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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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 仿佛胸中憋了一口闷气,想喊也喊不出来。
“施主节哀!”辨机大师不在劝我。
我上前拖住了辨机的僧袍衣袖,抹去了眼泪,诚心相问:“大师,你能送我的玹儿到极乐世界吗?”
辨机没有作答,一旁的高阳公主却来劝我,“嫂子,我们来会昌寺设醮,不就是为了让玹儿早登极乐世界吗?”
“大师,我只问你?”我眼巴巴等着这位高僧回答。
“公主说的极是!”他默认。
我缓缓望着头上的青冥长天,极乐世界在哪儿?上穷碧落的九重天上?那不过都是神话故事……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玹儿永远离开了我……。
“嫂子!”
只听到高阳一声惊叫,青冥高天在我眼中成为漆黑一团。
孤灯下,夜未眠,像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沟壑,再也抓不到救命的藤蔓,手心里一凉,一根红绳从指缝间露出,是长命锁,玹儿入殓那一日,李恪交给了我,说是留个念想。
“你今天又晕倒了!”他倚在榻边,给我拭去眼泪,“玹儿去了,我也伤心啊!日子还要过下去,难不成我们俩儿整日对着哭!”
“我怎么觉得你没有我伤心!”半天,我竟说了这么一句话。
“胡说什么?难道那不是我儿子!”
“你冲我嚷什么?我不想看到你,出去!你出去!”我连哭带喊的把他从榻上推下去。
“不可理喻!”他扔下四个字,摔帘子走了。
是不可理喻,我也这么认为!我快要疯了,像是有一根细绳子在背后拉着,只要那根绳子一断,我随时都有可能疯狂。
骄阳似火的夏日在我眼里竟是阴暗的冬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放下重重帷幕,躲!躲在这里!不愿面对外面的一切,不想看到别人安慰又同情的目光。
淑妃娘娘来了!
落雁在外面禀了一声儿,我只有躲避的份儿,寝室里无处可躲,只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宣儿,你这是怎么了?大热天的不怕捂出病来!”她命宫女们把我的被子抱走,又将我搂在怀里,“母妃知道你伤心!可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呀!你还年轻呢!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再有也不是玹儿!”我靠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傻孩子!这是什么怪想法儿!”淑妃抚摸着我的发丝,“母妃就怕你想不开,才出宫来瞧瞧!一下子就给猜中了!当娘的……唉……!陛下也惦记着你们呢!下个月御驾要亲征高丽国,本来说好要恪儿去的……玹儿又走了!陛下念你们丧子之痛,就把他留在长安,免得分神!”
我点点头,对淑妃的话仍是一知半解,没心思分析。
她长叹一声,扫视着我的屋子,“总也不太平,世子又薨逝!是该冲冲喜了!”
玹儿安葬的那一天,我没有去,不敢去,怕看到的一切成了真!依然紧紧握着长命锁,等着有一天再系到儿子的颈项间。
“王妃,吃药了!”闭月把一盏药端到我的前面。
“我没病!”立刻把头扭到另一边。
“王妃,您就吃药吧!还说没病,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力气走路!”我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还没直起腰又倒了下去,我真的病了吗?怎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吃药吧!”闭月淌着眼泪。
“不吃!不吃!拿走!扔的远远的,别让我闻到药的味道!”就说这些话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四肢开始麻木,耳边‘嗡嗡’作响。
“殿下!”闭月的声音在哽咽着。
“又不肯吃药?”他坐在榻边将我抱在怀里,抓紧双臂,好让我动弹不得,吩咐闭月说:“给她喂药!”
闭月舀了一勺子药汁,哆哆嗦嗦送到我唇边,用力把头一歪,那勺子药洒了出来,全落在我的衣衫上。
“退下!”李恪赶走了闭月,将我按在榻上,气愤的说:“听不听人劝?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我含泪摇摇头,“我找玹儿去!”
他把我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下颌贴着我的额头,“不要这样想!你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当为了我,好好活着,行吗?”
“我是不是已经疯了?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会不知不觉的跳下去?”我在说心里的话。
“不会!我会在身后拉着你,绝不让你跳下去!”他抿了抿我的发丝,捧起我的脸庞,“相信我!”
未来的憧憬、希望全都停留在贞观十八年的端午节,从此不会再有欢笑!
夜深了,无法入睡,手心里紧攥着长命锁,他就在我的身边,仿佛再也找不到话说。
“母妃要我纳侧室冲喜!”他的话平平静静飘在我耳边。
“好啊!”只是当作一句话,和平常的说话没什么不一样。
“你同意了?”他奇怪的眼神儿看着我。
“是啊!”我点点头。
“可儿!”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晃,“你真的听懂了吗?母妃要我纳侧室!”
“听懂了!侧室!”我含含糊糊和他搭话。
“你到底怎么了?”他把我抱起来放在怀里,柔声相问:“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是在哪里看到你?”
“在杏林里!”我恍恍惚惚的说:“我捡到一块玉佩,不,是半块玉佩!房遗直给萧泽宣的玉佩,我不该捡那个东西!不该来这里!不该冒充萧泽宣!不该做大唐王妃,不该认识你!不该有玹儿!不该……!”
“你不是真的疯了吧?”他打断我的话。
“你说呢?”我怔怔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 岌岌可危
寝室里全是药味,薰得我咳嗽不止,歪在榻上看着他把饴糖、蜂蜜一一往药汁里放,耐心十足。
“吃药!我尝过了,一点儿都不苦!” 他把药碗送到我的面前。
我信了他的话,喝了一小口,虽然不苦,却有一股子怪味,赶紧把药碗推开。
“听话!喝下去病就好了!”
那股药味呛的我难受,急忙摇摇头。
“殿下!车驾已到金城坊了!”是总管张祥在外面回禀,我听得出来。
“开安贞门迎!”他说了一句,便放下药碗,俯身对我说:“去去就来!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继续吃药!”
他掀帘子而去,今天的打扮也有些奇怪,是一件绛红色袍子,特地戴了鎏金冠,十分显眼。
“他去哪儿?”我随口问一声。
闭月把药盏交给侍女,坐在我的病榻边儿,抿嘴道:“王妃,今天府里纳侧室,大概是她来了!”
“侧室!”我喃喃自语。
“嗯!”她点点头,“新来的孺人姓元,听说是北魏皇族拓跋氏的后裔,叔父任光州任剌史,属殿下藩国管辖!”
“姓元!”听过闭月的解释,我又歪在隐囊上,就觉得很累。
一时间,寝室内静了下来,直到闭月把热好的药端上来,而李恪也走了进来。
“吃药了吗?”他坐下来问我。
我摇摇头,指着闭月手里热气腾腾的药,“烫!”
“妾身见过王妃,听说王妃身体不适,前来拜望!”
这是谁在说话?我侧目一看,屋子里竟多了个陌生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花钗礼衣,装束正式,端庄娴静,秀美似兰芷。
我不认识她,只好看着周围众人。
“妾身元如娴,是今日到府的孺人!”她浅浅对我一笑。
“孺人!”我似乎是懂了。
“王妃,吃药吧!”闭月又把药给端上来。
“还是我来吧!”元如娴竟从闭月手里接过药碗,浅浅舀了一勺,送到我的唇边,“不烫了!”
她的话好像有魔力一样,我乖乖喝了一口,眼光全落在她的脸上,柳眉弯弯,面容娇好,肌肤吹弹得破,两抹红晕映在双颊,粉妆玉琢的一个美人。
不知不觉,那碗药已被我喝完,就连李恪也称赞她,“还是你有办法!以后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谢殿下夸奖,这是妾身分内之事!”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让人觉得很亲切,我伸长手臂抓住她的一只手,“你别走!我的儿子你还没见过!闭月,让奶母把玹儿抱过来!”
屋子的人都不话说,全都在看着我,我又说错了什么?
“你们都退下!”李恪把她们全撵了下去,坐在榻边抱住我,“可儿,你醒醒好不好?玹儿已经走了!飞上天去了!在菩萨身旁做了童子,他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天上!”我抬头向上看着,只有房梁,泪眼蒙蒙道:“你骗我!玹儿不是飞上天了!不是!那么多太医都救不了他!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救不了他!都救不了他!”
“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冷静下来好不好!”他紧紧抱着我,语气越来越柔和,“可儿!冷静!冷静点儿!”
一时间又清醒过来,玹儿已经不在了,长命锁还在我的手心里,只觉得很累很累!靠在他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天就亮了,这一觉睡得好沉,玹儿好像又出现在梦里,醒来便什么也记不清。落雁、闭月她们都在屋子里忙碌着,就连元如娴也在,坐在我身边儿,用湿手巾给我擦额头上的汗。
“王妃,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妾身陪你出去走走吧!”她嫣然一笑,足令百花羞涩,散发的幽香沁人心脾。
“不用了!我哪儿也不想去!”
元如娴拿来铜镜给我照,镜子里的人披头散发,一张脸浮肿不堪,这是我吗?
“王妃,还是出去走走吧!殿下刚才还吩咐妾身今日陪你去外面散散心!”
萧夫人来了!
闭月掀帘子迎萧夫人进来,她也是一脸的沉闷,见到元如娴时,愣了一下。
“王妃,你们母女聊着,妾身告退了!”
萧夫人目送元如娴走远后,才坐到我的榻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就是新来的元氏?”
我点点头。
“这回怎么不言不语不吃醋了?”萧夫人唉声叹气,“我就知道是这样!玹儿这一走,娘娘就往府里塞人,还不是怕王府没有后嗣,你也真是!只生了一个玹儿,就没了动静!怪不得娘娘都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被萧夫人这么一数落,脑袋立即清醒了几分。
“怀疑你生不出来儿子呀!这三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实在不行,娘找个人给你看看!”
“你小声点儿行不行,别被他听见!”我向帘子外张望着,幸好只有落雁她们几个。
“得了吧!今日御驾出长安,远征高丽国,殿下到城外送别圣驾去了,不在家!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你还是王妃吗?”萧夫人白了我一眼,反正是总嫌我没用。
“我不舒服,什么都不知道!自从玹儿……!”
“你给我住嘴!不许流眼泪!”萧夫人怒气冲冲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哭!玹儿去了,你就不活了?再哭下去,早晚娘娘废了你这个王妃!”
“我没做错什么?”她是吓唬我吗?
“你还没错儿!”萧夫人厉色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七出’的第二条,你是占定了!这元如娴是来干什么的?就是来你顶替你这个王妃的!别看她现在对你低声下气,有朝一日,她翻了身,有你的好日子过!”
被她这么一说,不禁担心,淑妃娘娘真的会……“我该怎么办?”
“终于知道担心了!收起你的眼泪,保住王妃的位置!”萧夫人告诫。
“怎么保?”我眼巴巴望着萧夫人,好在有个她替我拿主意。
“有子嗣就能保住你的位置!” 她十分郑重的说。
浑浑噩噩躺到了下午,我依然记得萧夫人那句话!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更不能把他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可是我没有儿子!玹儿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帮我!硬咬着牙从榻上爬起来,身上还是没有一点力气,落雁、闭月赶忙过来相扶。
“想去外面看看!”
她们一左一右扶着我走出如宣阁,炙热的阳光洒下来,几乎都能把人融化,绿树浓荫中,楼台倒影在水塘里,紫薇架下却是一片阴凉。
刚想着去花荫下坐一会儿,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走近一看,是元如娴与李恪在花荫下乘凉,中央摆着一架屏风,石桌上是各色各样的颜料、洗笔池,大小不一的画笔……。
元如娴一袭湖兰色长裙,细绫的襦衫,拖着月色的帔子,身段窈窕,绰约多姿,映衬在紫色花荫下,格外美丽,相比之下,……我赶忙抿了抿一头乱蓬蓬的长发。
她在屏风上作画,一虫、一鸟、一石、一木……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如此多才,怪不得萧夫人说她是来接替我这个王妃位子的。
“妾身的画儿入得了殿下的眼吗?”元如娴回眸一笑,足令百花失色。
“自己明明是名师出高徒!却又来问我!”他站到屏风前欣赏着,白色衣袂衬着湖兰色裙摆,就是那么显眼,就是那么夺目,就是那么相配。
一个眉目如画,一个天资英华,一个秀似兰芷,一个丰神俊郎。
站的久了,腿上一阵儿酥麻,就算有两人相扶,还是摔倒在地上,幸亏是一片厚厚的青草地。
“可儿!”他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把我扶在花荫下的坐榻里,关切的寻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想出来透透气!”我说着向他的怀里靠,一是真是没了力气,二是做给元如娴看。
“有没有按时吃药?”他还是很爱我的,爱惜的将我搂在怀里。
“有!”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妃,用些酸梅汤吧!妾身刚刚用冰煨过,最能消暑的!”
元如娴在对我语话,我却没心思也没力气理她。
“她不能用凉的东西!你先退下吧!”打了走了元如娴,他将我搂的很紧了,“看到你好起来,我总算放了心!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改变,我们还要好好活不去不是吗?”
“嗯!”依在他的怀里,就是那么温馨,这辈子都不想离开,“我累了!就是睡不着!你陪着我好吗?如果你没公务!”
“父皇远征高丽,太子留下监国,我能有什么公务!”他笑了笑,把我抱起来,一直抱到如宣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