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醉舞狂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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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忻知道变的是自己,美人的一言一行,在那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强烈那么深刻,虽然一切虚幻如梦,但是他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比那更真实,在美人洒脱任性狡猾的言行中,似乎可以触摸到的是一颗真实温热的心。
而对着颜琰没有这种感觉。
只是在体会到自己可能已经被抛弃以后,心里莫名地乱,莫名地痛,莫名地脆弱,想找人依靠。这是哪怕在颜琰成婚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复杂感情,虽然不若那时痛,但却远比那时更让人纠结烦心。
中秋节,国宴赏月。
皇宫这日十分喜庆,邀请了文武百官富商贵人前去赴宴。
潘家如今是全国有名的茶叶世家,在当初仇家被灭门后,潘家一度举家迁离王都,隐姓埋名了些日子。但近年来经过父亲这些年的妥善经营,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已经垄断了国内所有茶叶生意,因此潘家几乎每年都能收到宫里来的请柬。
但今日却是潘忻第一次随父母前来赴宴。
以往那些年,潘忻都是陪着孤身一人的颜琰过的,颜琰是孤儿,潘忻不想让他在这个该举家团圆的节日里格外冷清,所以颜琰没有家人,他就去当颜琰的家人,颜琰没有人团圆,他就每年去跟他团圆。
只是今年颜琰不再需要他陪了,他已有了妻室有了家人,他应该跟他们团圆,如今自己再去,无名又无份,只是多余。
凌月国王宫里的中秋盛宴可赶上新年的盛大程度,潘忻听闻如今的凌月国国主膝下无子,于是曾猜想他可能是因为觉得寂寞,所以才年年都要这么多人进宫陪着他团圆过节。
随父母见过了一些大人,贵人,潘忻刚要落座,突然被人从后拉住了。
潘忻惊讶地回头,可回了头更令他惊讶……居然是颜琰。
颜琰微微笑着,眼神中还有一丝温柔,这在他以往的表情里是相当少见的。
“咦,你怎么在这里?”潘忻问道。
颜琰眼神突然移开,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
潘忻趁着这个空挡突然想到,对了,人家现在是丞相独女的女婿,当然是随着丈人来的。一想到这,潘忻就不由得想跟颜琰划开距离,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颜琰突然说:“走。”于是拖着潘忻就走。
“啊?去哪?”潘忻还来不及反应,声音就消失在了风声里。
潘忻虽然一直知道颜琰武功相当高,但是还没怎么被他抓着用轻功带着跑过,尤其这里还是皇宫,要是到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人,或者被什么不该看见的人给看见,那可都是要命的。
可颜琰不知是没想到这一切,还是不在乎这一切。
潘忻刚想提醒,颜琰便已落步。
颜琰向来是个深思稳重的人,做事说话从来没有任何疏漏,如今这看似疯狂随性的举动,让潘忻不解,除非这宫里有什么颜琰想要的,但是他又为什么要带着自己来取?有自己跟在身边,到哪里都是束手束脚的。
不过潘忻还是微微有点开心,至少他信任自己,这个谁都不信的人,信任自己。不过再开心,紧张也是必然的,尤其是跟着自己心爱的人去做冒险刺激的事,潘忻觉得自己的心都激动得要跳出来了,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但这愉悦感,在下一秒却迅速转为沮丧。
颜琰目光如炬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少年,少年面容俊美无双,举止优雅洒脱里带着一丝似媚似仙的矛盾而又在他身上被奇特融合的特殊气质,衣着华贵,衬得他肤白如雪,尤其那一双眼极其漂亮,点墨的漆黑中,却仿佛落入了漫天的繁星,眼波流转时流光溢彩,仿若天人。
潘忻再转头望向颜琰的时候,不知他从何时起已显得有些失神,仿佛沉迷于什么。
潘忻心里凉凉的,他从没见过颜琰用这样的眼光看过谁,难道颜琰喜欢这个少年?也难怪,这少年与自己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喜欢他而不喜欢自己也是天理寻常。
潘忻正在胡思乱想间,少年的眼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这边,见到不远处的两人,少年微微一愣,遂跟身边一个和他一样漂亮,但是表情却冷冰冰如万年不化的冰山般的少女交代了几句,少女朝两人走来。
“两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少女微微一福身,行礼恭敬道。
潘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颜琰却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遂拖着潘忻跟在少女身后朝少年的方向走去。
“不知两位在此有何事?”少年眉眼含笑地说道,声音如珍珠流转,温润华贵,却不若一般的贵人高高在上给人疏离感。
“在下颜琰,这位是在下的友人潘忻,我们两人原本是受邀来宫中赴宴,却不想第一次来宫里,这皇宫太大,让我们走丢了路。”颜琰说着,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却十分好看。
潘忻斜瞟了他一眼,觉得他简直情真意切地不自然,颜琰何时把自己这些喜怒哀乐内心想法挂在脸上过?潘忻狐疑地看看少年,突然惊觉,莫不是动了情便是如此吧。
想到颜琰和美人似乎都没对自己这样过,潘忻不觉又满肚子酸水起来。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颜琰,却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请他们两人来的少女,少女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颜琰的话的。
待少年转回头来,却笑吟吟地道:“两位若现在返回宴席,恐怕宴席早已经开了,回去入席的话恐有诸多不便。在下这边也在办赏月会,刚嫌人太少,正好两位有缘来此与在下相见,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入席与在下一同赏月如何?”少年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无形之中似是能勾人魂魄,连潘忻看着都有种快失了魂般的感受。
潘忻移目向少年身后的少女看去,本看她一副冷冰冰不容商量的样子,还以为他会在少年邀请之时断然拒绝,没想到从头到尾居然没插一句嘴。
“阁下如此为我们考虑,那我们也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阁下邀请了。”颜琰微笑答应。
三人入座,颜琰再次抱拳道:“难得阁下如此盛情邀请,却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少年扬扬手,让一旁侍立的侍女们上前为颜琰潘忻设座甜茶,摆上糕点,然后颇有风度地微微笑道,“二位看上去比在下年长,称呼在下烟儿便好。”
颜琰点点头。
潘忻一直沉默地在一旁观察,心里满不是滋味,抬头看看那光彩照人,自称烟儿的少年,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可以在这宫中设这样的小宴,不过规模比前面的国宴小些,上来的菜色糕点绝对比前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宴席间虽无歌舞丝竹相伴,却别有一番情致,席间名为烟儿的少年一时兴起,命人拿来一支竹笛吹奏,飘飘扬扬好不潇洒,和着这月色清辉如离世谪仙一般。
而颜琰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儿,时不时赞好,眉眼之间一直含笑。
潘忻又瞟了一眼烟儿,想这在后宫之中能摆开如此排场,又如此绝色的人,莫非是王宠?潘忻不由心里咯噔一跳,颜琰喜欢上了王宠?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眼前人这风度气质,即使是王宠,必然地位也极高,是王眼前的红人才成。
潘忻不由担心起来。
整场宴席,宾主尽欢,只有潘忻一个人一直在胡思乱想惴惴不安,倒是没感受到什么美好气氛。
宴席毕了,颜琰带着潘忻向主人辞行。烟儿命身边那个少女送行,告别之词却是萍水相逢并无就此结交之意。
那个名为宸儿的少女领命送颜琰和潘忻出宫,颜琰便推却说不必再送。那少女也对两人无甚好感,听颜琰这么说,一句也没多客气,一句告辞转身便走。
潘忻看这少女,总觉得她身份不简单,不像是一般的侍女,倒像是专门监视人之类的那种人。所以烟儿即使席间跟我们玩得那么畅快的样子,也没敢跟我们相约再见吗?想到这里,潘忻心里的三分嫉妒,七分醋意,倒变了七分同情,三分醋意,不由可怜起那绝色天仙的人儿来。
“走吧。”颜琰把望着宫门发愣的潘忻叫回神,脸上笑意还未完全退却。
潘忻看着颜琰这样,不由有几分同情几分心痛,爱上那样一个人,注定是一场苦恋。潘忻也不知现在自己是该嫉妒还是该为他们担心了。
两人不知走了多远,直到宫门远远消失在身后,颜琰突然一把抓住潘忻的手。
潘忻有些突然,而且惊讶地感觉到颜琰抓着他的手居然还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潘忻问。他果然那么喜欢他。
颜琰抬头,脸色有一丝苍白,之前温暖的笑意不知何时已荡然无存,眼内含的只有满满的恨意,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潘忻吓了一跳,愣住了,像是要安抚他一般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
“刚刚那个人,是我弟弟。”颜琰嘴角浮出一丝冰冷的笑,还带着深深的苦涩与仇恨。
弟弟?潘忻完全反应不过来颜琰是在说什么。
颜琰也没等潘忻回应,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他的真名叫墨珞烟,是被凌月国国主瞒着所有人宠爱豢养的二皇子。”
“什么?王不是膝下无子吗?”潘忻震惊道,所以每年才举办那么盛大的中秋节。
“呵……”颜琰笑了一下,那笑不知是悲哀是嘲讽是苦涩,他目光变得幽远,似乎还泛着隐隐的幽蓝光辉。
“当今的凌月王墨雪成有两子,一个是被隐瞒了存在的二皇子墨珞烟,一个是被废除了王族姓氏的我,墨将之。”
颜琰缓缓道来,潘忻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的母后是凌月国的贵族,自小与父皇有婚约,两人成年之后完婚,诞下了我。可是父皇却迷恋上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玖夜国的公主南宫珞璿。不顾众人反对,将她迎娶了过来,还许诺其后位。母后为了我,与南宫珞璿相斗数年,最后南宫珞璿死于母后手下,父皇不愿放过母后,将母后赐死,并将我逐出王族,废除姓氏,一世不得与南宫珞璿的儿子墨珞烟争权。为了保护南宫珞璿的儿子,隐瞒了他的存在,将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抚养长大,只待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位于他。”
颜琰说得淡然,好像事不关己只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潘忻却心潮起伏,惊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不是孤儿啊,忻儿。但是我的亲人都是我的仇人……”颜琰微笑,那完美的笑颜背后是千疮百孔的遭人遗弃伤害的心。
“当年南宫珞璿死时,墨珞烟为了替他母后复仇,不惜自残练功。”颜琰眼色变深,潘忻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刚才那个轻轻巧巧,漂亮可算作绝世无双,武功却看不出厉害到哪去的人,会狠到伤害自己去练功。
“所以,一旦他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我。”颜琰一字一句铿锵如凿击地。潘忻这才醒悟过来,意识到最大的问题。
对啊,杀母仇人之子,颜琰的母后已死,只剩颜琰,如果那个墨珞烟真像颜琰说的那样,恨到对自己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又怎么会放过颜琰?
潘忻心里一跳,顿时慌乱起来。怎么办?带颜琰逃到别国去吗?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仿佛看穿了潘忻的想法,颜琰的话语里带着决绝和无从选择。
潘忻看着颜琰,受到他决意的感染,也安静下来。“可是,你拿什么去跟他斗?”那人现在可是得宠的二皇子,虽然被深藏在后宫,但看今天的情况,肯定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王捧在掌上的。
颜琰,只是一个孤儿,被他父王遗弃的废皇子,拿什么跟人斗?
颜琰微微扬起嘴角,有些悲凉,有些狠绝,“赌我的命。”
潘忻的手微微抖着,不愿相信地看着颜琰,但是却人却像是被定住了,无法反驳一句话。
颜琰下定决心了,而且似乎是早就下定的决心,只是今天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不可改变了,这是颜琰的表情告诉他的一切。
颜琰看到潘忻发抖,有一丝无奈,他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对他的担心,但是这是他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从他十三岁那年看到母后被赐死,自己被放逐出王宫开始,就注定的选择。
颜琰将手轻轻搭上潘忻颤抖的肩膀,温柔一笑,“这些年在你们家的帮助下,我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财富可以说已经累计得差不多,只是背后的政治靠山还太薄弱,所以,我才娶了司马千蝶为妻,这样就能得到丞相派系强大的势力支撑,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爱那个女人却娶了她。”像是在解答潘忻当日的疑惑一般,颜琰望向他的眼底。
“忻儿,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有些事想跟你坦白。”
原来刚才那些都只是开头吗?他到底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潘忻不由疑惑,而且对颜琰这样的态度隐隐感到不安。
颜琰没有等潘忻回答,街角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辆马车,颜琰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就拉着潘忻上车。
潘忻刚坐定,颜琰便继续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颜琰一句话,潘忻脑海中的画面立刻鲜明起来。怎么会忘记呢?
那是潘忻十三岁的那年,全家人在仇家灭门迁离后重新迁回王都的那一年。
那天潘忻来到了小时候初见舞儿的小山坡上,他离开王都的这些日子,总在想舞儿要是没有死的话,会不会也来这个山坡上找他?所以当他回到王都以后,就常常来这边放风筝,希望有一天能再遇见他的舞儿。
连续来了两个月,有一天,潘忻在山坡上跑着的时候,眼角突然瞄到一个跟自己同龄少年的身影安静地坐在一边的角落,似乎在朝自己这边看着。
是舞儿吗?潘忻激动地想,想也没想便把手上的风筝一扔,飞快地向那个坐着的人影跑去。
“舞儿!”潘忻跑到那人面前,这个人有着一张俊秀漂亮的脸蛋,和舞儿开始一样冰冷难以靠近的气质,淡淡的表情。
这个人和他记忆中初见的舞儿那么像,又在这等他,所以一定是他的舞儿。潘忻这样断定,又上前叫了那人几声。
那人淡漠地看着潘忻,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你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