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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柳与寻欢-第16部分

小说: 柳与寻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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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你反正只要躲起来做你的缩头乌龟就好了,我以后不会来打搅你的。”与柔弱的外象不同,夏侯盈的态度十分强硬。
“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嘛。”宁人放软了语调,面上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夏侯盈的面色总算有些缓和,最后只是轻叹一声就又重新坐下了。
“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二哥的,她看着我们夏侯府每个人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仇恨根本就无法掩饰……我不明白为什么二哥偏偏要选她做妻子,甚至不顾大家的反对执意要娶她。”夏侯盈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困惑和不解,“我总觉得她不会安安分分的做夏侯府的儿媳的,宁宁,我不想看到他们成亲……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说不定会毁了夏侯府……”
能让一向温柔的夏侯盈说出如此激烈的言辞,可见她是真的很不安吧……
宁人望着她,心湖也被她的话激起了一丝涟漪——明雪对夏侯府所怀有的怨念那么强烈,为什么还会答应嫁给夏侯纯呢? 就算说是为拿回冰肌剑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样的妥协也未免太过牵强了,这么容易就妥协不是明雪的个性啊……
可是,如果是……因为爱呢?
不管两个人之间的纠缠最初的开始是因为仇恨、欺骗……甚至报复,只要它最后的结果是变成了爱情——纯一定是很喜欢她吧,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这样坚持的。
“盈盈,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为什么不能选择接受现实呢?”
夏侯盈闻言,浑身一震,望着宁人的眼眸里有不解,更多的是震惊——
“宁宁……”夏侯盈欲言又止。
宁人的心忽然一颤,扯开了一抹浅笑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夏侯盈的声音不大,可是宁人听来却有如惊雷一般,炸得脑海一片混沌。
“……你是不是不喜欢二哥了?”
夏侯盈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如受了伤的蝶翼。
“没有!我没有喜欢上别人……”
宁人说着,激动的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夏侯盈却忽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突然跑来跟你说了一大堆……一定让你很困扰吧?”
“不会啊,你怎么这么说呢?”宁人见她这副模样,反而比刚刚更加惊惶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二哥要和谁成亲的话,当然是你比较好。”夏侯盈的声音带着淡淡自嘲的笑意,“可是现在想想……叫你嫂子的话,也好奇怪哦。”
宁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无言的笑笑。
“长大以后……烦心的事没完没了……要是我们都还像以前那样多好。”
夏侯盈的笑容哀伤莫名。
宁人心口一痛,久久没有回话。
蓦然想起了一件事,宁人脱口而出:“盈盈,你认识关云非这个人么?”
夏侯盈原本微阖的眼眸倏然睁大,一眨不眨的望着宁人:“你说谁?”
“辽东关府少主关云非啊。”宁人解释。
“怎么这么问?”夏侯盈笑。
“上次在路上有过一面之缘,大家都传夏侯老爷十分中意他,要收他做女婿,是真的吗?”
“……也许吧。”
夏侯盈不置可否的含糊应说。
“你真的要嫁给他?”
宁人吃惊的问。
“……是父亲私自决定罢了,我才不想这么快就成亲。”夏侯盈面上浮现出困扰的神色。
“他没对你怎样吧?”宁人紧张的盯着夏侯盈。
“……量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的,你不要担心啦。”夏侯盈无意多谈,沉吟一会儿笑道,“宁宁,和我一起回去参加二哥的喜宴好不好?”
“……”宁人为难着不知要怎么说。
“既然不喜欢二哥的话,去参加喜宴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和我一起回去嘛,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们么?”
“怎么可能?……好吧,我去就是了。”
宁人不得以妥协了。
夏侯盈像是松了口气般微微笑了起来。
夏侯盈正在大堂上向长卿他们说明了原委,便邀他们一同前去。
夜月和段风寻有礼的谢绝了,长卿却是露出了一副挣扎的可爱表情:“啊~~好想去的说~~可是我走了的话那谁留下来做饭啊~~”
段风寻闻言大笑起来:“小鬼,算你有良心,你要是走了那我和月今天可真是白忙活了。”
一席话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宁人下意识的朝夜月走去。
夜月正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模样,手里端着白瓷的茶盏,见宁人走到面前也没有抬头,只细细吹开了茶沫,浅呷一口。
“那个……”宁人拧眉看着夜月说,“我要出去一趟,我会尽快回来的……”
夜月没有什么反应的挑了挑眉梢,笑道:“嗯,不用那么赶,你们姐妹许久没见,不妨多聚几日。”
宁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海棠催道:“再不走,可就真的赶不上吉时了哦。”
“那……我走了。”
宁人转身随着夏侯盈和海棠走出门去。
一阵莫名的烦躁蓦然萦绕在心头。

卿自早醒侬自梦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满眼春风百事非。
夏侯纯没有躲开,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要躲。
鲜红的血渗着他的深色降衣一点一点妖冶的盛开……黑色发缘下那张白皙精致的美丽面庞上甚至找不到半分惊讶的神色。
有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人都只是震愕的望着这一幕,直到那炳寒光乍现的剑被倏然拔出,闪着白光的剑体染着殷红的血色,少女再度击出一掌……夏侯纯的身子凌空飞退了数丈,最后重重的撞倒了地面,从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宛如绽开的鲜红花瓣,纷纷而至落了一地的凋残。
盖头的红纱被少女掀起落地——纯衣搂逸,花钗连裳……本来应该成为新娘的少女满目如霜,淡漠的神情岿然不动。
宁人惊惶失措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没来由的害怕了——她不是没有见过血,以前杀人的时候见到的血比现在都要多……可是那些——都不会让她有这样心痛的感觉——
“快拦住她!”
不知是谁断喝一声,人群顿时犹如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分不清哪些是黑衣人哪些是侍卫哪些是宾客……混乱的争斗一旦开始,就注定了一场闹剧的诞生。
宁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耳边的声响倏然远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了一片安宁。
面前无声的景象里,夏侯纯宛如一个破败的精致人偶,在夏侯宣的护送下急速在殿堂上消失了,夏侯盈和海棠惊慌的跟在他们后面,瞬间也不见了踪影。
猛然间一支银箭划破长空,带着巨幅的卷轴射在了门楣之上,卷轴展开,白底黑字的幕幅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誓不与尔俱生人世!
宁人倏然打了个寒颤,转身望去的时候,却见有艳红的凤冠风霞佩从高处落下,一身玄色蝉衣的少女傲然立在高墙之上,几个跳跃的瞬间,便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人流如洪流退去,适才还喧嚣宴宴觥筹交错的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手腕处猛的一阵生疼,宁人毫无防备的痛呼出声。
制住宁人的双手后,侍卫迅速的在她手上扣上了冰凉沉重的链锁,宁人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双眸定定的望着眼前一脸肃杀的冰冷男子。
“剑是你给她的?”
夏侯宣眼神阴贽。
“……是。”
“带下去。”
夏侯宣面无表情的一声令下,转身离去。
宁人在冰冷的地上抱膝而坐,下颚支在膝头上,眼眸在长长的浏海下变得幽深而晦暗。静静的等候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没有一点喧嚣的杂响。
手腕摇动时锁链发出了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宁人蓦然沁出了一身冷汗。
宁宁!
是谁在喊我的名字呢——宁人困惑的望向房间的门口,门似乎已经开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少女急切的走到面前,看到宁人手上的锁链后身躯一震,眼神由惊愕转为忿怒——
大哥怎么能给你戴上这种东西?!
宁人的脑海飞速的转动思考着,恍然清醒的时候便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少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宁宁……?”
“……”
宁人紧咬着下唇,长长的黑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胸前,一袭白衣显得身形瞬时单薄。
“这是误会……我去跟大哥说,让他马上放人。”夏侯盈解释。
“不是……”宁人忽然抬眸望着她,“不是误会……是我把冰肌剑给她的,在婚礼上用冰肌剑刺伤纯少爷、是为了让夏侯府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这些……都是为了报复罢了! ”
“宁宁……”夏侯盈的神情陡然严厉起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相信你绝对不是怀着什么报复的心情,所以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去找大哥放人。”
“为什么……”
宁人的声音低不可闻。
夏侯盈怔忡着回过头来。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对我那么好……”宁人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宁宁,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好姐妹不是么。”
夏侯盈行至宁人身前,一双柔柔荑轻轻的扶上了宁人的肩膀。
“……我母亲说过,父亲是在我两岁的时候病逝的。”
“……”
“明雪的意思,是要为父亲报仇……可是母亲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宁人用手撑起前额,眼神空洞。
夏侯盈万万没有想到困扰着宁人的居然是这种问题,一时也没了言语。
“就算父亲的死……真的和夏侯府有关,我也……不能为他报仇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宁人的眼眶滑落,“我、我不能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不能为父亲报仇……所以,能不能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不要……我不会答应你的。”夏侯盈搂着宁人,杏眼含泪,“上一代人的恩怨根本不关我们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呢?”
“……”
“你不关心我了吗?你不管二哥了吗?”
宁人一震,倏然撑开了夏侯盈的身子,眼眸里尽是深重的恐惧:“纯……怎么了?”
夏侯盈抬手胡乱的擦拭着眼泪,拼命的摇头。
“他是不是……”
宁人觉得一阵晕眩。
“不是,没有……二哥只是昏迷不醒……”
“盈盈……你说实话。”
夏侯盈的眼圈更红了:“……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就死掉了……大夫还说二哥的头撞伤得很厉害,脑袋里可能会有血块……”
宁人险些要站不稳了。
“宁宁,你等我,我去找大哥……”夏侯盈说着,匆匆的往门口走去。
宁人等了三天,没有等到夏侯盈,却等到了夏侯宣。
那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阳光透过高窗照在阴冷的房间里,空气中的细尘在明亮的光线里跳跃着。房门开启,一个人影背光立在门口,霎那间宁人眯起了双眼,用挑衅的目光斜眺了那人一眼。
夏侯宣用那双细长冷感的眼睛注视着宁人,足足有半晌才开口说:
“我可以放你出去,不过你必须留下来照顾纯。”
宁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却也只惊讶了一瞬,因为夏侯宣紧接着又道:
“你本是离宫送来的质子,如今离宫公然背叛夏侯府,你觉得你的身份在这里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么?”
宁人闻言,反而冷静下来:“把我囚禁起来不是很好,为什么要让我照顾纯?你不怕我对他不利么?”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觉得囚禁你是个不错的主意。”夏侯宣冷声说。
“怎么说?”宁人不甚关心的挑了挑眉。
“纯已经清醒了,可是拒绝任何人接近,这样下去他的伤势只会继续恶化。”
宁人的面色陡然放松,却是沉默不语。
“我希望你能以宁明雪的身份来照顾纯。”
“你说什么?”宁人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夏侯宣。
“需要重复么?”
“纯又不是傻瓜,我也不是明雪!”
宁人忍无可忍的说。
“……纯的眼睛,看不见的。”
室内忽然一片死寂。
夏侯宣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有宁明雪可以帮纯。”
“……不可能的,明雪她不会回来照顾纯的。”
宁人绝望的说。
“就算回来,她也是死路一条。”夏侯宣口吻森冷。
“所以……你让我冒充明雪?”
宁人忽然有种不寒而立的感觉。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夏侯宣面无表情,“我已经告诉纯宁明雪现在沦为夏侯府的阶下囚,若他连她也不见,那她必死无疑。”
“……明雪不会这样罢手的。”
宁人低声说。
“就算她现在想罢手也不可能了。”夏侯宣的声音冷意森寒,“就凭那两个女人,就想向夏侯府挑衅,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你说……两个女人?”
宁人震愕的抬头。
“你想问什么?”夏侯宣斜睨着宁人。
“……你是说,我母亲也来了?”
宁人觉得呼吸困难。
“可我明明没有……”宁人拼命的回像当晚的记忆,可是可悲的发现自己当时只注意到纯和明雪的身影,根本就没有注意其他人。
“你果然是不被信任的女儿吧。”夏侯宣说。
“……这不关你的事!”
宁人失控的大喊。
夏侯宣冷冷看着宁人,良久才说:“……照顾纯的事,你考虑好了么。”
“……我答应你。”
宁人颓然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阴谋也好,圈套也罢……那些又有什么要紧呢?纯的身体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与其只能在这里担惊受怕的话,不如走到纯的身边去……
只要能够,在你受伤的时候,可以陪在你的身边——

准拟相看似旧时

一味相思,。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初冬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屋顶的青瓦上,庭院的树木大都被修剪得只剩了赤裸裸的枝干,寂寥却又意外的给人带来暖意。宁人在长廊上走着,手上的链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愈发显得四围一派沉静。
宁人站在纯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之后,抬手轻叩门扉。
房间里蓦然一阵杂响,宁人慌忙伸手一推,没有上锁的雕花木门瞬间就敞开了,眼前的景象让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侯纯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跌坐于床前,轻薄的单衣被胸前绷带渗出的血迹染出了点点殷红……他的眼睛被层层的纱布裹得严实,如云的长发缭绕肩头,看起来愈发显得脆弱不堪,大约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此时正向着宁人的方向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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