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外史之朱长龄回忆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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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叫骂时中气十足,显然没有大碍,松了口气,又向那天禽看去,只见黎璇也当真厉害,腾挪一番,竟然翻身而上,骑到天禽的脖子上。那天禽是空中霸主,岂容被他人骑乘?极是不甘,在空中翻转了好几个跟头,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没法把黎璇给甩下来,只能又扑腾飞起。好在黎璇瘦削体轻,范云白掉下来之后,那天禽便载得动她。
他一人一禽,在天上纠缠着转了几个圈子,看得我头晕目眩。黎璇似乎想操纵天禽飞到这边山头落下,但始终不得其便,忽然那天禽长鸣一声,双翼斜掠,带着她飞下悬崖,越飞越远,消失在下方的云海深处。
“啊……妈妈她……她怎么……”青眉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颤声道。
“没事,”我安慰她说,“岳母大人武功通神,制服那头大鸟不成问题,她一定是平安落到下面去了。咱们先把大哥救上来再说。”
我们七手八脚,总算把范云白弄了上来。范云白极是愤怒,先不和我叙话,而是大骂黎璇和那怪鸟。我很快就弄明白了范云白如此恼怒的部分因由,他双手刚才去抓岩缝时,因为下坠之势实在太过猛烈,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两根指骨断折,要不然也不会抓不住岩缝而掉下平台。不过也幸好断了这几根指骨,要不然下坠之势不减,就是跌进雪堆也未必能无恙,断的说不定就是腿骨甚至脊骨了。
不过能死里逃生,本身已是幸事,范云白为人洒脱,很快也不再萦怀,找了块破布包住手指,对我谢道:“兄弟,多亏有你刚才抛出那块大石头来,若非靠那石头抵消下坠之势,大哥定然就掉进万丈深渊去了。”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我道,见到他无恙脱险,我也大感欢喜,只是心中有无尽的疑问,忍不住道:“大哥,你怎么弄了那么个……大风筝飞出来?”
范云白哈哈一笑,在我肩上一拍,却忘了自己指头断了,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甚是痛楚:“兄弟,说来话长,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对了,你怎么和沈姑娘两个人孤零零在这山头上?”
我苦笑道:“大哥,这事说来也很话长……”
今日之事,牵连甚广,不但可能关系到青眉的身世之隐,还有什么魔教,什么活死人墓都牵连在其中,我实在不知怎么对范云白说。还没开口,青眉却拉我道:“妈妈和天禽掉到那边去了,我们快些下山去找她好么?”
范云白大奇道:“你说什么?你妈妈?那老婊子和你——”
我听他言语鲁莽,忙凑到他耳边语道:“大哥,那个白发女子确是青眉的妈妈,也是昆仑派的玄骊子,被白鹿子囚禁多年的。”
范云白愕然道:“你说什么?那老——那女子是昆仑四圣之一的玄骊子?”他总算给青眉面子,换掉了不雅的称呼。
我道:“是啊,也是上次上惊神峰时偶然发现她被囚在鹰嘴崖底下的山洞里。青眉刚刚和她相认。上次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便将相关诸事简略一说。
范云白悻悻道:“你怎不早说?我若知道这煞神藏在鹰嘴岩下面的山洞里,怎会从那里飞起?那便不会被她缠上了。”
范云白虽然出言辱骂黎璇,但看样子却是黎璇差点累及他性命,青眉也甚感抱歉,道:“范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我妈妈对你不住,我……我代她向你陪个不是。”
范云白脸色和缓过来,反向着青眉作揖道:“沈姑娘,不,弟妹,这是说哪里话?其实要不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想不出这个脱身的妙计来。”
我闻言大奇,上次青眉和他见面极短,话都没说两句,何曾帮过他什么忙?青眉也甚是不解,范云白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那日夜里,你穿了一件白色狐裘,结果在攀上悬崖时被风吹走了,是不是?”
这事我早忘到九霄云外,他这么一说,我方略想起来。范云白道:“那狐裘虽不如羽毛之轻,但被夜里的大风托着,却飞了老长一段距离方才坠下。我见到那物就想起一个人来,兄弟,这人我当时对你提过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想起:“是了,是那郭靖——不,郭守敬。”
“不错,郭老爷子可不止是天象历法名家,他老人家举凡水利、建筑、百工之事都无所不通,你说的这大风筝,也是他发明的一件奇器。不过此事嘛……和你刚才说的郭靖却也不无关系。”
“怎又和郭大侠有关了?”我奇道。
“郭靖当年是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西征花剌子模,破城建功。你可知他如何破城的?”范云白微笑道。
“郭大侠武功盖世,想必是以绝世武功——”
“兄弟,你这可就是想当然耳了。”范云白边走边纠正我说,“郭靖破花剌子模,可和武功没有半点关系,他是派兵士从城外一座极高孤峰上跳下,身上裹着皮革做的圆伞,这样凭借风力,便平安飘到城中。据说这是黄蓉女侠的妙计。”
“竟有此事?”我大感惊讶,不过一想刚才已经看到范云白乘着大风筝飞在天上,那么带着伞从空中跳下又有何奇?
“郭老爷子——我是说郭守敬——在朝廷的密档中看到此计,当时便拍案叫绝,但那革伞虽然巧妙,却还只是减缓下坠之势,未能迎风滑翔,故而不能及远。后来蒙古大军东征西讨,战事中也未再用过。但郭老爷子却想到,大可从风筝中仿制一种飞行器具,只要从高处跳下,凭借风力之助,便能飞得极远。他苦心研究数载,尝试了多次,终于发明了可以飞行的载人风筝,取名便叫做‘风舟’。可惜忽必烈死后,元廷腐朽,以为蒙古骑射足以制服天下,有如此奇术而不能用,反视为笑话奇谈。所以郭老爷子一生的心血,也只落得束之高阁。”
“大哥,那你怎知道此事?”我问道,那郭守敬我虽不清楚究竟是何等身份,但是看样子是鞑子朝廷的高官却是跑不了的,大哥似乎和他极为熟谙的样子,然则大哥竟是……
范云白道:“郭老爷子和我是忘年之交。当初他要教我天文水利之术,我一概不想学,但是听到风舟的神奇之处,却大感兴趣。所以他老人家便手把手地教给我风舟的制造之法、飞行之术,故我自小便玩得熟了。”
我听得蹊跷,正想再问,青眉却插口道:“范大哥,那你不是能像鸟儿那样飞么?”
范云白笑道:“可没那么容易,风舟全凭风力托着才能飞行,承载了人的重量,也没法自己上天,所以只能从高处跳下,还必须有相当大的风力,才能御风直飞,不至于坠下。我小时候在大都时,常跑到西山顶上去试这风舟,可是一年到头也只有数天有足够大的风力。比较而言,昆仑山上的风可大得多啦。那日我初上惊神峰,被沈姑娘的皮裘激发灵感,又看明白了地形,风向,发现用这风舟可极为省力飞出三圣坳去,既然如此,自无需靠何太冲才能出去。只是我暂时还要借他掩护才能在三圣坳中容身,才不得不和他周旋这些日子。”
我想起那日范云白在惊神峰顶的奇怪表情,又说要留下来看什么日出,如今才明白个中另有玄机。范云白又道:“兄弟,此事我并非要瞒你,岂料你当日便被关进石牢,我也无法可想。正好何太冲让我藏身在一处废旧的仓库里,这里布料、皮革、竹片、丝线等都是现成的,我拿得少量上惊神峰去,花了三五天时间便造成了这只风舟,藏在山间的洞穴里,我本想设法通知你,不过你大哥既然来接你们,时机仓促,那自然也无需我操心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道。
“是了,”范云白忽又问道,“何太冲说你今日离开三圣坳,回朱武连环庄去,还定下了用箱子偷运的主意,这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我心中一动,道:“大哥,你早知道他在弄鬼么?他在天柱峰上时,把一个箱子踹下去了,结果里面有个叫唐三的人活活摔死了。”
范云白微笑道:“这是自然,我们事先商议时,我便见他心怀不轨的样子,于是当他面钻进箱子,然后趁他走开时,顺手把一个杂役塞进里面去。”
我不解道:“是这样么?可他若又打开箱子查看,那又如何?”
范云白笑道:“何太冲只道箱上有封条,自然无恙,却不料那封条我是整个换过的。何况何太冲为了避嫌,和一堆挑夫一起回来,他又怎敢当着旁人的面打开箱子?今早我布下了这个局,引何太冲上钩后,便悄悄上了惊神峰。”
我此时已经猜到早上上惊神峰之人定是范云白,可笑我还以为是白鹿子,闹了好大的误会。问道:“大哥,你既然早上便上惊神峰去了,怎么这时候才飞来?”
范云白苦笑道:“还不是拜那老——你岳母所赐?我上得惊神峰去,那时天色已亮,便发现地上有些新的脚印,叠在几日前的脚印之上,显然是有人刚刚上下过此峰。我那时也不知是你,只是心中留意了几分。待到了摘星台上,便看到脚印杂乱,通向那块何足道刻了棋盘的大石头。其中有几个脚印又尤其深,且有向后滑动的痕迹,显然是有人用大力推动巨石时留下的。”
我本想到脚印可能是一个破绽,但没料到范云白如此观察入微,大是叹服。又听范云白继续道:“我知其中必有古怪,便将风舟放到一边,推开那大石头查看。结果便发现了你岳母倒在里面,一动不动。我还怕有什么陷阱,过了一会儿才下去,发现她好像是昏过去了。”
“怎么会?”我奇道,“我点她那几个穴道断不至于昏迷的。”
“啊?你点了我妈妈的穴道?”青眉闻言惊问道。
此事我刚才含糊带过,没说给她听。此时大感狼狈,只得道:“那个……其实也不是我要点岳母穴道,只是我家一阳指的疗伤手法,最后必须要……点上几个时辰的穴道才行……”
青眉虽单纯,却也不傻,见我支支吾吾,已经明白了大半,微怒地“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那个大哥,后来又怎样?”我忙岔开话题,问范云白道。
“也是我一时托大,”范云白叹道,“见她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弱女子昏倒了,自然想把她救醒,发现她几个穴道被制,便顺手为她解开了。哪知她什么昏迷全是假装,穴道一解,立刻向我动手,我和她过了五六招,便被她制住。结果反变成她来逼问我,我只好和盘托出。说造了一个大风筝,想从这里飞出去。你岳母半点不信。我便告诉她,风舟便在摘星台上面,可以上去看,她就和我一起上到峰顶去了。”
“后来你们就一起逃出来了?”
“嘿嘿,哪有那么简单?我既不知她来历,自也不想带她走,更何况我也不知道风舟能否多承担一个人的分量。再说你岳母压根不信风舟能飞,只道我在蒙骗她,让她上去也万万不肯。她也当真狠辣,用什么冰火九天的功夫来折磨我,将我拷问了好几个时辰,想问出其中有什么阴谋,弄得我几度死去活来,最后见问不出什么,便想杀了我。我道:‘前辈,你既不信这风舟能带人飞行,不如让晚辈挂在它上跳下去,摔死算啦。’你岳母也有几分好奇,便让我试试。我心中窃喜,上了风舟,挂到支架上,便顺着风向一跑一跃,结果平稳飞起。转眼便到了悬崖之外,我正在高兴,你岳母忽然飞出一条漆黑的丝带,缠住了风舟的支架,叫道:‘给我回来!’她想拽我回到悬崖上,可她内力虽强,却敌不过风舟所受的惊人风力,不但没拉动我,反而一不留神被风舟拽了出去,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风舟带出来了。”
“这也不妨事,”我道,“我岳母自己也被囚禁多年,早想逃走,只是敌不过白鹿子,不敢贸然下山。这样误打误撞跟着你飞出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范云白苦笑道:“好什么,我差点被她害死!以常理而论,那风舟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加上一个人危险极大,好在你岳母倒是精瘦得很,勉强也可承受。要再重上十斤八斤,风舟怕就直接就掉下去啦。”
青眉道:“范大哥,那你怎么又会和我妈妈打起来?”
范云白道:“我又不知那是令堂,就算知道了……嘿嘿,那时令堂被我带到空中,惊惶失措,乱挣乱动起来,害得风舟也保持不住平衡,直向下坠。我本要把令堂甩下去,怎奈她老人家的武功了得,反用那丝带卷住我身子,要拉着我同归于尽。我忙道不可乱动,让我操纵风舟,便能顺风飞出三圣坳,要不只有一起摔死。还好令堂及时明白了其中关窍,对我道,既然这样,大家便先暂且合作,飞出去再说。我二人总算达成协定,便乘着风舟一起飞出三圣坳,本来若只我一个,顺风而行,说不定可以飞出上百里外,但多了令堂,飞不了几里便不住下降,最后被那怪鸟突袭……嘿嘿,又被令堂一脚踹了下来。”
我见他言语之间对黎璇甚是不满,忙打圆场道:“总之搞明白了,只是误会一场,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个不打不相识嘛。反正大哥你也没事——不是,没什么大事。大哥,我们这就去找到岳母,大家会合,一同去朱武连环庄上可好?你就在我们庄上住下来罢,我爷爷最喜欢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了。上次那个杨逍,也说很佩服你的武功,想找你过几招呢!”
范云白忽然神色黯淡,也不答话,一个人闷声走在前头。我觉得蹊跷,追上去道:“大哥,你怎么了?”
范云白摇了摇头道:“你爷爷……怕是不会欢迎我的。”
“这……这又是何故?”我惊问道。
范云白长叹一声,停下脚步,望着天边的浮云道:“兄弟,我们结义一场,此事本不该瞒着你。你刚才本想问我为何认识郭守敬那样的元朝大官是么?好,我也不怕说与你听,其实我家中是蒙古朝廷的汉官世家,我祖父就是有名的宋朝降将……范文虎!”
范文虎!
我顿时如身中电殛,浑身一震。青眉见我和范云白忽然都站定不动,奇怪道:“你们哥俩怎么了?范文虎是谁?”
我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实在不知从何说起,自然更难以当着范云白的面说。
范文虎是家中长辈一直挂在嘴边的、臭名昭著的大汉奸,他的事迹我自然也耳熟能详。此人本是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