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故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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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书也能修补的,不知是怎么修?
这点儿我倒是没有问,因为就被领到后头。那里也有一堆书,迭得高高的,好像一碰就会倒下来。
我仰头看了看,实在惊诧,忍不住问:「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整理完?」
林子复唔了一下,含糊的说了句总有一天吧,就又领我回到前头。
「……差不多就是这些事儿了。」他说,看了眼外头,「也不早了,快去吃饭吧,明儿个上完课再来。」
「好。」
离开后,我想了想后,就再往前走,没进到餐室内。
这段日子,厨房那些叔婶们都对我很照顾,突然就不去帮忙了,不说一声总觉得过意不去。
去到厨房,这时已经忙过一阵,几个叔婶们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刘婶先看到我,挥了挥手,让我过去。
「静思啊,快来,给你留了好吃的。」她一把拉了我,去到小桌前,「前头可没有。」
我瞧向桌上的大碗,里头除了平时常见的菜色,还多了一道闷茄子。
「都给你盛好了,快些吃。」邱婶也走过来。
「谢谢婶婶们。」我忙说。
刘婶跟邱婶都笑了笑,邱婶还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去洗洗手吧。」
我看了看他们,有点儿犹豫,不知怎么开口……
「——以后要是想跟我们聊聊天,也可以过来的。」林叔走来道:「没事儿,我们知道你之后不会来,不过去别的地方做事儿,可要记得时间吃饭啊。」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去洗手,吃饭。」林叔笑,「然后林叔给你个好东西。」
吃完饭,又跟厨房的叔婶们聊了一下后,我才把林叔给得两颗苹果收到书箱内,再背着慢慢的走回去。
走到一半,不期然的遇到了李易谦。
他没看见我,由另一方的廊路过来,听见我喊他,才有点儿讶异的停下来。
「你怎么没去吃饭?」
我才过去,还没说什么,他立刻先问了这一句。
「我有去呀……不过没到餐室里,直接往厨房去的。」我说着啊了下,又道:「对了,跟你说件事儿,以后我不去厨房帮忙了,先生让我换去书库整理书册,有空时也能看点儿书,不用——」
我停了下来,瞧着李易谦越来越沉的神色,有点儿奇怪的问:「……你怎么啦?」
李易谦沉着脸,语气生硬道:「没事儿——」
明明脸色有点儿差……我觉着不明白,再瞅了瞅,又问:「你不舒服么?」
「没有——」
「可是……」
「我没怎么——」李易谦像是不耐烦了,打断道:「我要回去了。」
我闷闷的喔了一声,就见着他快一步离开了。
这又在气什么呢?
我实在想不明白,本来想告诉他下午的事儿的……
算了,不想了——说不准像是上次那样,睡过一觉,天亮以后他又是一副没事儿人了。
我便走回去了。
回到房里,收拾好换洗的东西,趁着还早赶紧的去澡堂。这会儿应该人正多,就算灯又掉了,也能借到一盏的。
不过若衣服再不见,我就真没法儿了……
去的时候,果然人很多,我寻了个位子放好东西,才匆匆忙忙的去洗。出来时,见着东西还在,我才放心。
洗好了澡,身体是温热舒适,可风还是凉的,吹在身上有点儿受不住……
感觉逐渐的变冷了些……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中秋前后,风总是挺凉的。
我想到今儿个的考试,大概要补考了吧……
这样算一算,已经有三样得补考,除了算学勉强通过之外,就剩下柳先生后日加考的,还有……
我想了想,唔……史地好像没考试过呢。
再回到房中,傅宁抒人已经在里头了。
房内今儿个多点了一枝蜡烛,放在书架边,他人也在那儿,旁边放了一堆的书,正一本一本的排着。
我进去时,喊了先生,他只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我小声的把门关好,放下东西就去到桌案边,取了点儿水来磨墨。磨了半会儿,瞧着墨色差不多了,我放下墨条,把纸铺开,再拿出明儿个要考得书帖。
我拿了最细的笔沾了墨,认真的临习起来。
也不知写了多久,慢慢的觉得手酸,姿势也变得不端正起来……
我一手拄着脸,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拿笔的手在纸上顿了顿,正写得字就这么糊掉了。
不过,就算不糊掉,这一整张……
我瞅了瞅,唔……还真丑。
可其实,我觉得这份书帖也没多好看呢,字数多又扁,内容……其实也看不怎么明白,就觉得密密麻麻的,写着实在费力。
我再打了个呵欠,下意的咬了咬笔杆,忽然记起来一件事儿,忍不住就转头,对着还在书架那头的傅宁抒问了句。
「先生这次不考试么?」
「……不考不好么?」他没看过来,只是反问。
我睁大眼,跟着嘿嘿的笑:「挺好的呀。」
他唔了一声,没再多说。
我歪了歪脑袋,又说:「先生,我算了算,好像史地都没考过……」而且,也没看过他出卷子,唔,也有可能他是想白日再做。
可让我瞧见也不怎样嘛……
我觉得,可能知道卷子内容,也想不出该誊得内容。
每回上史地,十次有九次……喔不对,八次在睡,其余两次,不是偷写罚抄就是偷写罚抄。
耳边传来东西放到桌上的轻响。
我回神,对着傅宁抒又开口:「先生……」
他坐下,翻了一册书,瞧都没瞧过来,就打断道:「你不写字了?」
我才记起来,对喔……还写不到十行呢,赶紧再重新坐好。只是提了笔沾了墨,我瞅着先前写得几行,不禁皱了皱眉。
唔……书帖上的字好像没那么扁……
上回也考了一篇书帖,文先生没给半点儿圈评,却让我回去抄一篇文来,说是练字,这次若再写不好,又得抄一篇了。
我苦恼着,忍不住开口:「先生,怎样才能写好字?」
「……专注。」他回了句。
「我很专注呀。」我睁大眼看向他。
他朝我瞥来一眼,喔了一声才说:「是瞧得出来,都专注到脸上去了。」
什么意思?我瞧着他,愣愣的问:「脸上?」
他唔了唔,才说:「……有印子。」
我咦了一声,想也没想,就抬手往脸上摸去,不过手上可还拿着笔的,所以一摸,脸上就又多一撇……
「啊……」
我连忙要拿袖子去擦,手却被忽然被抓住。我愣了下,一抬头就见他微皱着眉,放开了手,道着用帕子拧把水来擦。
我支吾的应了声,赶紧的下了椅子……
等我慢吞吞的擦好了脸,回头过来就见到,他拿了临习用的书帖再翻。
「不过十八行,你居然写了一晚上还没完……」他忽说。
我忍不住就咕哝:「也才一会儿,没那么久……」
他像是没听见,只又说:「……你用得笔不对。」
「咦?」我愣了愣,「可写小楷,就是要用最细的笔的。」
「不是挑最细的就好。」他淡淡的说,就伸手从笔架上拿了一枝,比原来稍粗一些,可也是用来写小楷的笔。
他拿笔沾了点儿清水,再往放在一边的巾子上拭过水,才去沾了墨。
「试试。」他对我说,示意我过去坐下,然后把笔递来:「随便写个字。」
我拿过笔,下笔画了一捺,心里不禁咦了一声,不过还没开口问,握笔的手就搭上了另一手。
他站在身侧,带着我的手运笔,声音低低的道:「握笔的劲儿松一些,把手腕持平……」
我怔怔的随着他的手势运笔,在纸上一横一画,一竖一撇……慢慢的落成了方正的字,不像是平时我写出来的字。
一字方写好,他就松了手,站开了些,看着我说:「你再写一次。」
我愣愣点头,想着方才运笔的感觉,再写了同一个字,写出来的……虽然不若方才让他带着写的好,但比平时已是好看太多了。
「变好看了……」我怔怔道。
他挑起眉,说:「……还可以吧,是你原来写太丑了。」
「也没那么丑的……」我咕哝。
「——要练就快练吧,不然要晚了。」他说着走了开,回到另一边的位子。
我闷闷的拿起书帖,照个方才的印象写了几个字,不禁咦了声,「先生,这样写……不像书帖上的呀?」
他翻著书,只淡淡道:「我有说是照着上头写的么?」
我霎时呆住,那……不照着上头写,要怎么写啊?
「可是……」
「临习的目的,是习它的笔韵,而不是叫你依样画葫芦。」他看了过来,「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字韵,你可以学它的好处,但不可能一样的。」
我听得……很懵懂,一直都是书帖怎么写,就怎么写的,什么叫自己的字?
他瞧着我,忽然问:「……你以前跟谁习字?」
我怔了一下……
以前……其实也没有谁特别教我,因为一直跟着王朔,他怎么写,我就怎么写,而且有时候帮他抄书,字有时得写得相似才行的。
那能说是王朔么?
可他又不认识王朔……
我苦恼的想了一阵,于是就摇了摇头,「没特别跟谁……」
他听了,只轻声说了句是么,又回过头翻着了书,才说:「那现在开始,你就照着方才的感觉去练字。」
我喔了声,点点头,忽然又想不对……不禁疑惑::「但明儿个是考这本书帖呀,要写得不像,文先生不让我过……」
他翻了一页书,只是道:「你把字写好,就一定会过。」
「那没过怎么办?」我忍不住咕哝,那就要罚写了呀。
「不过的话,那么史地这次就不考了。」他淡淡的说。
我咦了下,睁大眼睛,想着就脱口:「那我不想过了——」
他看了来,「哦?」
我也瞅着他,支吾的说:「不过……感觉比较划算……」
他微挑眉,忽地笑了一下,便道:「那这样,不过的话,就不考试,过了话,我就告诉你考哪些部份。」
二十三
那,过还是不过的好?
老实说,我罚写罚得有点儿怕了,文先生指定的篇章,都是又臭又长的,不写上个四五堂课是写不完的。
可要是没过,就能不考试——但若考,好像也没损失,傅宁抒说了要泄题的。
我纠结了一晚上,隔日差点儿又起晚了……
睡眼惺忪的集完会后,我回头背出了书箱,才慢吞吞的去到餐室。方才打好了饭,正想找位子坐时,隐约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愣愣的往四下望了望,才瞧到了人。
丁驹一个人坐在前侧的一张桌子,见我发现了,一脸高兴的挥了挥手,喊着我过去坐他旁边。
我瞧了瞧,好像他真是一个人坐的,心里有点儿困惑,怎么他没和陆唯安他们一块儿?边想着……脚就动了走去。
只是一过去,忽地就冒出来个人,抢过了丁驹旁边的位子,还砰地一声,饭盘就放到了桌上。
我和丁驹都愣了一下……
「路静思,你坐我对面。」李易谦开口。
我喔了一下,就绕回去,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才放下好饭盘,就听丁驹出声说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
我看了去,瞧见丁驹朝李易谦瞪着大眼。
李易谦一点儿都没理他,只是向我看来一眼,像是质问的语气道:「别人让你过来坐,你就过来坐?」
我呆了呆,才脱口:「因为……这儿是空位呀。」
「喂——」丁驹像是不依的插嘴:「什么叫别人?我没有名儿么?」
李易谦还是没理他,微微哼了哼,才对我道:「快吃吧,文先生要考试,还要预备东西呢。」
唔……说得也是,还得磨墨的,我想着赶紧就拾起筷子,瞧见丁驹还瞪着李易谦看,连忙道:「你不快吃会来不及的。」
丁驹立刻向我看了来,咧嘴笑了笑:「好。」
「……用饭时不要说话。」李易谦忽冷冷的道。
我看他脸色沉沉,虽然想说他自个儿才是犯了食之不语吧,可瞧他脸色沉沉的,怕他又不高兴了,只好噤声。
丁驹却是哼了哼,道:「我就要说话又怎么样?」
李易谦这才理他了,瞥了一眼,不过仍是无语。丁驹顿了顿,才撇撇嘴巴,说着我可不怕你的,一直都不怕。
不过,接着他还是闭上嘴吃起饭了。
吃完以后,丁驹也跟着我和李易谦一块儿走。他一路嘴巴没停过,对我问东问西,像是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的。
不知他问这些做什么……
就是突然这么问,我也想不来怎么答,就含含糊糊的说了几个,而他话说着说着,又不喊我名儿了,又喊回了小呆瓜。
我有点儿懒得纠正,只是想起来问他,怎么不见陆唯安,还有陈慕平跟周文生。
听到我问,丁驹脸上露出一点儿讶异,跟着又像是尴尬,一会儿才回答了,可却说得有点儿莫名。
他说,等中秋过节回来,就要迁往一人间去住。
我咦了下,不禁问:「那周文生怎么办?」他俩不是住一块儿的么?他搬走了,那周文生就要一个人负担房费不是?
「理他呢……」丁驹哼哼的说,语气有点儿不屑似的:「早就瞧他不顺眼儿,一直忍着而已!」
李易谦瞥了他一眼,开口:「你就不怕他?」
「怕他?」丁驹嗤了一声:「虽然我爹不是个官,可后头背景也不是摆好看的,何况——」他顿了顿,往旁瞧了几眼儿,才压低声音道:「他这次也算是耍了陆唯安和陈慕平,若回去告他俩父亲知道,他爹在朝中能好过?」
我听得……实在不明白,周文生不是跟陆唯安他们很好么?而且又干他们几人的爹啥事儿?
「……他耍了他们,可你不也骗了他们?」李易谦忽说,还瞥了丁驹一眼。
丁驹脸色一变,连忙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的说那也不能算是骗,因为对方说不要提……所以才……
李易谦只哼了一哼,没说什么……
丁驹便来拉住我的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