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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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凌天神情一滞，继而目光中爆发出更大的喜意。他没想到内敛的齐翊墨也会主动表露情谊。因为齐翊墨永远淡然，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一厢情愿。可是此时齐翊墨微颤的眼神和眸中真挚的神情令他动容。
　　齐翊墨爱他。这令他欣喜。
　　喜悦在胸中冲撞。他忍不住一把将齐翊墨整个人都拉入怀中，然后深深吻上那片冰凉的唇。
　　唇齿纠缠，火热之至。
　　身体里仿佛有热流在涌动。胸口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从来不知道，仅仅是接吻，能够带来这么幸福的感觉。
　　齐翊墨试着回应。而他的回应令封凌天益发欣喜而激动。这一个绵长的深吻下来，齐翊墨只觉得气息都有些耗尽。
　　身体有些火热。以封凌天的架势看，似乎是立即就要往床上倒的发展。齐翊墨虽不反对。但是白日宣ｙ，实在是挑战他的底线。他略微推了一下封凌天，封凌天虽恋恋不舍，但也略略放开了他的唇，但依旧紧搂着他的腰不放。
　　“你不想要我吗？”封凌天声音有些沙哑。
　　齐翊墨面红耳赤，许久才道，“等晚上。”
　　封凌天怔了怔，这才笑了，“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封凌天搂着他在太师椅上坐下来。好在皇帝的椅子都很宽，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更何况，齐翊墨是坐在封凌天怀里。
　　封凌天一手揽着他，目光扫了一下桌面，看见上面几张薄薄的宣纸，问道，“这是你今日做的诗？”
　　“不是，只是写的一些别人的诗。白天有点闲，所以就写了几首。”
　　封凌天一手拿过那一叠诗词，“若你白天无聊的话，不如明日去和我一起处理政事。”
　　齐翊墨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细想想，封凌天确实是说的这个。一时间，心慌意乱。他几乎已经准备放弃这个王位了。这两天，他也有主动将王位传给封凌天的想法。
　　毕竟封凌天更拥有掌控王位的能力。自己坐在王位上，似乎也只是尸位素餐。
　　而封凌天这边，似乎是要将一部分权利分给他。
　　他正不知如何回答。封凌天已经饶有兴趣地翻着那几张诗词，“现在，先让我来欣赏一下墨儿的字。”
　　他那一本正经的摸样，倒像是小学生准备认真研读课本的样子。齐翊墨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是随便写写，没有什么好的。”
　　封凌天扬起眉，“怎么没什么好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字！墨儿，你肯定是天下字写得最好的！”
　　齐翊墨红着脸，“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比我好的多的是。”
　　“真的！”封凌天表情认真地说，“我也看过一些所谓书法大家的字，但是压根没有你写得好。”
　　“那……应该是你没见过真正的文学大家。”
　　封凌天一僵，有些无奈笑道，“墨儿，你是说我孤陋寡闻么？”
　　齐翊墨慌忙解释，“没有……”
　　封凌天笑道，“好了。在我眼里，墨儿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我相信，”他狡黠一笑，“在墨儿心里，我的什么也都是最好的。”
　　这话说到了心尖尖上。他确实觉得封凌天完美无缺，找不出半丝缺点。齐翊墨小声道，“才没有。”
　　封凌天笑呵呵，依旧翻看着那几张字帖。他是真的对那些字有兴趣，一张张地翻下去，不时还点评一下，“我也很喜欢这首诗。”
　　“……”
　　“墨儿，你用了两种字体么？”
　　“嗯。”　　
　　封凌天专心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齐翊墨被搂在他怀中，不知为何，脑中出奇地安稳。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担心无望的以后。
　　忽然间目光看见一行字。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脑中还没反应过来。而封凌天的目光也凝视在这几行字上。一开始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的。但是渐渐地，那笑意有些冷下去。
　　齐翊墨是察觉到封凌天突然的奇怪沉默以及他过于缓慢的呼吸，察觉到不对经。再一看那一行字，细想一下意思，顿时心中一惊。
　　刚想开口，但封凌天已经将之前的字帖叠在那最后一张纸上，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的墨儿果然是天下第一好字。”
　　这完全调侃的声调令齐翊墨心中的疑虑略微打消了一些。但那几行字还在脑中打转。
　　做这首诗的是亡国之君李煜。
　　因为看见宫殿依旧繁华，只是朝夕之间，王宫易主。李煜有感而发，而这首诗被宋太祖发现，最终也导致了杀身之祸。
　　齐翊墨自己一人看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和封凌天在一起，才觉得这首诗的尖刻之处。
　　心心念念写这首诗，也许代表着，自己怨恨封凌天夺去了自己的皇位。
　　纵然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写这首诗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但是封凌天会不会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呢？
　　但再看封凌天的神情，只是一派安详。甚至凝视自己的目光依旧是温柔多情。
　　甚至察觉到他的沉默，封凌天有些不满道，“墨儿，我说的话至少给点回应啊。”
　　齐翊墨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楚。”
　　封凌天有些无奈，又笑着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呀。我是说，明天我们出宫游玩怎么样？”
　　“出宫？但是你的伤……”
　　封凌天有些无奈道，“你呀，那伤早就好了。难道你这几天晚上还没感受到我身体有多好么？”
　　齐翊墨脸色微红，“你不要总说这些。而且，之前出去就碰上那个刺客，这一回，不知道又……”
　　“不必担心这些。这次我会找人保护我们。而且现在朝政也稳定得多。就是陈文贤那帮人总扯着我，倒好像和我相恋的不是你，而是陈文贤那帮大老粗一样。”
　　“怎么能这么说，他们也是为了国事……”
　　封凌天笑意不改，“我不管，这些天我想和你在一起。”
　　齐翊墨虽然还有疑问，但见封凌天意见坚决，也不好强烈反对。他本就不是喜欢争执的问题。封凌天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好了。况且，他也想和封凌天一起。
　　只是，他看了一眼那张被压在一叠书稿下的李煜的亡国诗，心中还有忐忑。但看封凌天神情，没有半分心生嫌隙的感觉。
　　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呢？也许封凌天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封凌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墨儿，就算你不去，这次我也是要拉你出去的。无论如何，没理由天天将你撇在这空房子里。我们是恋人，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齐翊墨怔了怔，终于放下心中隐忧，笑道，“好的。”
　　两人一起共度晚餐。封凌天说是要帮齐翊墨锻炼身体，又拉着齐翊墨去后花园逛了大半个时辰，并且说以后要交齐翊墨武功。
　　夜间，大红锦帐中，自然是极尽缠绵。
　　齐翊墨坠入了睡眠。大殿里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就在最后一点烛光熄灭，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本应坠入睡眠的封凌天，睁开了凌厉的双眼。
　　静默了片刻，他下了床，走到桌椅旁，移开那一叠书稿，现出那一张清秀温婉的临帖。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第　27　章

　　这一日的出游，顺利无比。
　　他原本以为封凌天要带他去郊区，没想到来的地方却是热闹的京城大街。他和封凌天换了衣服，穿的就像寻常人家的青年。而其他的锦衣卫则换了便服，隐没在人群中，寸步不离地跟着封凌天和齐翊墨。
　　两人并肩而行。齐翊墨其实没怎么到过集市大街。他本不习惯于热闹的地方。但这一次，有封凌天的陪伴，便觉得安稳许多。
　　他好奇地看着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封凌天则热心跟他讲解，顺便替他买下来。走了短短一段路，封凌天手里已经拎了一个大袋子，里面全都是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有几个隐卫似乎想上来帮助封凌天，但是拎着一个大袋子的隐卫，怎么说也太显眼。而且封凌天临行前就叮嘱他们只要注意保卫安全，不要做其他的事以免泄露身份。所以隐卫也不敢上来打扰两人。
　　走着走着，齐翊墨目光被一个旋转的七彩风车吸引了。
　　七彩的叶子在风中旋转，像是一层七彩的轻纱。
　　他虽出身王族，但是童年基本处于无人看管的地步，而且他从小就是个寡言安静的小孩，只知道一个人躲在昏暗的房间里，并没有像其他小王子一样玩遍了各种玩具。
　　民间的风车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封凌天顺着齐翊墨的目光看过去，“喜欢这个吗？”
　　“唔……只是……看看。”
　　封凌天笑道，“喜欢就买下来吧。”
　　“还买？我们已经买了这么多了。”齐翊墨忍不住感叹。
　　“这算什么？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只要你喜欢就好。”
　　齐翊墨虽然反对，到底让封凌天把风车买了来，然后塞到齐翊墨手中。齐翊墨虽然欣喜，但是见旁人都讶异打量他－－毕竟没有哪个大男人拿着个风车玩得兴高采烈。
　　正在犹豫之际，封凌天也拿了一个在手中，更是豪放地在手中甩了甩，让叶子转动得更快，笑道，“这个倒也挺有趣的。很久没玩了。”
　　他身材英伟，拿着风车比齐翊墨更诡异。但他坦荡大方，完全不受周围人目光的影响。而旁人见他实在喜欢，也不过看了几眼就扭过头。
　　齐翊墨看着笑容自然的封凌天，终于也安心将风车拿在手中。像封凌天一样摇了摇，风车转起来，他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封凌天凝视着他的笑容，一时间看得有些愣怔。仿佛忘了神，竟也停了步子，就这样盯着齐翊墨的侧脸。
　　喜欢他这样的笑容。
　　就像心头拂过了温暖春风。
　　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恋慕这样的齐翊墨。
　　他不应该出生在这样的贵胄之家。宫廷的争斗和王位的争夺会将他压垮。
　　而且，自己这样霸占着他，真的是对的吗？
　　这样思虑之间，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大。
　　齐翊墨专心玩着手中的风车，一时没有察觉封凌天并没有跟上自己。
　　而身后人潮涌动。大街上人群熙攘，让他有些迷失了方向。只是顺着人流往前走。
　　因为拥挤越来越厉害，他不禁往封凌天那边靠去。但是却只感觉到一股陌生气息。疑惑看去，却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在自己旁边，正戒备地看着自己，“干什么？”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陌生男人快速随着人流远去。
　　齐翊墨怔怔地，但人潮汹涌。他根本无法停留在一个地方，只能被动地随着人潮走。
　　回头望，依旧看不见封凌天的身影。
　　于是试着找他稍微熟悉一些的侍卫。依旧是找不到。这样看过去，只有完全陌生的人。
　　怎么办，与封凌天失散了。
　　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他现在换了装，甚至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回到皇宫。首先，路线他不知道。其次，守卫皇宫的那几个士兵不见得见过他这个皇帝，怎么会放一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声称自己是皇帝的人进皇宫？
　　再然后，封凌天发现和自己走散了，会不会很担心？
　　自己究竟怎么才能找到他？
　　他这样失散了，会不会是受到了刺客的攻击？
　　左想右想，一时觉得自己回不了皇宫，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永远见不到封凌天了。也许在以前，他唯恐和封凌天扯上关系。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和封凌天分开。
　　怔怔地随着人流走。
　　忽然听到一个老妇和女孩的对话。
　　“娘，我们真的要回老家去吗？”
　　“是啊，燕儿，京城虽然好，但终究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老家那边，虽然生活会苦一些，可是，只有那里，才是我们应该生根的地方。”
　　离开京城？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窜过的时候，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是啊，离开京城。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以前做皇子的时候，皇子被禁止离开京城。而进宫被吕冀控制之后，他跟不可能离开吕冀的掌控。而封凌天，也不会任他一个前朝皇帝就这样离开。
　　他本就不适应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他所想的，也不过是清净生活。
　　现在封凌天掌控了朝政，即使他离开，相信齐国的朝政也不会混乱。现在，他可以离开傀儡皇帝这个沉重的头衔。
　　但是——但是，他如今深爱着封凌天。他想要和封凌天在一起。即使皇宫里有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可是有封凌天，一切似乎都可以不在乎。
　　他不想离开封凌天。
　　但是，脑子里忽然想起封凌天昨天看见的那首诗。是不是封凌天看见了那首诗，对自己起了猜忌，所以今天特地带他出宫，让他自己主动离开？
　　封凌天执意要带他出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自己主动离开。
　　这个念头令他心中一惊，顿时全身发冷。
　　不会的。拼命对自己这样说。昨天封凌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封凌天。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十分善待自己。
　　脑中嗡嗡响。一个念头叫他赶紧离开，去过自己想要的隐姓埋名的生活。另一个说着自己不愿离开封凌天，说封凌天不可能这样对待自己。
　　他茫然立在原地，又被人流推着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街坊已经偏僻一些。这里是他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有一面旌旗，上面写着两个字，驿站。
　　在那里，只要上车，自己就能彻底离开这里了。
　　齐翊墨愣愣地看着那面旌旗，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清楚一件事情。
　　这件事的选择权并不在他。
　　封凌天带了很多侍卫，而且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没理由找不到就在这条大街上的自己。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不想离开自己，他就一定会派人找到自己。
　　如果封凌天不愿再见到自己，希望他就这样悄悄消失。那凭自己的力量，自己是不可能回到皇宫的。
　　其实即使封凌天希望他离开，应该也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