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阴阳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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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以前是麻仓叶王一个人，就那么厉害。这次，又多了一个小鬼头……他们到底，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么？
　　——好恐怖的两个人……我们束手无策的鬼，他们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败……
　　………………
　　这些声音击打着我的耳膜，刺伤着我的心扉。
　　——小约，不要理会这些渺小的人类。我们现在就走。
　　“圣上，鬼已驱除。小臣现在去修补结界，以后也便不会有鬼来骚扰了。”
　　“那卿，你慢慢忙吧，我先去吩咐他们准备晚膳。”
　　“不，不必了。做好结界，我们就要离开。”叶王大人冷冰冰的拒绝。
　　“麻仓卿你……哎，随你吧……”圣上不停的叹气，遗憾。
　　其实结界只是损失了小小的一块，叶王大人只用了几分钟便修补好。“我们走吧，小约，股宗……”
　　离开内殿之时，叶王大人又回头一望。
　　——圣上，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而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们，始终……不是同路人啊……
　　——叶王大人……
　　——只是小时的故事，不必提起了。该忘却的，还是让时间，一点点磨灭，直至消散……
　　而股宗在一旁，看着我们的表情，也知晓了些许，所以牠对我不停的念叨着——不能哭，不能哭……
　　“嗯嗯嗯！”我死命的点头。
　　——小约，作为阴阳师，是没有眼泪的。尤其，是那些无端感伤的事。
　　严肃的语气，真真的告诉我，这是命令。
　　——是的，叶王大人。
　　可是我却那么的，有气无力。
　　车一路行驶着，我心中的那些无名的悲伤，却转化不成眼泪。只能变成那种粘稠的液体，迂回流动，却一点一点，失去温度。我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我看不到那飞逝而过的景色，全部的全部，都是叶王大人的叹息。
　　路程说短也短，说长也长。短的，是脚下的路。长的，是心里的路。在回麻仓家的短短十几分钟里，我明白的，为了体会叶王大人所有的无奈心情，让那一份悲哀，由我来承受吧。
　　书库的咒封起伏在我的巫力光芒里，渐渐展开，然后书库的门，也就是叶王大人房间里面的一面墙壁，就渐渐透明。走进去，从里面取下符纸。墙壁又恢复了原状。麻仓家的书库是封印在墙里面的结界，而开启的钥匙，只有这一把。所以可以领略到真正的顶级阴阳术的，也只有嫡传弟子了。不过，麻仓家真正绝密的阴阳术，都是没有文献记载，全部都由族长口述于弟子。现在，我不过只是要将这四面墙上的所有的阴阳术都精通。然后，我要叶王大人，不再悲哀，不再叹息。
　　我疯狂的翻着书，记录要点，结扎手势，还有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的五芒星阵，我这样不停的让我的巫力释放，然后净为空，也就白白的消散。不知已过了多少个日落月出，月隐日现，我依然不觉，耗竭我所有的巫力。不过因为巫力不是因为巨大冲击而瞬间消失，我也就只是无力的，趴倒在地上。
　　突然想起了刚才收服的式神，我掏出藏在胸前的符纸，一共三张。
　　——前鬼后鬼还没有还给叶王大人……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巫力，出不去呢……
　　而另一张，就是我的式神了。我撇撇嘴角，耸耸肩膀，没有办法了，巫力已经净空了的……虽然符纸上的巫力是提前注入完毕的，可是没有巫力，召唤也……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不是有咒语的召唤方法么？不过念起来会很长很麻烦而已。
　　把符纸摆在前方，朝向东北的方向。心中闪过流水一样的咒文，然后符纸开始逐渐闪光，最后一下爆裂，空气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主人……”
　　式神被收服之后，它的意识行动也会随即就被改变。
　　——女……女鬼……
　　我嘴角抽筋。
　　“你，叫什么名字呢？”
　　“您应该知道，鬼界有这么一句话，‘人身即为鬼，有名亦无名’。”
　　“你……那，你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事么？”
　　“不，没有。我只是一个鬼，现在是您的式神。还有，我叫做……笛音。”
　　“笛音？”
　　“是，梦铃&；#8226；笛音。”
　　她衔起手中一支血红得诡异的笛子，气息轻吐，优美的旋律如丝般，一点一点投入我的心灵。没有想到过，鬼，竟然也能吹奏，而我不知道，要怎么沉醉，其中隐隐的淡淡的忧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仿佛是……天堂之音。
　　“谢谢你理解我，主人。我会永远效忠您。”笛音又回到了符纸之中，渺茫的音符也散开来，不成乐曲，无迹可寻。
　　“是么……很好……”我尽量的勉强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也罢。我唤出前鬼后鬼。“你们，能带我出去么？”
　　“这……您要我们打破这个结界？”
　　“是，等我的巫力恢复，还差许多时间。而且结界还可以过后再修补。”
　　“那……”前鬼后鬼相视一下，然后对着点头。“您请站到后面去吧……”
　　前鬼后鬼并起手中的斧盾，相互交叉，抵在结界之上，然后开始进行与结界的对抗。结界发出兹兹拉拉的声音，同时还有耀眼的白光。其实，让叶王大人自己的式神，去破解自己的结界，并非我所愿。而这个结界，竟然连前鬼后鬼这样厉害的式神，都破解不了，并且，甚至被这个结界反攻，然后破解……天空中悠悠然飘下了破碎烧焦的两个纸人，散发着刹人的气味。我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再也提不起来的心情。
　　——这可，怎么办才好，叶王大人……为什么小约，总是做错事啊。
　　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书库的结界竟然打开了。走进来的，那抹熟悉的纯白的阴阳术服，上面，却有着斑斑驳驳的，血红。甚至我还能嗅到，丝丝了了的腥气。我抬起头，看到叶王大人的额头，也挂着丝丝血珠，唇边，亦同。但是叶王大人却是很关切的眼神，那样看着我。叶王大人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小约，你不必自责，还是我跟你道歉，好么？
　　叶王大人微微笑着看我，然后伸手过来，抓开我埋在胸前的手臂。两片成灰的纸片，掉落下来。掉到地上，一下子就蒸发到了空气之中。叶王大人稍稍有些惊讶，不过他依然笑着看着我，依然是温和的语调，轻柔的声音。我却不知怎的，液体在眼球之上滚滚流动着，我只好努力不让它们滑脱下来。
　　——没关系了，小约，你是你，不能用规矩束缚的你。我……那句话，别放在心上了，好么？你想哭，就哭吧……
　　——叶王大人……
　　“叶王大人……”我扑倒在叶王大人的怀里，失声痛哭，仿佛只想一下子，把我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叶王大人任由我怎么折腾，都默不作声，只是轻轻揉扶我的头发，让它们骚乱，然后又归拢整齐。耳边传来爱怜的声音。
　　——小约，以后不要在折磨自己了，好么？答应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就像，你曾经发过的誓言……
　　抬起头来，依然是泪眼婆娑，但是不管再怎么渺茫，叶王大人那感动我无数次的笑脸，却依然清晰。
　　——一定，叶王大人……
　　我勉强着，破涕而笑。伸出手，轻轻擦掉叶王大人额角的红色斑迹，放进嘴里舔查，虽然有一丝苦涩，但是却可以滋润，一直一直的，我的所有的灵魂。叶王大人则很轻易的恢复了前鬼后鬼的巫力，自然，还有笛音。
　　——这是个很强的式神，你要好好运用它。如果恰当，它不会亚于前鬼后鬼。现在好好去休息，恢复你的巫力。你其实不用着急的啊……
　　——叶王大人，我只是想……早一点，体会到您的感受……
　　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并排离开那个结界的房间。我偷偷读叶王大人的心。我在里面一共呆了五个通宵……而叶王大人，就在结界的入口，等了我，五个通宵……
　　我的叶王大人啊……

第四节　封印的禁咒
更新时间2006…6…18　20：32：00　　字数：6811

　我依然坐在我门前的长廊上，看着满天星斗。这时会凑过来的，不用问，当仁不让的一定是股宗了，牠执意要钻到我的怀抱里，我只好拔腿在长廊上逃跑，而股宗就在我背后，紧追不舍。不过一会儿，牠就气喘吁吁的，停下不动了。我也就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牠，还一边坏笑。
　　——你别跑了啦，我追不上啊。就让我在你的怀抱里呆一会儿不好嘛，叶王大人他不在……
　　股宗非常委屈的声音。
　　“哎？叶王大人会出去么？他今天明明没有行程安排的啊。”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啊……
　　“可是你每天都跟在叶王大人身边啊。”
　　——还好意思说呢，你跟叶王大人跟得比我还紧，要紧好多倍，根本就是跟上就不放了……哪还有我出入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叶王大人因为你……
　　股宗相当不满意，牢骚一发一长串，听到我快要睡着。
　　——你不要睡了啊……你不是已经把那书库里面的书基本上都看完了么？你应该也能观星了吧，根据星星，找出叶王大人的位置啊……
　　“观星？我不会……阴阳术的书籍又不会提及多少占星术……”我不理睬股宗，倒头继续睡。
　　顾总无奈的在旁边趴下，气鼓鼓的瞪我。
　　我挑起一个眼角偷看股宗，却不料正巧瞟到东北天际。
　　……灵视之星，只剩下了一颗。
　　几秒钟的呆愣后，我伸手去推股宗。“股宗，股宗……”
　　“干嘛……”股宗似是在报复我，对我爱理不理。
　　“叶王大人的星星不见了，不见了……”我没有看着股宗，仰头向天。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股宗与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
　　“真的……消失……不见了……满天的星斗，为什么灵视之星只剩下我的那颗……”我死命的盯着墨蓝的天空，光芒四射的，却不见叶王大人与我并排的那颗星。
　　——可是星辰的消失，对于我们来说……除非是灵魂也……被毁灭……
　　可我不能慌乱。
　　于是我回过头，尽量微笑着，“股宗，再等等看吧……或许，只是天象的一个偶然，叶王大人那么强大，不会有事的，对么？”却笑得那么无力，连声音都差一点被风的吹拂所吞没。
　　——做得不错，小约，处变不惊，你越来越有一个成熟阴阳师的风度了。
　　竟然是……叶王大人的声音……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飞速转头看向股宗，然后冲到牠面前，拎起牠的尾巴。股宗一下子就开始挣扎，脸都绷成了绿的……
　　“你竟然和叶王大人联合起来骗我……股宗太过分了！”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读的到我的心，我怎么可能骗得了你啊……快放我下来！
　　——说的是哎……
　　我的手松了，股宗一下子逃开，跑得远远的，躲到叶王大人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而我还在思虑。说起来，如果股宗真的是来试验我的，我不可能读不到。难道刚才真的是叶王大人的灵魂消失了？
　　——叶王大人，真的与股宗没有关系？
　　——是啊，与股宗没有关系。
　　——那刚才……
　　——……
　　——叶王大人？
　　——小约，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么？
　　叶王大人的表情竟然一下子就黯淡了许多。我猜得到，还是需要再考虑吧……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叶王大人慢慢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叶王大人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我读的到，叶王大人他去了后山的天台，据说那里可以上通天的意志，下及地的信条，可以与神明交流的圣地。股宗趴在叶王大人的臂弯里，回头看着我。
　　——可以放心了，是吧……剩下的，交给我吧。
　　从后山天台回来之后，叶王大人和股宗，却一直沉默……沉默，一言不发，静静的面面相觑着，一直坐到天亮。我则坐在叶王大人的门前，背靠着那一层薄薄的屏障，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门里门外，虽然心知肚明，可却都还是一言不发，任其自然。其实叶王大人即使不告诉我他的行动，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但是现在，我却这样的讨厌着这份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我直觉着，叶王大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这几日以来，我一直闷闷不乐，因为叶王大人的心情，比我还要糟，我便也开心不起来。每日，叶王大人心里几乎都不想什么东西，其实我很清楚，叶王大人只是很深很深得想，如果我不去刻意的读心，什么都不会知道，更或者，即使我展开灵视之光，也未必读得到。再何况，我也不打算去读叶王大人的心，叶王大人如果不需要我知道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去追问。现在我小小的愿望，一是，叶王大人能永远不再伤心烦恼，另一个是，我希望我能永远在叶王大人身边，陪伴，生生世世。如果，我还能在以后的岁月里，依然留着这一世的记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继续陪伴你，叶王大人。
　　“秋本小姐，叶王大人请您过去一趟。”门外飘进来熟悉的女声。
　　——是那个婢女……为什么，不是股宗？平日里，都是股宗来叫我的……
　　不过我迅速起身，推开旁边的房门。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长方形的桌前，叶王大人和股宗，都是凝重的脸色，看上去虽然不是愁容，但却让我心里更是疑虑重重，还有，一层灰蒙蒙的尘埃，盖在我的心上，挥之不去。叶王大人的对面，摆放着我的坐垫，于是我走过去坐下，却一直低着头，不敢面对叶王大人的眼神。
　　——抬起头来吧，小约。这些，迟早都要面对的……
　　——……
　　——小约，如果我要你去做一件……必死无疑的事，你会同意么？
　　——叶王大人……这……
　　——是，还是不是。
　　——叶王大人，是的，即使必死无疑，我也会去。
　　——那……如果我非要做一件必死无疑的事，你还会……同意么？
　　——这……叶王大人，如果可能，我能替您去做；如果我不能替您去做，那我希望，我能陪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