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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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那以后,林公子却渐渐来得少了,小姐守着那四进的小院,常常从早晨开始等,一直等到暗夜沉沉的晚上,那些天,小姐越来越憔悴,终于病倒了,可就在那个时候,林公子又来了,而且,带给小姐一个消息……”
她说好消息的时候,嘴角那丝讽笑却越来越深,眼神之中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她道:“林公子告诉小姐,由于他家是世族大家,不可能要一个青楼女子入门,让她忘了他,他给了小姐一大笔钱,让她自寻出路,小姐不答应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陈潜想像那名女子哀哀泣泣的样子,拉着那位原本要走的薄幸之人,泣泪满行,寸寸柔肠而断,盈盈粉泪满衫,她的一腔柔情付之东流,那种绝望能让她不顾一切吧?
青叶见陈潜眼满是同情之色,脸上带了苦笑:“我们这样的女子,一甘动情往是不顾一切的,小姐告诉他,自己一定能想到办法入门原本出生青楼,认识不少的人,却未曾想,真让她找到一个人从那人那里求了一颗药,名叫梦醒黄泉,只要她吃下,这颗药丸能让她假死三天,三天之后,会死而后生后,她就能以新的身份入林公子的门,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陈潜喃喃的道:“这的确是一办法,京师的人都知道柳问兰已经死了,她再让人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份么,没有人会怀到她的身上。”
青叶勉的抬起了头,望着他现他眼神之中带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悲悯,她嘴角讽笑加深:“陈公子已猜出,后面发生了什么了吧?”
陈潜轻叹一口气问兰虽是一名,艳绝京华,可惜,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却如草芥一般,那人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又怎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青叶道:“林公子柳姐姐感动。也认为这是一个极完美地计划。那段日子。林公子对柳姐姐呵护有加。那段时日。也是柳姐姐一生中最高兴地日子……一个人做假地时候。总是能表现得很完美。”
说完这句话。她又喘了几口。;潜发现她面上黑色加深。知道她已经命不久已。便不再催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潜忽然有些怕知道后面地真相。虽然他已隐隐猜到了真相。
青叶道:“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十一二岁地小姑娘。跟着小姐。看着她高兴。我也高兴。可当吃下那颗药地时候。林公子却把我赶了出去。不让我再接近小姐。我走出那间房子地时候。看到林公子呆呆地立在床前。忽然间心里有了不祥地预感。那一日。小姐装棺之时。我想方设法躲在殓堂里。亲眼看见林公子用铁锤子钉死了那棺材地四个角……原本。小姐和他商量过。叫他别钉死棺材地。可是那一晚。我还记得四周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他拿着铁锤。面容冷冷地。眼内满是杀意。把长长地钉子一下一下地钉入棺材。我躲在房梁之上。不敢发出声音。我感觉。那个时候。我如果出声。他会把我都杀了。”
她斜斜地歪在床塌之上。静静地述说着这个悲惨地故事。窗棂外地阳光淡淡地照在她地脸上。冰冷凄凉。陈潜没再想着打断她。这件事埋藏在她地心中。仿若毒瘤。如果不说出来。她又怎能安息呢?
她苦苦一笑。美丽地脸俱是灰白之色:“我看见棺材被抬了看见他对站在角落里地一位老嬷嬷道:你满意了吧?息着回答他。公子。老奴只不过奉命行事!我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等他们全出去了。送葬地队伍出发。我才溜下了房梁。向葬地跑了过去。可等我到达地时候。柳小姐已然下葬……”
“妾死甘为石新妇,望郎或似飞来峰。”青叶望着那被阳光照得光华灿烂的窗棂,轻声吟道,“我们这些女子,所求的只不过如此,可有多少人能得到?小姐的坟被人看管了四天,我呆在墓地里,看了四天,那些天,我仿佛听到小姐在棺材里用手指挠着棺材板,一声又一声,那声音直刺入耳,我却不敢向前,只能躲在暗处,咬着牙望着,四天之内,林公子没有来,到了第五天,那些人撤了,他才在坟墓前出现,站了良久才走,自那以后,我不敢在京城出现,直至三年前,没有人记得这样事了,我才又回到了京城,可我这样的女子,除了青楼,还能去哪里呢?”她淡淡的笑了,面容迎着阳光,那样死灰色的颜色被阳光一照也露出些许光彩,“可我想不到的是,我还是步了柳姐姐的后尘,只不过,老天爷对我不错,我死得没她那么惨……”
她的左手垂了下去,眼睛缓缓的合上,嘴角居然带了微笑,仿佛如释重负,活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不让他胆颤心惊?这样的人,为了家族,是会牺牲所有的吧?包括自己的女儿?包括自己?可那名嬷嬷到底是谁的嬷嬷?
难道是老祖宗的?
陈潜带着满腹疑问走出院子,发现隔壁发生命案的地方皆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这院子里的冤魂,只怕永远也不能安息吧?
“人生何处不识君,想不到连个地儿都有陈公子的身影。”
陈潜皱眉头听着那优雅之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浑身不期然的起了身鸡皮,他回过头,笑了笑:“啊,明公子,怎么,又换了把扇子了?这地儿冤气颇重,你就不怕被那些冤鬼缠上?”
“这又得说句俗话了,平生不做亏心,半夜哪怕鬼敲门,陈公子,你可得小心点儿了……”明言摇着扇子,淡淡的道。
他微皱着眉头,透过重重的树叶望向院内,陈潜想起这些命案是由大理寺负责,而明府的大公子明凌隶属大理寺,心中明白为什么他的消息会这么灵通,这小子随时随地的找着陈府的麻烦,与陈府有关的事,又怎么会逃出他的耳目?
不过今天他脸上倒没了那常带在嘴角的戏谑之色,面容清冷,微皱着眉头望着院内,轻声叹道:“又是一名可怜的女子。”
陈潜讽:“明公子尝遍朱唇,阅遍花丛,也会为她而感叹?”
明言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眼神如寒冰碎落,良久才道:“你们陈府倒真是世家典范,可是由多少人的尸骨堆成?”
陈潜被他这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起那死去的女子嘴角含着的笑意,心中的悲凉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久久的,只跟着说了一句:“的确……”
明言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见面就如火花四溅,摇了扇子,扇子上满是飘零的落花,殷红铺了满地,道:“燕子无情,落花多恨,当世女子,莫不如此,在下只希望,陈公子别再利用那些可怜的女子。”
他说完这句话,轻轻的摇了扇子,带着两名随从,向巷子尽头走去,阳光斜照,他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卓尔不凡。
他在暗指自己劫持那名纱女之事?他在为她求情?的确,如果遇上另一位主子,那名纱女必死无疑,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但还是这么做了,自己的心,又变硬了多少?
陈潜心想,也许这个人并不像世人所传的,那么荒谬无忌?只不过用那荒唐的表象来掩饰着某些东西?只可惜,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也是明府的,而自己,却是陈府的,两人永远也不可能握手言和!
陈潜摇了摇头,嘲笑自己一时的心软,这位明言在实施那个恶毒的计划之时,有想过多少自家二姐姐的处境?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同一类人。
陈潜忽然间感觉索然无味,心中想摆脱这种家族的愿望更强烈。
第七十五章 陈升的后作
。
陈潜刚刚走进院子,被禁足多日的陈升迎了上来,把他一把拉到避静处,问他:“大哥,她怎么样了?”
他们呆在大树底下,早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来,照在陈升的脸上,陈潜忽然发现,原来陈升也是一个俊美的年青公子,他面容憔悴,眼内有惶急之色,手把陈潜的双臂握得生疼。
陈潜微叹一口气,告诉他:“我去到的时候,她已然死了。”
原以为会从陈升的眼中看到如释重负的神色,却想不到那一瞬间,陈升眼光露出绝望,他猛然醒起,自己这位弟弟并非那个人,陈升对青叶是真心的,年少时的爱不掺任何杂质,热烈疯狂,所以,他不同于那人,考虑无数,思量无数。
他看见陈升的眶之中聚起水泽,溢满面颊,他喃喃的道:“她死了?她死了?她是不是临死之前还在怪我,怪我不应该用假名字骗她?”
陈潜原以为他会问她怎死的,却想不到他说的,是这么一句话,他已然爱她入骨吧?所以,深入内心的愧疚无时无刻的谴责着他?
陈潜拍了拍的肩膀:“富国凡有些地位的,出入那种场合,大多如此,你也不必自责。”
何况是他,连那个人,不如此?陈府仿佛有家学渊源吧?
陈目光透眼前的柳树,望着远处,终问陈潜:“她是怎么死的?”
陈潜知道。就算自己不告诉他也从其它地途径打听到当时地情景。如是向他描述了当时地情景。只不省略了青叶告诉自己地那一段秘闻。
可他惊讶地发现。当陈升听。却一掌打在柳树树身上。震下落叶无数。他冷冷地道:“我知道谁害死了她。我早就知道她是谁。那件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不放过她!”
陈潜忙问:“什么事?”
陈升道:“大哥别问问了只怕你会失望。我早失望过了……”
陈潜忽然间明白。他早就知道了自家地父亲做过什么事。明白青叶是谁。明白所有地一切想起黄氏教训陈升时地言语。他们早得知了一切。
陈升推开陈潜摇晃晃地向前走。脚下踢到了石子。向前奔了几步。差点摔倒。却又站直了。向前走去潜担心地看着他。叫了几声:“升弟弟?”
陈升向他摇了摇手,却未回头步之后,身影消失在花丛后面。
他决然而悲伤的背影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之中却倍显凄凉潜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自己平日里这位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弟弟,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做?那一位在家族与荣誉的压迫之下,做出了如此可怕的事,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潜派阿元四周围寻找,却未曾想到,找寻了一夜,都未找到,正着急间,却听到权叔来报,说是老爷押着小少爷回府了。
陈潜如释重负,急急的赶往前厅,却看见厅外站了两排家丁,个个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出,有两名健仆拿了儿臂粗的竹杖从门口走了进去,陈潜一见不好,忙步入正厅,却见陈升已被人捆绑在凳子之上,自家的老父从一名健仆手里抢过了一根竹杖,挥开了膀子,就向陈升的屁股上打了过去,这一杖下来,直打得陈升惨叫之声直冲屋顶。
那黄氏跪在地上,以膝行走,扑过来抱住了父亲的腿:“老爷,老爷,您可就这么两个儿子啊,打坏了,可怎么办啊!”
陈尚书全没了以前那种任何时候都斯文有礼,端正庄严的模样,他恶狠狠的道:“打死了他,全当没有这个孽兽!”
陈升伏在条凳上大叫:“打吧,打吧,打死我,像你钉死那人,毒死青青一样,我在你眼你算什么,她们在你眼里算什么?”
陈尚书一听这话,气得双目欲炽,陈升的话撕裂了他文质彬彬的表象,让他一瞬间面目狰狞,他一脚踹开抱着他的腿的黄氏,使了全身的力气,手持竹杖,往陈升背上打去,那两下看来极重,陈潜看到陈升的嘴角有血溢出,可陈升还是不管不顾的在那儿痛骂。
这时,陈夫人与刘氏也都赶了过来,见此阵仗,劝的劝,跪的跪,整厅乱成了一锅粥。
可仆役们谁都不敢上前下了陈尚书的棍子。
陈潜见老祖宗还没有赶过来,又见陈尚书满脸狰狞,心想只怕他一气起上来真会打死了陈升,忙跑过去,手一伸,拉住那棍子,阻住了往下挥的手,道:“父亲大人,弟弟再有不是,生气,府内人多口杂,知道您这么教训弟弟,传了出去,只怕不好。”
多年前发生的事,本来就仿如一根刺般扎在陈尚书的心底,让他愧疚难安,如今被陈升一口道破,那如针扎一般的愧疚让他恨不得打死这个敢揭他逆鳞的逆子,可是,被陈潜一阻,手里的竹棒却如千斤重一般,再也举不起来,他想起了当年那名女子,巧笑嫣然,歌喉婉转,他们也曾红袖添香,雨夜小酌,留下满屋馨香,可因为了那人的命令,自己却亲手将她钉在了棺里。
这么多年了,自己心中的怨恨何尝不像这趴在凳子上的逆子一样?
绣杖从他手里跌下,摔在陈升的背上,又引起他一阵惨叫。
陈尚书几步倒退,跌坐在椅子之上。
陈升被打得气焉焉,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黄氏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的走到陈升身边,趴在他身上大哭:“我的儿,你怎么样?老爷,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陈尚书冷冷的道:“你的儿,干的好事!这世上有听说父送子入罪的,他倒好,大义灭亲,要把老父送入刑堂!”
陈升嘴角有流出,有气无力的道:“你杀了青青,是你杀了青青!”
权叔在陈潜耳边附耳告,陈潜这才明白,原来这陈升大清早的居然去大理寺鸣堂击鼓,状告自己的老父毒杀青叶一干人等,还状告他几年前钉死花魁柳问兰,把大理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还好那大理寺都察尚有几分理智,马上通知了陈尚书,让他把陈升领了回去。
陈听了,只感觉难以置信,陈升平日里对谁都满不在乎的,房里头通房丫头也收了不少,想不到一认真起来,却不管不顾至如此的地步?这么一来,这件事如传了出去,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却是落实了的,富国以仁孝为本,讲究的是君君臣臣,子子父父,这陈升如此一来,实属逆之罪,以陈尚书的手段,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扩大,但是,其它的人怎么不拿此做文章?
而且,陈升这一番作为,只怕又会成富国名门大阀之中的笑柄。
陈升与父亲之间的裂痕与意,只怕因此而种下了。
陈潜本就感觉这件事儿来得蹊跷,仿佛有人在后暗暗操纵,他想起青叶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