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故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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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得挺正,脸上也一点儿倦意都没有,就是一本正经的听讲。
我隐微的向右前侧望去一眼……
课要开始的前一会儿,陆唯安和陈慕平才姗姗来迟,两人都是神情自然,一点儿也没怎么的模样。
只是……
脑中一浮现起方才瞧见的,心里就……唔,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以前,吴伯的女儿还没嫁到邻村时,同村子里的赵大哥感情好,时常能见他们腻在一块儿说话。
有次王朔忽然拉了我往田埂那儿去,乐得说有好看的……结果,就瞧见他俩的身影靠得很近,近得有点儿难说话。
就像……方才我看到的那样。
王朔偷偷跟我说,那不是在说话,是在亲嘴。
……为什么要亲嘴?我那时问。
他也说不清,就只是说反正男的就是会和女的亲嘴……不过,得要选个好看的,他很严肃的对我说,吴伯的女儿也只有赵大哥亲得下去。
那这样……
陈慕平和陆唯安都是男的呀,他们方才也……
虽然我有些觉着,好像……也没哪儿不对,就是……有一点儿怪怪的,想不太明白。
本来想问李易谦,可那时……他脸色沉得有点儿怕人呢,眼神也是……让我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挣开被拉住的手。
他拉着我,一直走到能看见这座方亭,才把手放开,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快步的向前,等也不等,理也不理我了。
一堂课结束,李易谦收好东西,没叫上我就走了。平时他就是这样的,可总觉得,他这回走得特别急。
到底是怎啦?真是奇怪……我闷闷想着,收拾好了也要走时,却让席夙一给叫住。
「路静思。」
我愣了下才应声,连忙向他过去,有点儿忐忑的问:「先生喊我么?」
席夙一点头,面色平淡的道:「今儿个开始,我都会到书库那儿。」
我望着他呆了呆,半晌才会意——对了,傅宁抒说过,书库里的书是他和林子复,还有面前的席夙一,是他们三个人一块儿负责的。
不是说三个月轮换一次的么?所以意思是……要换成席夙一了?
那……为什么要特地和我讲呀?难道是之后都不能去了?我想着,心里一阵惶惶的,和席夙一相互对看。
「……怎么?」半晌,席夙一才又出声:「有问题?」
我就要脱口,可对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顿了一顿,只摇了摇头,低低的说没有……
席夙一还是看着我,忽又说:「你不用每天来。」
我呆住,茫然的脱口:「可……不是说得每天去……」
「我知道。」席夙一打断话,又道:「你只要来三天就可以,一次待两个时辰就回去。」
我有点儿迟疑,不禁道:「可那样,就只能做一点儿……」
席夙一便默默一会儿,才开口:「你平常能做的也不多。」
「对……对不起。」我心里蓦地惊慌,连忙低下眼,想也没想,脱口就道歉。
「……为什么道歉?」
咦……方才明明就说……那不是在生气么?我不明所以,才抬起眼,对上席夙一不解的目光,有些愣了一愣。
可他好像也没想我解释什么,立刻又说:「以后课会越上越紧,考试也会多,你得留多一点儿时间温书。」
我懵懵地点头……
席夙一瞧见,也微微地点头,低道我可以离开了。
我怔怔的应了声,却没敢立刻就走,迟疑的再瞥了眼转身收拾的席夙一,等了半晌,才觉得……唔……好像真是说完话,可以走了。
可是……
正想着,就见席夙一停下收拾,侧过头来,「怎么还不走?」
「要……要走了。」
我连忙说,一回身就快步的走了。
很快就走到岔路口,然后进了林子,没多远就看得见离这头最近的院落。我边想着下堂是谁的课,边加快脚步。
一个不留神,往个人身上撞去……
我哎唷一声,手捂着脑袋,才看清了是谁,「……你怎么站在路中央呢?」
「小呆瓜,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撞来的好不?」丁驹手捂在胸口上,有点儿没好气的道:「你走路要看路啊。」
「我有看……」我下意脱口,脑中忽地想……唔,傅宁抒也老这么说。
丁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就问:「你怎么这样久才走回来?」
我唔了一下,才道:「因为收东西慢了点儿……」
「哦,那我跟你说,后一堂没课啦,不必赶着去了。」丁驹就说。
「咦?为什么?」我睁大眼睛。
「你来得晚不知道……」丁驹道,跟着一把勾住我的肩,带着我往回走,嘴里边说:「方才柳先生来说东门先生病了,今儿个的课就没法儿上了。」
我被勾着走,感觉有点儿难受,动了几下才脱了开,然后才问:「东门先生怎么病啦?」
「谁知道呢,这时节一不注意就容易着凉……不管这个,小呆瓜,后日你也同我一块儿去找我表叔叔吧。」丁驹说。
我咦了一下,困惑的说:「可我不认识你表叔叔呀……」
丁驹噗哧的笑道:「你要是认识,那就奇啦。嗳,我跟你说,表叔叔这次来城里,特别在月照楼订了张桌子……你知道月照楼么?」
「不知道……」是吃饭的么?
「那儿可是一位难求,就是县老爷要张桌子,也得等上半月一月的,更别说一般人了。」丁驹说,有点儿得意,「而我表叔叔就一句话,月照楼的老板立即腾出一个桌来。」
我哦了一声,懵懵地点头……就是说,那什么楼的是个很厉害的地方了,而他表叔叔更厉害这样么?
「……你去不去?」
耳边听丁驹又问,我唔了一下,有点儿迟疑,想到明儿个的考试,没考过就没得假放,虽然前面已经读完也读通了,大约是能过了,可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答应了没过……
「总之算你一份——」丁驹不等我回答就说了,然后忽地一顿,啊了一声,就朝前不知向谁喊着等等,然后快步过去。
我也看去,方才从拐角那儿走出来的是李易谦,就也赶紧过去。那头丁驹似乎也和他提了后日的事儿,正问着要不要也去。
「我……」李易谦说了个字,瞧见我走来就又一停。
「你怎样?」丁驹在旁催促,「跟你说,我表叔叔没那样好见的,小呆瓜都说了要去,你也要去吧。」
李易谦就皱了下眉,往我看来。
「你真要去?」
我正要说,不禁瞥了下丁驹,他朝我猛眨眼……就含糊的点了头。一见我点头,丁驹像是松了口气,一手就搭到我肩上来,冲我笑了笑。
李易谦就又皱了皱眉,开口:「好吧……」说着,就拨开丁驹的手,拉过了我,问:「你也去,可你明儿个的考试肯定能过么?」
我唔了一声……
「行的!」丁驹在一边道:「不然这会儿也没课,赶紧去温习吧,我还要去问陈慕平……」说着,人也跟着走了。
我一听陈慕平三个字,又不禁想到……这一想,就忍不住往李易谦瞥了去,发觉他脸色还好。
「……做什么?」李易谦忽地看来。
「没有……」我嗫嚅摇头,算了,还是别问他好了。
「东门先生病了不上课。」他又说。
我点头,「丁驹告诉我了。」
李易谦默了一下,才出声:「你知道丁驹他表叔叔是……」问到一半,他就摇摇头,说着算了
我不明所以,就又听他说要去乐阁那儿……
「你要去探望东门先生么?」我脱口问。
李易谦白了一眼,说:「东门先生病了怎会在乐阁休养,要去探望也是到夫子舍房那里……」
我听他提到夫子舍房,心跳冷不防快了一下……
也对,东门先生病了,那就会待在房里休息了,虽然我从没在那儿遇过她,可不表示她不会回去。
唔,先生病了,学生去探望没什么吧……
可是……我想到要是他也找我一块儿,回头没课了,要一起回舍房那怎么办?想着,我就问:「那……那你会去么?」
哪想李易谦一听,脸色霎时古怪了下。
「男女有别,我怎么能去?」他说。
……不去就好啦。
我松口气,也没困惑那什么男别女别的了。
三十七
晚饭后去到书库那儿,真的就没见着林子复了,是席夙一在里头。他人高大,坐在长桌那儿,一眼看去,莫名就觉着紧张。
我在门边停了一下才进去,大概是听见动静,就见他抬头看了来。
「来了?」
「是。」我战战兢兢的应声。
他点了点头,道:「那边架子下的一迭书,你搬至后头,按著书目的字数归位。」说完,又补了句只有这样,才继续手上的事儿。
我道着好,将背着的书箱放下后,就去搬架子下的那一迭书。那迭书不过几十本,全归好位也花不了多久,我弄好回到前头,想问还有什么能做的,可席夙一却道可以离开了。
「可是……」我嗫嚅着脱口:「还没到两个时辰。」
席夙一动作微顿,便看了过来,皱了下眉就说:「今晚没别的能给你做了。」
「……是。」我怯怯的应道,眼睛忍不住瞥往桌上满满的书堆,明明还有很多要整理的。
而且,有时候还会待在这儿看点儿书的……
不过这会儿,我一点儿都没敢多问多说,赶紧拿了东西,说一声就离开了,反正回去也能看嘛,要是不懂,还能问傅宁抒。
快快的回去后,大约时候还早,傅宁抒并不在,房里头昏暗一片。
我找了蜡烛点上,把烛台放到小桌上,然后收拾点儿换洗衣裳,就打了灯去澡堂。
洗好回来时,踏进院里,檐下的灯随风摇摇摆摆,火光忽明忽灭的,感觉有点儿可怕。
我快步的走,不经意瞥向另一侧房舍,那头瞧着是和平常一样静悄悄的,看不出有没有人在里头。
……东门先生人会在里头么?
「……怎么不进去?」
冷不防地,传来一句低问,我愣了愣,转过目光,就见到傅宁抒。他朝我方才瞧的方向瞥去一眼,然后又问了句。
「……看什么?」
「没有……」我吶吶回答,又迟疑了一下,就问:「先生,听说东门先生病了,是不是很严重呀?今儿个的课还停了没上……」
傅宁抒向着我看来,没有回答只是问:「……今晚这么早?」
我呆了下才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开口:「先生,今儿个换成席先生了,他说,以后只要去三天,而且待上两个时辰就可以……」
傅宁抒听了,微微点头,「不要紧,他这么说,你就照做吧。」说着,就越步上前,伸手推开了门。
我连忙把提灯吹灭,跟着进去,再关好了门,见着傅宁抒再点起了一盏烛灯,搁到书案上。
等我放好东西回头,他就向我递来东西。
「这是给你的。」
「咦?」
这是……信?我怔了怔,伸手去接,总共有两封。
其中一封……
我仔细的瞧上头的字,有点儿惊喜和意外,居然是王朔写来的回信,而另外的……我换过来瞧,忍不住呆了呆。
上头写的收信名儿不是我,是王朔,字迹……看着歪歪扭扭的。我看着一会儿,才记起来,对了……这是村长老爷的字。
我又呆了下,不禁向已经站到架子前,正取著书的傅宁抒瞥去。唔,好像……没仔细和他说过,怎么来这书院的,只有对林子复说得比较清楚而已。
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对傅宁抒说过,因为傅宁抒也没来问过……
上回那什么派的大侠帮我送东西来,傅宁抒并不在的,可他回来后,见着多出几口箱子,也没有疑问过。
可这封信上头的名字不是我呀,他怎么知道……
我想了半晌,忍不住出声喊:「先生……」
「嗯?」
我扬起那封信,问道:「先生怎么知道,这也是要给我的?」
傅宁抒取书的动作停了一停,往我看来一眼,开口道:「原来要来这儿读书的人就是他吧。」
「是呀……」我才说,心里跟着咦了一下,不禁讶异:「先生早知道啦?」
傅宁抒低嗯了声,也没仔细说,转了回去继续取下一本书,嘴里问了一句:「你不读信么?」
让他这么提醒,我才想起信还没读呢,赶紧说着要的,就往椅子上一坐,抽出王朔写得那一封,读了起来。
前面就讲他和师兄们一块儿出门,中途遇到的一些事儿。他把那些事儿写得很好玩儿,教人看得直想笑。
而信的后头,王朔就问我好不好,有没有让谁欺侮了,还问书读得如何,千万不要越读越笨……
只有越读越聪明,哪会越读越笨的……笨蛋!我在心里偷偷骂王朔,就想立刻给他回一封。
不过……还有一封……
正犹豫的时候,耳边就听东西搁到桌上的声响。我往傅宁抒看去,就开口:「先生,我想给王朔写回信……」
「……写吧。」傅宁抒看来,似乎想到什么,又说:「写好了给我吧,我再找人送去。」
「好。」我开心的道,就去取水磨墨。
等磨好后,纸张一铺开,下笔就写了平常的几件事儿,也写了前些日子,和傅宁抒一块儿上城里吃面,去河边看船,还有开始学习射箭等等……
唔,还有什么有趣儿的?我正想着,不知怎地,脑内忽地浮现起白日看见的,不禁就愣了愣。
这个……唔……这个如何,我还是想不明白,心里又是一阵古古怪怪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写好了?」
耳边听见问话,我怔怔的瞧向傅宁抒。不知怎地,对上他的目光,那点儿古怪就隐没,想问问究竟的念头都没了。
……唔,弄不懂就算了。
「怎么?」只是见我没回答,傅宁抒微皱了下眉,又问。
我才回神,赶紧的摇头,忙道:「写……写好了。」说着,就拿起写的满满的纸,好好的折了一折,然后拿起方才没看的那封,一并递给傅宁抒。
「那个……」我不等他问,就说:「那是写给王朔的,我想,一块儿寄去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