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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帝京-第13部分

小说: 帝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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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穿过,血流五步。
  宫中正举行家宴,恕钺与恕己相对而坐,默不作声,面前饭菜装点豪华有余,吃起来总觉得寡淡无味,如同嚼蜡。
  正坐立不安时,突然瞟到门外浩宇伸出手,食指无名指同时竖起,仅仅是瞬间,恕己嘴角挑起,微微一笑。
  一炷香后——
  有公公来报,右丞有要事前来,求见。
  恕钺举箸的手微顿,“改日。”
  那人躬身退下,不过一刻,再次神色惶恐,快步进来,“帝……”仅来得及发出一声,而后,一把马刀一闪而过,封闭了所有声音。
  叶擎宇拂袖淡然走上前来,微微躬身,“臣有要事来报。”
  恕钺无甚反应,放下银筷,“右丞有何要事?竟要绕了这一桌家宴!”突然扬起的声音,语调,如同十余年前那称霸天下的霸王。
  叶擎宇也是一愣,更何况恕己,他忽的发现自己的估计是多么可笑,这一月一月拖下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恕钺这身体还是能撑些时日,那些药物作用不可能如此微弱,而他自己,却疏忽大意……
  “臣前来禀报之事——”他抬头,直起身子,不待恕钺怒斥,潇洒落座,“今夜……真是难得静谧景色,帝……可曾听闻何谓逼宫?”
  “哦?未曾,右丞可是有何言?若是半夜梦呓,梦游之病,”恕钺重新执筷,夹了块芙蓉虾仁细细品尝,“太子,时辰不早,送右丞回府!”
  “是,右丞请。”恕己掩下神色,起身做出姿势。
  叶擎宇扬手一掌,牡丹描金杯转眼碎成玉粉,“那臣下,是必要让您尝一尝这逼宫是和景色了!”
  “晟!”他扬声,方才伫立门前,手持马刀的高大身影忽的闪现,直向恕钺冲去,刀口切割开空气。
  “锵!”金属对撞的声响异常刺耳,眼见那马刀已直逼恕钺面颊,却突然出现一把长剑,坠了玉佩,叮当作响,近一个对面,玉佩已不可见,碎裂成块散了一地,刀光剑影下,印的是小顺子的脸,和浩宇的眼睛。
  二人同时倒退数步,恕己眼细,瞧见浩宇硬梗着脖子,一口血被他咽回去,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叶擎宇天生谨慎,见此招不成,对那人使了个眼色,让他退至一边,开口道:“恕钺,这殿外已是一片火海,便是如此,你也不肯乖乖下诏?!”
  “你就想要一纸诏令是吗?”恕钺笑道。
  “是!”
  “拿纸笔来。”
  恕己一愣,“万万不可!父皇,你怎能!”一句话还未说完,猛然瞧见恕钺面色,拳头握了又张,张了又握,眨眼间,明黄锦布已呈上。
  恕钺执笔,略一思忖,挥手,行云流水一段墨迹印出——
  右丞满含狼子之心,小人之欲,妄图染指我朝疆土,欲逼宫行刺,实属千古之罪人,必将下得一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将诏令随手一掷,正在叶擎宇脚下,他满面欢心拾起,仅看了一眼,已是七窍生烟,一张老脸几乎皱在一起,“既然你不肯为这天下之士着想,还要固守陈腐旧条,那我也是无话可说。”
  恕己脸色变了又变,一颗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恕钺却依旧淡定如初,他活了这么久,尝了最烈的酒,爱了最爱的人,收了最大一片疆土,座上最高的位置,就差死后当个阎王了,这辈子,在他看来,真是值了。
  殿外响起嘶喊声,拔刀的声音,拼杀的声音,求饶的声音,最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声音。
  恕钺的脸终于一白,叶擎宇高声狂笑,浩宇正欲发难,却碍于手持马刀的那男人高强武艺,鼻尖额头浮起一层层虚汗。
  时间声音忽的全消了,恕己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及其和缓,咚——咚——咚——
  终于,第一个人破门而出,撕裂开最后一方屏障,殿外的血腥气息轰然涌入,无端呛人,恕己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累了,脑子顿顿的,运转间听得见“咔、咔”的细微轻响。
  他只看见叶擎宇挺直的腰背,听见他那气势逼人的声音——“杀!”
  恕己闭上眼,又是钝器入肉的声音,听的多了,感到那一丝丝的厌烦沁入心房。
  传来浩宇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再睁眼,满目灯光琉璃,华贵无比,底下埋藏的全是血肉,人骨,冤魂……
  两把锐器在眼前浮现,似乎是一柳叶镖和一支箭,箭翎兀自微颤,一滴滴血分明妖艳,是叶擎宇的血,他张大的嘴,睚眦尽裂,口中还含着对新王朝的希望,未脱口而出的野心的花朵,还没有盛开,便悄然消逝,化成了灰,落在皇宫无人的角落。
  恕己觉得他是松了口气的,在看到这支箭后,以及,在恕钺胸口的那支柳叶镖。
  “传御医!”不知是谁一声长啸,恕己分辨,那像是自己的声音。
  他身子一软,险些跪下,眼前一袭银白盔甲,摸上去刺骨的凉,抬眸一看,这张脸有些熟悉,像是奉壹那小贱人的,恕己想着,不知不觉,唇角绽开一朵花,再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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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己忽的睁开眼,还有些恍惚,也不知眼前坐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听见有侍女急急忙忙报:“太子,您终于醒了,帝急召,在不快些,只怕……”她没敢说下去,恕己也没敢听。
  他上身一滞,不过一秒,下个转身便是一通急躁,坐在床头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为他披了外袍,恕己侧目,唔……是奉壹,他也不知自己是喜是忧,是怒是怨,神色复杂,在他的搀扶下快步朝帝寝走去。
  还未到门口,便见来来往往无数侍女匆匆来往,恕己深深吸了口气,甩开奉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店内,“扑通”一声,直愣愣跪在塌旁,那声巨响震得恕钺眼皮一跳,缓缓睁开,惨白的嘴拉出个笑容来,颤抖的手伸向恕己,从眉梢到下巴尖,一寸寸抚过一遍,“和你娘一模一样。”他像个孩子一样笑的开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恕己没来由想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恕钺眯着眼看他,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本想伸手,几次都没成功,只好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身下,声音愈发微弱,“这下面……有你要的东西……”
  恕己倔强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只觉连眼睛都涩了,机械的点了点头,恕钺又说道:“喏,你看,我现在才发现……我有好儿子,够狠……”
  眼底浮上那些年的画面,征战杀伐,男欢女爱,称王称霸,孤绝离开的背影,茫然无措的神情。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有人开口说道,她放肆的笑十分亮眼,像另一个太阳。
  大燕六年,一代传奇帝王,一代名将,双星陨落。
  太子恕己继位,遗诏公布的同时,也含了让人不由古怪的一句——自此日起,太子恕己继位,应开张圣听,光吾遗德。此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今日起,举国上下,若有分桃断袖者,只可结为冥婚,违令者,夺其功勋,下牢入狱。
  大燕有云,帝逝时之言必尊。
  自看到奉壹的那一日起,恕钺就没想错,他成功的实行了复仇,他比他儿子更狠,远比那些药粉物什更狠,攻身不如攻心,他终是含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那里是有肉的……不过现在不敢发啊,到时候会用番外的形式发的……

  ☆、恍恍惚惚又一年

  大燕七年,时值三月。
  北方狄子一直与大燕交好,甚至欲派公主与王族和亲通婚,十四日,名唤端明的年幼公主,正值芳龄,在侍女的搀扶下,施施然走入大殿,走过文武百官,还有奉壹面前,双掌合十,半曲下身,娇滴滴一声:“吾王安康。”
  十二玉旒遮了他的面颊,奉壹亦是俯首立于其身侧,嘴角含笑。
  自此,她便被安排在帝寝西侧的邵阳殿。
  西戎翻了黄历,指着日期给恕己看,“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宜嫁娶,采纳,求嗣,祈福。主子,要不……就定在下月初三?”
  恕己摆摆手,“随你便吧。”
  “还有……”
  恕己见西戎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头,扔下手里文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丞相求见,就在殿外。”
  恕己干脆按住了太阳穴,喉头动了几次,“……宣。”
  “呵!你这一副见生人的模样。”门外响起熟识的声音,西戎抱拳告退,轻轻掩了门。
  “你又来作甚?”
  “来纠缠一个有妇之夫。”奉壹看了看那本黄历,“日子定了?”
  “嗯,定了。”恕己头也不抬地回道,“下月初三。”
  说完,又猛然住嘴,抬头看了看奉壹脸色,想不出自己为什么多这一句嘴。
  “啧,你这么看我,小心为夫扰了你的正事。”奉壹笑得欢畅,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静静磨墨。
  恕己身子抖了抖,“你到底要做什么!”一声怒吼就这么脱口而出,把他自己都吓得一怔。
  “干什么?”奉壹眯起眼睛,自上而下俯视他,一双手控制不住向他的领口摸去,这底下,还有他亲自刻上的印子,“自然是干的你再压不了女人!”
  “你这是疯了。”恕己不怒反笑,任由他的手挑开繁复系紧的带子。
  椅子承受不住重量,倒下的声音异常刺耳,门外西戎疑惑地问了声“主子?”
  “没事”恕己抬起眸子瞧着奉壹,两鬓长发就在他耳侧。
  “主子!”
  “我说了没事!”
  “是……”
  门外声响减弱,奉壹悠然淡定拿开椅子,身下恕己早已衣衫大开,颈侧有一道深深的牙印已结了疤,奉壹轻轻碰了碰,惹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一颤,他慢慢加了力气按下去,“名是她的,我得不了,也不稀罕,只是你这身子,总归得是我的。”他狠狠撕开伤口,恕己倒吸了口凉气。
  “明明就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让别人都得了好,我还没尝够,就要给别人?”奉壹低下头,咬住已呈淡粉的新肉,一条红线沿着锁骨形状蜿蜒流下,奉壹尝到嘴里一股子浓重的腥味,在恕己紧闭双目的一瞬间,咽进肚里。
  再抬头,唇上就敷了层艳红,恕己不知怎么回事,想抬头尝尝,又觉得莫名恶心,奉壹自顾自看着那血流从锁骨到胸前,到腹部,最后在明黄的里衣上留下一道红,染了黄,就成了脏色。
  他一点点蹭过去,用舌头尽数清理了,又在恕己唇上一舔而过,“看看你自己什么味道。”他笑的妖艳不凡,恕己忍住不敢出声,趁着换气的间隙笑骂:“沾了你的味道……那肯定……嘶,肯定是一股狐臊味。”
  “要不是和你做了这档子恶心事,我还真不知道你有着癖好……衣冠禽兽!”恕己骂道,嘴角依旧高高扬起,挂着冷笑,他知道,这是奉壹最恨的表情。
  果然,奉壹的身子一瞬间冰凉彻骨,“你能将蚀骨之药洒在我身上,再经由我传至前相,我怎么就不能直接在你身上下药。”奉壹伸手将鬓发捋至耳后,轻笑道:“何况,我还没有不孝到,在自己亲爹身上下毒。”
  他一字一句说完,低头仔细瞧着恕己脸色,只见他一颤,仰起头来紧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奉壹知道他是怒极,放轻了声音,在他耳边又重复一遍,鼻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上,“我说,你这样,是要下地狱的呐……”
  “啪!”清脆的声音在空阔大殿内回荡,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相同的声音,“啪……”恕己仍然高扬着手,奉壹感觉右脸火辣辣的疼痛,他听到,恕己说“滚。”
  不到一月的准备时间实在太过仓促,直到那公主披了凤冠霞帔,大红礼服也给恕己送过去了,负责针织的嬷嬷才松了口气,皇宫内外,触目可见皆是艳红,没了嘈杂的唢呐喇叭声响,既添了庄严肃穆,也免不了有些萧索。恕己整了整衣袖,无端端想起奉壹那日唇上沾的血,捂住了嘴忍了又忍才勉强没吐出来,百官皆已站定位置,只等他与新后在人前的一个露面,这是被血清洗过的朝堂,底下站着的都是他无比信任的属下,只是站得又无比的远,看不见脸,恕己觉得,他们的脸上写满的,一定都是嘲讽。
  “吉时已到——”
  “臣有急报!”礼仪被打断,礼官不由有些慌张,看了看恕己有看那跪在场中的,身着染血战甲的士兵,不知如何是好。
  “讲。”恕己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
  “北部要塞……燕城、萧城被狄子于昨日夺去……”那人开口道,恕己神色淡定,“甚至,他们还欲强渡朝京关,直逼中原!”
  恕己神色终于一变,一个转身,顾不得什么礼教礼法,倏然扯下新后头上的盖头,一张被封了嘴的,茫然无措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
  恕己深深吸了口气,扬声道:“即令大将军携五万兵马,并浩宇、北狄,即日起赶赴朝京关,务必取了那狄子的头来见!”
  场上众人无一人敢出声,恕己低头,眯起眼睛努力寻找着,终于在人海中找见了,那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眸子,有这双眸子的人今日着的,仍旧是一袭白衣,他甚至看见在日光反射下的金边,一瞬间,有些晃眼。
  “你是要下地狱的。”
  对,我是要下地狱的。恕己自嘲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加把劲,今天说不定就能完结!

  ☆、至今是谁在哭泣

  风吹动迷雾,一百余人暗藏在沾了白霜的枯草中,呈网状包围住山谷入口处,这里便是朝京关以北的最后一处天险,浩宇与北狄带着这队人马埋伏在此,据密探来报,今夜,狄子的前锋将展开一次突袭,乱了他们军心,浩宇亲自请命,要求大将军派遣他来埋伏,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时间已至丑时,半空中依旧漂浮着的浓雾终于淡了些,但依旧只能看见天上半弦月的浅浅轮廓,浩宇皱紧了眉头,耳边恍惚响起恕己的叮嘱:“能拦下便拦,拦不住也就罢了,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回来!”正在出神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浩宇身子一僵,回头一瞧,原来是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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