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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不负如来不负卿作者:双子星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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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书……你讨厌打战吗?」
  宫予书点头道,「征战受苦的是百姓受累的是国家,予书自然不赞成。」
  「这才是重点……予书,你要记得,和平就是不打战,可放过来,并非不打战就能换来和平。」
  听到这话宫予书先是一愣,随即细细思量以後似乎了悟了什麽,只对著宫沐天深深作揖,「谢皇叔教会,予书铭记於心……予书回去歇息一会,皇叔请自便。」
  宫沐天又等了一会,便得到了皇上的传见。
  「皇兄,许久不见了。」见礼过後,宫沐天坐在皇帝卧躺的病榻前。
  皇上无力的笑了笑,「昨个云轩来见朕朕就觉得奇怪……以那孩子的性子,不应该主动想见朕的。所以朕料想,他定是去找傅青衣支的招,他既是去找了傅青衣,那麽昨晚今夜,你也就该来找朕了。」
  「皇兄料事如神,臣弟惭愧。」宫沐天也不别扭,大方承认道。
  「不神……」皇帝合眼躺著,「朕就没料到朕的二儿子有如斯大的野望。想必……你也是为这事来的吧。」
  「是。」宫沐天微微一低头,「臣弟这会……可谓是给予墨当说客来的。」
  「哼,」皇帝冷笑道,「给你侄子当说客,说服你的兄长让位给他?」
  「……是。」
  「可笑!」皇帝袖子一甩,「你去告诉他,若想当皇帝,玉玺就在哪里。可要我承认他这个皇帝,做梦!──咳咳──咳咳咳……」见皇兄气急,宫沐天连忙上前去为他顺气,「皇兄你先消消火。」
  待皇上咳嗽的轻些了,可以说话了,宫沐天才开口,「皇兄,凡事都有个先後,这会臣弟我已经坐到这了,你可不能让臣弟的话烂在肚子里,臣弟说完该说的事,您要臣弟转达的话臣弟也一定会一并转达。」
  皇帝咳嗽的眼泪都要呛出来了,这会脸色苍白眼角微红,斜眼瞪了那个没正行的弟弟一眼,随即认命般的闭上眼靠在大枕头上,「你说吧,爱说多少说多少!」声音还有些沙哑。
  宫沐天见状便将在傅青衣在韶王府同他说的情况一一分析给皇帝听,并说明了宫予墨夺位的用意,说完以後许久,皇帝都在沈默,就在宫沐天被这般沈默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说话,皇上终於开口,「胡闹……简直胡闹……」
  「即便是胡闹,也是很有想法很有远见的胡闹,不是麽?」宫沐天笑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想到这般胡闹的办法。」
  「这些是予墨同你说的,还是傅青衣猜的?」
  「是青衣告诉臣弟的。」
  「你倒是相信傅青衣。」
  「那是自然,」宫沐天得意地笑道,「皇兄也该知道,青衣向来算无遗策,捏拿人心的本事便怀远都比不上。」
  兀地脱口的名字叫整个宫殿再次陷入尴尬的沈默。
  萧怀远。
  不知何时……这个名字都快成了一个魔咒,悬挂在他们是头顶,仿佛一块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石头。
  「果然是这样……」宫沐天叹气道,「皇兄……你执意不肯退位,并非迷恋这个宝座,却是舍不下怀远。」
  皇帝不说话,空洞的眼睛看著窗户望向很远的地方。
  「皇兄,你这有是何必呢?」宫沐天拧著眉头低下头,「怀远刚刚去了的那会……我一直道,看不清现实的是我和青衣。现在,我们都接受他永远的离开了,我才明白,一直不肯承认现实的人,是你。」
  皇帝还是不说话,他只痴痴的看著外面,仿佛那里看久了就能烧出一个洞来一般。
  「皇兄……你清醒一点!你即便守著这个王位,你的大将军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朕知道。」皇上终於开口说话,声音干枯的似一个活了很多年的老人,「朕守著的不是皇位,朕舍不得放开的……是这片有怀远血肉的江山。」
  不顾宫沐天震惊的眼神,皇上继续说,「这山河……这一草一木都是怀远拿命换来送给朕的。予墨逼宫要称帝,朕心寒朕愤怒,不仅仅是因为他大逆不道……更多的……更多的,是因为朕知道,这片江山……不再属於朕了。」
  「沐天……我把怀远送我的最後的东西,都丢了。」
  「不是的,不是的。」宫沐天上前握住皇帝的手,「皇兄……怀远要送你的,是你十年的高枕无忧,他并不是想把你绑在皇位上!」
  「我连他最後的东西……都守护不了……」
  「皇兄!」宫沐天突然红著眼大声吼了出来,「求求你!放了江山!放了怀远!也放了你自己!」他吼完以後就跟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重重地瘫坐在凳子上,「皇兄……你怎麽不明白?江山,不会属於任何人……今朝它姓宫,改日它可能姓李姓王或者姓赵……可怀远,萧怀远才是从头到尾都只属於你一个人的……不是麽?你握著江山也好,你放手天下也罢,都不会改变。」
  「让怀远倾尽一生的是宫沐明,不是大熙的弘治帝……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宫沐明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僵硬在软榻上,许久,他听到耳边有人轻唤,「沐明……沐明……」,他回头,那少年依旧白马锦衣,一柄纸扇在胸前轻摇,冲他颔首微笑。
  或者那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仍旧在他身後,只是现在他一回头看不见而已。
  「沐天……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累。」许久之後,沐明长叹一口气,宫沐天点点头,随即沐明苦笑著说,「可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这麽累原来只是自己穷折腾自己罢了。」
  「怎麽算穷折腾?」宫沐天笑道,「这十几年皇兄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华,难道不算皇兄的功绩?」
  宫沐明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
  宫沐天沈默了,良久後才抬头笑著问,「皇兄……难道你不想看看你和怀远可能的另一种结局麽?」
  翌日,弘治帝上朝,一切朝政恢复如常。
  那年二月二十八日,己丑年,丁卯月,甲辰日,忌无,诸事大吉。
  那日朝堂弘治帝废太子宫予书,并下诏让位於新太子宫予墨。
  同年三月,宫予墨登基,改年号烈武。
  自此,为期一个多月的弘武之乱终於落下帷幕。
  

  章二十三

  烈武帝三年,四月初九。
  突厥可汗上交降书,对大熙称臣,并奉上美人五十名,牛羊千匹,以每年向天朝纳贡增加三倍,并将国界以雁门光为基准推後五百里为代价,终於平息了长达两年半的征战。
  一时间,大熙朝普天同庆,同年九月,烈武帝下令,以萧将军为帅,出征胡地。
  「云轩打胡人也是捷报连连,这下可好,以前坚决反对出征的那些老古董们总算闭嘴了。」
  傅青衣看著宫沐天笑道,「你不也是老古董了?怎麽还觉得自个年轻著麽?」
  宫沐天斜眼瞪他,「我若是老古董你也是一把老骨头,等我哪天睡到地下去了我看你还有几天好活。」
  「你若是入地了,我定是一天都不会多活。」傅青衣笑著坐到他身边去,宫沐天看著他摇摇头,「都这些年了……你怎麽还是这样的性子?」傅青衣只笑道,「你也晓得这些年了,活得越久就越贪心,总想著怎麽多偷些时候和你在一起。」
  宫沐天也看著他笑,「说来皇上也真是有本事,打了这麽久的战了也不见後方军饷吃紧,也不见他增加税负克扣官员薪资,我却不晓得我大熙国库何时多出这许多银子来了。」
  「这个法子,说简单,也就再简单不过。」傅青衣走到棋局旁边,抓了一把白子丢在棋盘上,「譬如说这些便是每年应当征收的税负所得,沐天,你说它们最开始是给了谁?」
  「我大熙最小的征税单位是里……所以,它们全部在那。」
  「对……然後,十里一亭,」傅青衣剥了些白子留在原地,把剩余的往前推,「到了亭长这里以後,再去乡上。」说著又剥了一些白子往前推,接著是县、郡、州──而留在各州的白子最多,余下三五颗,傅青衣推到宫沐天面前,「而这些,才是往年最後各州上缴给国库的部分。比起最初的那些,不过十一。」
  「是以这些年,年年富庶,国库的银子,却不见多。」傅青衣解释道,「而这些散落到各级单位的银子,有的是修桥铺路用,有的是赈济难民用,而同样许多,是被人挪到自己腰包里。」
  「你的意思是……当今圣上,是把这些应该散落在下面各个市级的税赋,全部纳到国库了?」宫沐天看著棋盘,「即便不是全部,恐怕也是十有八九分是进了国库,所以他才能支持的起那麽久的征战。」
  傅青衣点点头,宫沐天笑问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他会选这条路的?」
  「皇上起事前曾来找过我。」傅青衣坐到宫沐天对面,「你可知皇上这般高度集财,最怕的是什麽?」
  宫沐天盯著棋盘,看著最後累积在自己面前是一大堆白子和沿途散落的稀稀疏疏的白子,「最怕的……是地方上,缺银子了。」
  「对,」傅青衣点头道,「历来皇帝都默许这般的缴税模式,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黄河和长江。」
  「是啊,」宫沐天也点点头,「两江两岸是最富庶的地方,每年两广两湖上缴的赋税也是最多的。可一旦暴雨连连大堤决口……那麽,地方必须在第一时间采取自救……」
  「因为京城的银子要运到那边,也是十天之後的事,而十天会有多少伤亡损失,谁都不敢估测,」傅青衣接口道,「所以皇上他最怕的,便是在他中央集财的这段期间,有大型的灾难发生。所以他起事前曾来问过我……近十年可有堤坝不可抵挡的大水。」
  「难怪他一登基你就去游两江……原来是帮他勘察去了。」
  傅青衣笑道,「我按历法推算十年内应当无灾,但还是不放心堤坝,所以亲自去看了看。」
  说道这里离宫沐天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笑得几分得意,他起身,负手而立,「那你觉得那堤坝怎麽样?」
  傅青衣并不明白他怎麽了,只点头道,「很好,估计即便有大水,也能挡住不决堤。我查过资料,是在弘治元年修建的。」
  「那你查到是谁修的了麽?」
  傅青衣摇摇头,这点他还真没注意上,可看宫沐天的模样笑道,「莫不是你监工的?」
  宫沐天得意地点点头,「是怀远设计,我督工修建的。」说罢停了停,「青衣,知道麽,我觉得这就是一种缘分……怀远设计的大坝,如今能帮到予墨和云轩,你不觉得有种有微妙的关系在这里面麽?」
  傅青衣想了想,「你是见大堤修好了,才去游山玩水的?」
  宫沐天看著他点点头,「是啊……那年完工後我便顺著水岸一路向上……然後就当了蜀地,接著……就是那儿遇到了,一个才出山什麽都不懂的傅青衣。」
  大雪纷飞。
  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掌,一哈气就有白色的雾飘出来,萧雨轩抬头,大地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还不断的飞洒下来,有的落到他睫毛上,融化後弄得脸上都湿湿的。
  「主帅!」後面的营地里有人小跑过来,「皇上传来的密函。」说罢双手送上。萧云轩笑著接过,随即拆开,墨香扑鼻,宫予墨善草书,当皇帝後多少收敛了些性子改写行书,只是给他的信件上仍旧是满纸的飞龙舞凤。
  纸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银装素裹,佳节良宵,君可归矣。」他记得上学堂的时候,夫子教过,「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当初念的时候便在想,那改是怎麽样一个细腻而温柔的人,怎麽样的一份思念却借著陌上花开传达。叠好信揣在自己怀里,却见旁边送信来的副将没有走开,便问道,「还有事?」
  副将摇摇头,「我们要回去了麽?还是主帅要回京都了?」
  「为何这麽问?」
  「每回陛下来信,主帅不都赶回去了麽?」副将揉揉头,「可这次要三思啊!」
  萧云轩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只怕我们的战报还没来得及给传到陛下那边去。」两日前他们生擒了胡虏的一个将领,从他那边得到的密函上记载了胡虏的行军路线,有了它,一举攻破这里也非妄想。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士们都在这里打了一年多的战了,如今又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後方军资送来的不如以前那般即时,可谓有些吃紧匮乏,若能一举收了这里,那麽快的话,或许今年元宵战士们就可以回去同家人团聚了。
  「那……您要是回去了,这里交给我麽?」
  萧云轩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打完突厥後,虽然已经打到他们五十年内难生事端,可为了显示大熙威信,他把之前并肩作战的副将留在那边继续镇守。如今带在身边的这个是在那之後提拔起来的,能力毋庸置疑可要穿越雪山去打突袭战,只怕没有把握。
  「那麽说,您是要放弃?」副将试探的问。
  「不,」萧云轩长叹一口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完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说陛下传来的并非圣旨,」不过勉强可算做是一封……家书?「计划不变,明天就向雪山开拔。」
  「是!」
  大雪茫茫,冰天封地的,雪花沸沸扬扬漫天起舞,仿佛天地都被连成一片,混沌不分。
  「雪崩!?」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宫予墨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深吸一口气後问道,「钱尚书,你再说一遍。」
  「是……」双手拱在面前,低著头的兵部尚书用有些颤抖但是大的足以叫大殿内每一个人听清楚的声音说,「前线传来战报,萧云轩将军带副将等五百人,欲从胡虏行军路线上截断他们,不料穿过雪山时发生雪崩……五百人……至今,音信全无。」
  「消息是什麽时候的?」宫予墨高高地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握住龙椅的把手,沈著声音问道。
  「回陛下……雪崩是十二天前发生的,消息是八天前传回来的。」
  「就是说,他们找了四天,都没找到失踪的那五百人。」
  「回陛下,是。」
  宫予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秦风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却只见他的侧脸如冰般寒毅。他挺著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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