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墟玫瑰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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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身份的叶婉大伤自尊心。
“你和我姑姑很熟吗?”叶婉冷冷地问。
高平膺摇摇头,表示不认识,但他知道她是这里的主人,也知道她一点儿事。眼前这张脸有点神秘,不过不令人反感,他身上有股正气。虽然叶婉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虽然他说话直截了当得让人难受,她还是认为他应该是好人,那双明亮的眼睛,足够证明这点。
“叶小姐和我一样是过客,还是住在这里?”高平膺明亮的眼睛看向叶婉又问她。
“我是昨天刚来的寄生虫,以后将在这里白吃白住。”叶婉自己寒碜自己。
“为什么?”高平膺微微一笑,听出她的自我寒碜是对他前面一句话的抗议。
她不想跟他说实情,说实情就会把父亲赌博的事揭开,这不是光荣的事。她也不想说假话编借口敷衍人。所以,叶婉干脆避开高平膺的问题,反问他,怎么理解刚才那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说的“鬼附体的玫瑰园”。
高平膺轻轻地冷笑一声,称那只是精神病人臆想的,鬼是不存在的事物,只有心虚者,才会捕风捉影,造就鬼的存在,相信有鬼,是幼稚和愚昧的。他说话的口气非常认真,很有说服力与安慰性。叶婉也觉得相信鬼的存在很荒唐,就算有,也会被这里的西式驱鬼器吓走,在西方不是有一种说法,吸血鬼或者其他鬼,都害怕十字架。
“原来你在这里。”张妈拿着一双拖鞋走上阳台,走到高平膺面前放下拖鞋抱歉地说,“真抱歉,我忙着收拾房间,都不知道楼下有客人来。刚刚何医生跟我说,我才知道。二楼的客房就剩一间了,靠近洗手间,有点异味,而且房里的椅子是坏的,因为平时都没有人住,也就没有修换。”
高平膺说了声没关系,只是住个两三天而已。他也要住在这里,叶婉在心里惊讶了一下。今天突然到来的四个人,仿佛全都是被约好似的。张妈不再多说,表情呆板地离开阳台,她好像被那两封签名信吓着了,到现在还是神色慌张不安。叶婉甚至怀疑张妈刚才的话都是错误的,高平膺进来时楼下并没有人,何医生又怎么知道的呢?
喝完咖啡后,高平膺在阳台闲踱了一圈,最后站在背朝大门的那扇玻璃墙边,凝视着楼下看了几分钟,似乎有什么事物引起了他的思索。随后,他提了个要求,让叶婉给他介绍一下楼层房间和住宅里的人,他想了解和熟悉一下这里。虽然她也是刚来的人,不过还是愿意给他做向导,现在的她,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四楼的特殊性,叶婉很郑重地告诉客人。高平膺没表示什么,只是用诧异的神情看了看四楼。三楼的房间几乎不需要介绍就可以一目了然,张妈在第三间房里收拾着,那必定是沈家少爷的房间。第一间是女主人的房间,当中一间是沈家小姐的房间。走到二楼,叶婉依次给高平膺介绍了每间房间的主人,根据张妈说的,高平膺的房间只能是楼梯这边的第三间房,那吴媚兰一定是住在楼梯这边的第二间房,因为第一间是沈华起的专用房。
两人走到楼下,看见何俑坐在客厅里看书,看到他们两个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高平膺也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一楼的房间没什么可值得介绍的,两个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叶婉好奇地问何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没看到客人,怎么知道有客人来了。
何俑富有感情的微笑又向她展现,祥和地告诉她未卜先知的秘密。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需要马上添置吃的东西,所以下午张伯出去买东西,让他帮着看一下门。客人来时,是他开的大门。现在张伯回来了,他进楼房里没看到客人,便询问张妈。
“何医生是哪家医院的,怎么会想到放弃医院里的工作,来这里当私人医生?”高平膺问何俑,他居然已经知道何俑的身份,看来他对住宅里的人都有点了解。
“我以前是开私人心理咨询室的,也学过精神科方面的知识。”何俑自惭形秽地说,“因为咨询室开得不好,为了混口饭吃,所以就来这里工作了。”
何俑的答复,在叶婉听来有点违心不诚实。他也很神秘,与高平膺一样,都像藏着什么目的。他们有着相似的年龄,相似的性格,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神,一个是平静中带着复杂,一个是明亮中带着锐气。
第六章 第二个夜晚
由于交通堵塞,叶彩霞和沈华起直到晚上八点,才把沈乐接到家。
造成沈乐滞留机场这个错误的,原来是沈丹。半个月前,沈乐曾打电话回来,说了回国的日期和时间,只是打电话的时候没把时差算好,凌晨醒着的沈丹接了电话,这个有精神问题的人,没有替他转达。犯错误的人是个精神病人,不值得计较,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多废话。对高平膺的出现,叶彩霞和沈华起并没有显出特别的惊讶,看来,他们认识高平膺,也知道他来这里。
长椭圆形的西式餐桌,此时显得有些拥挤。叶彩霞坐在主人的位置,其他人分两边坐,玻璃门这边是何俑、沈丹、吴媚兰,墙壁那边是沈乐、沈华起、叶婉、高平膺。人多的好处,就是减弱了荒墟的冷清感。叶彩霞用疲倦的声音给儿子介绍了陌生人,介绍让叶婉明白,高平膺是沈华起朋友的儿子,怪不得他们对高平膺的出现没感到诧异。
“你怎么既不像父亲又不像母亲。”吴媚兰看了一眼叶彩霞,然后盯着沈乐,阴阳怪气地嘲笑道,话里夹杂着对基因的怀疑。
“只要不像你就行。”沈乐不客气地回讽了一句。
两个人的对话将本来就不和睦的气氛又罩上一层冷霜。叶婉也是第一次见到沈乐,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她没见过姑丈,不能确定吴媚兰的话是故意找刺还是真实表达,但沈乐的确不像姑姑,找不到一点他母亲的美观,小眼睛、矮鼻子、普通脸型。沈乐和她同岁,也是大学刚毕业,美国大学是学分制的,毕业比较自由,没时间限制,达到学分就可以毕业,没达到学分就不能毕业。沈乐在深秋毕业回来,并不奇怪。
饥饿感让大家没有去理会气氛,都先顾及自己的肚子。沉闷的餐桌,让叶婉感觉比昨晚还要拘束,桌边的人脸色都不放松,都有自己的心事与疑惑。叶婉的视线从自己的左边起扫视了一圈,对所有人进行了一次细致观察。
左边第一个是沈华起,这个人的吃相傲慢,他似乎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来这里;第二个是沈乐,他夹了菜,慢慢地吃着,眼睛却盯着沈丹,充满怒气的眼神说明他还在为滞留机场的事生气;第三个是她姑姑,那张努力平静的脸,并不能隐藏内心的不平静;第四个是何俑,他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低着头平静地吃着饭;第五个是沈丹,她阴白着脸,正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第六个是吴媚兰,这个女人装模作样,以女主人似的姿态吃着东西。叶婉收回视线,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右边,右边的高平膺跟她一样,并没有专心进餐,也在悄悄打量餐桌边的人。
“我在国外留学时,校园里的一个学生,因为受刺激精神不正常了。有天下午,他突然在校园里拿枪射击同学,死了好几个人。所以,有精神问题的人,最好是进精神病院治疗,这样对病人和对其他人都有好处。”沈乐指桑骂槐地说了一个故事。
餐桌边的人都知道沈乐的矛头是指向谁的,大家看着沈丹,都在紧张这个人的反应。沈丹没有表情地看着沈乐,她仇恨的绿眼睛与沈乐充满怒气的眼睛僵持不下。对阵了几分钟,沈丹忽然收回眼神,放下碗筷,双手垂下来,接着连头也垂下来,那样子就像做错事无地自容的孩子。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垂着头的沈丹突然发出古怪的声音,又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抬起头呆坐在椅子上,像鬼上身的巫婆。
接着,沈丹用一种混浊的粗音,念叨出如同咒词般的内容:“荒墟中的玫瑰园,荒墟中的坟墓,谁还记得起血色的过去,谁还想得起罪孽的根源,只有怨恨在胸口上泛滥,只有死亡在黑夜里歌唱,那是鬼附体的玫瑰园。”
看着沈丹的表演,叶彩霞的脸色难看极了,沈华起的神色也变得尴尬怪异,他马上阻止了沈丹的表演,问大家要不要喝酒。在座的其他人都还在欣赏沈丹的鬼样,没作出回应。沈华起见大家还在注意沈丹,就在座位上发出粗重的叫声,让张妈拿瓶啤酒过来,最好是冰的。然后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有点闷热,喝点冰的舒服一下。随着话题,又转到天气预报上,提醒大家明天会下雨,有可能会下两三天呢。
“好像有冷空气要来。”何俑附和地说了一句。
“最讨厌下雨了,到处湿漉漉的。”吴媚兰厌恶地说,“尤其是秋冬的雨,阴冷潮湿。”
终于,大家的注意力被沈华起的话吸引过去,没再注意沈丹。就在大家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餐桌上时,一片东西,从空中静悄悄地飘飞下来,不打招呼地突然到来,让桌边的人来不及接住它,它已经落在桌上的菜盘间。这是一张三寸大小的黑白旧照片,照片中的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年龄在二十出头。
沈华起第一个拿起照片看了看,不解的表情说明他不认识照片中的人。他将照片递给叶彩霞,让她看看认不认识。叶彩霞刚接过照片,就惊叫一声松开手,照片掉在桌上。她原本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碰过照片的手似乎还有点哆嗦,仿佛触了电。接着,她低语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心慌意乱地离开餐桌上楼去了。
餐厅里的人看着失魂落魄而去的叶彩霞,开始研究这张照片,但没有一个人见过照片中的人。照片中的年轻女人,笑容朴实甜美,照片应该是八十年代初照的。从年龄来推算,这个女人好像跟叶彩霞岁数差不多,不过她并不是年轻时的叶彩霞,相貌差异太大。照片背面有点污迹,大概是沾了菜汁。
不请自来的照片,使餐厅陷入一阵沉静,叶婉抬头看天花板,这上面只有一盏豪华吊灯,没有窗洞。照片是从哪里飘下来的?这个问题,似乎让餐桌边的人都迷惑了,都不理解空中飘下的照片以及叶彩霞的反应。
张妈端来啤酒和杯子,发现不对劲的气氛,没敢多问,打开啤酒瓶盖就走了。沈华起此时还在为照片奇怪,没有理会打开的啤酒。遭遇冷落的啤酒好像生气了,在冷气间冒出泡沫,白色泡沫越冒越多。沈华起觉得有点浪费,伸手去拿啤酒瓶准备倒酒喝。他的手还没碰到啤酒瓶,只听得“砰”的一声爆裂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惨叫。
爆裂声是桌上的啤酒瓶爆裂发出的,惨叫声是被玻璃划破手的沈华起发出的。溅射的啤酒与玻璃碎片,让大家都吓了一跳,生怕又发生爆炸,急忙离开桌位,站在一旁。发泄怒气后的啤酒瓶,除了继续冒气泡,没有别的动静。
“张妈,张妈,拿药箱。”气急败坏的沈华起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大声喊。
“鬼附体的玫瑰园,鬼附体的玫瑰园……”沈丹又开始念叨这句咒语,一边念一边游魂般离开餐厅,好像又被鬼附了体似的。吴媚兰连忙追随女儿而去,离开时还不断回头看餐厅,面露惊慌之色,相信她也品尝到这里的鬼味了。
拿药箱过来的张妈,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和受伤的沈华起,惶恐地问出了什么事。没人回答她,叶婉也不明白啤酒瓶怎么会自行爆裂。何俑帮沈华起拔了手上的小玻璃片,幸好伤口不是很大,稍做处理包扎就没什么大碍。
伤口得到护理后,沈华起的情绪稍稍平和了些,但还是不能解恨,问张妈是不是在啤酒里做了手脚。张妈一脸委屈,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做晚餐时,想到沈先生来了,可能要喝冰的啤酒,所以就放了两三瓶在冰箱的冷冻柜里速冻一下,就是这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啤酒在冷冻柜里时间太久,冻成冰了。一旦拿出来打开,外部的空气进入啤酒瓶,温度会迅速升高,啤酒里的二氧化碳气体也会迅速变成气泡,冰块的体积膨胀,啤酒瓶承受不住压力,就爆裂了。”高平膺查看了一下桌上的啤酒瓶安抚大家道。
张妈连忙说可能是这样的,她把啤酒放进冷冻柜里后忘了拿出来,到沈先生要时才拿出来,没想到就冻成冰了。叶婉用手指在破裂的啤酒瓶里摸了一下,的确都结冰了。
啤酒瓶的风波过去后,张妈开始收拾餐桌,余下的几个人也离开餐厅,这场混乱的晚餐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而那张诡异的照片,最后传到了高平膺的手里。但阴影却盘旋在每个人心里,叶彩霞的反常,让谁都猜到照片里的女人,对叶彩霞有巨大的恐吓力。
到晚上十点半,客厅里只有叶婉与高平膺。沈乐因为时间差,早就上楼睡觉了;叶彩霞躲进房间里就没有再出来;沈华起嫌晚餐没吃好,一个人在餐厅里喝酒吃夜宵;吴媚兰好像与沈丹在阳台看电视;何俑回自己房间看书了。
安静的客厅传来餐厅里沈华起吃东西的声音,叶婉皱起眉,感到无比厌烦。混乱的晚餐,让她心绪不宁,这样的心绪,难以有睡觉的念头。叶婉想去阳台消磨一下时间,又怕阳台上的某个人,她看着在研究照片的高平膺,问他愿不愿意陪她去阳台赏夜。对方马上收起照片,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住宅的楼梯上没有装灯,只有借用每层楼层楼道里的灯光,而楼道里的灯也只是一盏节能灯,吝啬的光惨淡又苍白。如果在正常的小住宅房里,这些光已经很不错了,但在这个偏僻沉静的住宅楼里,这点灯光显得尤其可怜和微不足道。僻静里的幽暗,是很容易引起人的臆想,加上沈丹的咒语和死者的阴影,鬼的感觉就出来了。现在,人多是件好事,尤其是有正气的人,叶婉看了看身边的人,他很能给人安全感,但也有神秘感。
“感觉你很神秘。”叶婉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问。
叶婉想了一下说:“因为,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有理由,只有你没有。”
“说理由,不一定就是理由,不说理由,也不一定就没有理由。”高平膺微笑着说,“从行为学的角度来说,每种行为都是有理由的。理由的产生,应目的而来,什么样的目的产生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