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倾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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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旅所划定的区域正好在军营大门通往主帐的大路两侧,进进出出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算得上是个好位子。
似是被岚军肃杀的氛围所感染,众人心中都不由的升起一丝澎湃的感慨,既是敬畏的,也是激动的,也许新入军营的他们还没有体会过生命的脆弱和现实的残忍,现在所拥有的,也不过是满腔的热血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大熊满面红光的带领着五火的弟兄们驻扎营帐,沈洵提两个竹制的水壶站在伶旁边,两人同属后勤兵,一般在火里都被归为体力活完全不行的一类,所以就负责一些零碎的清点物件、洒扫整理之类的工作。
明涵更是瘦弱到不行,一路上背着行李累得直喘,好几个兄弟看不过眼说要来帮忙,直到伶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松松把那份行李一抓,毫不费力的就扛上了肩,两人份的行礼一并,步履轻快,
众人心里更是惊异,都暗暗下意识的确定这王令虽然看似瘦弱,手无缚鸡之力,却绝对不是个能惹的主儿。
搭完了营帐放好行李,午饭的时间也就到了,在军营里吃饭可比不得外头,要是不跑快点连洗碗水都抢不着。
军队里制度严格,打饭一类都要老老实实排队,明涵排队去帮伶打饭,伶在桌子边找个位置占座位,都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
看着碗里的咸菜加白饭,众人不禁微微皱眉,这里位于边境,饭菜比之训练营更是简陋,而这大锅菜又着实炒的浑浑糊糊,难以下咽。
倒不是伶挑食,但这从小就娇贵惯了的胃口,却是如何也适应不了,他只吃了几口,就觉得那饭像煮糊的面筋,剩下的饭是如何也吃不下去了。他转头看向火里的各位,也都是强撑着往嘴里咽的表情,就低着头考虑着半夜要不要溜出去加餐,忽然就听闻周围的人一阵沸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时懒得去理,用竹筷子戳着白饭,想着去找点什么野味。
明涵却是瞪了半天的眼, “嗖”的把脸埋在碗里,脸青一阵紫一阵的,戳着坐在旁边主子的脊背,用蚊蝇般微弱的声音提醒道:“公子!是将军……”
伶闻言一愣,从他们窝着的那个角落里抬起眼睛,斜着眼瞄着走进来的皇甫。他暗暗叫一声苦,将军照常来说是吃的比一般将士好很多的,这皇甫发的什么神经,这不是士兵吃饭的地方么,怎么他也来凑热闹?
二狗看着伶一脸的疑惑,发挥起了他无敌八卦的本质,面带崇拜:“知道么!在作战的时候,将军从来都和下面的人吃一样的东西,咱兄弟们就佩服他这一点!”
伶若有所思的嚼筷子,莫名却觉得好笑,也许自己带兵所缺的,就是这些人情世故的地方吧。
皇甫捧着个碗和周围的士兵们说话,气氛被炒的热络起来,伶往更角落的地方挪了挪,庆幸皇甫没有往这边看。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呼喊:“将军!!”
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听起来舒服的很,使得一帐的将士都心猿意马的转过视线。
皇甫嘴角含笑,抬眼看过去,就见一绿衣少年翩然而至。
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大眼睛小嘴巴,眨着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一派生机与活力。
军营里的男人们何时见识过这么可人的小家伙,一个个的都愣愣的捧着手里的碗,视线一路尾随着那个活泼的少年,直到少年亲昵的跳进皇甫怀里,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
皇甫也不避嫌,轻轻在少年脸上香了一下,调笑着问道:“绿袖,你怎么来了?”
名唤绿袖的少年蹭了蹭皇甫的胸膛,嘟嘴抱怨:“将军也真是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边境那么久,现在回来也不来看看我,人家可想你了!”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惹得帐里的将士们一阵笑闹调侃,皇甫好男色这件事在北凤已经不是秘密了。
唯有明涵神色变了变,担忧的看向伶。
伶倒是面上一派平静,但他捏住筷子的手指,却不由的紧了又紧……
绿袖,他听月夜提过,从十四岁起就一直跟在皇甫身边,无论皇甫换了多少任情。人,始终都没有厌弃过这个少年,而绿袖,也是皇甫男宠之中唯一可以随军打仗,跟着军队一起走的人。看着他们如此亲昵而熟稔的相处,自然而然的,不带什么做作,自己,就仿佛是局外的旁观者。
从未有过的强烈的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他胸口有个地方微微发刺。也许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名为嫉妒,也不会被任何不合时宜的情绪扰乱理智,此刻他心里只理清了一条条的线,冷静而又淡然的看清自己的位置。
一个才在皇甫面前出现了几个月的人,只不过几夜的温存……又怎可能代替得了那个少年?
皇甫这样风。流不羁的人,怎可能会因为一个身份不明的敌人而忘记流连花丛?那段他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日子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也许,只不过是能在皇甫心中留下一丝浅痕的过客罢了。
想到这里,又顿觉释然,自己又何必一头热的庸人自扰?在这情势不明的局面下,这样也许是最好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碗里的东西一口口吃完的,只知道也许自己今晚没有心情那样带着点悠闲出去打野味了。
饭后,将士们有序的回到营地准备下午的训练,离开吃饭的营帐之时,二狗几个人还一脸不舍的往皇甫那个方向看,也不知道是在羡慕将军还是舍不得那个少年。
明涵担忧的跟在伶后面,却见伶放下碗后,低调的混在众人里,目不斜视的走出帐子。
只可惜没有任何士兵注意到,皇甫的眼神一直追逐那个日思夜想的背影,微微出神。
缩在他怀里的绿袖却敏。感的察觉到皇甫的心不在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绿袖
军营的夜永远都透露着肃穆,微暗的火把燃烧发出“劈刺”的声响,夹杂在巡夜士兵们盔甲碰撞的响动声中,周围除了啾唧的虫鸟之声一片寂静。
但与营帐外的肃杀所不协调的是,皇甫的大帐里,一场香艳的鱼水之欢才刚刚结束。绿袖和皇甫几近半年未见,这一。夜可谓燃情似火,绿袖呆在皇甫身边那么多年,对皇甫那些细小的心思自是知无不觉,确实,皇甫面上的花花功夫一点没落下,但今晚的一笑一语,都仿佛隔了层纱似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见见皇甫略显意兴阑珊的草草了事,心里自是添堵,但绿袖呆在皇甫身边这么久也不是没理由的,他很会琢磨皇甫的心思,撒娇和蛮横都张弛有度,绝对不会越过皇甫的底线。
桌案边烛火攒动,皇甫微微向后一靠,歇了口气,视线又最终停留在昏黄不清的地方,微微出神。
绿袖自是不甘,轻轻一咬下唇,略显细弱的胳膊一伸,搂住皇甫露在被子外的腰,脑袋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语气里带着些俏皮的酸味:“将军~咱们这么久都不见了,怎地你在外头有了新人……就要弃我于不顾了?”
皇甫笑笑:“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语气里多了些质问的意味。
绿袖心下一跳,马上便知自己与红玉通信的事已被知晓,面上却也不做痕迹的圆滑道:“可不都是那些下人们嘴里流传的……关于将军的事,我怎可不知道呢……”
皇甫也不戳穿,揣着明白装糊涂,见绿袖不依不挠的腻歪着自己,一脸委屈的表情,心下也不由的有些无奈,他把人推开了些:“深夜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行军的关键时期,你也懂,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精力。”
绿袖呆了一下:“今夜我想宿在将军这里……不好么?”
“明日一早还要在外厅讨论军机要务。”皇甫摸。摸鼻子。
绿袖一见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便知皇甫是在心虚了,皇甫不喜欢和侍寝的人呆到早上,绿袖自是明白的,但那伶公子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但皇甫都已经明确赶人了,他又怎敢违逆?
“那将军好好休息吧……绿袖告退。”他自觉的爬起来,裹好衣服,抬头对着皇甫涟起一丝微笑,嘴角边却凝着厚重的苦味。
他退了出去,刚才帐里的温度似还留在指尖,夜风却倏地吹得他冻了一个激灵,守在帐外的兵士见绿袖出来,也仅是礼貌的点头示意,绿袖敛了敛衣服,举步便走,心里却是百味陈杂。
皇甫听到绿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外头,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大帐在烛光中不太明显的轮廓发呆。
绿袖,我和你,何时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那个初见时天真伶俐的绿袖,带着点羞涩和不自然,却笨拙的讨好着自己,如履薄冰却又一心一意,那样小动物一样的表情,第一次拨动了自己的怜爱之心,熟悉之后,少年的机灵和知分寸更让他大为欣赏,甚至闪现过想过要和这个少年彼此共度一生的念头。
可这样的绿袖,却又在机巧伶俐的背后隐藏了太多的野心和仇恨,那是他无法阻止也改变不了的,他曾试图去化解,也给过绿袖机会,但他,依然的选择了图谋和野心,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人,如今却连最简短的对话都不得不步步为营。
他对于这美好的少年,除了惋惜,也许也还留有一丝愧疚,但先背叛他的人,无论是曾经爱过的有多深,都必须毫不留情的连。根拔起。
虽然为了伶遣散了后院所有的侍子,但他不能赶走绿袖,因为他将会是与南乾战场最关键的转折。他与绿袖,现在不过是执棋人和棋子的关系罢了。
只是,究竟谁是棋士,谁是棋子,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
想到伶之后,他精神稍微一振,怕绿袖背后会有什么动作,想了许久,终是不放心,对外低声叫道:“月幽。”
“在。”帐外守候的月幽立刻闪身进来,恭敬的行礼。
皇甫将白色的中衣随意披在肩膀上:“伶的事情,还要你多多注意,必要的时候,让岚军的暗哨轮流值守……他现在混在军中,还认为我没有发现他,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照这样的情况,留在自己眼皮底下照看自然是最好的,万一被发现暴露了,指不定又要跑到哪里去藏起来。
月幽愣了愣,皱眉道:“主子,赎属下直言,伶公子不过是一戏子……为何要动用岚军暗部的力量?”
为了枕边人调动军队,即使是滥情如皇甫岚萧,也从没有任何先例!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皇甫眼睛微微一斜睨着他,平时太过骄纵了么,竟连自己的命令都敢质疑?
“属下……”他咬了咬嘴唇,沉声道,“属下遵命!”
皇甫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
月幽退了出去,正好撞见了匆匆赶来换班的月冀……
因得月幽是前辈,月冀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月幽在三大暗卫之中可以说是最有才能的一个,武功谋略都十分出彩,所以皇甫才会放心的在回都期间将整个岚军抛给他。
“前辈,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月冀扯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
月幽点了点头,却在无意中扫到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怎么了?没好好的去休息?”
月冀有点受宠若惊,打哈哈般的挠挠头:“这几日主子让我得空时在军内查伶公子的消息,结果一去查就停不下来了……不知不觉就查到了那么晚…。。”
月幽眉头皱的更深,似乎带着些薄怒:“为了一个男妓,竟然折腾成这个样子……将军他到底在想什么!?”
主子一直风。流不羁,但很清楚自己的立场,绝不会因为任何风花雪月之事触动岚军,可这次,他对那个伶公子也太过上心了,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对大局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从小追随着皇甫的月幽一直都以主子为中心,守护着他,看着他从不可一世的少年成长为顶天立地,挥手可横扫千军万马的镇国将军,那个只手可握江山,运筹帷幄的男人,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失误和弱点?
这样的事,他无法理解,亦无法赞同。
“主子也真是太胡来了……”
月冀赶紧挥挥手,压低了声音对月幽道:“前辈…。。可别这么说……主子也许有他的打算呢?”
月幽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先观察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有点急事木更上。。。今天开始继续~~有最近卡的太严了。。。。。好多想写的都不能写出来啊QAQ不开心。。。。。。
☆、第十章 行军
到了边境才一周左右,朝廷就以使臣被杀和边境冲突为名向南乾宣战。
皇甫本想停留在边境先把伶身边的暗卫及防线不动声色的布置好,但无奈朝廷急催了几次,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好密切关注着周边的动向,下令起兵。
北凤采取先备后战政策,战争起得突然,南乾边境之臣又大多无德无能,皇甫率大军一路南下,往往战鼓起鸣之时那些官员将领们才从温柔乡中被惊醒,被杀得措手不及。
首战以来,战战告捷,北凤军士气高涨。
一路南下攻占了几个城池,皇甫以北凤的名义修改了原来南乾严峻的军役制度和税收制度,流离的百姓们很快便叫好声一片,更甚有几只规模较小的义军也投靠皇甫,加入了南伐的行列。
继续往南行进,就快到达南乾旱灾区域的前线,一路上往新都迁徙的难民也渐渐多了起来。
难民们大多成群结队,个个都是衣衫褴褛,一脸灰黑,青壮年男子护卫着队伍的头尾,中间走着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路上食物不多,随处都可以看到在路边挖食草根的人,小孩子一脸泥灰,哭哭闹闹嚷着肚子饿,但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全都灰败着脸色,眼中全无光彩。
难民们与皇甫的军队擦肩而过时大多保持缄默,全都避如蛇蝎的躲得很远,生怕与敌国的军队牵扯了关系而惹祸上身,皇甫不是来做善人的,自然要以军务为重,重灾区贪官污吏屯下救灾的粮食哄抬粮价,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每攻下一个城镇就在确保军粮后开仓放粮。
伶之前呆在南乾边境守边时,虽然知道国内有发生旱灾,但忙于军务,竟没有察觉到这灾难所带来的危害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