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今生-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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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一帆风顺如人高一般的瓷瓶,却让这画中所有的人,都已然止息,而独独剩下我能清晰的记得住他们,而边上这个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灰白的休闲西裤的人,曾经就是这个身穿紫袍的人,他,是尹征了。
只见尹征从肩膀上取下他的器材包,开始装镜头。我看着他一只脚支撑着手,一个脚垫着脚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我就提着手袋,转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把三脚架先架好,只是举起相机,对着那幅画,喀嚓喀嚓不停的闪光灯在闪,每闪一下,我就想起那过往的一幕幕,初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结局,我都知道,而如今再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去哪里了,都静静地消失了。
看着那个开朗的十三,低头饮茶的十四,在康熙身边的太子,转头的九爷。多么慈祥的父亲,多么衷心的老臣,多么出色的儿子们。换作是平常人家,那个老父,不知道要多么高兴才是。
终于尹征拍完了。他把相机放回包里,手抄在裤兜里,慢慢地走到那幅画面前。他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这幅画,因为这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前世的那父亲,那兄弟们的画。而这幅画上的女人,和身边的这个女人有着如此的渊源。让人无不惊叹世界之无奇不有。
“能告诉我他们谁是谁吗?”尹征盯着画面说。
我抬着手,有些难过因为想起了他们每一个人。“这个,不用说了,你应该知道,是康熙,边上这个老臣,就是我和说过的李德全。这个你只能看见他的侧影身穿绿缎的是胤禟,九阿哥。”我想到,被四爷蒸了的玉檀,最后给胤禟送了血书和解脱的死药。他会怨恨我吗?
“出身名门,母亲宜妃。最后”尹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画。
“恩。”
“站在我背后这个是太子。”慢慢地告诉尹征。
“二度被废。”
“这个在你背后穿浅色衣服的是你曾经的同胞兄弟,胤祯,十四爷。”
“后来改名胤禵的大将军王。”转头看看尹征,他的脸上有一丝迷惑的苦涩,或者他在心里疑惑,这个十四怎么就成了八爷党呢?
“围坐圆桌的是八爷和十爷。”我就静静地盯着他们看,他们的笑容在我这里,好像是活起来一样。
“廉亲王。”我心想。“八爷,你一定不会怪我最后请十三爷给你的东西的,对不对?”
“那这个穿宝蓝色袍子的就应该是十三皇子,胤祥了,对吗?怡亲王。”尹征嘴角闪过一丝模糊的怀念之情。
“是,是我最好的知己,你最亲密的兄弟。”
“这个是我了,对不对?”尹征直着那个身穿紫袍的人。
“是。。。四阿哥,胤禛。今天的尹征。”我说完看看他,他正好转头看着我,眼里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深邃,如一个深井一样,那种天子之心不可测的感觉,一下子拥上心里,将我推了一下。
他转头看着画。“这是你吗?就是那个时候的若曦,若曦,若曦。。。”他在嘴里念叨着这个我耳边无数次回响着,画中人无数次呼喊过的名字,一下子眼泪一并涌出。伸手,我静静地将眼泪抹去。
“是。”
“首饰?是这个簪子了。你现在都还挂着的。”尹征看着我。
“是,这是那个摔断了的,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吧,让我找到了。”
“你想念他们了,是吗?”他转头看看我。
“是。毕竟他们是我曾经的多年的记忆。亲人一样的人。他们也是你曾经的亲人。血亲的人。”
尹征没有说话,他继续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好几分钟。转身对我说,
“走吧,我拍了很多照片,回去看。”
“给你洗一张大的,装在框里。好吗?”
“谢谢。”这一刻我很感激他,的确,这是我所有记忆,唯一唯一还能留下的影像。他背起器材包,拉着我
尹征谢过他的朋友,告诉他们会让陶泽把入场券送给他们。于是我们离开了博物馆。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在车上,尹征开着车看着前面,问我:“你觉得雍正残暴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他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敢回答,是因为作为直觉,他们两人真的有所同,有所不同。
“那个是不是很怕他?甚至很恨他。因为他的铁血。”尹征总是能看透我的心思。
“怕,因为是天子。恨,或者是因为我们彼此都不理解吧。”我叹气地说了一声。
“你啊。”尹征笑笑。
“记住我的话,既已生,不念死。好吗?你知道吗,我很感激詹姆斯,今天看到这幅画,我就更加感激他。没有他,或者就没有很多故事了。”
在车上坐着,静静地看着路灯一盏盏的滑过我的车窗,好像他们一样,都一一离开了我。问我自己,究竟我惧怕四爷身上的什么?怨念他的什么?
天字诀
老林的事情,终于在律师的多方奔走和辩护之下,监外执行一年。因为律师辩护时候强调说,之所以行贿是因为求职之路于平民之难,并非是谋取私利。
尹征听完陶泽回来的汇报,总算是舒了一口大气。他把手里的笔一扔。
“知道了。”陶泽出去了。
前天晚上和张晓一起从博物馆回来,她在路上一直很悲伤的眼神让他很震撼。他问自己,如果今天的自己还是那个铁血的人,真的会如此决绝地将手足一个个的幽禁,将臣子赐死,杀子。不知道自己前世时候,或者那种感觉真不知道是如何的,而如今换了角度。试问,自己能吗?他不知道,或者势已矣,心已矣吧。
在心里,他把张晓所有对自己讲过的事情,细细地过了一遍,如果那时候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或多或少她一定知道,而且在康熙身边的奉茶女官,不是冰雪聪明,就是机智过人。她又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和自己发生过冲突?
尹征在张晓身上感受到一种天成的善良和悲悯他人的心怀。她心疼她和他的家人,关心她的朋友,对自己的照顾和关心和理解支持,那就更不需要去质疑。她有着过去的记忆,但那是一种如梦的记忆,恍如醒来之后,还只能一个人背负的沉重的记忆。无数次他告诉她,要懂得“既已生,不念死。”就是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感受,曾经他一直对自己没有那些记忆和感受,让他深陷其中,可是他那日在读《金刚经》经里的偈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那些过往难道不是虚妄已过的相吗?那么作为凡夫俗子,什么是最真实的相?他想,应该是现在吧,人的一生太过短暂,真是一呼一吸之间,就过去了。而今的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也不再是那天子,这世界也没有天子了,每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天子之一分子。而在他心中,总提醒自己,敬畏天地,才能让自己保有一颗谦卑的心。
有人在敲他办公室的门。“咚咚”
“进来。”
方云进来了。“尹总,这个是所有参展物品的文件,已经一一核对,英文法文都已经完成。电子版的我发你邮件了。”
“好,对了,那个展览的图册怎样了?”
“样稿已经完成,就是前言还想请你斟酌。”
“知道了。”他心里有了主意。
一个人在阁楼他加班到了深夜,接上投影仪,他把相机里拍的那副油画的图片在电脑上处理之后,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手里握着遥控器,一张张地过,一张张的看。
他看到那画里那个耆老的老人,就是自己前世的父亲千古一帝,康熙,如此圣君在前,他心想,那历史的记载,如果没有雍正,也就是自己这个众说纷纭的,恐怕历史真的会改写,国库无银赈灾,官吏结党营私,长达几十年的一朝,也会有长达几十年的痼疾啊。。而身边的那个老人,居然居然就是陆业羲,他留给自己的那个“天”究竟是什么?!他猜不透…
继续按下遥控器,刺啦换到另外一张。是太子,只能看见一个侧影。
太子,曾经的自己的哥哥,皇后嫡子,一个一岁半就被封为储君的人,一个可以让康熙两度被废的太子,若果不是绝对的行差踏错,怎么会?历史里的那些记载和电视,而据历史记载,尹征不禁感慨,自己的前世和他早期是关系不错的,不过太早获得的权势和金钱,真是对太年轻的人不是好事?心想,谁能说,他不是被那早早就得到的储君之位毁了的呢?他想起曾经在北京发现的龙袍干尸研讨会上,有学者大胆猜测,那个是太子,黄拙吾,而理由就是,皇曾经废黜我。也有人说是一个四品官员。谁知道呢?不过,在哪个年代就事先早早做好龙袍的太子,就孝道来说,已经无孝无德了。他摇摇头,继续下一张。
九阿哥,那个只有一个侧影的人,八爷党的中流砥柱,历史上敛财聚富活动官员,到最后依旧是宁死不改名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如此复杂性格的人,据说,就连幽禁期间,他都不放弃谋逆,和西方传教士来往颇密,自创了一种西洋文字和满语的密码和自己的儿子一直不放弃。最后死因扑朔迷离。
两个和自己围坐圆桌的人。八贤王,低头含笑间足见心机也不是一个弱者,自古圣君在堂,居然还有臣子号称八贤,功高盖主之大忌啊,尹征摇摇头。他放大了这张,因为张晓说过,这个是她在那个时候的初恋,对于完全没有记忆的自己,想看看,这一张脸。一个看上去温雅的人。应该也真是贤能的人,如果不是对唯一皇权的抢夺,或者张晓…他不再去想,因为无法想象。
这些皇子如果拧成那根勒马疆场的缰绳,说不定可以缔造第二个到多瑙河的帝国版图。十阿哥看上去笑的直白,歪着头看着自己,最后被幽禁张家口,直到乾隆年间才放出来。尹征摇摇头,继续往下看了…
怡亲王,那个活活累死的臣弟,当初看电视雍正王朝的时候,那一口吐在朝堂上的鲜血,让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前世的尹征对这个人充满了无比的敬意,而今,他只能问自己一句,都说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那,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也在那个今生,想过现在这个今生的来世,再做一次兄弟呢?他笑自己,安慰自己 ,这辈子有天洋,也是福分啊…
刺啦,到了这张,他看着这个盛传被抢夺了皇位的胤祯,十四,这整整十岁差距的同父同母最后得寿最长的兄弟,许是德妃那句“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让无数人无数遐想,前世的恩恩怨怨,怨怨恩恩,谁又能知道了呢?
最后他看着那个抬着茶杯的人,细细的端详着那个人的长相,和自己真的有着几分相似,难怪张晓最初每次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眼光异样,那眼神想把自己剖开来一样,总算明白初初相识时候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看着那个低眉在后的女子,眉宇之间倒真是看不出和现在的张晓有多么相似,不过看上去也是有着几丝掩藏的俏皮下的恭敬,而那个头上的簪子,尹征放大了一看,真的和她那个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变成了挂坠。他看着那穿紫袍的身上挂着的两个配饰上编着的平安结,想到张晓给自己的平安扣,他伸手在脖颈里一拉,拉出那个带着自己体温的圆润欲滑的平安扣,她今天忙着做月报表,没过来自己这边,不由得他看着那个糖色雕琢而出的“安”字,是啊,平安即福啊。他不由得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那个平安扣,这一刻,他更深地体会到一种感情,一种深厚的温绵的感情,有些庆幸,有些感叹…
他细细地看着所有的图片,发现那个落款的印章上的四个字小篆的“水云主人”,这幅画的主人依照残片的分析,应该是前世的自己才对,但是雍正的上百枚印章之中并无见这枚?难道,只有张晓知道答案?
他看看手表,抓过放在的手机。按下一行字:“我很想你,你要是没睡,就回我电话。征”
刚站起身关了投影仪,手机响了。
“怎么还不睡啊?”听上去也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
“我在床上看书呢。”
“我在看那副《游园赏花图》,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经常使坏,所以我连喝你沏的茶,都要仔细掂量过,才喝?”
“我,有是有过一次两次,不过,天子脚下我可不敢造次。哈哈哈,哈哈哈”,她一定是想起什么快乐的往事了。”
“明天你回来吧,画里有些东西我不太明白,或者你会有答案。”
“好的啊,睡了吧,我好困啊,你也睡了啊。”
“嗯。”
放下电话,尹征下楼去洗澡睡了,梦里他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太和殿和一排人站着,他手里似乎在捏着佛珠一样的珠子在手指里转动,然后自己转身一步一步地一个人走上高高地楼梯,后面的站着的那些人都在叫他,但是他听不清,他也根本没有回头,而是朝着一个大门,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迈进了大门,而一进去之后,空阔极远,但是却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梦见自己在和一个眉清目秀身着华美长衫的青葱少年说着什么,梦里的心境是怅然空漠的,而自己转身看到了八个大字:“惟天,惟圣,惟臣,惟民。”自己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尹征一下子醒了,他一摸自己的眼眶,居然有眼泪。抬手看看手表,凌晨四点,而这一醒来早已没有了睡意,他又去洗了一个澡,来到书房,看着书房有些干了的砚台,心绪有些烦躁,拿了一些水进来,自己研墨,把笔放在笔洗里泡着,铺开宣纸,开始写字,想起陆业羲留给自己的放,自己的天字,点横之间,一个“放”字跃然于上,他有写了一个“下”字,紧随其后。心中念叨“放下,放下。不放,不舍,怎么能得呢?”不由对陆业羲这样的神人,起敬三分。
他继续写“天”字,这个自己从小名字就有的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