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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梁二少-第31部分

小说: 梁二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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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曲言打量了他一番,比刚从北疆回来那阵子白了一些,看样子也没怎么苦着累着,脸上长了点肉,看着不像一个中毒了的人。
  
  “曲轩,跟我回去。其他事情,哥都可以不管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管。现在不过是中毒,还有解药还有救。你继续留在湛王身边,只会越来越进入是非漩涡中心,越是身不由己,越是容易粉身碎骨。
  
  有一个路青遥,就有第二个。你的命只有一条,哥能救你一次,两次,未必次次都能救。
  
  从小到大,你过得就不是这种生活,勉强自己换来的未必就是好结果。”梁曲言把梁曲轩拉起来,指着外面的小院子,“我不说远了,就看看你自己住的地方,十倍百倍之差于以前,这还是湛王的宅子。我不是要你贪想富贵,可是湛王到梧州,那是形势所逼,他有目的也有原因。
  
  你呢?你在这里能得到任何好处?又或者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你不是,曲轩。”
  
  梁曲言从胸口抽出十来封信,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交给梁曲轩,那都是他在来之前挨个找林景奇,阮非这帮人写的。对湛王只需要讲条件,摆厉害,可是对他这个弟弟,动之以情才是上上策。强着来,他未必会服,可是这番苦情戏,梁曲言却要扎扎实实的演到底。
  
  “年前爹大病了一场,怕你担心,这么远也就没给你说。我动身来之前,他也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我走前一天晚上,还听着他说做梦的时候梦到你。”
  
  梁曲言的话,句句都笞在梁曲轩的心坎上,他重情重义,藏得再深也没办法躲开血脉之情。父子兄弟,他不能弃而不顾,但是那个人,他却是一定要陪着走到最后。
  
  “轰隆隆——”一声惊雷劈天入地,昏暗的小院被闪电照得透亮,也就这么一瞬,瓢泼大雨倾流而下,夹风带雨吹的门窗刷刷作响。
  
  梁曲轩站在屋内,也隐约感觉脸上溅湿了。狂风撞入门内,顷刻间一屋子的纸张掀得到处都是。
  
  梁曲轩手忙脚乱的去捡那些飘散的信纸,好几张飘到了院子里,先前还张牙舞爪的层层高飞,一旦沾了雨水,便像被折了翅膀的小鸟,浑身被浸透了,焉皮打垮的贴在泥土地上。
  
  他冲出屋子,把那张信纸捡了起来。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勉强能看到左下角还有几个字能分辨清楚,上面写道:“速回。林景奇。”
  
  梁曲轩突然感到胸口冒出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这种痛和恐惧甚至超过了血脉里的毒药和死亡的预想。这是一场告别,划下的鸿沟承载着的是责任。他的背后不再站着其他人,仅仅只有他自己。他脚下的这片广袤大地连接着他和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可是他的肩膀,要背负的,却只能一个人扛下来。
  
  梁曲轩握着信纸的手抖得有些厉害,雨水跟幕帘一样一重一重淋下来,顺着脸庞流进脖子里。寒雨砸在脸上,身上,有些痛,有点冷。
  
  梁曲轩突然跪了下来,以头叩地,沾着水花,啪啪啪三声作响。
  
  “哥,让我留在梧州,我求你。”
  
  梁曲言对眼前的情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梁曲轩动摇了,他以为只要再给点时间,就能把人带回去了。可是,一转身,这个人就如此坚决的跑过来求他了。
  
  “求我?你从小到大就没有求过我!”梁曲言一脚踹翻那张矮桌,他极力克制想要冲出去抽人的冲动,不泄气的又使劲踹了踹那张翻到的矮桌。他是心痛多过愤怒。
  
  “梁曲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平了南方,迟早会对湛王出手的。我告诉你,宣世隶是死路一条,你留在这里,只会给他陪葬!你求的不是生路,是死路!”
  
  “哥,你还记不记得娘死之后,我才六七岁,你从外面赶回来给我说,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得住天,踏得稳地,要拿得起放得下。每个人身上都挑着一个担子,我就是再小,还是要稳稳当当的扛下来不要招人笑话。
  
  我一直记住这些话。我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让你很失望。
  
  可是现在,我身边有一个人,这个人在我心里,同你,同爹,同娘是一样的。他行的是悬崖峭壁,走的是崎岖险路,纵使他现在四面楚歌,危机重重。
  
  我还是要站出来同他肩并肩的走下去。
  
  在这个世上,要找一个人有这样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决心,我必须站出来,也只有我能站出来。
  
  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面,我还是要站在他后面。
  
  失败也好,成功也好,我都同他一起担这份重任。
  
  我不会离开。”
  
  梁曲轩抬起头,直面着梁曲言,他目光里没有躲避也没有犹豫。
  
  再厚重的衣服,也不能阻挡毫无顾忌的大雨,梁曲轩整个人都犹如泡在水里,湿透了。
  
  电闪雷鸣,这小小的庭院明暗相间,两个人的表情都恍恍惚惚的沉寂下来。在响雷中渲染出一阵寂静。
  
  终于从后方传来一阵小小的水声,那是鞋子踏入水坑里溅出的水花声,哗哗啪啪,在震雷的间隙中显得尤为清脆。
  
  “我不会让他离开。”
  
  




☆、别扭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才退去转晴见了太阳。
  
  梁曲言用手掌撑着下巴,默默的看着服过药后已经睡去的梁曲轩。
  
  看着看着他就笑出声了,也不顾旁边还站着的湛王。
  
  养了这么多年,时时刻刻都盼望着这个最不争气的弟弟有一天能挺直腰板站到他面前说:“我已经长大了。”好笑的是,他现在明明看到了这个弟弟有了这方面的势头,却又舍不得了。
  
  他宁愿这人还和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留点尾巴让他来收拾。
  
  混一点没啥不好,懒一点也没啥不好,不上进也是可以的,反正梁家养得起,养一辈子都养得起。
  
  可是,一场雨而已,这人就跟春笋一般,突然就拔高了。
  
  “哼,说大话。这担子你担得起吗?走还没学会,就跟着人跑。”梁曲言自言自语的对着床上的人笑道。
  
  那人睡得那么沉,自然是听不见也不会应答的。
  
  “他担不担的起,本王自会护着,不劳梁大人费心。”自大雨过后,湛王对梁曲言的态度就由无所谓急转直下,冷得让人打寒颤。
  
  一般来讲,湛王是脸面不露颜色,也不太会一开口就讲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他向来奉行多做事少开口的原则,口水仗不必打,实际能做到哪一步也不须说出口。
  
  可是梁曲轩那一跪,看在湛王眼里,就全全是梁曲言逼出来的。如果只有一跪,也还好,问题在于梁曲轩的病情并不轻,又是大雨,甚至是在他过来以后,想要把梁曲轩拉起来,这人也固执的不愿意起来,一定要等屋子里的梁曲言发话。
  
  等到湛王自己都感觉脸颊被雨打的麻木的时候,梁曲言才终于点了点头。
  
  这般情景自然被湛王深深的记在心里,碍于梁曲轩插在中间,他还真不能把梁曲言给怎么样,心中的郁愤难以排解,出口多半是冷言冷语,彻底抛开了半是伪装的那点脸面。
  
  梁曲言本是想等到确认梁曲轩服下解药后平安无事再离开,或者中途还有机会能在劝说一下,可是湛王的态度让他实在有点吃不消,皇帝的心思最多是难以琢磨,可是这王爷的心思不需要琢磨啊。梁曲言在他身边多呆一刻,脑子便闪过无数种可能,这个人或者也许会使些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他防得太累了。
  
  然而很快梁曲言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武南镇久攻不下,根本破不了城,看起来是两边僵持着,可是对皇帝这边来说,却等于是输了先战。梁大人是皇帝的心腹,这个时候更是有了借口,大雨过后还未等着梁曲轩醒过来,就匆匆踏上了返程的路。
  
  来时,他抱着必然的决心。去时,却又觉得这样为双方都留一段距离,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梧州现在确实穷,但湛王在来这里之前,恐怕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
  
  既然这般清楚,就不可能没有动作。梁曲言在临行前还是不放心的找到了梁曲天,话只留了一句:“及早收手还不至于摔那么惨,再往下走,梁家未必能给你兜住。”
  
  可惜梁曲天顺风顺水,心比天高,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敷衍般的应着罢。
  
  梁曲轩躺在病床上,没时间来找他的茬,外边武南的战事吃紧,久攻不下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了。所以在香料这一块上,有了文继越似有似无的纵容,梁曲天几乎快要全盘吃下了。商线已经走起来了,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当。
  
  不过也正是由于战事的原因,本来手上的货翻过万情山脉就到了淮州,和宣世清手底下的人做交接也是在淮州,这一下子,难免会有些担心,怕有个一万,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好在,文刺史又不知不觉的为梁都仓加了一层护身符,专门拨了一批人从梧州一直监送香料到淮州,直到和京城来的商行交接为止。
  
  刺史大人一边委身讨着梁都仓的欢心,另一边对梁从事也极为上心,隔三岔五的送去些补体养气的大好之物。
  
  梁二少心里感叹着,这刺史可当得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他年轻,服了解药过后,很快身体就恢复了转来。尽管佘苗胜一再叮嘱要卧床休息,可是他哪里耐得住性子,没几天就下床到处晃了。
  
  梁曲轩本来是打算偷偷找邢茂他们去喝一盅,可是找上门去了,才知道这群人是上了武南战场。稍微再一打听,才知道这次派出去的两万人几乎都是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新编队伍。
  
  梁二少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他娘的不是打仗玩儿吗?全是一群废兵去前线不是指着让人洗刷吗?看着是两万人,实际作用说不定还赶不上伍仟人,也难怪一个捷报都没有。
  
  他既找不到人陪酒,只得灰溜溜的又回去。
  
  才踏入大门,就见着一个眼熟的,心里大吃一惊。这人正是北疆的时候遇到的六王子身边的心腹,提卢。
  
  梁二少也摸不清这是什么状况,脑子里只回忆起当初在帐篷外打了一架,便规规矩矩的作了一揖,想来是找宣世隶的。
  
  果然,提卢亲自入梧州来见湛王,为的是输送战马。
  
  梧州本地的马种较矮小,善走山路,爬山越岭又能负重,却胆小易受惊吓,做商队的运输马匹再好不过,可是用于战马却过于勉强。
  
  当初扶植阿苏布德另立王帐,除了在军政上作为一条牵制皇帝动作的暗线,另一大看得见的好处,便是想要一个稳定的战马输送地。疆外的马匹体格结实,身躯粗壮结实,耐寒耐劳,放于战场上勇猛无比,不惊不炸,一直以来都是绝好的战马马种。况且疆外有大片的草场能用于放养战马,训练出来的马匹向来是各家争夺的良驹,金银难求。
  
  现在梧州军资奇缺,战马是重中之重。
  
  梁曲轩自然止不住好奇心,想要听听这些人都谈些什么。可他却不敢大步站到宣世隶旁边去,只贴着墙壁站在门口。
  
  梁二少之所以如此扭扭捏捏,并非他心里有任何尴尬和不满,反而是破天荒的觉得从他哥梁曲言来了以后,宣世隶给他感觉就像是沉默的闹起别扭起来。怎么说他也算是半个病人,连佘苗胜都说还需修养,但是从那场雨以后,他在睁着眼睛的时候,几乎就看不到湛王的身影。
  
  这翻对比太明显,明明之前还嘘寒问暖,搞得梁曲轩心里直骂人啰嗦,可是转眼就连背影都不给留一个。
  
  梁二少心里也微微觉得难受了那么一小下,这他娘的不是还病着吗?怎么就连个安慰都讨不到了。不过等有一天晚上做梦被惊醒了,才发现大半夜的对方还坐在他床边,梁曲轩那刻的心情还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口风紧得要死,梁二少还是多少意识到宣世隶在生他的气,但是到底气他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终是觉得自己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又是有意的想讨好宣世隶,所以做事说话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对方。
  
  以至于,他本来是想听一听这堆人都谈些什么了,可是目光就像是被钉住一般,落在宣世隶身上移都移不开。并且越看越是觉得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痒得很。
  
  梁二少的目光过于直白和□,持续时间又太长,宣世隶脸上还能装着屁事没有,心里却被看得发毛。
  
  因为梁曲言这事,湛王心里有些结,不管在什么事情上,基本都是王爷说一不二的,对于梁曲轩,他自认为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最大的牺牲尽量把两个人的位置放平,除了在大方向上稍做把控了,其他任何方面,从来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个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可是梁曲轩那一跪,梁曲言在他面前显示出的无可回避的绝对控制力却让这种心态有些失衡。他不愿意看到梁曲轩显示出任何比对他的感情更强烈的情感,这不仅让他极不舒服,还激发了内心里更猛烈的控制欲。
  
  而一看到对方,这种不易控制的情感波动就更加剧烈。因而,他有意的想避开,岂知不过是越躲念想越深浓。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好意思。
五一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木有时间更文。
另,文中关于马种,乃是度娘所得。
    前文中关于政字的梗,是历史上真实有的。
    (最近掐抄袭掐的厉害,有必要说明一下)




☆、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反攻,不过我觉得不算真正意义的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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