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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凤非离-第6部分

小说: 凤非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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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叫柳儿的少年,就是这样出现在宫棣的生命中。 
      即使是在从小受着精英教育的大皇子眼中,柳儿也是一个聪明有教养的孩子。他好象生来就有一股如水般柔和温暖的气质,让人只是接近他,便感觉通体畅快舒适。 
      宫棣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他向他倾诉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脉动,惶恐也罢,悲伤也好,只要说给柳儿听,似乎就能纾解胸中的郁闷。柳儿并不总是静静地听着,更多时候他们是在交谈,谈着谈着话题越扯越远,等到发现时已足足聊了好几个时辰,两人不禁一起笑,柳儿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美丽的象一汪湖水上微微的涟漪。 

      夜里宫棣常叫柳儿睡在同一间屋子里,这个少年有驱散梦魔的奇异力量,自从他来到身边,宫棣就很少做恶梦了。 
      因为和柳儿在一起时情绪放松,所以两人渐渐的已形影不离,连晚上宫棣也很少会到闻逦瑛房中去,宫中的流言,便是此时引发出来的。 
      宫棣身份尊贵,只顾得上汲取柳儿带给他的安宁与幸福,没有留意到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笑容越来越清淡。很久以后他才发现,那个低微、纤薄,位于最底层的孩子,一直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未曾向他吐露半字。 

      二皇子琛棣仍然过着快活的日子,相约着要和闻烈一起出门行万里路。因为知道武林名门的萧家会派人护送,所以宫棣开明地应允弟弟出去增长见识。 


      琛棣开开心心出门游历后的第三天,宫棣谨见完父皇,出宫时信步闲走,一时不防,来到一座衰败的宫室旁。墙内传来女人尖锐疯狂的笑声与咒骂声,宫棣从中听到了母后与自己的名字。问了内侍,说是早已被废的纹妃娘娘。纹妃被废,是皇后的杰作,那时宫棣还不太懂事,一心只想着如何应付凤非离,然而这份恨,却不可避免地要落在他的身上。 

      进去看了看,满室的蛛网灰尘,失败的女人坐在半边窗棂已脱落的窗台上,呲着黄牙大笑,笑得脸上松驰的肉一荡一荡的。 
      宫棣仓皇逃了出来,心头无比苍凉。 
      他还记得纹妃的模样。年轻、美丽、人缘极好,每次见到他,都会拿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来送他。一朝被弃,竟沦落如斯。 
      回到府里,他叫柳儿。柳儿不在。于是便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七八分醉时,柳儿回来,眼睛红红的,扶他到床上。 
      他抱住柳儿软软的身体,汲取他身上清凉平稳的气息,觉得心里的难受,似乎这才好一点。于是想要更多,想要更加接近这个少年,想要在他身上,找到感情的平衡点。 

      柳儿没有丝毫的拒绝,纵然疼痛,纵然知道没有结果,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拒绝。紧依着激情过后熟睡的宫棣,少年注视着他的爱恋目光,温柔得象水一样。 
      宫棣醒来时乌黑清澈的眼眸就在面前,映着他充满柔情的脸。吻着少年的朱唇,皇长子清晰地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那是朱宫棣的初恋。 
      初恋就象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涂到哪里都有痕迹。每一个见到他俩的人,都看得出那四目相对时满得快要溢出的温情。 
      因为有了亲昵的关系,朱宫棣终于发现柳儿身上经常出现被打的伤痕,问他时,柳儿只是淡淡道:“我还能忍,不要闹,闹开了,我就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朱宫棣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他没有查问,只是尽力将柳儿带在自己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闻逦瑛声色不动。出面的人是皇后。 
      皇后命令他立即将柳儿送到远方去,从此再也不许相见,被宫棣断然拒绝。 
      然而百密一疏,在一次御书房议完事后出来,竟未见柳儿等侯在外面,心里顿时冰凉一片,发疯般地奔到皇后宫中,只来得及在棍棒下救下已血肉模糊的爱人。 
      柳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宫棣挤出所有可能的时间陪他,万不得已离开,也要留下最心腹的人看顾。 
      即使在病床上,柳儿仍是那样清雅美丽,只要见到宫棣,脸上立即会绽出阳光一样透明的笑容。两人常就这样轻轻相拥着谈话,漫无边际地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有时会说到大半夜,仿佛现在不说,等天亮就没机会再说一样。 

      看护柳儿康复期间,宫棣完全改变了自己的作息规律,他的变化实在太剧烈,事情终于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愤怒地召见他,大声斥骂。 
      宫棣跪在地上。他一向将父皇视为天神一般的存在,这是第一次,当他面对暴怒的父亲时,可以坦然地抬起眼睛。 
      “实在是太无耻了,你记不记得自已皇长子的身份?竟然明目张胆地养娈童?”皇帝一记砚台砸来,擦着他鬓角飞过去。 
      “柳儿不是娈童。”宫棣说。 
      “不是娈童?不是娈童是什么?” 
      朱宫棣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在任何人眼里柳儿都是不折不扣的娈童,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柳儿是他的恋人,然而说出来,只会让人以为他发疯而已。 
      皇帝递过来一个小瓷瓶,瓶口用红木塞塞得紧紧的。 
      “这是九品红。本来那个娈童还不配用这种东西。看在你的面上,给他一个全尸吧。” 
      宫棣木然不动。 
      “宫儿,”皇帝的声音突然阴森起来,“你敢抗旨吗?难道你也想跟那两个逆畜一样,被发配到北漠当孤魂野鬼?” 
      冰凉的小瓷瓶直递到眼前,朱宫棣慢慢伸手接住。 
      “去吧,明日进宫复旨。”皇帝淡淡地说完这句话,起身回寝宫去了。 
      宫棣手握着巨毒的九品红走出宫门,此时已是冬天,傍晚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快要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大皇子府的车驾迎侯在宫门外,他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朱宫棣是个勇敢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远比他弟弟勇敢。在马车离开皇城的第一个转弯处,他就已经把九品红扔进了路旁的阴沟里。 
      回到府中,柳儿站在房门前等候,脸色白白的,却异常平静。 
      宫棣拥抱住他,良久良久,直到漫天的雪花飘下。 
      “我们走吧。今天晚上,必须要走了。”宫棣说。他也许可以放弃柳儿的爱情,但是他决不放弃柳儿的生命。 
      “去哪里?” 
      “邺州。我赌凤非离对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在一更后离开了王府。 
      可能是根本没有人料到宫棣会放弃一切带柳儿走,所以逃亡的行动一直很顺利,直到出了城门。 
      不知是被人发现,还是一直等待反击的敌人终于抓住了机会,出了城门四十里,追兵已狂喊着逼近。 
      柳儿的马跌进了一个深坑,宫棣拉他起来坐在自己身后,两人一骑向着邺州方向飞奔,身后的火把越来越近,竟有羽箭从身边飞擦而过。 
      宫棣的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没有父皇的同意绝没有人敢放箭,他只是不明白在父皇的心中,儿子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狂奔到天亮,宫棣发现自己走偏了路。也许正因为走偏了路,追兵已不见踪影。柳儿一直紧贴着坐在他身后,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咱们暂时安全了。”宫棣柔声道。 
      柳儿点点头,面色白得象雪一样。宫棣心头一沉,一把抱住他跳下马来。 
      两支长长的羽箭插在柳儿的背后,鲜血都已经结了冰,然而长长大半夜的奔驰,宫棣没有听到一丝的呻吟声。 
      宫棣没敢拨掉羽箭,他只是拆断了体外部分的箭杆。走时没有想到这个,所以也没带伤药。柳儿微笑着道:“没关系,血已经不流了。” 
      宫棣的泪却流了下来,他抱着柳儿重新上马,继续向邺州前行。路上两人仍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柳儿还轻轻哼唱了一首歌谣给他听。 
      三天后他来到邺州城下,刚对守城的兵士说完“找凤非离”,就抱着柳儿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躺在软软的床上,一双眼尾高挑的绝美凤眸注视着他。 
      他伸出手来:“柳儿呢?” 
      凤非离侧转身,柳儿安详地躺在旁边的一张软榻上,面颊上还荡着涟漪般的小酒靥。 
      宫棣的唇边浮起一个微笑,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就象一块冰。可是他不在乎,早在两天前这只手和那具拥抱过无数次的身体就已经这么冷了,但那仍然还是柳儿的手与身体。 
      凤非离轻轻摸着他额角的头发,看着那个死去后仍不减灵秀的孩子,再回头看看这个正在死去的少年。 
      这一天,那个会哭会笑,也会爱的朱宫棣死去了。 
      凤非离却在这一天开始爱上他,并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象这样疼痛地爱过。 



      柳儿被葬在凤阳王宫内的一片木芙蓉花岗下,从朱宫棣现在所居住的宫舍窗前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孤零零的小小坟茔。 
      坟前没有立墓碑,碑立在宫棣的心里。这个侍童一生都是如此的渺小,但他得到和付出过的爱,却深切得足以使天下大多数人汗颜。 
      大皇子卧病近一个月才慢慢好转。每天早上,凤非离将他抱到窗下,在陪他看柳儿坟茔的同时,也想尽办法让他能够转开目光,看看蓝天,看看花草,看看掠过树梢振翅的鸟儿。 

      凤非离不愿意让宫棣忘记他自己还是活着的。 
      可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当流亡的皇子注视着死去恋人的埋骨之所时,尚能保持平静的忧伤,唇边偶尔还会因想起往事而闪现一抹微笑,可一旦他的视线转向其他的东西,刀绞般的疼痛便会在胸中翻腾,想起和那个少年人鬼殊途,想起再也握不到他温暖的手,看不到他澄静的眼,听不到他轻柔的笑,吻不到他甜美的唇,嗅不到他的气息,捉不住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否快乐,是否孤独,是否还记得这一世的爱,这一世的憾。 

      然而无论有多痛苦,眼里却再也涌不出泪水。凤非离曾经知道很多办法可以逼出朱宫棣的眼泪,可是现在一个换一个试下来,却没有一次成功地使大皇子转过头,认真地看他一眼。 

      日复一日,随着对他的爱越来越深,邺州的王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 
      半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凤非离拿着两份卷宗走进宫棣的卧房,轻轻叫了他一声。 
      宫棣回过头,看见是他,浅浅地笑了笑。 
      他并非不理人,每次凤非离握他的手,抚摸他的面颊,他都会有反应,跟他说话,也可以得到很正常的回答。 
      只是那双眼睛,游移而没有焦点,无时无刻不透过眼前的事物,射向未知的虚空。 
      他甚至忘了面前站着的,是他从小到大,切切于心的夙世冤家,是他以前战战兢兢,用全身心戒备的大敌。 
      又会被骗也好,会被戏弄也好,对朱宫棣而言,都不再是值得介意的事情。 
      凤非离十几年来在这位大皇子心上烙下的印,已经被他凄凉的爱情抹平,所以邺州的统治者不得不使用别的办法,重新确立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你看看这个。”凤非离拿出一张纸,放在宫棣眼前。 
      那是一份密信,内容大约是:“近日宫里传言,皇上属意立栉王为太子。” 
      栉王是皇帝嫡亲胞弟之子,然而模样行事,却比几个正牌皇子还要象当今的圣上,早已有流言传说其实他是皇帝与弟媳有染的结晶。 
      宫棣只大略看了看,便转过头去,望向窗外那一片葱笼的木芙蓉花岗。京城已离他太过遥远,不仅是距离,还有感觉。 
      “你再看一看这个。”凤非离抽出另一份卷宗,放到宫棣的手里。 
      大皇子木木然地拿起来看,看到第三页,全身已忍不住从头到脚地颤抖,指甲因用力过猛而嵌进肉里,好似痛觉已经消失。 
      凤非离怜惜地将他抱进怀里,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扮演一个劝解宫棣罢手的角色,因为他依宫棣目前的心理状态,越是劝说,越是火上浇油。 
      朱宫棣已经看完了手中的所有资料,面色惨白如雪。 
      “算了吧,栉王现在圣宠正隆,就算他就是追杀你和害死柳儿的元凶,又能奈他何?你如今流亡在外,安全就好,柳儿若在世,也必不愿你为了替他复仇,而重回那个是非之地的。”凤非离的手指优美地掠掠他的额发,柔声劝道。 

      “柳儿若在世……柳儿……”朱宫棣的眼里迸出滚烫的液体,“就算柳儿能原谅,我也不能……我不能……”他猛地扑到窗边,手中的纸张被揉成一团。 
      木芙蓉的枝叶在风中轻摇,隐隐现出几个菡萏欲放的花苞。 
      柳儿如花的生命,便是凋零在未开放的年纪。 
      “那你要怎样?现在不比当初,你在京城已无任何势力,而他如日中天,想要向他复仇,谈何容易?说不定一不小心,便会和柳儿一般下场。”凤非离站在厅柱旁,冷静地说。 

      朱宫棣变了脸色。他最是知道宫廷争斗,一步不能稍缓,要想扳倒一个当权的人儿,断非他现在的能力所及。 
      依目前栉王红极一时的情形,能压制住他的,除了当今皇帝,就只有…… 
      大皇子将目光投向童年的伴读。从小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似乎一想起来就切齿的恨,巴不得这世间不要有凤非离这个人才好,然而危难时节,竟只有他的名字,可以给自己安全的感觉。 

      “请你帮我……邺州如今的实力,早已与朝廷分庭抗礼,如果你肯帮我,我就有办法为柳儿复仇。”朱宫棣抓住凤非离的手臂,急切地道。 
      凤阳王的唇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不做没好处的事情……” 
      朱宫棣的手迟疑地滑下。他千里来投,性命几乎无存,自然没有带任何宝物,何况凤阳王富甲天下,寻常身外之物,又如何看在他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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