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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我为阴阳命-第49部分

小说: 我为阴阳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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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医生舒了一口气,善解人意地微笑,“我明白,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得到跟你一样的消息,反应也和你一样。”

    “钟医生,如果我要打掉他,你能否帮我安排?”

    钟医生怔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当然可以为你做手术。这个孩子在你腹中形成也不过三个月差两天,现在做人工流产,从理论上说完全没有额外的危险。”

    三个月差两天?

    纪悠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话语中的数字抓住了。

    怎么会快有三个月了?!

    记不清是怎样坐车回到了暂时租住的小套房,关上门,她的心才揪痛得坐倒在地上。

    为什么上天在她历经磨难后,还要跟她开这样恶劣的一个玩笑?

    这孩子如果快三个月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降临于她最屈辱不堪的那一晚!

    为什么在她极力想去遗忘的时候,却送给她一个活生生的铁证?!

    难道她曾经受到的屈辱还不够吗?

    纪悠捂着小腹,无力地靠在门板上,任由泪水不间断地滑过脸颊。可惜,哪怕泪水流干,也冲刷不掉曾经的不堪,这个最刺痛她的结局。

    倘若这孩子是那七天里有的,她尚有一丝温情可以生下他,可是如今——

    叫她怎么提得起勇气将来去面对他?

    ****

    请了三天病假后,纪悠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里。

    面对着同事或客套或真诚的询问,她无暇顾及,只好统统一笑了之。

    刚处理完一份文件,就有电话打过来:“纪小姐,你好,你还记得和钟医生约定的手术吗?”对方第一句就点出主题,纪悠的心一紧,勉强认出是诊所里的一位护士小姐。

    “手术有变动吗?”她的声音有些虚浮。

    “哦,是有些抱歉,手术必须要延期。”

    “为什么?”纪悠皱起了眉,忽然感到胃有些痛。

    “钟医生昨晚家里忽然来了急电,他今早到诊所交待完就回家去了——呃,我是指他父母亲居住的那个家,而且他说三天之内恐怕赶不回来了,所以让我和纪小姐约定三天后再施行手术。你看,行吗?”

    纪悠在电话另一端陷入了沉默。

    “纪小姐,其实钟医生还特别交待我,要我劝纪小姐再郑重考虑一下,以免将来后悔。很多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吗?”纪悠的笑容有些苦涩。

    “纪小姐,我把钟医生的话都转达完了,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等真正考虑清楚,我再帮你重新安排。”

    纪悠的心绪已有些恍惚,勉强支撑着答道:“好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恍恍惚惚间撑过了一个上午,等办公室里的人如鸟兽散了以后,她才独自一人趴在桌上,忍住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头昏沉得厉害,似乎只想静静地睡一觉,或者陷入梦境里永不醒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沈柯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小纪,看上去你的身体真的不好啊。”

    纪悠抬头,见他又倚在她办公桌的边角上,就如那一天中午一样,整间办公室里只有她和他。

    纪悠拢了拢心绪,摇摇头,“沈经理,我没事。”

    “没事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沈柯眼眸里的关切在加深。

    纪悠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吗?”

    沈柯拉下她的手,“这不是求证的好路径。也许我应该去找一面镜子来,让你仔仔细细地看清自己,你现在在我的眼里是多么的弱不禁风……”

    纪悠被他的话语吓了一跳,而沈柯拉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眼前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

    纪悠轻轻挣脱开来,只好勉强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呵,大概是光照不足吧。”

    果然,沈柯笑了起来,“光照不足?”他玩味着她的话,“你当自己是株植物吗?”

    “当植物有什么不好?”纪悠随口说着,“起码它可以扎根在土地里,拥有自己头顶的一方天空,在我看来——所有植物的生活都是幽雅而清静的。”

    沈柯的声音变得有一丝低沉,“你如果真当自己是植物,那么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像什么吗?”

    “像什么?”纪悠问得心虚,因为看见他眼眸深处某种炽热闪烁的东西。

    果然,沈柯的答案让她有些伤脑筋。他看着她,慢悠悠地说:“像一株虞美人。”

    “虞美人?”纪悠有些装傻。

    但沈柯并给她当驼鸟的机会,直接就把真正蕴含其中的答案公布了出来:“美丽,但是纤弱。”粉颊有些发烫,纪悠不知该如何回应,而沈柯紧接着的一句话更是让氛围变得令她想逃。

    他把目光紧紧地锁定纪悠,然后像催眠般地说:“惹人怜爱。”

    够了,她不想再见识另一个钟宁!

    纪悠几乎是慌乱地站起来,“沈经理,谢谢你的好意,我看我还是先回家填饱肚子为好。”扔下一句话,立时逃难般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直到电梯门关闭,她的心还“怦怦”在跳。

    沈柯的言语还在耳边不断地回旋缭绕,但让她觉得心酸的是,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却全是钟宁的身影,或笑,或危险地凝视,他在追求她的初期,也喜欢逗她玩这样的文字游戏。

    直觉告诉纪悠,这样的男人都很危险,而在钟宁那里,她已经得到了教训。

    已经足够了,她的生命承载不下另一个痛苦的教训!

    ****

    为了奖励这一段日子以来大家的辛苦工作,顺带也为了欢迎这个新同事,由老板做东,邀请公司里的所有员工参加周末的烧烤派对。

    派对在湖畔举行。

    北方初冬的湖畔景色有些乏善可陈,满地厚厚的落叶,枯败的空枝杈,一阵风吹过,几片黄叶落了下来,在空中盘旋着,最终落在湖面上,静静地浮在那里。

    纪悠看得有些心酸,抬头望望空旷得苍凉的天空,忽然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死神的诱惑,有一种想就此消弭于空气中的奢望。

    “喂,小悠,你一个人呆呆地在这里干什么呐?”身边忽然挤过来一个女孩子。她叫小林,是纪悠的新同事,大大的眼睛,小麦色的肌肤,好动的个性,有着北方人的爽朗和率直。

    她和纪悠拥有着判若云泥的两种个性。

    纪悠转头看了小林一眼,“小林,你说这湖水下有鱼吗?”她望着蓝天在湖水中的倒影有些入神。

    “谁知道!”小林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嘻嘻,丢块石头试试。”说罢,她孩子气地俯身拣起一块小石头,一扬手就朝湖水里扔了进去,“扑通”一声,激起涟漪圈圈。

    而纪悠的心在一刹那,忽然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又是一阵冷风扑面,她拢拢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林不知从哪个男生那里抢来一件外套,径直披在她身上,然后刮刮纪悠的脸,笑嘻嘻地解释道:“这里的冬天比较冷,你是江南水乡长成的女孩儿,更应该注意保暖才对。”

    她的话比身上的外套更让纪悠觉得温暖。

    她刚想应声,身边却忽然响起另一个感慨的声音:“是啊,柔嫩的肌肤很容易被冻伤。”缩在外套里的娇弱躯体一下子变得有些紧绷,因为出现的人是沈柯。

    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小林毫不知情,随口叫道:“大经理,你不在烧烤区跟那群家伙合力,跑来这里干什么?也学我们女生,对着湖水看风景啊?”

    “小鬼头!”沈柯说了她一句,然后把一串泛着香味的东西递给她,“给你的。闭上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吧!”

    “哇!烤得香喷喷的鸡翅耶!”小林立时被收买,“格格”笑道,“难得哟,生平第一次能吃到大经理亲手烤制的东西!”谁知她刚咬了一口,就抱怨道:“咦,怎么是半生不熟的?”

    沈柯一拍脑袋,“啊呀,大概是我烧烤技术不到家!”对着小林充满歉意地笑笑,“看来要想把它吃下肚,还得再回去火上烤几分钟。”

    “真是的!”小林开心不到半分钟,站起身来,满心不甘愿地跑了回去。

    氛围,因她的退出变得有些尴尬。

    纪悠采取了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态度,寄望于沈柯自己觉得无趣,能自动走开。

    孰料沈柯忽然开口道:“我故意的。”

    什么?纪悠忍不住疑惑地转头看他。

    沈柯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我故意把鸡翅烤得半生不熟,要那小丫头把你让给我。”

    他的话让纪悠的脸有些发烫,急急得转过头去,但他还在继续:“我知道你的肠胃不好,最好不要吃这些被烟熏油炸的食物。”

    他长时间的凝视让纪悠实在有些难受,她叹了一口气,望着湖面幽幽地说道:“其实你用不着花费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你现在没有男朋友。”沈柯说。

    纪悠苦笑,“但并不代表我曾经的感情生活就是一片空白。”

    “……你还爱着一个人?”沈柯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纪悠的心泛酸——

    还爱着一个人?她还爱着谁?蔡阳吗?抑或钟宁——或者对他,她该更确切地问:她爱过他吗?答案是迷茫而微弱的,连她的心也不能回答,因为深究会让她痛苦。

    也许是她的沉默让沈柯读到了他以为的肯定答案,他把目光锁定纪悠,刻意让声音低沉得温柔,“没有关系,我并不在乎——你是一个好女孩,值得任何人为你等待。”

    他的这句话却几乎让纪悠落泪。因为在她还没有受到一切伤害前,钟宁也曾这样对她说过,同样的目光,同样的神情,同样的语调,和几乎同样的话语。

    烧烤区忽然响起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湖畔静谧的时空,也暂时中断了她和沈柯之间的对话——

    “喂,刘飞,你干吗偷吃我的香肠,那是我辛辛苦苦烤的好不好?”尖叫的是一个胖嘟嘟的女孩子,在公司里负责档案整理的小周。

    “啊,那根香肠是你的呀!我还以为是哪位仁兄免费为大家服务呢。”叫刘飞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拍拍后脑勺,忽然又一本正经地举起手,大声说:“哎,不过我以你脸上的雀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所为!再说——你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超负荷了,我这是在无意中帮你减轻负担啊!”

    他的话引起附近几个男生的哄笑,有的甚至还颇不厚道得吹起了口哨。

    “你——”小周肯定是气极了。

    “刘飞的嘴巴真贱!”小林走了回来,在纪悠身旁一屁股坐下,小声地骂了一句。

    “无妨,岁月会让他们成长的。”沈柯忽然幽幽感慨了一句,语调深沉,“男人只有经过女人的洗礼,才会变得成熟起来,懂得珍惜身边的许多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向纪悠这边。

    小林“扑哧”一笑,“沈经理,你这是借题发挥吧?借眼前的一群惨绿少年来映衬出自己的成熟魅力!嘻嘻,你可真够狡猾的,经过女人洗礼的男人果然是不同呀!哎,可是沈经理——你也不过才刚到三十嘛,怎么说话的语气跟到了不惑之年一样?”

    沈柯笑了,“小丫头,你还不懂,有很多男人的心理成熟度跟年龄是不成正比的。”

    “哦哦。”小林轻咬着下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猛然间却一下子站起来,顺带也一把拉起纪悠,手指着前方,“小悠,这老头儿我认得!他的鱿鱼串烧最好吃了,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尝尝!”话没说完,已硬拉着纪悠向前跑去。

    “喂——”沈柯担心的声音被扔在了后面。

    好不容易支撑着跑了一段路,纪悠累得实在吃不消,只得停了下来,手扶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气喘吁吁。

    “哎呀,你可真没用!”小林泄气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追上去!”说完,她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消失在前面不远的转角处。

    纪悠深吸几口气,终于平复了呼吸,然后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生起几许感慨。

    忽然间却有一双属于男性的、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将她整个人环抱住,带着一种执着到底的眷恋,令她根本挣脱不了。当一个接一个的灼热的吻缱绻在她的发际、耳畔时,她终于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然后整个人犹如被闪电劈中,僵硬得根本无法动弹。

    当她终于回复知觉,急急地回转身,眼帘中便落入那个俊美而熟悉的身影。

    “钟宁!”她脱口而出,抬头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而钟宁无言地将她拥入怀中,用一个冗长而缠绵的吻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纪悠没有反抗,甚至连轻轻的推却也没有,任由他抱着她,用他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她。直到钟宁放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完全迎合的。

    呵,纪悠在心里苦笑,也许是自己太虚弱了。

    在这异乡的冬日早晨,她竟是那么渴望他的怀抱!

    “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钟宁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一丝寒冷,用力把她压到旁边的那棵树上。

    纪悠的身体被他弄得有些痛,而心中隐忍已久的痛楚又泛滥起来,闭上眼,不愿再看他,“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

    “他是我的孩子!”钟宁的声音压抑着一丝愤怒,“再过一天,你就要接受手术把他流掉,对不对?”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纪悠也开始生起气来,“呵,我没想到你们钟家的财势居然可以大到搜罗一切的地步!”

    “小悠,他是我们的孩子——”钟宁痛苦地看向她。

    但纪悠的心比他更痛苦,她扭转头,咬着牙冷冰冰地开口:“可惜他降临错时候了,我不会生下当初自己耻辱的回忆。”

    她的话让钟宁怔了一下,他的手缩了回去,整个人退后一小步,面色沉痛地低下头,“……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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