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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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抿了头发,在白裙外套上缌麻衣,穿着尽量中规中矩,免得被他误认为我对他父皇不敬。
推开蘅芷阁的门,才知道这里完全变了样子,帷幕全都换成了白色,地上铺着苫席,所有摆设一概不见,只留有一张书案。他仍是一身重孝,坐在书案前发呆,脸色不大好,双颊微陷,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回来了!饭用过了吗?”我问了一句,他连头也没抬,又牵起他的手相劝,“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十岁那年母亲去世,我也是不吃不喝,哭了好些天!生命中少了支柱,突然就空荡荡的!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还要好好活着对吗?”
再看他时,已是泪满衣襟,这两年是怎么了?丧事一件接着一件,贞观二十二年萧皇后病逝,贞观二十三年又是李世民与淑妃,让人想都想不到!心伤还要心来医,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慰的。
第九十二章 看朱成碧
新年伊始,迎来了永徽元年,有着盛世标志的贞观两字也在历史长河中划上了句点。
感业寺位于长安城郊的山间,登上千余级的台阶就可达寺庙的正门。寺内古树参天,殿宇恢宏,由于是皇家寺院,整座寺院气势雄伟,依山势走向而建,错落有致,布局严谨,院落深广,更有翠竹松柏的点缀,环境极为幽美。
高阳约我来此为逝去的淑妃娘娘设斋追福行香,我们一前一后朝寺内的文殊院而来。周身皆有众多女尼相随,主持频频与高阳交谈,看来她对这里不是一般的熟悉。
文殊院重檐斗拱,雕梁画拣,金碧交辉,周围是青石栏杆,居中塑有一尊文殊菩萨像,左手执青莲花,右手执宝剑,身坐白莲台。
事宜结束,我随着她来到寺院旁的竹林,只见她一袭素裙飘飘,表情淡淡如水。
“六嫂身体不适,我也没有叫她出来!三哥怎么样?还好吗?”高阳回眸相问。
听她一问,我不由的忧心,“还不是老样子!这半年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沉默寡言的,有时问他也不答话!”
“这也难怪!父皇、母妃都偏爱三哥,尤其是父皇……!”高阳突然一声冷笑,“反正父皇是不喜欢我!”
“也不能这么说!父皇还是很疼你的!”看来辨机是她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痛,倒现在还记恨着李世民。
“嫂子见过天下有这样疼爱女儿的父亲吗?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杀我最爱的人!父皇永远不会……!”
“公主!”
女子清灵的声音打断的高阳的话,我们几乎是同时回头,一个女尼,身穿宽大缁衣的女尼,体态纤弱,身后背着一捆干柴,又觉得眼熟,你是在哪儿见过。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公主?”高阳立时冷眼相待。
那女尼泪花盈盈,“公主,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武媚呀!跟公主一起打马球的武媚!”
武媚,怎么把她给忘了!唐太宗去世后,没有子女的皇宫妃嫔全部到感业寺落发为尼,她当然也在其中。
“是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高阳指着她。
“只求公主救武媚出苦海!”武媚将干柴扔在一边,跪倒在高阳脚下,“看在武媚从前陪公主打球的情分上,公主救救武媚吧!”
“你……我怎么救你呀!”高阳拉着脸,似是不想多管闲事。
武媚踌躇片刻,才从衣袖内拿出一方丝帕,颤巍巍递给高阳,“求公主把这首诗交给当今圣上,他一看就明白!”
“你……你什么时候跟九哥搞到了一起!”高阳满脸惊讶,就是不接丝帕。
武媚高举着丝帕哭泣,“公主,武媚求你了!大恩大德,武媚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好吧!好吧!”高阳不耐烦的从她手中抽过丝帕,看都没看一眼,“本宫就帮你这一回!咱们把丑话先说到前头儿,要是九哥不认得丝帕,也想不起你!可别怪我!”
武媚哭道:“怎么敢埋怨公主呢!命该如此,武媚再不敢多求!”
高阳将丝帕收在衣袖里,拉着我离开竹林,走到寺外时,才把丝帕给拎了出来,“真是麻烦!九哥会想起她才怪!”随手把丝帕掉到了草丛里,缓缓下了台阶。
本来想叫回高阳,却没有开口,弯腰把丝帕拾起来塞进衣袖,一代女皇注定是要重返皇宫的,高阳不帮自有人帮,这个便宜岂能让别人捡了,她都说了结草衔环以报,巴结上未来女皇也不错!那个预言实在是可怕,如果她要杀尽李唐皇室子孙,至少能对仁儿他们网开一面。
“高阳!”我匆匆向前赶几步,“我还要回趟娘家!我们就不要一起走了!你先回长安吧!”
“也好!妹妹先走了,改日再去探望三哥!”高阳缓缓上了犊车,直到我目送她的仪卫消失在树林处。
“你们在这里等我!”交待了落雁她们,我又顺着长阶返回寺内,女尼们在寺院内来回穿梭,就是不见武媚,又不知道她的法号,随便拦下一名女尼寻问:“你知道武媚在什么地方吗?”
“武媚是谁?”那女尼一脸懵懂看着我。
“施主要找水净吗?”刚才的主持像只幽灵一样飘到了我的身边,一派恭敬。
“她以前是宫里的武才人!”我哪里知道什么水净不水净的。
“施主请随我来!”主持领着我在寺内转起了圈子,转到一所青砖小院里,这才停下了脚步,叫过一个汲水的女尼,寻问道:“水净在哪儿?”
“在屋子里!刚挑了水,大概是累了!”女尼指着那一排低矮的屋子。
“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能进去!”我赶走了碍事的主持,自去屋子里寻武媚。
这也叫屋子,地上全是土,墙壁的颜色全都脱落,几块拼在一起的粗布权当了帷幕,武媚就坐在木榻上,靠着窗子发呆,青丝全部落去,模样让人堪怜。
“王妃……!”她看了我一眼,快速从榻上下来。
“这是你的吧!”我把丝帕拎到她面前。
“怎么在王妃的手里……!”她大概猜了出来,表情十二分的落寞。
“公主是不会帮你的!”我坐在木榻边儿,把丝帕摊在腿上观看,一首诗,“看朱成碧思纷纷;支离憔悴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写的不错嘛!”
“写的再好也送不出去!”武媚顿时失魂落魄。
“你怎么不找我帮忙?雉奴我也认识呀!”我自告起了奋勇。
“王妃,你……你肯帮我?”武媚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为什么不能!就看在你那一句:结草衔环以报!我也要帮你!”我微然一笑,“你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吧?”
她一脸郑重道:“武媚在此指天誓日说一句,王妃若救武媚出水火,大恩大德,武媚永世不忘!”
“有你这句话说行!”我拿着丝帕缓缓起身,临走时回头道:“等我的好消息!”
回到家里,我还在灯下翻来覆去的观看丝帕,一首情诗暗藏了多少眼泪?一手绝佳的飞白书,至少比我写的好!只要把这首情诗往雉奴手上一送就万事大吉!
我招手叫过来落雁,吩咐道:“你现在去一趟萧府,对萧夫人说明天一起进宫!去……去探望萧淑妃!”
落雁应一声走了,我又拿起丝帕反复看着,武媚一旦回宫,首先倒霉的说是王皇后与萧云儿,我顾不了那么多,历史不会改变!谁也救不了她们!还是保住自己要紧!
夜色深沉,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枕边空空如也,半年多都不曾到我这里来,更别说有什么枕席之欢!气不过,穿了衣服去蘅芷阁找他。
一盏孤灯下,他依旧坐在地上的苫席上,映着幽暗的灯火,一页一页翻着书稿,每日写写画画,足不出屋,除了封司空那一次出来露了一回脸。
我把他的手稿夺过来移在另一边,跪坐在他的对面,“你什么时候肯出这个屋子?人人都有父母,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想跟你说话,马上离开!”他低着头,一手指着大门。
“我不走!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是你的王妃!我是你的王妃呀!”我扑在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揽在他的腰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如宣阁里,三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叫我什么?”他的手放在我的双肩,“可儿!你刚才叫我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称呼我!”
“三郎呀!”我用他的衣袖拭了拭泪水,“本来想叫你的名字,在你们这里,叫名字是不尊重人!又听到蜀王妃频频称六弟为六郎,所以……!”
“我喜欢这个称呼!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他的手放在我的背部摩挲着,“以前慧仪都是这样称呼我!”
“离开这个屋子好不好?”我趁机劝道:“我们一起回如宣阁,落雁她们备了清粥和菜肴,我陪你一起用!你今晚陪着我好不好?”
“我重孝在身,不能离开这里!”他一口回绝,将我扶了起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在这里陪你!”说完,我把屋子里所有的纱幕都放了下来,缓缓坐在他对面,松开衣带,褪去外衣,祼着半个身子倒在他的怀里,一手抚在他的脸上,“三郎,我好不好看?”
“别这样!”他把我推起来,拿起散落的外衣给我披好,“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样都能被冷落,抬头质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我自己送上门儿你也不乐意,你是不是讨厌我?”
“可儿!我刚才说过了!重孝在身……!”
我趁机抢白,“重孝又怎么了?难道三年之内你都不碰我?”
“是!”他肯定的回答,“三年之内我都不能跟你同床!”
我根本不能相信:“你耍我是不是?这是什么规矩?”
他一字一句道:“唐律,守孝期间妻子怀孕,徒一千里!”
“我用麝香!”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
“自欺欺人!”他表情淡淡。
“好!好!你不理我是不是?那我去找别人!”话一出口就后悔,这个时候我怎么也在伤害他,连忙把衣袖内的丝帕抽出来,展开在他面前,“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你看我写的诗!”
“看朱成碧思纷纷;支离憔悴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他默默念了一遍,称赞道:“好诗!情真意切!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潸然落泪。
第九十三章 穿针引线
萧云儿此时已经封了淑妃,居于太极宫的昭庆殿,接连诞下一子两女,深得李治的喜爱,倒把皇后王氏给冷落到一边儿。
她大概没想到我们会来吧!惊讶了一阵儿,连忙叫过三个孩子,“下玉、晓玉、素节!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三个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与我不相识,只与萧夫人熟稔,一个个扎进她的怀里撒娇。
“这几个孩子还是跟婶母熟!”萧云儿一袭纯白的衣裙,不簪任何首饰,也在扶桑期间。几年不见,身子略有些丰腴,面容依旧如娇花般美丽,向我打招呼道:“表姐,怎么一直不见你?”
不见我是正常的!还不是被你们萧家所迫,在梅园村躲了两年,你能见到我才怪!
“你表姐一向身子不太好!现在才好些,就带她进宫来看看你!”萧夫人说谎一向很自然,不用我操心。
“你们几个过来!”萧云儿叫过来她的一子两女,给他们介绍我,“这是表姨,叫表姨!”
“表姨!”三个孩子怯生生看着我,似是弄不清我这个表姨的来历。
“好乖!”我抚摸着素节的柔柔发线,俯身微笑,“你叫素节对吗?贞观二十年出生的?和我们家仁儿同岁!”
萧云儿笑道:“表姐不说我倒忘了!仔细算起来,素节还比仁儿大几个月呢!”
“仁儿是谁?”李素节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寻问,“素节没见过!他和素节一般大吗?能和素节一起读书吗?”
萧夫人弯下腰哄小孩儿,“行呀!下次让表姨把仁儿带来,陪你一起读书!”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仁儿,最喜爱舞刀弄剑,书是读不进去!别再把素节给带坏了!” 我赶紧推辞,自己儿子的脾气禀性只有自己清楚。
冷不丁进来一大堆人,昭庆殿里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是新任的大唐皇帝走了过来,白袍、冠支以玉质、乌皮履,身后跟着高延福等内侍。
“云儿,今天来了好多人!”他一如继往的随和。
“父皇!”三个孩子看到父亲,蹦蹦跳跳扑在他的怀里。
萧夫人忙上前施礼,“陛下,我们今日是来探望淑妃娘娘的!顺便说起了家常闲话!让您见笑了!”
“夫人不必多礼,平身!”他领着三个孩子坐下来,回头一瞥,正好看到我。
过去的朋友成了皇帝,该怎么打招呼?他会不会把我误认为是萧泽宣呢?我正要上前行礼,却被雉奴起身给拦住了。
“嫂子不必多礼!”他扶着我的双臂,眼中满含笑意,他知道我是萧可!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猛地想起今天为何而来,频频向他使眼色,意思就是要他出去说话,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
“云儿,我还有些东西要送你!忘在了车上,这就吩咐她们取去!”这步骤是早就想好的,带给萧云儿的东西也被我故意丢在车上,找个借口离开了昭庆殿。
正值春日,千步廊外绿树浓荫、百花争妍,自吩咐落雁她们去车上取来相送萧云儿的礼物,又找了一处花荫躲避日头,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也不知道雉奴看懂我的意思。
“可姐姐!”
听到这一声忙回头,他果然是看懂了!不错嘛!至少没把我当成萧泽宣。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萧泽宣?”我抬眼看着他,与我近在咫尺,‘人要衣装’这话一点儿没错!穿了天子的袍服冠带,人也神气了些。不过在我眼中,仍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孩子。
“看的出来!可姐姐就是可姐姐,很好辩认!”他神神道道的一笑。
人家也在守孝期间,人家也是死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