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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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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前两个守卫好容易辨认出黑暗之中猛奔而来的三骑,正要拔出兵器上前,鞍上两人忽得齐齐一个翻身疾跃,一人挟住一个守卫,一把捂上了嘴。

  其中一个守卫已然认出了这将自己按住的人是谁,说不出话来,只好瞪大了眼睛。

  薛骏咧嘴一笑,捂着那守卫嘴的手却不肯松开,道:“两位好兄弟,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一匹棕黑大马放缓马蹄闲踏而来,鞍上跨坐一人,俊眉朗目、意态纵横。

  两个守卫胸中一热,连带着眼眶都红了,梗着喉咙模糊不清地唤了一声:“崇哥……”

  汪云崇勾唇一笑,翻身跃下马来。

  几乎同一瞬,右首墙檐之上也跃下两个黑影,那两个守卫方刚一凛,已被薛骏陆之冉再次按住,示意不要出声。

  两人一把扯下掩面黑巾,正是列潇云和邓吉。

  汪云崇转向他二人,道:“列少帮主果然言出必行,汪某在此谢过了。”说着躬身一揖。

  列潇云倒也大大方方地受了这一礼去,笑道:“既说好了亲送汪兄入京,自然不是妄言,这一路上我与邓吉一共遇上十六个黑衣人,依照与汪兄约定,尽数制穴打昏,不伤及性命。”

  “十六人?”汪云崇听到这个数目也有些微讶,挑了挑眉,道:“列少帮主可看出是何人指使了么?”

  列潇云摊手一笑,道:“可惜汪兄不让小弟我带回去一个,不然吊起来让小笛问上两天,立时就能知道个清清楚楚。”

  不用想也知道,列潇云所谓的“吊起来让小笛问上两天”是怎样糟糕残虐的法子。

  汪云崇皱了皱眉,道:“现在京中局势混乱,列少帮主还是不要久留为宜。”伸手向右首边的一条黑巷一指,道:“从这条小巷往南,一路尽取小道而走,不消一个时辰便可离京。”说着抱拳再一拱手,道:“今日之事有劳少帮主,后会有期。”

  列潇云脸上笑意更浓,道:“自然有期,与汪兄约定之事,还望汪兄信守承诺。”

  汪云崇嘴角向下一撇,道:“既然答应了少帮主,汪某定不失约,少帮主出京务请千万心,恕汪某不能远送。”

  列潇云点了一下头,从邓吉手中接过缰绳,跃然上马,竟难得的也一抱拳,道:“之前诸事多有得罪,还望汪兄莫与小弟计较,告辞。”言罢一抽马鞭,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黑骑黑衣远远没入深巷,连声响都不闻。

  汪云崇望着已与黑夜不分你我的空巷,只觉胸中似有一团乱麻,越缠越紧。

  不着痕迹地叹出一口气,汪云崇转回身来,向薛骏陆之冉道:“进去罢,把希和弦都叫过来,我们明日一早进宫,去见祺王。”

  四月初八,天若碧洗,万里无云。

  南叠枫睡梦之中轻吟一声,只觉喉间紧涩干疼,精致的眉心揪了起来。

  翻了个身,右手顺手往身侧一搭,却猛然搭了个空。

  纤长有力的手指在锦被上慢慢捏紧,浓浓的长睫抖动了一下,邃若漫天星斗的眸子徐徐打开。

  称不上熟悉或是陌生的屋中,满室空荡的静谧中只闻自己的呼吸声。

  在这间小屋,他说自己是摸进九华宫的飞贼,理由是那日宫中猝不及防的浅吻。

  在慕容笛的画舫上,是他守了身中茶菱香的自己整整一夜。

  在乌沙的小客店中,猝然间不知是谁先发起的,迫动心神的长吻。

  在除夕夜十二卫的客院里,得知他要将要迎娶清北公主时,彼此间莫名的燥怒。

  还有……在武夷山的长清居里,纠缠到不可收拾那晚。

  曾经颠沛中相互倚靠的记忆如此鲜明,已成习惯的笃定,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额上尚有隐隐的闷痛,呼延铎苦心之语尚在耳边。

  南叠枫阖上眼轻柔着额角,深深吸入一口早间的凉气。

  翻身下床,一边系着腰间细带,一边走到窗边打开窗格,竟已是天光大亮。

  初夏游荡的微风之中,隐隐可闻屋外喜庆的吹奏之声。

  南叠枫微微蹙了蹙眉,暗叫了一声糟糕,慌忙三两下梳洗整齐,穿好里外衣物,出了屋门,径直向后山而去。

  百川山庄后山的演武场上旌旗猎猎,四周老树丛丛,时值夏初,绿树幽草繁茂,加之今日适逢山庄庆典,演武场内更是一片人声喧鼎,生气一派。

  南叠枫由一个佐事引着往主宾位上走,所经之处或是人声暂歇、或是低声窃语,及至落座之时,场内竟有大半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数月前论武大典上为龙箫初露身手,谁想今日再来却是要做这下一任的庄主,日后与百川山庄的牵连,应是千丝万缕,再也抹不掉了。

  南叠枫侧过头,向主位上的叶剪繁和任无禾抱拳一礼,待二人回礼后,又转回头来,向呼延啸牵牵嘴角,清浅一笑。

  刚刚染上笑意的眸子定在呼延啸左边的空位上,精致的弯眉略略一挑:“世伯呢?”

  呼延啸也一耸眉,道:“清早时候有个侍童过来请我和父亲去归一阁喝茶,父亲年岁大了,昨夜又与你谈到几近寅时,我就想让他老人家多睡一会儿,再看你也未起,就干脆自己先去了叶庄主那里。”顿了一顿,抬眼望向演武场外的小道,蹙眉道:“怪了,父亲就算歇得再晚,第二日至少辰时也会起来练一套拳活气,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断不可能到这时仍然不醒,我方才还以为他会与你一道过来。”

  “我来得匆忙,也不知世伯是否还在屋中。”南叠枫眉心也拧了起来,忖了半晌,道:“我回去看看。”

  呼延啸一把拉住他,道:“今日庆典你才是正角儿,要走了你这还不得大乱,我回去就好。”说着拍了一下南叠枫的胳膊,自个儿站了起来,走到主位边上与叶剪繁任无禾言语了几句,便绕出了演武场。

  叶剪繁向左首的主宾位探出半身,对南叠枫道:“,段庄主过世后呼延家与百川山庄已经二十余年未有来往,这次老爷子难得过来,也算与山庄重结旧好,加上陵前辈与老爷子是至交,我也有意请他坐镇这回庆典证你继任之事,我们且等他一等。”

  一番话说得极是客气,似还犹带几分商榷之意,但谁人不知这呼延老爷子乃武林泰斗,呼延家亦是江湖之中有名的正气之门,他既已来了百川山庄,这庆典又哪有不等他的道理。

  南叠枫点了点头,道:“都是小弟昨夜与老爷子聊至深夜,让老爷子歇得晚了。”

  “哦,原来如此。”叶剪繁点头微笑,道:“叔侄情深,叫人好生羡慕,想必老爷子对贤弟暗授了不少奇巧玄机,将来定是管用得很。”

  暗授玄机?

  忆起昨夜呼延铎对自己的一番苦心劝说,南叠枫神色微黯,勉强牵牵嘴角。

  叶剪繁见他神色,胸中已然猜了个七八分,挑挑眉,便也不再去多言,转头吩咐侍从先行布置酒食,与其余宾客闲叙起来。

  眼见庆典一时半会儿开始不了,场中群雄便干脆纷纷开始饮酒攀谈,互相寒暄起来。

  南叠枫一人独坐主宾位,身边本应坐着的呼延父子都不在场,各家高手虽是对这百川山庄的未来庄主好奇不已,却也无一人敢冒然上来搭话。

  自一边的侍从手中接过一杯清茶,南叠枫低头嗅了嗅茶香,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哎,你们听到京城传过来的消息了么,皇上在御囿失踪了。”

  南叠枫擎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顺眼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两三丈外一个青衫男子,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却在下颌蓄了簇胡子,看起来有几分老深。

  一边一个身形略矮的人凑近了几步,道:“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听说当时守在皇上身边的十二卫高手又十几人,韩承希董之弦更是片刻不离,却居然还是让走了漏,这祺王的本事……哎呦!”

  一旁一个肤色黝黑的大汉在抱着手,冷眼看着被自己踢中小腿的那人,道:“师弟,这种妄然揣度的话怎么可以乱说!所谓祸从口出,万一招致什么大祸,你可就是师门的罪人!”

  “天底下谁人不知……”那人还想再说什么,撇了一眼师兄已然黑沉的脸色,到底是咽了回去。

  “要变天啰,也不知百川山庄会有何动作……”发话那人摸了摸颌下的胡子,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没了汪云崇,十二卫可就失色多了。”

  南叠枫轻轻叹出一口气,扶住额头。

  “贤弟哪里不舒服么?”

  南叠枫抬头起来,正对上叶剪繁探询的眼神。

  任无禾竟也难得地向南叠枫望了一眼,深黛色的弯眉浅浅一蹙,道:“南公子昨日着凉发热,这山中清晨风凉湿重,应是尚未好透。”

  叶剪繁赞同地点了点头,正要对南叠枫说话,忽的眉间一动,向来沉冷稳持的眸中掠过一阵巨大的惊恐。

  紧接着南叠枫与任无禾也是一凛,眼中同时染上了与叶剪繁相似的惊慌。

  三人齐刷刷地猛然站起。

  群雄皆是一愣。

  骤然宁静的演武场内,凭空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声音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山间低谷里来回鼓荡,振聋发聩。

  场中众人直觉得胸口一凛,背脊一阵发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向主位上站着的三人。

  蓦地一个水蓝色的影子以目力几乎难以觉察到的迅猛疾掠而出,只一个瞬眼的功夫,已然消失在场外山道。

  紧接着另两道身影也一前一后地自众人头顶掠了出去,三道身影接连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主位上顿时空空如也,场中霎时哗然一片。

  繁花锦簇绿树掩映的寒花院,与往常无异。

  主屋的大门敞开一半,明明是散发着强大劲气的屋中却偏偏半点动静也不闻。

  南叠枫一手撑住雕花门柱稳住一路疾掠的身体,随即连气也顾不上换一口,径直又往主房里奔了进去。

  主房内床榻旁,呼延啸跪伏在床边,背向门口的脊背僵直,微微颤抖。

  南叠枫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在门口。

  床上平卧着的呼延铎,面色冷白状如昏睡,胸口全无半丝起伏,显然是……了无生气。

  胸口如遭重锤,一双星眸中布满了惊恐的不可置信,双唇止不住地微颤。

  明明昨晚还好端端的世伯,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死了呢……

  南叠枫举步向呼延啸走去。

  “是谁!”方刚踏出第一步,跪在床前的呼延啸猛然跃了起来,一对向来温煦亲善的眼里散出从未见过的狠绝,未及南叠枫反应,已然猛扑至跟前,聚起全身劲气拂起一掌直拍南叠枫胸口。

  落叶霜掌所凝皆是巨寒之气,此时的呼延啸悲催入心更是凝周身寒气于一掌,蓦然袭来便是连南叠枫也一时之间无可拆解,但觉劲风已然刮至脸颊,南叠枫闭上星眸心下一横,干脆凝力不发,打算硬生生受去这一掌。

  冰冷入骨的寒风在面前不半寸顿住,只觉脖颈处的肌肤一凉,南叠枫下意识伸手一触,猛得睁开眼来。

  冰凉的血滴洒溅在胸口衣襟上,红得触目惊心。

  “呼延!”南叠枫一把扶住捂着胸口正往下倒的呼延啸,随着他一起坐倒到地上,右手按住他捂着胸口的手,缓缓地将温热的内力度过去。

  方才呼延啸急乱之中猛然撤掌,但他先前发出的劲力积蓄之大非同小可,蓦然一下莽撞收回,反倒是震到了自己的胸口经脉,霎时喉中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

  温热绵软的内力充盈在胸口,慢慢化去落叶霜掌郁结的冰冷,抚平冒动的逆气,呼延啸缓缓打开双眼,道:“枫……对不起……”

  “没事的,没事。”南叠枫按在他胸口的手微微施力,猛得一迫,一股绵细的劲力长驱直入,呼延啸一声重咳,再次吐出一口浊血。

  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呼延啸仿佛未听到南叠枫的话一般,喃喃续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竟然对你出手……是我不对……”

  “不要紧,不……”话到一半,忽得手腕被猛得一拉,呼延啸微凉的身子就这么环了上来,南叠枫微微一愕,却觉一滴温热的清泪落在自己颈间,一时鼻间也泛上一阵股酸楚。

  昨夜的谆谆苦劝明明犹在耳边,孰料今日竟是天人永隔。

  到底是谁,竟敢在百川山庄之中,堂而皇之地对如今武林中声望武功都算是泰斗的呼延铎下此毒手,而且一击致命?

  屋外陆续传来混杂的人声,凌乱的脚步顿止在院门外,主屋前人影一晃,叶剪繁与任无禾双双掠了进来。

  “老爷子!”叶剪繁三两步疾奔而入,看到床榻平卧着的呼延铎,再瞥到屋角靠在南叠枫身上显是内伤已重的呼延啸,二十岁便赢遍天下高手、统领江湖十余载的百川山庄庄主,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锣鼓喧天的庆典当天,在戒备森严高手如林的百川山庄里,在被江湖中人视作武林至尊之地的百川山庄里,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呼延家家主,竟然死在了客院。

  “繁,你过来看。”任无禾唤了一声,见叶剪繁竟久未应声,回头又道:“繁?”

  叶剪繁恍神过来,紧锁着眉心踱了到站在床边的任无禾身边,俯下身仔细地将呼延铎周身扫了个遍,眸中神色从巨大的惊怖慢慢转为深不可测。

  “怎么会……一点搏斗痕迹都没有……?”

  没有……搏斗痕迹?

  南叠枫脑中忽得“轰”得一声炸响,猛然脱开呼延啸的双臂,直直往床边奔去,只看得呼延铎一击致命的伤口一眼,便即惊呆当场。

  左胸口一道致命入心的伤口,脉上毫无生气的冰凉,呼延铎就这么平躺在榻上,神色安详,全无半丝痛苦挣扎。

  南叠枫曲膝跪软了下来,捏紧的拳头在床沿上死力地抵住,在木质碎裂的刺响中硬生生地压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他垂下头,强抑住鼻间泛溢出来的酸楚和眼中就要涌出的泪。

  三年前在青竹小居里,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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