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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第12部分

小说: (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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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会期盼看到那只小青鸟飞过他头顶的那片天空,偶尔只是惊鸿一瞥也能让他的寂寞不再显得如此的明显。
  
  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即使他是神,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这种感情始于何处,又在什么时候开始酝酿发酵,也许是在他第一次飞到他怀中躲雨,也许是他小心翼翼地为他啄去身上滋蔓的杂草,也许是他对这片被众神遗弃的土地所流露出的哀伤,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怀有了那么深的感情,而对方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活物。
  
  直到那个始终都不怎么搭理五哥的神女也答应了亲事,他才意识到,似乎要轮到他了。父亲亲自来了凡间与他说起这件事,他的婚姻并没有自己做主的可能性,他与宓妃的姻缘是不容更改,也没有必要更改的。
  
  这让张起灵又想起了那只小青鸟,他突然很羡慕他可以没有丝毫的感情负担,可以自由地在昆仑山上飞行,可以自由地爱他爱的土地,而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清净地静静冥想都会被打扰。
  
  可这些有意义吗?与谁成亲有意义吗?张起灵第一次在凡间睁开了眼,黑麒麟那双铜铃般大小的漆黑双眸中印照着的却是那只小小的青色身影。
  
  “可是,这三界八荒内只有我才与你相配不是吗?我父皇与帝俊陛下早已默认,我的九个姐姐也嫁给了你的九个哥哥,我们的结合是顺理成章、众望所归。几万年前我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与我相配的是帝俊陛下的十龙子,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会嫁给你。我们的婚姻是注定的,我们有所有人的祝福,我们的将来会无比的幸福,我们会创造很多新的神祇。除了我以外,难道还会有别人吗?还能别人吗?”
  
  听说了他的犹豫,宓妃亲自来找他,她确实是一个分外美丽的神女。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隐隐闪着急切,如果可以,张起灵绝不想在这样美丽的双眼中看到这样令人伤心心疼的神色。
  
  没错,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相配,因为我是帝俊的儿子,而她是伏羲的女儿,我的哥哥们娶了她的姐姐们,我们的结合是众望所归,所以我们就一定要在一起。我与她可以成亲,可以创造出许多新的神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未来。可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是那样吗?
  
  “对不起。”张起灵并没有避开她的双眼,淡淡地说道。
  
  “我不确定会不会有别人。但喜欢可能不是我们现在这样的,而是无论我与他的身份是否相配,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就算我和他注定没有未来,但还是想要同他在一起。只想同他在一起。”
  
  不善言辞的他开口说了那么长一串的话,诚恳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宓妃的眼泪终于在他话音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落下。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终于,轻声地问了一句:
  
  “你已经遇见了吗?”
  
  张起灵一怔,他显然还没有做好回答这一问题的准备。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按捺不住心里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冒出来:是的,我已经遇到这样一个人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同宓妃说了什么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神殿深处的层层轻纱幔帐后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是穿越了几个世纪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张起灵站在台阶下没有回答。
  
  他的父亲——天帝帝俊并没有特别地震怒,他的孩子很多,这些儿女的烦心事远远比不上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伏羲让他来得心烦气躁。他只当是麒麟的一时迷茫,毕竟这个小儿子总是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与任何一个神祇都不一样,他仿佛内心自有一个小世界,而任何人都无法去探寻。
  
  “就连你五哥都已经成亲了吧。”他掐指算着,“接下来就只有你了。”
  
  “在我想明白之前,我不会同宓妃成婚。”
  
  “你要想什么?你还需要想什么?”
  
  张起灵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到底婚姻是什么?众神之间的结合又是什么?或者是……他对那只小青鸟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他和宓妃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是从他在凡间一直思索的,然而此刻他又再一次陷入迷茫之中,感情这种东西,他绝对是个新手,他很想像佛祖那样可以突然悟到,不过自己的悟性有点低,只有在想到那只小青鸟的时候心里才会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仿佛是他的羽毛落在自己怀中那样,轻柔地挠着。
  
  可是这些问题,都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他只能自己去想。
  
  帝俊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凡间走一趟吧,反正你也总是爱待在那里,和那个伏羲一样。让你尝尝轮回的苦楚,生老病死的无奈,你可以慢慢想,想到你想通为止。”
  
  然后再回来同宓妃成婚。这是帝俊没有说出口的话,这是十龙子麒麟殿下没有选择的归宿。
  
  于是张起灵开始了他在人间顺风顺水的凡人生活,他带着困惑与不解,带着对小青鸟无法言明的情愫与记忆,把自己的法力彻底隐藏了起来,开始尝试过另外一种别样的生活。
  
  尽管吴邪过了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张太傅却再也没有对他动过一根手指头。只是吴邪每日晨昏定省,都被那人时刻督促。
  
  天还蒙蒙亮,张起灵就跑来他的寝宫逼他起床,教他舞刀,说是要强身健体。
  
  张起灵入宫不可佩戴兵刃,所以他以树枝代替,耐心地示范招式动作。清晨的空气微冷弥漫着浓重的晨雾,婉转的鸟鸣声清亮高亢,不绝于耳。满园的桃花已然盛开,处处可见那淡淡的粉红一团团挂满树头,上面凝着的露珠更将红花绿叶点缀得分外娇艳清新。
  
  “不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张起灵停下了动作,看着吴邪的姿势,“手与肩齐平,这样才能刺出力量。”
  
  吴邪一大清早地被拖起来已经是满心怨怼了,这会儿汗水也已濡湿了他的衣衫,浑身刺痒,怎么都不舒服。见张起灵又不满意,难免暴躁,心下一横,扔了那树枝,口气有些冲,“朕就是学不会练不好,太傅不用费心了。”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握着那根树枝,没有强迫吴邪去练习,而是淡淡地凝视着有些发热而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吴邪,任由晨风吹起了他的发丝,拂在脸上有一种湿润的触感。
  
  “鸟儿是天生就会飞的吗?”他突然发问,让吴邪措手不及,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吴邪这才察觉到他是认真在提问。
  
  虽然他是昆仑山上的神鸟,生来便会飞行,可是他有见过很多雏鸟刚开始连翅膀如何扇动都不会,从窝里翻出来之后直接就摔死在了树下。他知道张起灵问这话是何用意,他偏过头,方才那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道,“来吧。不就是舞刀吗?我怎么可能学不会?”
  
  张起灵听到这话,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却像是很愉悦的模样。他又示范了一次,吴邪依葫芦画瓢比划了一下,他一开始虽然有些偷懒,但此刻确实是用心了,不过他底子太差,总是做不到位,两三下后又急躁了起来。
  
  张起灵这次趁他还没气得摔树枝前,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整个人立时就贴了上来。吴邪一惊,想要避开他,那人却已带着他的手舞起了招式。
  
  几招过后,吴邪只觉得自己手中的树枝仿佛活了一般,变得听话了许多,身体和四肢竟也能做出各种原本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动作,完全舒展开了。他越来越觉得有趣,方才那艰涩顿阻的动作与肢体此刻已变得酣畅淋漓。
  
  一根树枝被舞得风生水起,吴邪的注意力此刻全都被吸引到身体奇妙的变化上去了,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人已经轻轻揽住了他的腰,而自己此刻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整个人被对方完全圈进了怀中。
  
  吴邪手心有些微微出汗,然而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却是冰凉冰凉的。时间一长,吴邪开头的那兴奋劲过去了,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对。
  
  手背上被接触到的皮肤像是在承受着冰火双重的夹击。为什么他都不会出汗,手还是那么的凉,自己算是帮他捂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热?
  
  而同时,张起灵原本平稳的呼吸因为接连的动作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急促,他的鼻息刚好喷撒在吴邪的脖颈处,他每做一次呼吸都会激得吴邪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突然,吴邪的手被他抓住朝身侧奋力向前刺去,与此同时,张起灵用脚挤进了他的两腿中间,猛地抬起了他的一条腿。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吴邪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惊呼着向前倒去。此时,原本轻轻搭在腰间的手忽然发力,牢牢地托住了他的腰,稳稳地将吴邪固定在了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吴邪刚想转过头骂人,却正好对上张起灵那双淡然如水认真无比的双眸,他是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十龙子,他的刘海、眉毛、眼睛、鼻梁、双唇,他那张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透着无比的认真与细致的耐心。他在格外用心地教导吴邪舞刀,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的吴邪一下子焉了,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张起灵淡淡地问道。
  
  “没……没什么……”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说话时他甚至能感受到张起灵震动的胸腔还能清晰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吴邪退了一点儿,只觉得自己与他相贴的地方全在隐隐的发热,痒痒的,有种轻微的痛感。
  
  张起灵还没打算这时就松手,可吴邪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会笑他自作多情,一把就把张起灵推开,站得离他远远的。
  
  “朕有些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张起灵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微地一怔,旋即便点了点头,收起了树枝,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站在那里。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看来这个张太傅真够粘人的,难道自己一会儿沐浴更衣也要跟着一块来吗?吴邪一边朝书房走去,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想。可是,他并不恬噪,更多的时候反而是自己说的多,看来他没什么存在感这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实在有些闷,离上朝还有段时间,吴邪把玩着手中的镇纸,看了一眼回来的路上就没有再说过一个字的张起灵,故意刁难道,“太傅都是满腹经纶的学士,张太傅方才教了朕舞刀,这会儿就给朕再讲个故事来听听吧。”
  
  张起灵那双漆黑沉寂的双眼淡淡地看了一眼吴邪,“好。”
  
  吴邪显然没想到张起灵竟然会欣然接受,没有半点的犹豫,还来不及惊异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竟然真会给他讲故事,他就已经用淡然深沉的语调娓娓道来。
  
  “陛下知道昆仑山吗?”
  
  废话,那是本元君的老家。吴邪托着腮点了点头,可以预想到他可能会讲昆仑山的故事,不外乎是什么后羿求飞升的仙药之类无聊又熟悉的故事,所以吴邪开始有点犯困。
  
  “昆仑山西王母有一只青鸟。”他一直盯着吴邪看,吴邪冷不丁地听到他提到自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迅速搜寻记忆中自己在民间的传说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愚蠢的事情。
  
  “呃……知……知道……”他有点忐忑,不知道张起灵会说自己什么。
  
  张起灵佯装没有察觉他显而易见的异样表现,淡淡地接着道,“那只青鸟在天柱坍塌、洪水还未退下时,为众神传递消息,功不可没。”
  
  “那怎么好意思啊!”吴邪听到自己被夸心中的大石立刻便放了下来,还有丝小小的得意,“我是说……还……还好啦,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传递消息本就是青鸟的职责嘛!啊哈哈!”
  
  他笑完,抬头一看张起灵,只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轻咳了两声用来掩饰了一下,心想自己刚才的举止确实有些反应过头。
  
  “那只青鸟曾入我梦中。”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给你托梦的。”开玩笑是吧,这是唬人吧,撞上本元君本人了吧。吴邪立刻反驳道。
  
  张起灵看了看他,问道,“陛下怎么会知道他不曾给我托梦,难道陛下比我本人还清楚?或者陛下就是那只……”
  
  “大胆!”吴邪眉毛扬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人间权力最大的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忍不住蛮横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彼此的身份,“朕说没有就没有。”
  
  张起灵一低头,“臣知错。”
  
  今日怎么如此老实?吴邪眯了眯眼,盯着张起灵摸不准他是何心思,只得道,“那就当他给你托了梦吧。”
  
  “梦中,我是一只麒麟。”
  
  还好吴邪坐在椅子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小腿跟着有些打颤。明明是很寻常的语气,可是吴邪恍惚中感觉张起灵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点什么,果然龙子殿下就是龙子殿下,做梦都能梦到自己的真身。
  
  “有一日,我见那只青鸟越过天际,用一种我从未在众神眼中见过的眼神来俯视这片大地。温柔的、炙热的、怜悯的,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倾羡。神仙总有无上的法力,可以为所欲为,一个不称心就将天柱撞毁,给人间降下灾难,惯于俯视蝼蚁的神,从不会在意蝼蚁的情感,但我从那只青鸟的眼中看到的是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还有他心中的悲伤。”
  
  今日的张起灵很不同,他说了很多很多话,内容复杂到吴邪都来不及去思考,他只是沉溺在对方略略低沉的嗓音之中,被带回到了那个遥远得连记忆都模糊的神话时代。
  
  “我常一动不动,跑到人间,站在天地之间风吹日晒,去感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他可能以为我不是活物便时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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