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诺作者:忆舒若浮生若梦-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知恩图报之人啊,本座也不客气了,”花君诺语气冷了下去,“我要枕流阁。”枕流阁是名动天下的销金窟,泠寒教若能暗中操纵它便能财源广进,从此力量愈发壮大,一统江湖也是指日可待。黎曜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对:“枕流阁可以交予你幕后操纵,老板之位恕我不能让出。”他的皇兄眼线遍布天下,当初就是相信他沉醉靡靡之音不思朝政才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如今他的疑心愈发重了,这个老板还是当下去得好。“也好,本座也不便大张旗鼓坐镇青楼,就依王爷的话。”他们都知道什么是最明智的选择,既不会得寸进尺也不会中庸保守,强者之间的对决就是这样雷厉风行。黎曜这才记起对方伤得很重,于是提起一口真气,抓住对方肩部将人从水中拉到了岸上,那件黑衣几乎成了碎布条,依稀看得出有火灼烧过的痕迹,虽然在鬼狱见过比此更惨不忍睹的场面,黎曜还是蹙了蹙眉,随手解开身上月白色长衫披在了花君诺的身上,论收买人心,他黎曜与花君诺几乎平分秋色,既然对方这么投入,那么他一定奉陪到底。此时春寒料峭,冷风刺骨,花君诺瞥了眼只着了单衣的黎曜,由于常年习武,骨骼匀称,身形挺拔而俊美,眼神几度变化,最终还是默许了对方难得的关心行为。从小锦衣玉食的王爷鲜少照顾过别人,黎曜微微俯了俯身示意对方,他是要背他?花君诺翘起了嘴角,显然心情十分愉悦,他伸手勾上了黎曜的腰,轻笑道:“本座还没有这么孱弱,扶我出去便好。”黎曜也懒得理他的恶趣味,略一颔首,扶住了对方的肩。还是那条黑暗的通道,但身旁不断传来的温暖提醒他们不是孤身一人,孤寂了太久,身居高位,执掌生杀予夺大权,早就习惯了茕茕独立,因为曾经没有可以比肩之人,而如今有人相伴的感觉,竟是这样让人贪恋。多年以后,当一切繁华落尽,在一切真真假假都落幕了之后,有人依然将这一刻回想起,禁不住泪湿衣衫。
出了洞口以后,黎曜将花君诺安置在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三天前,同一条小径,身前这人替自己挡下了所有的箭,三天后,他心急如焚来寻他,将受伤的他护送回去,命运之梭悄然而织,那些注定交缠的线越绕越紧,待发觉,已然刻骨铭心。很多次想问出的为什么还是被埋在了心底,黎曜知道那个人深不可测,就算问出来也不知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但他宁愿不知道那些他自己无法掌控无法预知的答案,有些事太深究总是不明智的。
黎曜到达了苏尧所在的木屋,魔教的属下便纷纷跪下,沉默着等待教主的发落,然而花君诺迟迟没有开口,倒是黎曜冷冷发了话:“一帮蠢材,治不好你们的教主,等着进鬼狱吧。”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急忙赶上前去为教主疗伤,听到外面的动静,苏尧急忙赶了出来,他刚刚正为公子的不告而别而担忧,此刻又看见虚弱的花君诺倚在马背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喃喃道:“君诺,君诺。。。”回答他的确是公子:“教主回教遭遇分舵叛乱,腹背受敌,才沦落至此。”花君诺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带了玩味看向面不改色的黎曜,什么时候为对方圆谎变得如此寻常了呢?“小尧,你好生照顾教主。”撂下最后一句话,黎曜便转身策马离去,“可是,公子。。。你的伤还没好啊。”苏尧冲着他的背影急急地喊出声来,花君诺朝他的新护法递了个眼色,星魂立刻会意跟了上去。“不必担心他,小尧,你该在意的是我。”花君诺缓缓从马背上下来,苏尧走上前去搂住了花君诺的腰却被一掌拍开,苏尧不解地看向他,花君诺只是淡淡敷衍道:“那里有伤,很疼。”说罢便径自回了屋,苏尧立在原地不得动弹,一反平素而身着白衣的花君诺在刚刚那一刻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突然觉得离他好远好远,觉得从来没能走进他的内心,今天的花君诺没有往昔的温柔似水,有些冷酷有些漫不经心,或许被属下背叛感受很不好罢。苏尧从来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聪慧却也敏感,不管刚刚那一瞬有多么失落,他都不会展现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他不会给他增添负担。
黎曜又一次来到羌国大营,由于不久前的骚乱这里更加戒备森严,出于防范疏忽的愧疚,守卫很快就放行了。重华坐在榻上,指尖飞快地掠过书页,抬头淡淡一瞥又收回了目光,这一次已经没有那种深藏的敌意了,黎曜松了口气道:“重华,可是无恙?”“重华谢过皇叔的救命之恩。”他将目光移到黎曜的脸上,不温不火地说道,也罢,他们之间,不管曾经有过多少羁绊,最后仅有的便是皇家最为单薄最为可笑的血缘关系了。“救你本就是理所应当,我让穆武把你送到这里不过是掩人耳目,朝中会有另一个十皇子,朝中无人知晓你身处羌国,而这儿的人也不过以为你是哪位亲王的子嗣。我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如今你可愿再信我一次?”黎曜注视着重华,伸出了手掌,眼神里折射出坚定的色彩,重华这次没有犹豫也伸出手掌与黎曜轻轻一击,眼底的光芒被刻意收敛,淡淡吐出:“好。我信你。”曾经两个少年手掌相扣,一个信誓旦旦道:“我会为你,倾覆天下。”另一个浅浅一笑:“天下与我们何干,只要有黎曜在,重华无意于天下。”过往与今昔的画面重叠,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人,心境却早已大相径庭,分明有些东西沉淀了下来,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休养了几日,花君诺收到一份飞鸽传书,原来那日他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江湖上各大教派蠢蠢欲动,竟然集结众人意欲围剿泠寒教,现在这群人已经向洛阳城进发了。“这帮乌合之众,必然是虎视眈眈已久了。”星魂愤愤握剑,朝花君诺抱拳道:“待属下去提那些掌门的头来见教主!”“那你先去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会会他们。”花君诺所谓的会面,必然会是血肉横飞的场面。信步走出门去,发现黎曜刚刚牵马回来,目光交接,共同患难过之后两人之间不再剑拔弩张,花君诺先开了口:“我要离开几日,最近江湖上生事的人很多,你若愿意可以留在此处陪陪小尧。”黎曜在外几日对武林风声也是有所耳闻,说出口的便已经是他的决定:“我随你去。”说罢转身进了屋,花君诺倏地抬头看向对方的背影,没有掩饰眼里的震惊之情,难道这个人风尘仆仆地赶来就是为了助己一臂之力,回报当日之恩?心下一时五味杂陈,有时候戏演得太过逼真也会让人迷失自我,假作真时,那残余的真,似乎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次日,一行人便悄然前往洛阳,晌午,挥退属下,两人走入了一家名为月凫楼的酒家,月凫楼的菜肴名满天下,吸引的都是各路英雄人物,可以说这里群英荟萃,是个既可以品尝美味又可以结交有识之士的风雅之地,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此地便是意欲探一探此番前来的武林人士的身份。黎曜白衣素净,花君诺黑衣深沈,两个人皆是气度不凡,引得食客们惊艳不已。“两位爷,楼上有雅间,你们看。。。”店小二巴结地走上前来,“不必,就那个临窗的位置便好。”黎曜冷冷抛出一锭银子,店小二心下暗叹,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花君诺饶有兴致地扫视了大厅,各色人物一应俱全,只不过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这两个风神俊秀的人物身上,“公子倒是不嫌弃这个位置寒碜,真是难得。”“如果你只是想来此品茶,那么二楼请便。”黎曜面无表情地点了几个家常菜肴,“公子对这儿好像甚是了解?”花君诺轻轻叩击茶盏,勾魂的目光穿梭在客人之间,嘴角弯起的是讽刺的弧度,“几年前和一个友人是这儿的常客。”五年前重华和他厌倦了宫里日复一日的山珍海味,于是得空之时便来这家酒楼换换口味,如今算是故地重游,身边却已不是当时那人,真真造化弄人。菜很快就上齐了,花君诺对这儿的菜评价颇高,不消一刻桌上便呈现风卷残云之态,而黎曜却很少动筷,看着食指大动的花君诺,心里又是五味杂陈,他早已辨不清眼前这人何时是真何时是假了。“公子这么矜持作甚?”花君诺邪气一笑,“不过现在你就算想吃也不成了,有些人好像不乐意呢。”话刚完,他们的桌上已经□□了一根竹筷,它稳如磐石地扎进白玉里,其劲道之大,出手之准不在话下。“花君诺你这个大魔头!”来人是个精瘦干练的中年人,一看便知练武多年,“我乃飞鸿堂堂主巫锋,来向你讨我十大弟子的性命,飞鸿堂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痛下杀手?”质问的语气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沉痛,“啊,原来是你,当日是你执意不肯让出那个宝鼎,跟本座抢东西,你自然得付出点代价喽。”花君诺眯了眯眼,笑意盈盈,仿佛这点代价不过是点小花小草罢了,巫锋被彻底激怒了,就要冲上去和花君诺拼命,“这位兄台,你的武功底子不错,但要挑战他未免有些太过轻率,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吧。”黎曜清冷的声音幽幽飘来,巫锋明显感受到了压迫,刚想反驳,只见那白衣公子对着那竹筷轻轻一敲,整张桌子从中裂成两半,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围到此处来看热闹了,看到这一幕纷纷震惊得不能自已,巫锋号称鬼手无双,武林中何时有这样一位人物能轻松破了他的局?黎曜将那个竹筷在指尖把玩:“既然赢不了我,那就别妄想打得败他。”那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是威慑,是警告,灌注了内力的气流在大厅里冲撞盘绕,很多人听到这话都冷汗浃背,只好悻悻而回了,显然他们都放弃了与泠寒教作对的想法,而那个巫锋也非莽撞之人,心中自有分寸,再次开口竟是对着黎曜:“公子手法炉火纯青,在下敬佩得紧,敢问公子姓甚名谁。还有公子这般人物,想必心气极高,在下私以为公子不该和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有什么交情。”黎曜听闻此句,心中暗暗觉得好笑,凌厉的气势也减了几分,还未开口,便被花君诺抢了话头:“他便是公子黎曜,他与我之间什么交情与你有何干,你只要注意你的小命便好了。”江湖便是这样,众口相传,有些人便成了神话:公子黎曜,坐拥枕流阁,白衣翩跹,独步武林,惊才绝艳,名冠天下。
出了月凫楼,两人分道扬镳,花君诺率属下回到分部处理残局,听说星魂杀红了眼,简直成了一场血屠。黎曜此次前来并非单纯是为花君诺解围,同时也是为自己解惑,花君诺武霸天下,却几乎从不在自己面前出手,初次见面硬接了自己一招,后来在泠寒教前他刀下留人,就是刚刚,也没有对大厅里的人下手,这对于从来都赶尽杀绝的他来说太反常了,花君诺从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为何他总能感受到有魔教的人在跟踪?他放任了对方的追踪,利用对方从营帐逃出,然而花君诺从不是一个甘于被他人利用的人,又为何那样舍身相救?没有过命交情的人会只为了苏尧的请求而赴汤蹈火?这对于游戏花丛的他来说绝无可能。黎曜暗自懊恼起当日自作聪明利用花君诺脱困,又被他那番几乎置性命于罔顾的壮举震慑了心神,待平静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花君诺,少在本王面前演戏,敢迷惑本王的,你是第一个,胆子真不小啊。
世人闻鬼狱而丧胆,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座人间地狱坐落在烟雨江南。鬼狱里戒备森严,犯人活着的时候绝不会走得出去,而在外面看来,鬼狱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座铁塔罢了,鬼狱的牢房都会开一扇天窗,犯人被吊住,那角度恰好能看见外面的小桥流水人家,这种近在眼前却不可得的痛苦会日复一日折磨着他们,直到身心崩溃,说出了秘密的犯人便不再有利用价值,于是他们解脱了,而离开鬼狱的只不过是他们冷冰冰的尸体。看到郁亲王,看守恭敬地让开了一条道,“带我去见雪涯。”看守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么久以来能让王爷记住姓名的犯人寥寥无几,看来这个雪涯果然不一般。雪涯便是当日拦截黎曜和苏尧的杀手统领,他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余受尽了各种折磨还是不肯吐露一个字,既没有疯也没有傻,真是毅力惊人。当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他看见黎曜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苏醒了一样,双眼迸发出刻骨的恨意。“雪涯,你可真够倔的啊,”黎曜幽幽叹了口气,甚是惋惜:“我都猜到了,你还不肯说吗?他对你如此重要吗?”雪涯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后又迅速敛去了,他依然没有开口,黎曜不以为意,继续道:“你怕他,却也倾慕他,我没有说错吧?”“王爷果然眼力过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雪涯任凭你处置了。”“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黎曜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不辨喜怒,“其实真正让我肯定自己猜测的还是你刚刚那句话,真是没想到啊,我一直在怀疑是穆武在背后动作,却是他。”雪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最后仍是泄气地低下了头,讪讪道:“都说郁亲王机智善谋,雪涯恳请王爷放过。。。他。”“呵,他做事滴水不漏,演戏逼真,玩弄人心,抓住他的把柄谈何容易?纵使我是亲王又能奈他如何?”黎曜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看来也有郁亲王为难的时候,那一次,他是故意放你走,而在我的印象里,从前能被他放走的都是死人,好了我该讲的都讲完了,王爷是不是该赐我一死了?”说完最后一句,雪涯似乎无以为继,闭上了眼,不再开口。黎曜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用可笑的直觉来断案的一天,也没想过能和一个犯人心平气和地谈话,沉吟了片刻,黎曜对看守道:“把他身上的链子解了,不必再对他动刑,我还会再来。”用一句话改变自己的命运,雪涯苦笑不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苏尧留在那个宛若仙境的山谷里,心里的不安倒是一天多于一天,果然预感没错,一大清早就有一群不速之客策马而来,苏尧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