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几时休-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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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看到对方作势起身要走,吴含急忙伸手拦下,口气也软了下来,“好好好,你先别著急要走,好好听我说行不行,言希。”
“说吧。”柳言希见吴含如此也不再强求要走,将目光望向圆桌上的纸张,一针见血道:“这是你的意思?”
“是。”吴含刚说了一个字见到柳言希立刻就要起身,连忙伸长了胳膊将柳言希几乎可以说是按在了原位置上,连忙说道:“这其中自然有我的意思,但是也有另一人的意思。”
柳言希听了这话只是看了吴含一眼并不回应。
“我都明白,你恐怕更是明白。”吴含无奈地说道:“照我看来你是逃不过的,就是逃也是只有一时罢了,这次明摆著将一切都摊在你的面前,怕你心生误会……”
“够了!”柳言希制止了吴含接下去的话语。
吴含见状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也看到了,这才仅仅是一个风声就什麽大鬼小鬼都冒了出来,这一次的选妃柳家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柳家还有一个皇後在宫里。”
吴含的话让柳言希深思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吴含说完这话便让柳言希心中一凉,可是吴含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意思,一旦充纳後宫,柳皇後那里势必要有所助力才可,柳家旁支若是有适合的女子,宫里虽有太後,但在这事上他也能作一半的主。”
让柳家旁支的女子入宫为妃,不但能够成为皇後在充纳後宫後的助力,也使柳家荣耀延续的筹码又增大了一些,即使明白这是给予柳家的恩宠,但柳言希却不敢轻易应下。
“算了,你再回去好好想想,这毕竟是一次机会。”吴含见状也不再多说什麽。
“好了,要是没什麽事我便回去了。”
这一次柳言希离开吴含却并没有阻拦,只是说道:“我让人送你,毕竟在这里人多眼杂,我就不送了,自己小心。”
柳言希点点头便出了门,吴含则是一手撑著下巴看著房内时明时暗的烛光不知在想著什麽。
离开了霍香阁,柳言希在吴含派人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上了自家的马车,不引人注意地往柳府而去,柳言希在马车中想著适才吴含的话语,虽知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但也却是最好的,只是心中一旦想到要自己作下决定往宫里送人,心中总是会有一些别扭,看来他还是在两人之间而犹豫不决,柳家……旁支……
柳言希正想著有什麽适合的人选,就在车内一角发现一样东西,刚刚上车的时候因为天黑再加上心中所思并未注意到,而此时柳言希却看到了一个包裹状的东西被放在车角处,而他之前可以确信车内并无此物。
柳言希迟疑了一下,终归还是将手伸向了那个包裹,外面裹得是一层并不起眼的棉布,将棉布解开後,里面的东西仿佛流水一般滑落在了他的膝上,即使现在马车之中光线不好,但是柳言希仍旧透过那映射在车帘上的朦胧月光看清了此物,这是……一副护膝,上好的皮毛上月光在上面划过一层层痕迹,那上面仿佛流水一样的光芒映入柳言希的眼中,他慢慢摸上那缓和且又柔软的皮毛,即使他分辨不出这是何等动物的皮毛,但仅凭手感也可以知道它的珍贵。
这算什麽?难道那人以为自己会因那事在父亲面前被罚跪许久吗?那他还真是有心了,柳言希忽然气恼地想道,此刻他已不需多想便就清楚送来此物的人究竟是谁。
本想将护膝扔到一旁,但终究还是没有舍得,在到了柳府後,柳言希下车问向车夫马车上为何多了那样包裹时,车夫回答说是吴大人派人送到车上的。柳言希听後只是轻轻点头并为多言,看出了车夫的不安,他也只是宽慰了几句便揭过了此事。
车夫牵著马车往柳府侧门而去,柳言希一人进入了府中,而他刚一进入就感觉有种不安,今夜的柳府太过安静了,虽说从一进府中时看不出仆人的表情有什麽不对,但是这往日对於柳言希来说熟悉无比的府邸在今夜总是有些不对劲,柳言希在问过管家在何处时刚要去寻找就见老管家已经向他这里而来,而接下来老管家说的一句话更是险些让柳言希站立不稳。
“少爷,将军吩咐了不让外传,可是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将军的身子……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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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言希闻言便是脚下一顿,而一旁若不是有老管家的及时掺扶恐怕走路已是不稳的柳言希就有跌倒在地的危险,可即使如此柳言希此刻急切的话语中已是有了颤音,“父亲现在如何?”
老管家的神情看在柳言希眼中更是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老管家凑近柳言希耳边低声说道:“请您一人进去吧,不要惊动了府里的人。”
尽管对於老管家的话语不解,但柳言希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惊慌的情绪,尽量看上去和平时无异,但前往柳大将军的卧房的步伐却在无形中加快了不少,本以为会在卧房外看到来来去去的人,可是如今令柳言希奇怪的是在柳大将军的卧房外就连平时在周围伺候的人都不见踪影,这更令柳言希心中忐忑不安,看著老管家推开了卧房的房门,柳言希几乎是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就冲了进去,老管家见状也只是暗自叹息一声,随後便将房门悄然合上,自己守在了卧房外。
柳言希在进入卧房中後没有闻到那原本以为会有的中药味道,卧房里的一切看似与往常并没有什麽不同,只是除了那躺在床榻上像是沈睡一般的柳大将军,柳言希放轻了脚步来到床榻边轻声唤了几声道:“父亲,父亲……”
柳大将军就像是刚刚醒来一般睁开了眼睛,而柳言希在看到父亲的神情没有他所担心的混沌後,心中那自进府以来在从老管家那里得到消息就犹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的心情也暂时消失,不禁又唤道:“父亲……”
“你来了,坐吧。”柳大将军除了在此刻说话声略显虚弱外看上去与平日并无任何不同,柳言希依言坐到了床榻边上。
“我的病倒是早晚的事,毕竟早些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暗疾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养好的,能拖到现在已经不易了……”
柳言希听到这样一番听天由命的话语竟然是从他一向所认为强大的父亲亲口所说出,心中不由感到了一阵悲凉,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父亲怎能这样说?莫不是父亲还不耐烦那药的苦味不成?现在可不是父亲讳疾忌医的时候,我这就去请御医进府。”说罢柳言希便要起身去请御医,不想却被柳大将军出言阻止。
“回来!”
柳言希看到柳大将军那种执意不肯的态度心下一颤,下一刻干脆跪在了床榻边急声道:“父亲,您这是为何?!”
柳大将军费力地就要起身柳言希见状连忙又起身相扶,等到柳大将军半靠在床榻上时,柳大将军的脸色也已经变得黯淡起来,柳言希见状大惊连忙用手指搭上柳大将军的脉搏,即使他这个对於医理不通的外行也可以感受的到那脉动已经薄弱了不少,这一次他不顾柳大将军的反对执意要去请御医前来,“父亲,这一次不能听您的……”
“你给我……”
柳大将军阻拦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歪著身子倒了下去,骇地柳言希连忙将他扶著平躺下来,此刻也不敢违背了柳大将军的意思,只得守在这里不敢再迈出一步。
柳大将军经过了这一次的晕眩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仿佛也随之散去了不少,头脑也清明了起来将手缩了回来不让柳言希再继续搭脉,他缓缓说道:“不用再惊动他人,尤其是我的後事,这样清清静静地走了也未尝不好,”见到柳言希欲要反驳,柳大将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勉强继续保持著现在这样还算是清明的脑子说道:“你听我说完……我这一去以後的族长之位就由你来继承,而在你之後……你可向皇上那里请旨,如有可能让贞儿的一个孩子出继来继承柳家的族长之位,皇上那里恐怕也是会允了的……”
“父亲?”柳言希听到此处起身跪了下来话语中满是哽咽。
“起来,听我说完……你与皇上皇後之间的事我无力也无心再管了,只是……你一定要谨记一点无论将来你与皇上之间会是何等结果,唯有柳家……唯有柳家不可因你之故而有那等灭族之灾,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柳大将军紧紧地抓著柳言希的手腕,就连柳言希都快认为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拽断时,手腕间的那股力量却忽然消失,柳言希大惊之下连忙看向柳大将军,而这时柳大将军的气息已然弱了很多,那时断时续的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地传到了柳言希的耳中。
“我这一去,宫内的这次选秀看在我以往的功劳和皇後这些年贤德的份上也不会让柳氏旁支选秀进宫让皇後难做了……,可是阻得了一次,却阻不了次次,你既然选了这条路,那麽以後的一切都由你自己承担,是福是祸都看你自己了,我已看顾不了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柳言希双眼模糊地看著柳大将军那渐渐就要闭合的眼睛,心中盼著那些越来越趋於无声的话语能够还再继续下去,但是柳大将军仿佛已然到了油枯灯尽之时,他又努力睁眼看了看这个儿子,心中莫名的隐忧最终也化为了一声叹息,随著他的闭目无法向人诉说,那接触著柳言希手腕的手也随之慢慢松开……
“父亲,父亲?”柳言希握紧了那只将要脱离他手腕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的父亲仍旧一息尚存一般,他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样地唤著,好像这样就可以让柳大将军再度醒来一样,而再次醒来的柳大将军仍旧还是那个会对他严厉有加的父亲。
卧房里变得静悄悄的,一直站在卧房之外的老管家终於对卧房里的安静产生了不安,做了他生平恐怕最是无礼的一件事,推开了卧房的房门,随後就看到了那还仍旧跪在床榻边上一动不动的柳言希和床榻上早已没有了气息他伺候了一辈子的将军,老管家悲鸣一声後也随之跪在了地上……
柳府在一夜之间挂满了白色的灯笼,这样突兀的颜色随著柳府在深夜中陆续派出报丧的人也紧接著被全京城所知晓,就连今日原本的大朝也已改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在柳府所住的这条街上来往的马车便已把街道两头都已堵住,也让很多人不得不下了马车步行,或者再改由乘轿而来,柳府中人已对这些前来人们中的大人物没有了什麽惊奇,因为在下一刻原本以为只会有皇上一道旨意来到柳府的时候,却不想宫中太後、皇上、皇後三道旨意同时到来,让前来的人们对於柳府的地位尊荣又有了新的体会。
“皇上,皇後娘娘那里已经将您的旨意传了过去,等到柳府那里安排好後将会由内府那去做好皇後娘娘出宫的准备。”
御书房的大门开著,一向勤於政务的明世云在今日却站在门口处望著远处的重重宫殿,耳边响起了马总管的声音。
明世云听後对此似乎是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是只有马总管清楚传来柳大将军过世的消息後,这位帝王当时的真实情绪到底为何,那种既有惋惜又有隐隐轻快的叹息……,马总管随後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揣测帝心,当下惊出了一身冷汗,告诫自身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不是自己应该做的,当下收敛了心思安静地站在明世云的身後。
“去……”
明世云刚刚只说了一个字就把马总管吓了个心惊胆战,生怕从皇帝口中听到的下一句话就是他最害怕的,幸而明世云在停顿一下後便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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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这两个字也犹如赦令一般让马总管那本已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只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高兴的似乎有些太早了,只因明世云接下来说道:“等到皇後去过柳府後再说。”此刻的个中滋味只有马总管一人能够体会。
现在柳府看在柳言希的眼中竟有那麽几分烈火烹油之势,柳大将军的离世又一次将柳府的尊荣推向了一个顶点,柳言希此刻作为柳府的主人在丧事的这几日那日可谓是心力交瘁,不单要安顿前来帮忙的柳家旁支众人,还要在一群别有用心的京城贵族间周旋,不到几日人便已憔悴了不少,而柳府的喧嚣也在柳大将军下葬後第二日内消失,这时的柳府又恢复了平静,朝廷对於官员守孝的日子根据本身的官职和家族中过世之人的身份也分为不同几种,在明昊朝廷中并没有那种死板的守孝三年的惯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对在职的官员夺情居多,而柳言希这次因为孝期则有了一个半月内可以呆在柳府的日子,所以他也听从了老管家的建议准备在府中好好休养一番,所以当明世云在一个满月之夜悄然来到柳府後看到的便是一身素服的柳言希正在静心练字,白色的素服上用黑色的绣线在衣摆及袖口处绣成了几朵祥云的图案,即使柳言希近来的气色已经在府内养的好了许多,但此刻在明世云看来仍旧是不好。
因为明世云进入书房後阴影的遮挡让正在练字的柳言希不由抬头一看,他手中的笔也不由掉在了宣纸上,沾染了大片的墨迹,柳言希在一愣之後便要行礼请安,只是他的身子在刚行礼到一半时便被明世云所阻止。
“不必多礼。”明世云扶住柳言希让他起身,察觉到柳言希迅速离开自己的掺扶心中有些不虞,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发脾气的时候,尤其是对於还要徐徐图之方为上策的柳言希,他更是面容温和地说道:“本该早日来柳府的,只是在前些时候我若过来恐怕对你与柳府都并非好事。”
柳言希在听到这人并未用“朕”而是自称“我”後心下不由有了几分复杂与忐忑,但在此刻他却也不会纠缠在这之上,只是默默无声地垂首侍立在明世云身侧,看他这样,明世云心中真有一时半刻无从下手的感觉,但却面上不显而是走到书桌旁看著柳言希那尚未写完的字,明世云一张一张地翻看过去,那字中写的最多的是“静”字与“沈”字,明世云见字如知人心下已有几分明了,但仍是心中有那麽几分不喜。
柳言希也察觉到自己随手写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