥哥才像是受不了他似的,叹道:
「去睡吧。」
接下来,任凭笑儿再怎麽呼唤,哥哥都不再回应。
那门,始终拴著。
笑儿呆立门外,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愤怒,还是无助。
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哥哥早已放弃,不愿将所剩无几的家产花在自己的病上。可他不想放弃,更不愿放弃。他俩从小相依为命,他的生命里一直有哥哥相伴,若是哥哥走了,他要那些个家产,又有什麽用?
笑儿以袖拭泪,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房间,自床底下拿出一只布包。掀开一看,里头藏的是他白天无意中捡到的一把钝刀,因为材质不错,所以笑儿留了下来,想著哪天若是得空,可以拿来磨利了卖。
事到如今,他是急病乱投医了。明知这刀就算磨利了也卖不了多少钱,但多一分是一分,他无论如何也要攒足了钱,去城里请大夫来,为他哥看病。若是哥哥不愿,便一不做二不休,跟大夫要点药来,将他迷昏了再受诊。
心意既决,笑儿便拿著刀到前头铺子里,点上蜡烛,就著烛光仔细端详起那刀来。
除去刀锋不谈,刀子本身也磨损得相当严重,锈蚀处处,恐怕不是磨一磨就能了事的。笑儿轻抚刀身,一个不留神,竟被本应钝了的刀锋割破手指,一抹血渍涂在刃上,转瞬间便消失不见,没留下半点痕迹。
但是笑儿没注意到这异状。因为在他手指被割破的瞬间,似乎有什麽东西窜进他脑海,种种景象电光石火般闪过眼前,速度太快,笑儿来不及捕捉,只隐约辨认出一条江河,一名女子,还有自个儿身上正汩汩涌出的鲜血。
笑儿回过神,疑惑地往身上一摸。没有血啊,那他刚才怎麽会以为自己受了好重的伤,血不要命地往外流?
再将视线搁在刀上,也不过才一转眼,那刀彷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