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洛雁公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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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盟主你的脸怎么啦？”柳浪终究是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捂住某人的嘴，炸药级问话就从莫原口里蹦了出来。
青远烟摸了摸有些发麻的脸，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摔了一跤。”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又添了句：“明天趁早出发，所有人寅时起床。”然后忽略掉身后此起彼伏的哀叫华丽丽地离开了……
“天哪！那么早，盟主他想干什么啊？”
“小原，你怎么总是说错话啊……”
“我哪有，他的脸确实很奇怪啊……怎么摔跤能摔成这样啊？”
“行了别说了，再说我们就要连夜赶路了！”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若无其事的笑着，柳浪看着一脸轻松的许清如心中暗叹：有的人确实不能得罪啊，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尤其是眼前这位，连盟主都被他吃得这么死，若是换了我等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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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翅庄……”
“呵呵，名字倒是雅得很，却不知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青远烟上去叩门，结果手尚未接触到门环，那乌漆大门便自动开了，没见到人影，只有飘渺的琴音自里面传了出来……气氛一下诡异了许多……
青远烟领着众人走进庄内，沿着精致的甬道绕过一座嶙峋的假山屏障，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这山庄居然是一座巨大的花园。
眼之所及都是大片缤纷烂漫的花丛，醉人的花香扑鼻而来，无数斑斓的彩蝶漫天飞舞在花海中，四处可见长裙曳地的侍女轻谈微笑，在他们面前毫无敌意甚至是无所留意缓缓走过，一路留下飘落的花瓣和迷离的香气，漫步在这里，仿佛身处仙界，明媚轩阔，日影清透，却又像飘渺虚无的华丽梦境。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十足的警惕沿着那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甬道前行。
“奇怪，这蝴蝶怎么越来越多啊？”莫原抬起头，皱着眉道。
的确，不仅眼前那些斑斓的飞蝶越聚越多，而且还都方向一致地涌动，众多蝴蝶组成了一条流动的缤纷色带在半空中变化无穷的飘着。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仿佛自天上破空而来，纷繁的蝶阵突然散去，眼前俨然矗立着一座青灰竹轩，竹轩前是一方落满花瓣的碧池，池边坐着一个悠然抚琴的女人，宽大的斗笠罩着白色面纱，绚丽华美的红色罗衣衬出那姣好的身姿，隔池相望，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许是察觉到了生人，指尖一顿便止了琴弦，那女子没有抬头却笑道：“该来的终是会来，蝶子就知那人是拦你们不得的。”
听那声音却有几分沧桑与倦怠，仿佛她已经看透了人间百态，厌倦了世俗纷争。青远烟皱起眉来，这个人真的是蝶之护法么？她是真的如此，还是演技太高？
还没有人反应过来，曼岚的表情已经一顷万变，她一抖袖甩出了白缎，闪电一般刺向那端坐的女子，那女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只不过她袖中飞出的是五色缎子，一分五股击向曼岚，曼岚连忙转势以琴挡住正面而来的攻击，同时巧手一翻，有一股素练斜飞入池。
“噗通！”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强烈的气流掀起了那华衣女子的面纱，露出了那已显出几分苍老的枯瘦面容。
“果然是你……曼蝶……咳咳……”曼岚捂着胸口咳了起来，虽然方才用古琴削弱了那五股攻击，但依然被震出了内伤。
对面的女人脸上的惊愕稍纵即逝：“我当是谁，原来赫赫有名的猗岚宫主……”
其他人不明就里问道：“你和她相识？”
曼岚点点头：“岂止是相识，我做梦也忘不了这个女人！”
曼蝶呵呵笑道：“我的好师姐，干嘛这么大动肝火呢？你我二十年未得一聚，理应好好叙旧一番才是……”
“住口！你也配叫我师姐？！从你害死他的那天起，你我早就恩断义绝了！”
那女人闻言愣住，随即眼神一冷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二十年了啊，确实该有个了断了，只不过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蝶子么？你以为自己有能耐打败现在的我么？”
曼岚犀利的眼睛几乎将她穿透：“哪怕是与你同归于尽，我也要为他报仇！”
“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一个比曼岚苍老又结怨颇深的师妹护法，青远烟不得不打断她们。
曼岚向青远烟道：“盟主，我与这护法有不共戴天之仇，请您允许我独自对付她。”
“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强，但是……”
“盟主，杀了这个女人是曼岚此生唯一的愿望，请盟主成全。”曼岚在青远烟面前跪了下来。
那坚决的表情根本容不得人拒绝，“……好吧，你多加小心。”
“多谢盟主。”
“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莫原瞪大眼睛看着碧池上方打斗的两个身影，“好、好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在那一白一红身上，不断有碎裂的软缎从空中飘下，仿佛是绚彩的蝴蝶纷纷陨落。“哗啦”水池里冲天而上两股水柱，同时那两个缠斗不休的身影也各自被强大的冲力弹出了数丈。
曼蝶散乱了头发，踉跄着站了起来，而曼岚伏倒在地，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蔓延成一朵灼烈的红莲。
“师姐，你终究是比不过我啊，哈哈哈哈……”曼蝶大笑了起来，突然一阵急促的乐声响了起来，只见曼岚席地而坐弹起了魔音琴，那琴音锐箭一般袭来，曼蝶顿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
哼，魔音琴么？
看到摇摇欲坠的曼蝶，曼岚脸上终于浮现了喜色，然而那笑容却在对面琴声传来的瞬间僵死在脸上。只见曼蝶亦是坐地抚琴，与曼岚的魔音功不同，她的琴声却是一种操纵术，伴着那华丽诡异的琴声，铺天盖地的蝴蝶涌了过来，霎时间天日无光，众人只看到黑压压一片的蝶群，曼蝶勾勒起妖艳的笑容，现在我来让你们见识一番真正的乐术。
琴声一转，那漫天的蝶群居然冲了下来开始攻击底下的人。
“可恶，这些妖蝶居然会袭击人！”
面对成千上万的飞蝶所有的刀剑武功都变得无济于事，众人都忙不迭挥舞着衣袖扇子赶走那些蝴蝶。
“这些嗜血蝶看着美丽异常却也凶恶得很呢。”曼蝶笑着一翻素手，弦音转急，蝶群便又展开了新一轮攻击，看着碧池对面手忙脚乱的几人，她禁不住笑出声来。
曼岚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顾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蝴蝶把全部内力灌在了指尖，凌厉的琴声穿透空气将碧池的水激起了道道横波，面对狂风暴雨的声波，曼蝶只觉腹绞如刀，心口钝痛，登时呕出血来，这边琴声慢了下来那边的形势也好了许多，曼岚便稍稍缓了口气，凝神准备弹出最后的夺命曲，却惊觉自己周围的蝴蝶突然大片大片的跌落下去，突然身体里像有沸水翻腾，一股灼热顺着喉咙涌了上来。
几人惊诧地望着倒下的曼岚，她一动不动的伏在魔音琴上，看不见表情，只记得她眼中最后的绝望。
她说：“我输了。”
“猗岚宫主！？”
“宫主！”
“曼岚姑娘！”
几人碍于疯狂的蝶群饶是如何心急也近她不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没了激越的琴音，没了那鹰隼般的眼神，甚至没了活着的气息……
第五十九章 花开荼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姐啊……”曼蝶仰面大笑，“你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会以琴音杀人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哈哈哈”
“呲！”
曼蝶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了，然后听到一声虚弱却坚定的声音道：“你以为我死了么？我以前就告诫过你不能大意行事，蝶子……”
曼蝶愣愣地看着缓缓坐起的曼蝶，顿时心如刀绞，她垂下头看着胸前穿心而过的白缎，凄凉笑道：“呵呵，你不愧是师姐……难怪师傅喜欢你，他……他也、也喜欢你，我好恨，好恨啊，呃……”
“蝶子！”
白缎已经被血染透，曼蝶面前的池水也已经晕开了一片红色，大批大批的蝴蝶纷纷坠向水池，如同一场斑斓的奇异的大雪，将这片区域覆盖成了庞大而华丽的墓墟。
曼蝶笑着去擦嘴角的鲜红，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眼睛已经看不真切了，她摸索着抚上琴，指拨弦动，这一曲琴乐华美悠扬却掩饰不住哀戚忧伤。如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漫天的花瓣与蝴蝶交错舞蹈，她覆着薄纱单纯地抚琴，轻灵的旋律直接触碰到心底，眼神沉静如一汪碧水，笑容缱绻如月夜清澄，一切飞逝如华美模糊的梦境……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能量在慢慢耗尽，依稀间还能听到血液汩汩流出的声音，池水已经便成了淡淡的红色，无数蝴蝶与花瓣的尸体，诡异的美丽。
弦断，音止。
最后一只蝶扑落在血泊里。
红色的身影终于慢慢倒下，忘不掉的是蔓延到眼底的笑意，还有最后的话：
“师姐，你终于又叫我蝶子了……”
曼岚兀自呆坐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冲淡了她唇边的血迹，仰头看着金灿灿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青远烟记得她说的是：“为什么，不下雨呢。”
柳浪将药碗递了过去，曼岚接过来，手还微微颤抖着。
已经是第三天了，许清如放下把脉的手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你受的内伤过重，还是回去调养的好……”
“不，曼岚既然已经答应了盟主和诸位兄弟就一定会跟随到底，何况我心愿已了，也没什么顾虑了，各位请不必忧心我了。”曼岚望着一屋子投来关切眼神的同伴道。
许清如点点头道：“你既要坚持许某也不阻，只是近期不要妄自动武，以免伤势加剧。”
“好，多谢许公子了。”
青远烟便示意人先离开以让曼岚好生休息，而曼岚却主动要求青远烟和许清如留下来。但是留下他们后曼岚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扶起琴来，庄重优雅却无比伤感，纤长的手指按弦转调，反反复复都是一首曲子，正是曼蝶死前弹得那首，也是两人听得的最难以忘怀的琴声。
终于是累了，曼岚停了手：“很久不曾这样单纯的抚琴了，记得有人告诉过我，身为琴师，便该以琴音带给人幸福。”可是我却用它来杀人……她转头对许清如道：“许公子，曼岚知道公子通晓乐理，可否请公子为此曲作词？”
许清如道：“自然，可有曲牌？”
曼岚眼里忽然弥漫起大片的潮湿，她道：“就叫‘荼靡调’吧。”然后她笑了笑，开始讲述她的曾经，那些久远得已经被尘封起来的秘密……荼靡般的人生。
最初的记忆里师父曼罗真人给她取名曼岚，那个严厉的师父对她说：你的眸子里有着山雾的影子，你以后会成为最伟大的琴师。
然后她见到了师兄曼华，少年温柔的眉梢，微笑的眼角。阳光的碎片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他回过头冲还是孩子的自己笑，那面容美好而恍惚，宛若酴醾花开。
他唤她岚，而不是师妹。
她清楚的记得无数个清晨里，雾霭中总有一个人抱着琴微笑着向她问好，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过昏暗的山林，走过陡峭的涧谷，走过开满荼靡的甬道，然后来到那云淡风轻的高崖上，他扣弦而歌，她挥袖而舞。总有风送来远方的荼靡花瓣，调皮地粘在他裂锦般的墨发上，当她将最后一瓣粉白摘除时，他仰起头笑道：“岚，我帮你谱了一曲，叫荼靡。”
看着他涟漪般绽放的笑容，她错觉他身上有荼靡的精魂，刹那芬芳却永世流转。
直到有一天，师父从身后拉过一个怯懦的少女，他说：曼岚，这是你的师妹——曼蝶。然后她看见那女孩冲她羞赧的一笑，苍白瘦弱却不失清丽。曼岚上前牵起她的手笑道：以后就叫你蝶子吧。
之后的很多年，她，蝶子，曼华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弹琴，一起出游，一起练武，一起逃出去玩，然而回来以后免不了一顿惩罚，只是当师父的竹条打下来时，总有一个身影会挡在她们面前，就这样，曼华为这两个师妹挡下了很多惩处，他似乎是毫无差别地关爱守护这两个女孩，唯一的不同时，他只叫她岚，他只叫她师妹，这样简单的幸福持续了很多年。
终于有一天琴技比拼的场上，曼华被封为天下第一琴师，她看见他一身玄金乐服气宇轩昂地站在高台上时，忍不住泪流满面，他那日演奏正是那首荼靡。所有人都看见，那天有很多谜一样的蝴蝶围绕在他身边，经久不散。而人们不知道的是台下有两个少女同时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安静的男子。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破灭。
“对不起，蝶子，我一直只当你是师妹，我爱的人是岚。”被温柔的人拒绝才是最残忍的事，她看见曼蝶脸上汹涌而下的泪水，她听见她恶狠狠地道出的诅咒，那时候，蝶子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她忍不住发抖，然后身边的人把她揽在怀里，淡淡的荼靡花香镇静了她的神经，她听见曼华在她耳边轻道：没事，有我在，你不用怕。沉浸在喜悦与幸福中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蝶子血红的眼神瞬间便成了漆黑的绝望。
那时，曼岚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然而噩梦却才刚刚袭来。
师父有意将琴主之位让与曼华，便将江湖上人人渴望而不可求的不老药给了曼华，而曼华却偷偷下在她的茶中，他告诉她：你不老，我便不老。
一个月之后的新婚之夜，曼华死了。
她亲眼看见这个有着荼靡花香的男子，这个有着温柔的眉梢，微笑的眼角的师兄，这个告诉她有我在你不用怕的爱人，死在她面前。
蝶子在他们的合欢酒里下了毒，然后用刀割开了曼华的喉咙，他的血喷薄而出，溅在她脸上，是那么灼人的温度。
曼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