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洛雁公子-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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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徒儿还有一事不明,想请师父指点一二。”思索了良久,青琅君才问出口。
“你想问的是为师为何当初强行带你上山吧?”悔严睁开眼,目光深邃仿佛能穿越永恒。
“……是。”为何不许我与太子有任何瓜葛?绝不会是因为身份悬殊,师父岂是这等浅薄之人!
“太子龙越,于皇上是孝子,将来于臣下会是圣主,于社稷会是明君……可是于你……”那双从未流露过感情的眼睛此时却闪过一丝哀楚。
“于你……他是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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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得有些晚了,多写点补偿亲们~
番外(二)不似当时
丰和三十九年,覃主龙丰烨染疾。为保社稷安宁皇室稳固,同时也为了冲喜,龙越在重重压力下成婚。
太子妃是已隐退的三朝元老的掌上明珠,虽不及别国公主高贵显赫却也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出落得亦是明艳秀丽,娴静端庄,一身大红绸绣龙凤喜服掩映生姿,更显光彩耀人,窈窕无双。
耳边是锣鼓喧天的喜庆之声,透过凤冠垂下的丝穗隐约得见朝中众官揖手道贺的场面,太子妃兴奋中之余难掩不安,只因牵着同心缎子另一端的那人落寞失神的容颜。
谁能料到,太子大婚当日,新郎酒醉邀月,新娘独守空房。
那一夜,龙越跑到靑府喝了个烂醉如泥。青琅君虽然多加劝阻赶他回去,但这位倔然的客人依然抱着酒壶赖在石桌上口口声声说要赏月。
虽然这家伙每月都会约自己饮酒赏月,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青琅君纳闷:“你回太子府赏月不是一样吗?”
龙越已经吃得七八分醉,口齿不清道:“不……就你这儿的月亮好看……”其实哪里的月亮不是一样,只是父皇曾说这天下最幸福之事便是和至爱之人共赏明月,母后离开后父皇便在没有看过月亮……所以我要珍惜呀,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青琅君哭笑不得地指着天上道:“可是今晚天阴无月可赏啊!”
无月可赏……
龙越这才抬起头,黑沉的天宛若空洞的人脸,无声地嘲笑着俯在案上的他。
“呵呵,没月亮啊……”果然是天命注定么……
青琅君正想命人把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太子送回去,突然对方从案上翻倒下去,“砰”的摔在地上。
“太子!!”青琅君连忙去扶,谁知刚碰到人就被他一把拽倒在地,唇舌相交的那一刻脑中的理智轰然断裂。
“……!!”青琅君猛地挣脱身下的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龙越?!”
龙越眼神迷离地一笑:“我一直都很爱你……琅君……”
“什么醉话!?你喝多了……”青琅君费力地把他拉起来,对方却顺势抱住他的脖子。
“不是醉话,那日为何不等我?这话我攒了十二年,现在尽数说给你听……”
“不要说了!”青琅君甩开他的手,平日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既然太子殿下没醉就早些回府歇息吧,莫让新娘子等急了。”说罢转身走向府内。
在他身后,龙越唯有撑着石桌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忍着撕心裂肺痛楚连道:“好!好!好……我不会再来……烦扰贵府……”
明明没有月光却刺得泪水磅礴,明明没有刀剑却划得遍体鳞伤,明明没有寒风却浑身上下彻骨冰凉。龙越强自收敛了心神,在街上踉踉跄跄游荡到天亮,若不是他一身喜服华衣,别个都要以为这城里有多了个疯子,一个边哭边笑口中只会道“好”的疯子……
这个“疯太子”被接回府内修养,足足卧床了两个月,朝中大小官员陆续探病问候,唯有青琅君不曾出现在榻前,龙越自知所言之话如所泼之水,他们两个再也回不去了。
恨他恨不起,忘他忘不掉,梦里心中都是那温暖如阳光般的笑,梦中的人都会抚着自己的额投来关切的目光。可是每日醒来,除了眼角的泪痕,一室的空寂再寻不到其他。
不久便传来青琅君即将成婚的消息。
大病初愈的龙越一边饮茶一边听着陆崇宇禀报朝事,皇帝卧病在床,他这个太子自然要拦起事来。一听得这个消息,口中的茶顿时苦了三分。
龙越抑住心中的讶异,不动声色道:“何时办事啊?”
“应该是下月吧,到时候请帖定会送来您这儿的。”凭着龙越和青琅君的交情,陆崇宇自然成竹在胸,原本还有太子与他的流言,这下可全撇清了,想到这,陆崇宇不禁替主子高兴。谁知龙越脸一沉,手中的茶杯“喀啦”一声碎裂,鲜血顺着腕子流了下来,月白的袖子立刻晕开一片绛紫,绚丽而又诡异。
毫不理会陆崇宇惊愕的表情,龙越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我倒要看上一看,是什么样的人物配待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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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张灯结彩,喜气冲天之日,青琅君一改往日的青衫换了大红的喜服,在人群中显得分外扎眼,一旁的新娘遮着盖头显得扭捏羞涩,一路走来连牵带绊竟掉了喜帕,好在一旁的喜娘手疾眼快帮她戴上,否则便要闹出笑话了,但即便如此龙越还是瞥到了一角,不算倾城倾国貌亦有沉鱼落雁姿,倒是像个秀外惠中的大家名媛,除了那眉眼间不容忽视的妖娆媚态。你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人儿么?龙越冷冽地一笑,走到一对新人面前,直视着青琅君道:“你何时爱上她的?”
在覃国入洞房前考新郎是历来的传统,大伙儿都以为太子一时兴起,难为起了新郎官,便全都开始起哄。
青琅君只是看着身旁的新娘子:“回禀太子殿下,早便爱了,从看见的第一眼便爱了……”
“一见钟情……”龙越只觉眼角发酸,我对你又何尝不是一样!可你要的却是别人……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龙越随口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径自离开了宴会,把一切的喧哗抛在身后,踏上车辇的那一刻,龙越便知自己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再也无法复活。
回府,下车,入室,饮酒……这些事做得轻车熟路,所以当太子妃步入房内时看到的是满地狼藉和一个双眼通红的醉鬼。虽然这个人从未爱过自己甚至不曾碰过自己,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啊,宁碧怜走上前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龙越只觉头晕脑胀,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是这一身青衣甚是熟悉……琅君?
“啊……”宁碧怜被龙越一把揽在怀里,刚要喊殿下嘴就被火热的唇覆住,金钗落了,云鬓散了,青碧的衣裙被撕得粉碎,耳边是他绵绵不断的情语:
“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能离开我……琅君……郎君……”
是谁的泪灼伤了自己?
是谁的情溺死了对方?
是谁的眉眼笑成了心酸的面具?
是谁的真心碎成了一地的寒霜?
青琅君望着窗外渐渐隐入云间的圆月,俊逸的面上浮起一丝悲凉,静静地,等待着深沉的黑夜将一切悄然埋葬……
丰和四十年,龙丰烨病逝。
年仅十九岁的太子登基为帝,年号越和。
次年七月,银罗联合亚嘉攻打覃国,挑起争战,青琅君被命率军反攻银亚联军,历经一年的时间终于将逼近覃城的敌军赶至北线和西线,但战况依然不容乐观,龙越不顾众臣反对,执意御驾亲征。几度出生入死,几度舍命相救,几度醉卧沙场。
东陆之战历经三载终于画上了休止符,青龙神军也已经成为了不朽神话,覃主五世龙越和镇远将军青琅君的威名一时间家喻户晓。然而对龙越而言,能与他在一起并肩作战才是这天下莫大的幸事。
虽然他对自己只有兄弟之情,虽然自己对他已经爱之入骨。
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能每日看到他就好。
我龙越今生再无他求。
凯旋回朝,迎接两人的除了全城百姓,文武百官还有自己的家眷。宁皇后牵着四岁大的龙风离,将军夫人也抱着快满三岁的孩子等在城门下。
“臣等恭迎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排山倒海般的呼声中,龙越看向青远烟,对方依旧是温和地笑着,丝毫不像个历经百战的将军,在他身上寻不到半点杀气,整个人仿佛还是十六年前干净美好的少年。龙越叹了口气,变的人始终都是我啊……
龙越回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任命青琅君禁卫主一职。谁料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举措遭到众臣反对,镇远将军原本就手握重兵,现在又由他负责皇宫安全对皇室对社稷都是威胁。面对此起彼伏的反对声,龙越反而让青琅君加任御前侍卫一职。
他对朝中百官道:“青琅君若有二心,朕早在战中死上百次了,朕信一人便会信到底,若有人再敢进言休怪朕不留情面!”
警告过后倒也平静了许多,然而流言蜚语也在背后传了开来。龙越几乎夜夜留青琅君在宫中,多数时间是让青琅君协助处理国事,有时君臣两人谈天说地,饮酒练剑,品茶对弈,倒也自在非常。有几次青琅君将青远烟带到宫中玩,而龙越虽说对自家孩子不太上心但对小远烟一向宠爱有加,更有甚者,当刘福有次禀报时看到龙越手把手教小远烟写字,而青琅君在一旁研墨,三个人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乍一看还以为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想起宫中的流言蜚语刘福就不禁在心中叹气,皇后为皇上选了十几位妃嫔,但都遭冷落,所以龙越除了龙风离一个儿子再无其他子嗣,想这青琅君不仅令皇上落得个贪恋男色荒淫无度的骂名,还让大覃皇室血脉稀疏根基动摇,用皇后的话说便是千年难寻的祸害!
摇了摇头,刘福心道:真是作孽啊……
番外(三)飞觞相望
这日青琅君刚出了龙越寝宫就见前面跪着一人,走近一看竟然是皇后!
“皇后娘娘!您这是作何?”青琅君忙跪下行礼。
宁皇后哭得梨花带雨:“青将军,算奴家求您……为保大覃根基,为了后宫数百个日夜以泪洗面的女人,请你离开皇上吧……”
“皇后娘娘想必是误会了,臣与皇上清白磊落,绝无半点不可告人之事。”
“你这话皇上信,本宫信,这皇宫上下能信么?这全天下人能信么?怎么能因你一己之私就毁了圣誉!?史笔如刀,难道青将军想让皇上遭后世唾弃么!?”宁碧怜立刻显得咄咄逼人,长久以来的积怨全都宣泄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能让陛下魂牵梦绕?!明明是个男人却占了我们女人应有的位置,说起来不过是个凭借副漂亮的皮囊掀风起浪的妖精罢了。
青琅君知是宁皇后误会了自己,而眼下又解释不清,何况龙越确是因自己而落骂名,于己于家于天下他青琅君都难辞其咎。
“皇后不必忧心,青琅君自会离开,只是臣离开后皇上是否会回心转意,大覃根基是否能稳固,还要看娘娘的本事了。”
不亢不卑的一席话讲得皇后脸色惨然。不错,若是你走后皇上仍对你心心念念又有何用?望着那远去的人,宁碧怜眼色阴森,咬唇暗道:“我早晚会除掉你——青琅君……”
“走?!去哪里?”龙越难掩面上的讶异。
“走去一趟云慧山吧,”青琅君微微一笑,“许久没去探望师傅了……”
“何时……回来?”心里莫名地覆上一层阴霾,不要告诉我你再不会回来,不要这么残忍。
“陛下……”俊逸的面容显出一丝无奈。
龙越皱起眉道:“那些个风言风语朕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往心里去?你哪里也不许去,朕不会放你走的。”你已经让我等了一个十年,还要让我再等么……
“是……”对方强硬的口气让他也不好反驳,青琅君黯然叹气,傻子,我若不顾及你也不会一直这般……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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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和五年宫川秋围是覃主五世一生中举办的唯一一次围猎。
秋围当日,朝中众臣,王侯贵族无不到场,年轻一辈莫不想要在这令人热血沸腾的猎场上一展身手,尽显豪情,然而没有人能超过场中的两人。
取箭,搭弦,弯弓,松指,两支箭同时射了出去,正奔跑的麋鹿立时倒地,一箭中头,一箭刺心,配合得天衣无缝,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龙越、青琅君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曾经并肩而战的沙场。随后便是林间散猎,龙越、青远烟策马入林,众兵将紧随其后。树林当中枝桠横生,光线趋暗,增加了猎捕的难度却也最能体现猎手的能力,龙越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不单是因这围猎,更是因为身旁的人与他在一起。
众人正在林中搜觅猎物,树丛中一个黑影已经拉弓瞄准正专心搜寻着猎物的青琅君,青琅君正背对着刺客根本不得而知,龙越却在不经意间撇到了那黑暗中森寒的箭尖。
“小心!”
话到的时刻箭也被射了出去,龙越一瞬间扑向青琅君,两人共同摔在地上,箭也被险险避了过去。
但是还有第二箭。
龙越伏在青琅君身上所以只听到身后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他咬牙道:“别动。”
“好。”身下的人依旧是温和的微笑。
突然身体被人猛地扳过,自己顿时被压在了下面,上方传来清晰的血肉被穿透的撕裂声响。眼前的人依旧是笑着,龙越摸到他背上,指尖触到一片粘稠,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心中噔然一紧。
“有刺客,保护皇上……”青琅君喊出话来便试着站起来,却一个趔趄跌倒在龙越怀里,浑身都像脱力一样,连微笑都变得分外勉强。
箭上有毒……龙越忙命人传太医,周围人声嘈杂,混乱不堪。而龙越所见的听的一切只是眼前的,怀里的,心上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