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是我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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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个巨响,却是屋顶轰然坠落的声音。
板壁已倒,倒在泥泞的雨水中,污泥四溅。
一个九尺长七尺宽的木头尖顶,却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小木屋中的一个床上,不偏不倚将床上的人盖在了屋顶里。
事实上,这间小木屋的大小,也只够放上唯一的一张床。
所有人都在屋顶盖下的那一霎,看见了床上有人,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
面容虽然还未曾看清,但并没有人会去质疑床上这个男人不是西门吹雪。
他果然受伤了,所以才会躺在床上。伤果然很重,所以才会任由屋顶掉落,而不知闪避。
没想到一代剑神,居然真的就躲在了这样一个小小残破的木屋之中,而且真的已经到了垂危临死之际。
又是一声暗雷响起。
众人愣了一愣,忽然间全部一拥而上,纷纷抢步至小屋顶。
葛老爷子死了,赵氏双雄与名门正派的人又都走了。西门吹雪重伤在身,危在旦夕。若不趁此机会得到剑谱秘籍,更待何时?
每个人都壮怀激烈,每个人都难掩兴奋,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目的——在剑神临死前,再看他一眼,顺便把剑神的剑谱秘籍据为己有。
心动,便行动。
就连佘山六鬼都已忍住了四肢百骸间那种深入骨髓的奇痒,奔跑近前,期望还能分得一杯羹。
一共五百多个人,一千多只手,转眼间,就已将小屋顶拆烂拆碎了。
雨夜中,这是一群仿佛被迷惑了心智般的男女。如疯如魔,似狂似颠。
活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西门吹雪真面目的,大有人在。每个人都咧开了嘴,激动而疯狂地大笑。
更有不少人因为还未到手的剑谱秘籍而相互谩骂厮打了起来。
“小朱,你滚开!”
“凭什么叫老子滚!你退后!”
“你也配练剑神的剑法么?”有人嘲笑,“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难道我不配你配?”有人撸起袖管,“要不要我们两人先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
“要打就死远一点打,不要妨碍我们拆木板!”
“小朱,你怎么不拆木板?!”有人质疑,“是不是想等我们精疲力尽,然后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先杀了他再说!废什么话!”
“……”
*
屋顶已被拆开,屋顶下的床已赫然展露。床上的男子白衣如雪,长发乌黑,双目紧闭。
众人眼底顿时发出野兽一般碧幽幽的亮光,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似乎还在等——等着有人先动手。
剑神面前,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蓦然,一个黑袍少年倏忽间飘在了床上,手中长剑“叮叮叮叮”一连十几声轻响。但见围在床边一圈人的脖颈已纷纷被剑锋划开,鲜血如注,立时飙满床头。
余下众人怒喝声中,黑袍少年已将床上之人连人带被地负在背上,一手执剑,一手在背后扶住被窝,身形左右飘忽,如鬼似魅般冲出了木屋。
剑光所及之处,便有人咽喉被刺破。
“是西门惑!”有人认出了黑袍少年。
“小子想独吞剑谱秘籍!”
“追!”
五百多个人跟在西门惑身后,连声大叫:“放下西门吹雪!交出剑谱秘笈!死兔崽子!”
西门惑将被中之人紧紧负在背后,手中长剑前后挥舞,挡住了背后射来的飞镖暗器,也刺穿了前方敌人的咽喉胸膛。
倾盆大雨中,他的脸上已不知是汗,是泪,还是雨。
发丝凌乱,手中长剑却稳如磐石。他明白,今夜之举,凶险至极。只要自己一个疏忽大意,不仅自身小命不保,连背后之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不能乱。绝不能!
“唐玉!”西门惑在大雨中叫道。
“我在!”唐玉立刻飞身前来接应,“你往前,我断后!”
“好!”西门惑足下更不停留,一路直闯万梅山庄之外,下手已毫不容情。
后背上的人好重。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再加上被雨水浸透的棉被重量,几乎已将西门惑压得喘不上气。
刚才不过是凭着一股义无反顾的勇气与一股奋不顾身的力量,连人带被地负在了身后,现在却突然间觉得,已连奔跑的劲力都使不上来了。
唐玉的声音还在背后呼喝,看来众人依旧不依不饶地在舍命追赶。
西门惑提起一口气,脚步加快。他不能倒,他若一倒,唐玉鼓掌难鸣,后面这群鼠辈立刻便会冲上来将西门吹雪凌/辱至死。
一想到这里,西门惑本已渐渐散乱的脚步顿时又翩飞了起来。
也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苍茫的夜雨中向西门惑横冲直撞而来,但见马车前坐着一个一身白衣满脸焦急之色的清俊男子,正在挥鞭急赶,却是花家七童花满楼。
西门惑眼前顿时一亮,只见花满楼倏忽间已将马车赶到西门惑与唐玉的身旁,沉声道:“上车!”
☆、第十九章:西门西门
看见花满楼驾着马车急驰而来,西门惑的斗志又已昂扬,他反手挥剑刺死两个追赶而来的人,左手扶稳后背上的被窝,双足轻点,人已翩然翻进了车厢。
这辆马车,正是唐玉与西门惑从唐家堡里一路坐过来的。
将被窝放在车厢长椅上后,西门惑探身出窗,右手长剑在车外轻舞,瞬间又已解决了唐玉身后三个正在死命追赶的道士。
西门惑大声道:“唐玉,上车!”
“来了!”唐玉双手广袖挥出,撒出一片乌蒙蒙的毒砂,正想再上前拍死几个人,却蓦地左肩一痛,竟已被身侧一个和尚手中的斧头刀砍中。
盛怒之下,唐玉劈手便将手中一枚毒蒺藜钉入这个和尚的脑门正中,后领一紧,却蓦地被西门惑单手提起,整个人顿时就吊在了马车车窗外。
花满楼更不停留,急鞭挥舞中,已将马车疯狂地驶进万梅山庄外的一条泥泞深巷之中。
马车后,还有许多人兀自在狂奔急追,大声呼喝。但人与马车间的距离,却终于越来越远,身影渐渐模糊不清。
*
“你准备把我吊在外面吊多久?”唐玉叹息着问,“我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整个人闻起来就像是一条死鱼。”
西门惑探身将唐玉从车窗外搂腰抱进车厢内,看向他的肩头,皱眉问:“你的伤,重不重?”
唐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左肩上的伤口已见骨,鲜血正汨汨不绝地流出来,染红半身丝袍。
分明是彻骨的疼痛,但唐玉此刻的心头却如灌蜜糖。西门惑的双臂有力而结实,搂在他腰上,竟让他情不自禁,涟漪丛生。
他赖在西门惑的怀中,温柔地叹道:“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比西门吹雪还更重要。”
西门惑低低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被窝里这个一动不动的男人。车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几星冷冷的微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车厢内黯淡一片,人脸模糊。
西门惑盯着被窝里的人看了半晌,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有火折子么?”
唐玉摸了摸腰袢:“湿了。”
西门惑悉悉索索地从自己的亵衣上撕下了一条长布,轻声说:“先替你包扎伤口。”顿了顿,又道,“这块布还算干净,没有沾到污水。”
唐玉嘻嘻一笑:“我几时嫌弃过你了?”
“把衣服脱了。”西门惑此时却丝毫没有心情与他嬉皮笑脸。
唐玉将身上一袭冷月色丝袍缓缓褪下,不小心触碰到左肩上的伤口之时,唇齿间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很痛?”西门惑皱眉问。
“你说呢?”唐玉已开始解亵衣。这次却没有再吸气。
西门惑冷冷道:“我来。”他拂开唐玉的手,将自己的掌心按上唐玉的肩头。
声音虽是冷淡的,动作却温柔无比。他缓缓将唐玉的亵衣解开,缓缓将他的亵衣褪至细腰间,缓缓用自己的手指轻抚在唐玉左肩上的伤口处。
还是在这辆马车里,还是在这张铺着羊毛褥子的长椅中,唐玉纤瘦而细白的身体又已半/裸。
他的双眸似两颗灿星,在漆黑一片中闪着灼热发烫又热切期盼的光芒。
他是为了帮他,才受的伤。又或者可以这样说,他是为了一份感情,而为他受了伤。
西门惑的心底,有一股感动的泉水在奔流。
相顾无言。不适宜的时机,不适宜的地点,不适宜的情绪。
半晌,唐玉低声提醒道:“西门吹雪好像就在你的旁边。”
“我知道。”
“你难道不准备先看看他的伤势么?”
西门惑淡淡道:“既然他已经在小木屋里等了那么久,再多等一会儿,想必也无妨。”
“他是你亲爹。”唐玉仍在提醒西门惑。
西门惑却懒懒道:“半年之前,我本没有爹。”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逞一时之气,而做一件让自己将来会后悔的事情。”
“你怕他马上就要死了?”西门惑随手点了唐玉左肩上几处穴道,然后将布条紧紧缠上他的肩头,冷笑道:“今晚你如果因为帮我却死了,我反而会比较后悔。”
“你后悔什么?”
“后悔我不该认识你这个朋友。后悔为什么要让你跟着我来到万梅山庄。后悔我为什么不好端端地躺在你那张雕花大床上。”
唐玉笑道:“你已将我当做是你的朋友了么?”
西门惑淡淡道:“今晚之前或许还没有,但今晚之后,你绝对是。”
“荣幸荣幸。”
“客气客气。”
“原来我唐玉的为人,还不算太差。”
“你虽然对别人心狠手辣,对我——”西门惑慵懒一笑,“却总算还不错。”
“只是不错?”
“不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徒然间,车厢里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叹道:“你侬我侬的情话,你们能不能私下里再说?”
西门惑与唐玉悚然一惊,瞪大四只眼睛望向被窝里的一个人,一个白衣如雪,长发乌黑,双目紧闭的男人。
唐玉惊呼:“是……是西门……西门庄主?”
纵使唐玉是那样一个将杀人视作为乐趣的阴狠之人,此刻乍然面对醒转过来的西门吹雪,也不禁舌头打颤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
毕竟一个醒了的剑神,与一个晕死的剑神,还是有区别的。
西门惑更是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如何面对,该怎么是好了。
两个人屏声静气,不敢喘息,只等着这个人继续说话,这个人却仿佛突然又睡了过去,不再言语了。
“你……你是西门庄主?”唐玉再问。
隔了很久,才听见被窝里这个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上去他相当的虚弱,甚至连话都已不愿多说。
刚才开口的第一句话,也许只是因为他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所以才忍不住说出来提醒西门惑与唐玉的。
“你的伤……在哪里?”西门惑这时候突然变成了一个哑巴,一语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所以只能由唐玉代劳地问。
等了半盏茶功夫,这个人才又轻声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我已经瞎了么?”他没好气地继续说,“我的双眼一直闭着,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么?”
唐玉皱起眉头,披上亵衣,探头到车前,大声问:“花公子,有火折子么?”
花满楼虽在纵马疾驰间,却仍不忘礼貌地回答道:“抱歉,我平时身上不带火折子。”
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怎么会随身带着火折子?
唐玉坐回长椅中,看向西门惑,小声问道:“你爹……”
“我听到了。”西门惑隐在角落里,成为了一团沉默安静的影子。
唐玉叹了一口气,伏□,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轻轻掀开这个人的眼皮看了几眼,又握住这个人的手腕,搭了搭脉象,悚然一惊道:“他中了毒!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中的还是一枚——唐门毒针!”
西门惑瞳孔收缩:“他中的,究竟是毒还是暗器?”
“唐门暗器,剧毒无比。他中的这枚毒针之上,起码有五种剧毒,是在唐门的禁用范围内。连我都拿不到解药。”
“你的意思是——”西门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已必死无疑?”
唐玉缓缓沉吟:“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
“找到唐缺。”
“唐缺?”
“因为这枚毒针,很有可能就是由唐缺手中发出来的。”唐玉小心谨慎地说道。
西门惑瞳孔再次收缩,收缩成寒芒两点:“唐缺在唐家堡?”
“不一定。”
“你能找到他?”
“不一定。”
“他能坚持几天?”西门惑叹了一口气,换过一个话题。
“最多四天。”唐玉淡淡道,“四天之后,若没有解药,他不仅双目俱废,全身也会慢慢开始腐烂,直至烂及心脏。”
西门惑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天,只有四天。”
正在马车前挥鞭驾马的花满楼,声音忽然传入车厢内:“我知道唐缺在哪里。”他蓦地调转马头,急急向深巷另一边疾驶而去,“前几日,我在凤梁城的独鹤楼见过他。”
唐玉不禁赞道:“花公子虽目不能视,纵驾之术,却堪称天下无双。”
“也有十多年没有如此操练了。”花满楼提气挥鞭,虽在风雨之中,却丝毫不显狼狈之态。
“花公子,你去车厢里歇一歇,我来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