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序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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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响接连不断,几个人都加快了脚步,绕到研究所正门外,布莱特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几辆车的油表,选了最富裕的那辆,将包裹扔进了后备箱,他钻进了驾驶室。
弗朗西斯狼狈不堪地将丽莎送进后座,刚关上车门,军用越野车便响起了狂躁的轰鸣声,车身一个大拐,还没摆正车头就冲了出去。
弗朗西斯因为惯性狠狠地撞在车顶上,他咳了两声,艰难地稳住了自己,身后研究所内部传来的闷响即便在越野车发动机的噪音下也依旧清晰,他忍不住回头去看,研究所白色冰冷的外墙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龟裂纹路,他不敢想象里面那只湾鳄在干什么,只能咽了口口水,喘着气瘫倒在座位上。
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砸中了脸,“做你的本职工作,医生。”
布莱特头也不回,语气略带嘲讽地说。
弗朗西斯从箱子里取出疫苗,将昏迷的丽莎从座位上拖起来,捋上袖子,打了一针,接着给丽莎的伤口做了简陋的处理,他摸了摸丽莎的额头,与叶迟昨晚的情况一样,高热,浑身都是冷汗和血,即使她的确是一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女性,现在她身上的气味也足以令人退避三舍,那是一种接近于尸体腐烂的臭味。
弗朗西斯自己没什么感觉,他早已习惯了,他自己身上也满是血和碎肉,布莱特对此更是鲜少有反应,只有叶迟,脸色白得几乎跟研究所的墙似的,显然在这相对狭窄的空间里,布莱特给的布条也没什么用了,他的神色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吐了。
布莱特当然注意到了,从今天凌晨叶迟醒来开始,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叶迟身上的某种变化,除了外表,可能五感——起码听觉和嗅觉都更加灵敏了,具体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得为这小家伙做点什么。
布莱特向窗外看了一眼,飓风在昨晚走到了末路,现在不过凌晨三点左右,已经能在东方看见微细的光芒,旁边山坡上过去两天里饱受摧残的林木终于安静下来,今天会是个明朗的大晴天,布莱特心情好了一点,将车窗全部摇下,带着一点盐分的轻柔海风吹了进来,相当程度上改善了车内的空气条件。
叶迟缓缓吁了口气,但还是很谨慎地用布条捂着鼻子,一张脸几乎只露出一双婴儿般纯净澄澈的眼睛,看起来跟只小动物没什么两样。
布莱特时不时跟他对视,一对视就忍不住笑,叶迟不懂他为什么笑,只会傻乎乎地眨眼睛,布莱特分出一只手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一句德语,“MeinKleineslamm。”
刚好懂一点德语的英国人弗朗西斯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窗外,心里冷静地下了结论:“该死的恋童癖!”
随着太阳升起,温度逐渐升高起来,他们从研究所前往岛上的机场,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这段公路三分之二靠海,中间有三分之一要穿过一小片树林。
在微微晃动的越野车上,又是刚刚才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两晚,弗朗西斯不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眯着眼昏昏欲睡,正要坠入那甜美的黑暗中去时,车子却猛然晃了一下。
他悚然一惊,听见布莱特在前面吼道:“管好你那个姘头!”
“她不是……”弗朗西斯下意识地反驳,当他看见原本安安静静躺在他身旁的丽莎的模样时,他震惊地咽了口唾沫。
与叶迟症状相似,丽莎现在也在痉挛抽搐,但不一样的是,丽莎抽搐的幅度明显比叶迟来的激烈,她睁大双眼,眼瞳几乎翻到了眼皮里头去,露出布满了血丝的眼白,她在座位上不断的痉挛弹跳,力道相当大,难怪连越野车都被她撞得晃动起来。
假如说叶迟昨晚的样子还能博取到弗朗西斯的怜惜的话,现在的丽莎让弗朗西斯根本不敢接近,他该感谢后座空间这么大,还能给他留下一点儿蜷缩的地方。
丽莎又猛地撞了一下车门,车子被她撞得向右侧歪了歪,布莱特在前面骂了一句脏话,“你做点什么!”
弗朗西斯吼道:“我只是个医生,不是上帝,天哪,她这根本不正常!”
“想办法让她正常起来!”布莱特不得不降低一点速度,免得越野车被丽莎弄翻了。
弗朗西斯手忙脚乱地想找到止疼剂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把药拿出来,他就听见丽莎尖叫了一声,这声尖叫完全没有女性特有的尖细柔弱,它像是锯子猛地在木材上划过,粗哑难听,弗朗西斯抬头看去,丽莎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一些黑色的细小绒毛突兀地冒了出来。
“我的上帝……”弗朗西斯手上的药掉回了医药箱。
作者有话要说: MeinKleineslamm←德语,我的小羊羔的意思0 0如果写错了还望指正哦~
不知道为什么作者总觉得叶迟面无表情地打包棉被好搞笑……【还是我的笑点有问题
☆、弃车步行
布莱特得知丽莎变异后,当机立断停下了车,他不能在车里随便开枪,当他回头观察丽莎的状况后,只能骂一句该死。
丽莎的变异十分迅速,现在的她只基本保留人类的外貌,但身上细密的黑色绒毛,暴长的指甲,和微微突出嘴唇的犬齿让她看起来更像野兽。
要让布莱特形容的话,是的,跟你想象中狼人变身差不多。
丽莎神智还很模糊,变异还完全没有完成,她的四肢胡乱挥舞,在车子停下来后第一时间下车的弗朗西斯通过车窗清楚地看到,丽莎的指甲像切布丁一样将前面的车座背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布莱特当然看得更清楚,他试图控制住丽莎的手臂,但丽莎现在的力气远比一般人来的大,想在车里控制住她看起来是天方夜谭。布莱特只得放弃,他下了车,和叶迟两个人想办法将这称不上是人的东西弄下了车。
丽莎在地上翻滚,发出嘶嘶的吼叫声,布莱特取出枪,才刚刚瞄准她,仿佛感受到了枪支的威胁,丽莎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跳到了越野车上,布莱特反应很快,黑洞洞的枪口追着丽莎到了车顶,连开了两枪。
丽莎的肩膀被击中了,她痛得嘶吼了一声,眼珠一片血红,猛地向布莱特扑去,布莱特闪过了她还不算迅速的攻击,两者搏斗起来。
准确地说,布莱特只能闪躲,借助越野车的车身跟丽莎绕弯子,他能看见叶迟正试图瞄准丽莎,于是他有意将丽莎往叶迟面前领,以方便看起来准头不太足的叶迟行动。
叶迟微微眯着眼,他看起来生涩,但从动作上来说却标准得无可挑剔,神态冷静,手也很稳,当布莱特一个后仰躲开丽莎的指甲时,叶迟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正中红心。
布莱特差点儿被丽莎的尸体压到,他喘着气站起身,一脚将丽莎的尸体踹开,却看到越野车下面缓缓蔓延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油箱的底部不知什么时候被丽莎的手指戳了两个大洞,在他们纠缠打斗的过程中,黄褐色的柴油从洞里倾泻而出,尽管弗朗西斯已经企图用布条把那两个洞堵上,然而这微乎其微的补救措施完全没有奏效。
车是完全不能开了,布莱特把包裹从车上拿了下来,往后望了一眼研究所的方向,郁郁葱葱的植被差不多将那栋建筑物掩藏,他只能看到白色的屋顶。布莱特很清楚他们不能再回去了,那条湾鳄不能毁掉整幢大楼,但里面的走廊恐怕承受不住剧烈的撞击,等他们返回去时,可能湾鳄已经离开了大楼,他无法冒这个险再去取车。
他又望向机场方向,研究所距机场大概两百公里,而他们开车最多走了将近三十公里,剩余一百七十公里的路程都要靠步行来完成。按照平均步行每小时五公里来算,也要不眠不休地走上三十四个小时,布莱特查看了一眼背包里的食物和水,省一点的话,能管他们三四天的伙食。
布莱特将包裹里的东西分成两份,交给叶迟一份,疫苗的箱子也依旧是叶迟保管,弗朗西斯走到丽莎的尸体旁,那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秀丽的女性了,跟你的大卫见面去吧,弗朗西斯心里想道,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丽莎的脸上。
他默默跟上布莱特和叶迟,布莱特却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时,弗朗西斯面对的就是无情的枪口了,“你身上没有伤口?”
弗朗西斯怔了怔,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是丽莎的动作太慢……”
“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你不会变异。”布莱特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不希望自己的路程再添变数了。”
“你只是想找个理由杀了我或者甩了我。”弗朗西斯竭力保持冷静,他说,“但是你还需要我,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布莱特对此仅仅回了一声嗤笑。
飓风过去之后,天气异常闷热,弗朗西斯的汗珠顺着鬓角流到领子里,他盯着布莱特冰绿色的毫无感情的眼睛,“虽然我也会临时做些治疗包扎的活,但事实上,我是名心理医生。”
“当然你不需要治疗,不过……”弗朗西斯的视线转向布莱特身后的叶迟,“我也说过,他的问题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
叶迟此时正低着头啃指甲,圆润平整的指甲被他啃的刺刺拉拉的,布莱特之前也见过他这副样子,因为飓风来临打乱了他一贯的作息,使他在没什么事做时会变得有些焦躁。
“你不会不知道吧?”弗朗西斯试探着问。
布莱特慢慢地转过头盯着弗朗西斯,他厌恶这种感觉,叶迟有东西他不知道,而面前这个男人却显然很清楚,现在他大可以扣下扳机,打烂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因为他的雷区已经被这个男人踩过数次了,然而他没那么做,只是把叶迟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里。
弗朗西斯被那双绿眼睛盯得心里发毛,但明显他猜对了,“犯人进来之后,半个月左右要到我的诊所进行心理测评,而我没见过你,你来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这实在让人惊讶,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他对你如此信任,要知道,我跟他认识一年,他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叶迟不爱说话这一点布莱特深有体会,当初他也没少碰钉子,除了固执于作息以外,布莱特并没觉得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甚至对于很多事情,叶迟比常人更加优异。
“ASD,孤独症谱系障碍。”弗朗西斯解释道:“简单地说,叶迟属于高功能自闭症,在某些方面或许拥有高于常人的能力,但在社交和日常行为方面则十分刻板,不合群,严格遵守作息时间,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言语匮乏等等,我想你跟他相处的这些天,应该有所体会。”
某些自闭症患者甚至跟自己的亲人都很疏远,而布莱特也没有特别的地方,跟叶迟认识的时间不足两周,所以弗朗西斯吃惊于他们之间的友好顺畅的交流,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布莱特没有听过孤独症谱系障碍这个拗口的名词,但听明白了自闭症,他低头看着叶迟,叶迟则微微偏过头,也直直地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并不呆滞,那是一种天真的、唯一的、只为他一人存在的目光,他紧紧地抓着布莱特的手,似乎有点不安。
看得出布莱特已经有些松动了,弗朗西斯再接再厉道:“叶迟的病历显示他从小就接受针对性治疗,这对他的病情起到了控制作用,在一般时候,他顶多是个不合群的人,但你肯定没见过他犯病的样子,如果没有医生在他身边,我想他会伤着自己的。”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布莱特收回枪。
“当然。”弗朗西斯保证道,事实确实如此,他对叶迟的病情完全是实话实话,只是稍微夸大了一下叶迟犯病的样子罢了,那家伙就连犯病都只是僵硬地坐着,不像一般病人那样情绪激动,甚至进行攻击。
能蒙一会儿是一会儿,弗朗西斯暗暗地想,等离开这座岛就再也不想见这个混蛋了。
太阳出来之后,气温骤然升高,四周沉闷无风,三个人走在无遮无拦的大路上,被炎热的阳光炙烤着,他们只得把挽起的长袖放下,防止皮肤被晒伤,地面的温度则更高,所有的热量似乎一齐集中到脚底板,每走一步都十分难耐。
布莱特以前受过更为严格的训练,这些情况对他来说倒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他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叶迟,呼吸声明显地粗重了许多,他白皙的皮肤被晒的通红,连眼睫上都挂上了汗珠,他的体格本来就不是健硕的类型,昨天被蓝环章鱼攻击,受病毒折磨了一晚,没怎么休息就又赶路,身体当然吃不消。
“休息一下吧。”布莱特说。
弗朗西斯自然举双手赞成。
他们已经进入了树林里的那一段路,叶迟挨着布莱特坐下,接过布莱特给他的水,考虑到水的负重问题,每个人最多也就拿了两瓶,而之后他们还有很远的路程要走,因而叶迟只是喝了两口,就还给了布莱特,他放松了身体,靠在布莱特身上,一只手抓着布莱特的手指,半眯起眼睛休息。
布莱特侧过脸正好可以看见叶迟半阖着的眼眸,在没有光线直射下,叶迟眼睛的变化并不明显,但布莱特知道那是存在的。
“疫苗有什么副作用吗?”布莱特问道。
刚从疲惫中缓过来的弗朗西斯摇了摇头,“在昨晚之前,我都没听过疫苗这件事,甚至连丽莎也只知道个大概,更别说我这个无关人员了。”
然而现在连唯一可能知情的人都死了,布莱特的目光落在身边的铝合金手提箱上,在丽莎死后,他就怀疑过疫苗的真实性,弗朗西斯和丽莎没有时间和能力去造假,也不敢造假,而疫苗也确实在叶迟身上发挥了效用,可是为什么丽莎还是变异了?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会儿,说:“丽莎之前也说过,病毒的作用因人而异,有的人变异了,有的人却承受不住死了,我想疫苗也是相同的原理吧,或许身体强壮的人比较容易活下去,而像丽莎那样体弱的女子,还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失败的概率就增大了。”
布莱特勉强同意了弗朗西斯的观点,他估算着时间,打算再休息个十分钟,就把叶迟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