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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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敏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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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秀的排场很大,在午饭之后一行几十人的车撵浩浩荡荡的到达玉门客栈外。没有进客栈,只在客栈外的空地上搭了一间棚。南宫秀坐在棚里,悠闲的端着茶碗。
“晏大人。”看到晏敏从客栈里出来,南宫秀放下茶碗,起身拱了拱手:“才听说晏大人立了大功,将那些威胁玉门关的白夷人赶走了。真是可喜可贺。”
“托天子鸿福,也多亏了南宫主人和南宫管家鼎力相助。”晏敏回以淡笑。
“我家主父身子不好,此来玉门关山高水远的,所以又只派我来了。主父叫我替他老人家跟您说声抱歉。”南宫秀又拱了拱手。
“南宫主人无恙吧,春夏之交天气变化无常,小心些好。”晏敏坐到凉棚里与南宫秀并排的位置。
“劳晏大人挂心,人年纪大了,手脚总有些不利索。”
“南宫家家大业大,只怕是太操劳了。”
“说的也是。”南宫秀打了个手势:“晏大人请一起就坐。”
晏敏随着南宫秀坐在刚搭好的凉棚里,南宫家的下人端来一杯茶,晏敏抿了一口。
南宫秀看了一眼身边的铁面钟判钟无忌。钟无忌拿着晏敏和南宫秀签下的赌约走到凉棚外的空地上。司马空和白宗甫对面而立。司马空抬头看了看天,他面西而站,夕阳正好。
“南宫主人跟晏大人在此开赌局,各派高手出战。一战定乾坤。输赢各凭本事,死伤不论。决战双方不得故意落败,不得使用暗器毒药。若有违者,违约方输。输赢一出,立即飞鸽传书通告天下。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么?”
“没有。”白宗甫沉沉的说。司马空别过脸看了一眼晏敏。晏敏坐在凉棚里,棚伞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轻笑了笑:“没有。”
“开始。”钟无忌退到凉棚边。
“你用的什么兵器?”白宗甫问司马空。司马空笑了笑,抓起随身带的一只酒壶。
“这样你就能赢我?”白宗甫伸直右臂,右手食中二指并指出剑,指尖的剑气已经凛然。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白宗甫冷笑一声,翻转手腕,剑气割开沉闷的空气,却未给空气带来任何轻松,反倒是多了一丝压抑的滞感。
“请。”司马空打了个手势。白宗甫的剑气挥出一遍汪洋,绵绵剑意迅速把司马空淹没。白马青衫,一剑无边。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就像比人在高得多的巨浪扑面打来,避无可避。司马空的身形在恶浪之中翻流腾跃,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抓着支浮木随着惊涛骇浪浮浮沉沉。
晏敏捏紧手里的茶碗,明明是两个高手对决,周遭却没有什么杂音。招式都像化在水里,慢慢的晕染开。愈是听不清楚,愈是觉得凶险万分。
南宫秀看着空地上两位高手飞舞的身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晏敏。虽然他装做不以为然,但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里还是觉出了他的紧张。南宫秀莞尔笑道:“晏大人不必紧张。”
“呃……”晏敏回过神,不掩饰的笑了笑:“高手对决果然惊心动魄。”
“是啊,这位叫司马的高手功夫也不错,跟白大侠僵持了五十余招,虽然受了点皮肉伤,却还没有落败的趋势。”南宫秀吹开茶碗上浮起的茶叶说。
晏敏勾起的嘴唇微微僵硬。血腥气夹着风沙里飘过来,想来是司马空的血气。晏敏的眉头结得更深,心情总是不能平静。这样一场决战,他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出什么动静。不知道司马空现在怎么样。
“哎呀。”南宫秀轻叹。
晏敏耸起眉。
“那位司马,肩膀上被削了一剑,血水浸透了半只袖子。”南宫秀说。
晏敏呵呵笑了声:“白大侠名不虚传。”
背心沁出一丝凉意。
“白大侠少时成名,纵横江湖十几年,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南宫秀带着笑看晏敏。
晏敏眉心揪了起来。昨夜还问过他是否能赢。他很肯定的答,能赢。其实对手是白宗甫,赢的把握本来就不大,何苦问他那一句。这个人,行事磊落,言出必行。只怕为了这个“赢”字真会拼出性命。
一想到性命,晏敏的眉心跳了跳。刚放下茶碗,一旁传来几声唏嘘。晏敏一惊,没有听到南宫秀说话。他低声问郑武:“怎么?”
“司马先生的酒壶砸在白宗甫的胸膛,白大侠吐了口血。”郑武低声说。
晏敏幽幽的吸了口气,情势也并非一边倒。司马空若是拼死,赢白宗甫也并非没有机会。他喝了口茶,闭上眼睛静气凝神仔细去听那一场对决。两个人的气息渐渐明朗。
白宗甫的气息沉重压抑,司马空的气息像是浊浪中的一支清流。一清一浊,各自汹涌。但显然,白宗甫还是更胜一筹。浊浪里暗流翻滚,清流显得太过单薄,一不留神就被淹没。
晏敏揪着心。
招式交错,又战了一百余招,空气里的血腥气突然浓郁起来。双方都受了伤,只怕司马空伤得更重一点。其实如果败,他也不怪他。白宗甫的这种压迫感,恐怕就算是玄尘和智心来了,也未必有胜算。司马空输在这样的人手里,并不难看。郦宸风和晏敏的计划落空也没什么好埋怨。本来,就是一场赌局,是赌局就必有输赢。
夜里的空气越来越清冷,不知不觉已经战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渐已落山,旁边支起了火把,松香的气息四下飘散。南宫秀也安静下来,屏着气息,似有些紧张。再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他突然站起身。时间仿佛也随着凝滞的空气停止。所有人都定住,周遭的声音也都静下来。
“郑武。”晏敏低声唤。
“哦……”郑武迟钝的应着:“司马公子撞到白宗甫的指尖,被刺穿……,他用肋骨夹住白宗甫的手,然后捏住白宗甫的咽喉……”
晏敏振愕。
“司马空胜,白宗甫败。”良久,铁面钟判钟无忌和铁笔春秋赵恪才大声宣布。带着战果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走。
白宗甫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马空,立即封住他的几处穴道止血。
“这个人……”南宫秀微微蹙眉。
“司马空。”晏敏闪身到司马空身前,浓郁的血腥气呛进咽喉。郑武和孟俊托起司马空的身体。司马空咳出一口血,对着晏敏浅笑:“幸不辱命。”
晏敏吸了口凉气,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似的。他皱着脸怔怔的站在司马空跟前。
“流了那么多血,恐怕肝脏都被刺穿了,可惜……”南宫秀走过来,怪异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司马空,又冷冷的睨了白宗甫一眼。
白宗甫拱手:“在下还完了南宫家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花枕月从玉门客栈飞跑出来,看着司马空的样子,惊叫了一声:“快,抬到客栈里去,拿金创药。”
郑武和孟俊把司马空抬进玉门客栈。晏敏怔忡的站在客栈外的空地上。南宫家的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玉门客栈外恢复了最初的安静。若非那抹血腥气,这一场决战好像没有发生过……
“也不过如此。”远处的土丘后,一个大个子男人收起西洋望远镜,领着两名随从策马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电脑彻底杯具了,今天配了台新的,为了逝去的RMB默哀。
23
亲事 。。。
二十三、
白宗甫往司马空的体力输入了一些真气。花枕月拿出她收藏的最好的疗伤药,外边的血是止住了,却不见得有效。晏敏站在房间外,听着人来人去忙忙碌碌,神思恍惚,总是似乎不经意又听到司马空说着那些轻浮的调子。一回过神,又什么都没有。白宗甫和花枕月忙完了出来,相互看了一眼,沮丧的摇头。
“肝脏破了个大洞,血流的太多,恐怕回天乏术。”凌落雪从房里出来,用带了丝怨毒的语音跟晏敏说。
晏敏的手倏然捏紧,胸口像是堵了点东西。他发慌的推开门走进房间,司马空虚弱的睁开眼,莞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晏敏茫然无措的走到他床前,司马空伸手握住他纤细满是硬茧的手,笑道:“你说等我赢了,我跟我举杯畅饮……,帮我把熏风拿来。”
“你不能喝酒。”晏敏怔忡的说。
“不喝酒怎么庆功,莫非大人要食言?”司马空戏谑的笑着,仿佛身上没有伤,他也不是将死之人。
“你现在不能喝酒。”晏敏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方寸已乱。
“死生何惧。”司马空扯过晏敏的手轻轻的吻他的手指:“能为你做事,我很高兴。”
晏敏握紧司马空的手。司马空的笑意更深,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晏敏立即按住他不许他动。
“给我熏风。”
晏敏拿出熏风递给,托着他的身体,给他喂了一口。司马空吞下那带着一抹戾气又回味无穷的酒,开怀的笑着。蓦然咳出一口血,面如金纸,身体在晏敏的臂弯里沉下去。
“怎么?”花枕月听到声音,奔进房中。一看到司马空的样子,又嗅到酒气,愤怒的把晏敏推开:“你已经要了他的命,还怕他死得不够快?”
白宗甫封住司马空的穴位,继续往他体内输入真气。
司马空幽幽的醒过来了,咳了一声笑道:“真是奢华,有天下的豪赌,也有美人的眷顾,还有美酒相随。试问天下间能有几人死得像我这样奢华。”
晏敏的心里像被蜜蜂的蜇了一下。他分开花枕月和白宗甫,夹起司马空背在背上。
“你要做什么?”花枕月拦住他。
“我不会让他死。”晏敏厉声道:“他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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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小五扶着晏敏从床上站起来。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已经完全好了,闲得发慌的酸意从骨头缝里往外渗。一站起来才发现,每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步履维坚。
“还是别勉强,你伤得那么重,哪有那么快能好。”小五架着晏敏劝他。
“不碍事,老躺着总也好不了。”晏敏拧着眉,尽全力撑着自己的身子,摸着墙往院子里去。小五伸手在他背后想扶一把,晏敏执拗的把他推开。小五瘪着嘴看着他。之前明明好好的,这两天突然好像急了。一睁眼就想下地,好像赶着离开似的。
晏敏走了三、四步身子一歪。小五赶紧扶着他。
“我能行。”晏敏不领情,紧咬着牙关慢慢的往前迈动步子。艰难的走了四、五步,他停在堂屋里大口喘气,额头上密密的浮了层汗。好容易走到堂屋摸到门,他试探着想要抬起脚跨出去。半尺高的门槛,试了好几回,终于踏了一只脚出去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力不从心。
“你起来了?”院门前蓦得响起哈吉的声音。晏敏一惊,转身往屋里走。跨出去的脚也怎么也收不回来,一着急,身子往前扑倒。哈吉一闪身到他跟前扶住他。
“没事吧。”哈吉托着他的胳膊。
“没事。”晏敏冷着声音别过脸,将有伤疤的那一面避开哈吉。哈吉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拽着袖子去擦。晏敏被针扎了似的推开他的手。哈吉微微蹙眉:“我扶你进去。”
“我自己可以。”晏敏又迈着步子想走。全身的伤开始泛痛,好容易蓄起来的一点力气卸得一干二净。哈吉不由分说的环起他的腰,晏敏一惊,还来不及拒绝,身子已经被打横抱起,送到房间里。
“吃药吧。”小五从哈吉提来的小竹篮里拿出熬好的药送到晏敏手里,晏敏接过碗一饮而尽。
小五收了空碗就听到小秋儿在门口叫他。小五应了一声,提着药碗走了。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晏敏全身绷得紧紧的,用袖子擦了把嘴正要赶哈吉走,哈吉拧了条毛巾替他擦净嘴角的药渍,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毛巾从伤疤上掠过,晏敏闭上眼,紧咬着牙关。
“你也走吧,我要休息了。”擦完脸,晏敏拽着被子背对着哈吉。
“你很奇怪。”哈吉皱着脸看着晏敏。
“我生来就是一个怪人。”晏敏冷冽的回复。
“我倒不觉得。”哈吉扳晏敏的肩膀:“你只对我这样。”
“放手。”晏敏低吼。
哈吉偏是不放。晏敏回手要扇他的耳光,哈吉抓住他的手腕,他把扯进怀里。
“放肆。”晏敏眉毛竖起来。
“你以前认得我是不是?”哈吉将他限制在怀里,近距离看他的脸。晏敏恐慌的挣扎着,整个脸都泛起一层粉色。哈吉的心里冒出一抹杂念。晏敏偏是不肯消停,哈吉倒吸了口凉气,捏住他的下巴,伏□子吻住他干巴巴的嘴唇。
晏敏大吃一惊,舌尖在他的嘴唇上舔了舔,撬开牙齿。他无力的委顿下去,哈吉紧箍着他的身体,在他口中予取予求的索要。
司马空,即使失忆还是这个无赖的司马空。泪痕印到哈吉的脸上,他惊了惊,松开晏敏,手指擦干那些湿印:“对不起……,我……”
“出去。”
哈吉深吸了口气,看着他。
“出去……”晏敏浑身颤栗着。
“我忘了很多事,冷姑娘也不肯告诉我。我以前是跟你结下过什么梁子,还是有过一些别的恩怨,你告诉我。”哈吉揉了揉额头,纠结的看着晏敏。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就放不下。一定是曾经认得的人。
晏敏闷声不语。
哈吉吁请了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回头看着晏敏:“我明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