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虎之樱花树下的约定-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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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儿不禁打了个寒噤。

抬头望了望如墨玉般深色澄清的夜空。月亮很圆很明亮，但是龙儿并不去理会它，他的视线全都伴随着夜空中点点的繁星分散开，每一颗星星都是那样努力地在向周围散发出只属于它们自己的亮光，每一分钟都是这样，每一秒钟都是这样，毫不松懈，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也不管是否有人在注视着它们。

——今天的星星好美。

浩瀚无垠的繁星，使龙儿想起了自己与大河曾经在樱花树前许下过的永恒约定。现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见了那个可爱的娇小身影——心痛吗？是啊，很心痛，但是为什么不会想到流泪？

或许是因为那个家伙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吧，所以自己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牵挂，因为没有牵挂了所以就不会伤心，不会伤心自然也就不会落泪——至于心会痛，那则是另外一件事情。

——今天，她也会像自己这样仰望星空吗？

终于，脸上露出无奈地微笑。低下头去，望着被风吹干了的路面，继续无声地走自己的路。

「高须同学不要紧吧？看上去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果然在昨天分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吗？呐，怎么样，高须同学，昨天你一定见到大河了吧？如果不介意的话，能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听听吗？」

愣了一下，虽然龙儿早已经料到会被实乃梨问及这样的问题，也已经为此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这样的问题被实实在在地摆放在自己面前要自己回答的时候，他竟有些慌乱了。

大河与宫崎龙司结婚，这已经成为了不可变更的事实；宫崎龙司与自己约定用剑术决斗，对方却是在京都剑术比赛上得过第二名的高手——这样的事情我能够告诉你吗？即使告诉了你又有能够改变这一切吗？又或者说在一旁哀怜我、可怜我吗？仅仅只不过是凭空增加一个伤心落泪的温柔女孩子，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愿意。

很平静地，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让人分辨不清这个微笑究竟是真还是假——

「哦~对啦，忘记了告诉你了，你一定不会想到的吧，那些全部都是大河在演戏，她在欺骗我，然后试探我对她是不是真心的，所以在我找到她之后，她的小把戏立刻就被揭穿了……很有意思的对吧，栉枝同学……」

「骗人——！」

没等龙儿把话说完，实乃梨立刻坚决地把他的话反驳了回去，向前迈动的脚步也跟随着一起停了下来。

「明明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为什么还要再继续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难道高须同学就是这样温柔，温柔到即使伤痕累累也没有想到过要去报复一下那个带给你伤害的家伙？甚至就连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没有想过要去包扎一下，是这样的吗？」

在实乃梨毫不留情地大声质问下，龙儿伪装起来的微笑面具如摔碎的瓷盘一般瞬间崩裂开来，呈现在实乃梨面前的，是一张没有精神毫无生气的惨白惨白的脸。

「是啊，我的确是在骗你，但更主要的还是在欺骗我自己，因为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大河要嫁给宫崎龙司，我没有办法……所以我才要欺骗自己，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本以为实乃梨会像昨天那样生很大的气，然后再不客气地给自己来一巴掌，可是当龙儿用眼角的余光望过去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是吗，所以想要放弃了啊……原来如此……」

既像是对龙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实乃梨将视线从龙儿脸上移开，望向前方被街灯照亮了的人行道，迈动脚步继续走了下去，只是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

向前紧走几步，龙儿追上实乃梨的步伐——

「放弃吗？我也曾想过，为已经得到幸福的大河再做什么都是多余的，都只会白白增添他们的烦恼而已……就这样放弃掉的话，也许会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幸福？」

转过身来，实乃梨两只明亮的眼睛圆圆地睁起，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幸福吗？逢坂同学难道是幸福的吗？高须同学究竟是根据什么才得出这样荒谬可笑的结论？离开了朝夕相伴一年之久的、曾经立下过誓言要永远相爱在一起的最最重要的人，现在却要跟一个连相识都不过才几天的莫名其妙的家伙结婚，用你的脑袋想一想，逢坂同学会是幸福的吗？」

被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紧紧盯住，龙儿羞愧地简直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离开了我，我想不明白……不要逼我……」

轻轻叹了口气，实乃梨收起了愕然的表情。

「高须同学不要太过自责了，你已经很用心的努力过了，真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怪你，大河更不会怪你，相反的，她现在很想要看到你幸福的而不是伤心的样子……」

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星空——

「还记得前些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还记得那个被你很坚决地拒绝掉的要求吗？我想要对你说的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须同学？」

明白，对于实乃梨的心意，龙儿心里清清楚楚。

「嗯……我明白，非常非常明白，所以我天带来了这个……」

伸进衣服的口袋里，等龙儿的手再次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多出了一只长方形的礼物盒。

「这是……？！」

「这就是那个送出去又被重新退回来的圣诞节礼物啊，你不是一直想重新要回去吗？所以我今天特意把它带过来了……」

「哦……我明白了……谢谢你，高须同学……」

说着的同时，实乃梨的眼眶中居然泛起了一丝丝闪动着晶莹亮光的泪花，望着她，龙儿心中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不要这么客气啊栉枝同学，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啊，为朋友做这些事情都算不了什么，拜托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对不起栉枝同学，对不起——！

脸上的表情随着龙儿声音的结束变得冰冷僵硬，实乃梨目光呆滞地望着龙儿微笑着的脸，仿佛在顷刻间不认识了他一样——

「……朋友……你刚刚是说的是……朋友……对吗……？」

「对啊，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手里托着礼物盒，龙儿就这样站在实乃梨的对面，表情很认真地回答道。

终于，实乃梨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生气，最后终于变成了和先前一样的微笑摸样——

「朋友……？原来如此……呵呵……真有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居然会认为你接受了我的心意……原来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这一下所说的话可完完全全是在自言自语了，不过龙儿已经把它们全部都听到了耳朵里。

「对不起栉枝同学……我所能做到的，紧紧只是这些了，其它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我不能够背叛大河……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永远都是，我们甚至可以做那种超越了男女朋友关系的好朋友，只要你愿意话……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和大河事情的关心，为了你，任何困难的事情我都会去做、任何苦我都会去吃，只是……这个，就全当作是我对你的赔罪吧，我还是坚持我当初的那个观点……」

「不，不要向我道歉啊，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高须同学说这些话，真的……果然还是不能够趁大河离开的时候对高须同学下手呢，其实真正想那样去做的还是我自己啊，只不过是顺便借用了大河的好意而已……这样的我，真的好讨厌，好差劲！」

「那么，你已经答应了我的建议吗，我们要做好朋友，永远都是，超越了男女朋友关系的那一种？」

「嗯，可以啊，我答应了。」

很爽快地点点头，实乃梨脸上的微笑被淡淡的金色街灯渲染成了橘黄的颜色。很夸张地向前探过身去，望了望龙儿手中的礼物盒——

「不过，为了证明高须同学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能不能把盒子里面的发卡拿出来亲手戴着我的头上？你看我们是好朋友吧，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好朋友之间做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对吧？」

愣了一下，龙儿完全没有想到实乃梨会提出这样类似于亚美般刁蛮无理的要求。但是提出做朋友的是自己，如果在这样的事情上败下来，就说明自己根本没有把对方当作朋友，而是除朋友以外的其它什么更加特殊的亲密关系。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为你戴上了这个发卡，你就会承认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了对吧？」

「嘻嘻~~~没错~~~」

实乃梨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

「好吧，我答应你——」

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很轻松地就把礼品盒的盖子打开。

那只曾经作为圣诞礼物的细小发卡，仍旧好端端的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在店铺里面投射出来的光线照耀下泛起莹莹亮光，崭新的丝毫没有破损过的样子。龙儿把它拿在手中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高须同学？为好朋友的我亲手带上发卡，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真的这样困难吗？还是说你在心里底里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而是区别于朋友的一个可以用来交往的异性？不要犹豫啊，刚刚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为了我可以做任何困难的事情？」

闭起眼睛，实乃梨的脸上洋溢起无法抑制的期待神情，紧接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于是，两人的缩短到了可以互相探知对方鼻息的距离。

被实乃梨催促着，龙儿终于把手伸到了她的额前，就在他的手触及到她柔顺短发前的一刹那，就要落下去的手再次僵硬住——

——她，栉枝实乃梨是我的好朋友没错吧；为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做这些很自然的没错吧；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大河没错吧；我已经不喜欢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了没错吧——可是即使是拥有这样许多看似坚固的理由，为什么我伸出去的手还会抑制不住地颤抖？

龙儿极力不去想那些令自己心神不安的事情，终于颤抖减小了一些，借此机会急忙将撑开的的发卡卡住了实乃梨头上一侧的短发，速度之快使得他对手上触及她柔顺短发的感觉丝毫没有印象。

因为对整理比自己长的头发没有经验，再加上速度过快的关系，龙儿帮实乃梨戴上的发卡以一种绝不能称作是好看的古怪样式卡在上面。望着它，龙儿的脸颊燃烧起一片通红的火焰，这团火焰从额角直烧到耳根后面，整个人看上去窘迫极了。

不过好在实乃梨并不在意这些，就像是已经知晓了似的，很随意地伸出手去在发卡的上面扶了扶，只是这轻微的一下，立刻将那古怪的样式解除，发卡恰到好处地戴在她一侧的头上，样子比先前更加可爱了。

「谢谢你，高须同学，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我能不能再向你提一个过分的小小要求？现在开始，闭上眼睛，直到我允许你睁开的时候你才能够睁开，好吗？」

用祈求的目光望着龙儿。

现在，在这样的气氛和状况下，即使是龙儿这样对感情极不敏锐的家伙也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要怎么做呢？拒绝吗？逃走吗？还是……不，这是他曾经欠下的债，无论如何也无法逃避掉，而现在正是该偿还的时候了。

于是——

龙儿闭上了眼睛，然后轻微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留恋在曾经的回忆里果然还是不行的啊……就像高须同学不能够否定自己的过去一样，我也同样无法忘记自己的过去，所以就让一切在这里了断吧，我也应该从高须同学这里毕业了，说不定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同样潜藏着一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小的幸福，它正等待着我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把它发现……」

「原谅我……」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最后的一个音节发出之后，龙儿感到自己的唇上被一个温暖圆润、略带有些许急促呼吸的什么东西紧紧靠住……

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长方形的礼品盒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刹那间，龙儿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一分钟之后，十分钟又或者是半小时——准确的时间龙儿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过去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当他确信再也不会得到实乃梨允许他睁开眼睛的命令后，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人行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实乃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阵寒风吹来，龙儿打过一个剧烈的寒噤之后，将通红发热的脸紧紧缩进高领毛衣的衣领里，久久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第十八章

想要用剑术比赛战胜宫崎龙司，必须要找到「王」。这是班长日向凌告诉龙儿的。

中午课间休息的时候，龙儿刚想要像平时一样打开自己的便当盒吃午饭，就在这个时候班长日向凌一阵旋风般吹到自己面前，然后紧接着迅速离开。等龙儿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空荡荡的早已经不见了便当盒的踪影。

日向凌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完美地将龙儿手中的便当盒拐走，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一个同学的怀疑，当然除了直接受害者高须龙儿之外。

——把我的便当还给我啊你这个偷便当的家伙！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大声喊着，一边跟着她即将消失掉的身影追出了教室。之所以会没有喊出声，是因为龙儿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大声嚷起来会对自己的行动造成很大的不便——可是有什么话直接在教室里讲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采用这样奇怪的手段引起自己的注意？！

及至追出教室然后赶上那个飘逸的白色身影，龙儿停下脚步，双手抱紧走廊里面的柱子，胸口憋闷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等到因快速奔跑而引发的急促呼吸平息下去之后，龙儿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学校花园里被浓密灌木丛包围着的石制走廊。

走廊的两侧种植着许多饱经沧桑的古老藤蔓，它们伸展开来的枝叶，密密麻麻地覆满了整个石制走廊的顶部，将明媚的阳光隔离开，营造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阴凉氛围。日向凌就停在走廊里前面的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因为大家都在吃中午饭的关系，所以周围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用这样奇怪的方式把我叫出来，一定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