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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最初的一朵香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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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花灵泪眼模糊。“你根本不必理我。”

“这是我唯一可以接近你的方式。”

“宋问,你太傻了!”

“在爱情这条路上,谁能不傻?”

花灵的脑中乱糟糟的,根本无法集中思想,只不断地体味着、咀嚼着这份情怀带给她的震动,而后摇了摇头。

“我不行,我没把握,我怕我自己……”

“我会克制住自己的。”宋问用一种低低的、哀恳的声音说:“我只想见见你,花灵,对王栋的友情和你的幸福,我绝对不会胡来的,我更可以保证不再发生像方才那种踰矩的行为。……”

“别、别再说。”花灵以指轻封他的唇,他两眼发光地捉住她的手,轻喊道“你答应要来?”

她悲叹:“我不知道,我没有资格如此自私。”

为什么她不能决绝的、无情的走出去,像一个习于玩弄男人的女人一样?她真的爱他吗?她在同情他吗?花灵愈来愈摸不透自己的心了。

“你不自私,我心甘情愿的。这是我爱的表示,我觉得很满足。”

她的眼又涌上一泡泪,为了这一切的一切。

“你答应要来?你会来吧?”

花灵不由自主地轻点了一下头。

宋问狂喜,送给她一枚非常美丽的玉石。

“我要为你安排最好的课程,你必须很用功很用功。花灵,好好的学吧!你付出的心血不会白费,知识与智慧将一辈子跟着你。”

第五章

买了王栋最称道的那家小吃店的原味牛肉汤和卤牛肉,花灵轻快的步出巷子。

每回到台北总要顺道跑一趟,这样一来他想吃牛肉面的时候,只要自己下一团面和少许青菜,浇上牛肉汤就打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牛肉面多好吃,幸好王栋也不强迫她接受他的口味,偶尔陪他吃一碗,反给了他亲吻她的机会,他是热情的丈夫。

宋问正好相反,他的感情似一溪流水,涓涓滴滴缓缓倾注。

想及此,花灵免不了勾起许多烦恼,她不忍心也无心背叛王栋,却又舍不下宋问,将来的演变她根本不敢去想。

爱情,是雪钗口中的生死相许?或只是巴尔札克在《高老头》一书中描述的:“所谓爱情,实在是一般爽直的心灵,对赐予他们快乐的人所表达的热烈的感激。”

感激吗?是的,生命中若少了这两个男人所带给她的快乐,花灵相信自己将不再完整无缺了。

宋问带领她的心灵作一趟又一趟的艺术之旅,为跟得上他的脚步,逼得花灵非努力用功不可。

王栋见她几乎翻遍他的书,还求他去向朋友商借收藏品让她欣赏,笑道:“你的本能被你唤醒了,你跟宋问一样,属于鉴赏家一型的。”建议她回大学修几门艺术课。她去了,终于将空余时间填满了,人也跟着光彩闪烁起来。

这是因为有爱呵!她秘密地想着。

她不再怨叹身世,因为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她已经是独立的一个人了,不再附属于父母的丑闻之下。

她懂得爱人,也拥有了爱,她非常满足。

新生的岳花灵一似初绽的新梅,高雅、灵秀、迷人,由两个男人灌溉栽培而成。

就说最近一次回娘家,雪钗见了她便目不转睛,前看后看的打量不停,像花灵突然多出一只手似的。

“你变漂亮了!”

“我以前很丑吗?”

“我们家没有丑女。”雪钗要她别挑眼。“你以前也是很好看啦,可是太沉静了,让人难以亲近,但要说你高不可攀嘛,又不是,怎么讲呢?好像你脸上写明了‘保持距离,以测安全’的标记,就是有那种感觉。”

“乱讲!你讲话就爱夸张。你不能因自己活泼外向,就说文静的人都不好亲近,我才不信我像你说的那样。”

“不信你问大哥!”

岳雪征正好走下楼,雪钗一个逮住他。

“大哥,你来作证,花灵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仿佛蒙尘的明珠被擦拭干净,……呃,那首诗怎么念的?”

花灵难为情死了,尤其在雪征面前,未知他又将如何取笑她了。

“‘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雪征看着花灵吟念。“这是茶陵郁山主的禅诗。”

“对啦,就是这一首。”雪钗吐吐小舌。“我念过,可是又忘了,只记得是明珠蒙尘的意思。”

“平日有空也不多看点书,整天就知道跟男朋友约会。”

“人家难得请教你一次,轨这么神气!”雪钗说着便转过身来,面对着花灵。“你看大哥最讨厌了!不过他念的那首诗倒很适合你,突然破茧而出,人变得亮眼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要当妈妈啦!”

“没有啦!”花灵怪臊的,雪征一直在看她。

“那为什么?”

“嗯,回学校修了几门课,日子过得很充实,大概真是选对了路,我也觉得自己愈活愈起劲,很有意思。”花灵小心解释着。

她今天穿上一件天蓝色的连身长裙,领口和袖口均镶有小片蕾丝与珍珠扣子,十分清新淡雅,长发自然的披在肩上,让人看了就感觉舒服。

“你真有心,我希望快点毕业,而你却又跑回学校去。”雪钗真觉不可思议。“姊夫不介意你重做学生吗?”

“是啊,他赞同你去吗?”雪征不放心的问着。

“是阿栋鼓励我去的,还给了我不少建议。”花灵的脸上浮现一层笑意,使她看来更是容光焕发。“大哥这几天休假?”

“我退伍了。”

雪钗碰了她一下,花灵才想起雪钗跟她提过的,抱歉的一笑。

“恭喜你光荣退伍,大伯和伯母想必很高兴,有没有为你庆祝?”

“我拒绝了,只请他们让我休息一、两个月,再考虑以后要走的路。我预备利用这一、两个月,环游台湾的大城小镇。”

花灵无语,热心不起来。

“雪钗应该跟你学一学,她太自恃聪明,反而事事都不认真,我怕她将来一事无成。”

“大哥你什么意思嘛!”雪钗不满。

“我说的是实话。”雪征摇摇头。“看你这样娇蛮,都是被妈宠坏了。我要不管你,你说我不关心你。我要管你,你又不高兴了。”

“但你不能随便批评我啊!每个人兴趣不同,我不爱做书虫又不碍着你什么,你干嘛一开口就训人!”

“好吧,我不管你!”

“我有我的长处,你就不夸奖我,你偏心!”

“算你说得有理,姑奶奶。”雪征不愿再争下去。

“你既然认输,我就考考你:你说我比较漂亮,还是花灵比较漂亮?”雪钗一脸俏皮的刁难他。

“这是什么跟什么,两个都是我妹妹,再漂亮也是别人家的,有够无聊的问题!”雪征站起来走人。

雪钗和花灵在他背后笑成一团。

“不要再笑了,有点缺德,他是你哥哥耶!”

“好玩啊!谁教他爱欺负人。”

那天幸好及时把话题转到雪征身上,他兄妹一争执便忘了别人,要不花灵真担心自己的心虚会给人看穿。

走回停车的地方,花灵决定抛开烦恼,不再去多想,但是却不开心了,有人挡住她车子的出口“赖先生,你有什么事呢?”

花灵是一见赖亚航就恼,这不要脸的黄皮肤法国佬,有了雪钗还一再打电话邀她出来,被她拒绝了就跟踪她。

“花灵!”赖亚航的脸孔倒没有轻浮的笑容。

“请你称呼我王太太或岳小姐。”

“好吧,岳小姐,我有荣幸陪你午餐吗?”

“我已经用过了,你请便。”

“是宋问吧,你们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为什么就对我冷若冰霜?”

“你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花灵的脸蛋像飘过云翳似的天空,暗淡下来。

“请相信我,我绝无意探测什么,只是你一再拒绝和我见面,我只有采用这种最古老的方法。”

“你是雪钗的男朋友,我不愿她误会我。”

“原来你在顾忌岳雪钗?天呐,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赖亚航那晶亮带水蓝光辉的瞳眸,像在探索什么似的。“中国女孩都会在交友前先考虑别人的想法吗?真有意思!”

“你能明白最好,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不,无论如何让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吧,雪钗提过你喜欢喝咖啡。只是一杯咖啡而已,不至造成误会才对。”

花灵没办法,只好开了车至咖啡屋。

“你付帐?”她没好气的点了最贵的那种。

“请给我一个微笑吧,你一定会喜欢我将告诉你的好消息。”赖亚航是非常有魅力的男子,也懂得善用本身的天赋,温雅耐性的笑容很快缓和花灵的心情,至少不再采取敌对的态度。“为了使你安心,我可以坦白我与雪钗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的情谊,这是我们两人说好的,而她也同意了。”

“感情可以事先说好到哪一程度吗?”

“就像你们讲的,不来电吧?”

“那雪钗……”

“雪钗很直爽,她跟我还是好朋友。”

“怎么变成这样?明明雪钗对你很着迷的。”

“她大概受不了我时常向她打听你的事,所以没办法真正的相恋。”赖亚航怕她又误会,一走了之,很快接下去说:“我来台湾有一个很大的任务,就是替我义母寻找她的女儿,我相信我找到了。”

“找女儿?”花灵心跳一下,想到自己父母。

“你听过夏池夫人这个人吗?”

“没有。”花灵沉默了一会才说。

“夏池夫人是一位芭蕾舞蹈家,更是十分优秀的舞蹈老师,在欧洲享有盛名与崇高的地位,可惜她从不到亚洲表演。她是纯粹的中国人,在法国,大家只晓得她叫云雀.夏池,其实她的全名应该是云雀.李.夏池。”

赖亚航以他那对聪明伶俐、感性锐利的眼睛,自然地把花灵全部神秘的表情全都摄进去了,包括她脸上一根细微神经的,包括她的眼瞳突然飘忽不定的不知凝视何处,包括她眉宇问的沉重凝结,包括她一身光彩的消失……“花灵。”他几乎害怕多一分贝的音量就将吓得她魂飞天外,她的纤弱只是外表,或包括她的神经?赖亚航不知道,只是很自然的覆住她搁在桌上轻颤的手,满怀心事的看着她,近乎耳语地道:“她的中国姓名就叫李云雀。”

她那哀求的神色真使人不敢多望,赖亚航却不得不说:“她是你的妈妈,花灵,她一直惦记着你。”

“不,不,骗人的。”花灵只是不停的摇头。“我的爸妈早就死了,真的,我不骗你,你一定找错人了。”

“花灵--”

“我……我必须回家了,真的,不行再拖了。”她的眼神不安,充满混乱的苦楚。

赖亚航心想只差一把劲了,然而,他说不下去也不忍再逼进一步,花露失魂落魄的模样像被逼至悬崖边的人,一个不慎随时有可能掉进万丈深渊。

“好,等下次有机会再谈吧!”他想不在乎多等一阵子。

“再见!”花窍如蒙大赦。

心神不定的情况下开车,几次险象环生,车身被擦伤数处,使花灵顿悟,人的生命实在是很短暂也很脆弱的,可以说不堪一击,随时有机会魂归冥府,但只要活着一天,就须承受自身的罪与烦恼,何苦自己又去找些来呢?赖亚航自说自话,耸人听闻却是欠缺人证物证,大可不必管他!

虽然这么想,回到家里神色仍然有些不对,她真恨自己潇洒不起来。

王栋刚迭走一位朋友,站在屋前目迎她走过来。

花灵见到他结实魁梧的一副身躯,想到这是她可以依靠的人,不禁忘情地拥住他,胸中激起的涟漪仿佛已回归大海,慢慢平复下来。

王栋拥她进屋。“你脸色不大对。”

“差点出了车祸。”她不愿提那件事,希望快忘掉。

“你也太不小心了!人有没有怎么样?”他拉高声音。

“是车子擦伤了。”

“那还好。你有让车子定期回厂维修吧?”

“那是新车啊!”

王栋对这事很坚持,她只好答应一定找时间去修车子。

“说定了可得做到哦!”

“奇怪,我听人家说艺术家对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很是漫不经心,甚至低能,你却很在乎某些事。”

“因为你是我太太,我不想失去你。”

王栋很喜欢抱着她,说她的身体软软绵绵的,抱在怀裹。

“我不是布娃娃呢!”

“如果你是的话,我才不要抱哩!”

“阿栋,”花灵很享受这份温情,努力想出话题好忘了那件事。“最近你都不请模特儿,不需要吗?”

“哟,你今天度量特别大喔!”王栋取笑她。

“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还敢说,每来一位模特儿,我就有一阵子吃不到牛肉面”…拳绣掌。

“你胡说,我才没有。”她气嘟嘟的,眼圈已红得像夕阳似的。

“好,我说错了,你没有使坏,只是吃醋而已。”

“乱讲。”

“其实你根本不必在意那些女人,是她们来找我的,而我只是用她们来练习技法而已,不会用于正式作画上。”

“为什么从不见你展示人物画?”

“我在寻找我心目中理想的模特儿,要画,我就要画最好的,她必须是最顶尖的美女,却又不能有美女的骄气与傲慢,自然散发着属于女性精美纯净的美。”

“美女?你可以找雪钗啊!”

“拜托,她算什么美女!”

“你--雪钗还不算美女的话,我看你到老都拿不出一幅像样的人物画好见人。”她唇边绽出一朵美丽的笑涡,声如银铃地捉弄他。

“是吗?”他的笑声绵长,像是要渗进花灵的心坎深处似的。

“笑得好古怪,像要偷袭人的坏蛋!”

“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栋灼灼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然后停留于她红唇端。

她不觉睫毛颤动,为他眼中流露的热情所击中似的呼吸困难。

“阿栋,你为什么娶我,不娶一个从一开始就了解你的同行?”她声音微颤。

“那多乏味。”

他们深长的凝望着,花灵想起宋问,低垂了视线。

“你真想知道原因?”王栋叹了一口气。

“嗯。”她内心暗松口气。

“两个画家可以做好朋友,甚至好情人,就是不能结为夫妻。”

“为什么?”

“因为结局九成九都很惨。从事艺术创作的均比较自我,几乎是自私的,对本身的作品有一股狂热,最讨厌在创作过程中有同行来加入意见,而夫妻关系太亲密,爱之深责之切,难免多嘴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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