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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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迎面拦截住来人,要过去须得攀岩翻越方可。可是别说她没有攀岩工具,即便工具完备,想要翻越这陡坎也是千难万难。它看起来就象是耸立在天涯尽头用来支撑天地的神壁,崖前水势奔腾,氤氲漫天,崖上峰峦起伏,峭壁耸立,涡孔遍布,变化多端。细看时忽觉,那山中栖息的、天上飞翔的、地上捕猎的都是鹰,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头,形态逼真,神态各异。
水上的三座岛屿,其实是由水底伸上来的大片假山礁石人工堆砌而成。在每座岛屿最高的石峰上,用朱砂镌刻出一些诗文。几乎可以肯定是古威尔斯文,她在临水的石岸边坐下思考其中的奥妙,摸着手边的石块随手拍了一掌。那石块却忽然落了下去,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回身举起电筒一照,只见右手边的山峰之下打开了一扇暗门,暗门之上有瀑布之水从头泻下,犹如一层银白帘幕轻轻挡住了视线。
她在入口处停住,迟疑着,想向前冲去,又想就此逃走。这时洞口吹来一阵风,瀑布水帘飘动,溅到她脸上,带着水草淡淡的腥味。她大喜,害怕也忘了,当下快步走入。
秘道随着脚步逐渐开阔降低,越向前积水越多。她除了鞋子提在手中,光着脚继续前行。走了不久,前方一行石阶攀援而上,通到一个洞口。洞顶微光映得石阶上光华淡淡,侧耳倾听,有细浪拍岸之声。她心花怒放,大步奔上去。洞口狭窄仅容孩子匍匐通过,外面结满了浓密的藤蔓,从缝隙中张望可见青天白月,一个浪头打来,头、脸、上半身湿了大片,她抹了把脸,想起口袋里有刀。
水珠从高处滴下,打在卓思汉肩头。他轻轻地“唔”了一声,女子媚眼如丝偎过来,两人都是双颊如火。半晌,女子懒懒问道,“什么时候了?”
“凌晨两点。”卓思汉全身光裸,一看手表便竖起了上身,探臂去拿自己的衣物。
女子凝脂般娇柔的臂膀拦腰将他缠住,“还早。”
卓思汉猛然反手掐住女子的下颌,冷着脸道,“我们各司其职,谁也摆脱不了。”
那女子推开他的手,掩了嘴低低娇笑,“一小会儿都不行?离了它你不能活吗?你难道不觉得它象手铐,象桎梏,象量身定做的监狱,象鬼一样潜伏在每天24小时的生活?你为什么不砸了它?是它侵占了你的身体和灵魂,还是你已经彻底迷失在它的世界里?”
这些话卓思汉一句不漏听在耳里,却低着头半晌不语,只是用三指拈着表带轻轻转动。这持续的动作使表头正面朝上,可以看见它的超薄钛合金外壳,紫水晶镜面防水表冠,飞返指针,月相盈亏,陀飞轮,万年历,表心和六点位置之间有个小小箭头。如果掀开手表的底盖,会在它的内侧看到一行镏金希伯来铭文“ASEN,SE26198”。
他将手表抹下一段距离,在手腕皮肤上轻揉几下,头也不抬道,“为什么不砸你自己的?你也害怕,是不是?”
维氏军刀小巧而锋利,花了七八分钟终于将洞口荆棘尽数割开。出口处是在山腰下一处小小的天然凹谷,有些象无愁宫建在斯蓝岛的位置。只是适逢涨潮,山腰变成了山脚,距离海面盈盈数尺。此处十几米开阔,角落里长了一棵古老的银杏,茂密的枝叶遮蔽住天空,使这处凹谷显得神秘而隐蔽。
有雪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好大胆。算了算刚才走过来的方向和路程,回忆地图上的位置,猜想这里大约就是拳拳岛了,那神秘地厅多半就在岛上的山腹之中吧。眺望前方,看到了远处的斯蓝岛,她心中一声欢呼,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有个女人说了句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她心中突突乱跳,手里的鞋子也落在脚下。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岩洞,洞外的芦苇丛中悄悄地泊着一艘小艇。洞口浓密的藤蔓中透出几线烛光,如果不是夜晚,又距离如此之近,几乎分辨不出那是光源。她又是疑惑又是惊慌,却好奇心顿起,怎能忍住不去。慢慢朝那方靠近,快到洞口时,忽听那女子哼了一声,接着又笑了出来,鲜活得仿佛可见那微嗔薄怒的颜色。
她犹豫一下,鼓足勇气掀起藤蔓一角望进去,这一看心口剧跳,情不自禁“啊”了一声。洞穴的面积大约相当十平方的房间,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散发出淡淡的熏衣草香。角落里有一具银烛台,烛光熠熠。卓嫣然娇笑着坐起来,光裸的双足踏到干草上,足髁浑圆,趾如珍珠,肌肤鲜嫩得似要滴下牛乳来。一男子光着上身背对洞门而立,忽然间迅速转过身来,厉声喝道:“谁?”
西门有雪料他听见了自己的那声低呼,正想拔腿就逃,忽然睹见那人面貌,脑子里“轰”地一声,刹那间惊讶、鄙夷、愤怒、羞辱诸般感受一齐奔涌而至,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转眼就要炸开。她努力挪动沉重的双脚往后退去,前后不过一、二秒钟的光景,背心已被汗水浸湿。
卓思汉匆忙之中抓了件外套穿起,在枕下拿了防身的野战哨刀,小心翼翼挑开藤蔓。他戒备的表情在看清对方的瞬间僵硬了。西门有雪的出现带给他的尴尬远比惊讶惶恐来得多,很早他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对自己暗生情愫,也许因为对方太过年轻单纯,也许因为男人的虚荣,他虽然对卓嫣然情深爱坚,仍然默许了这一段暗恋的滋长。西门有雪一日不挑明,他就装一日糊涂,因此始终对对方怀有淡淡的歉疚。
他下意识收起了刀,走到小艇和西门有雪之间站住,脑子里象风车般转动,瞬间已经想好了三四种对策。他想了又想,此时西门有雪已近在咫尺,是哄是威胁还是干得更彻底,一时拿不定主意。
静谧中天上的乌云渐聚渐浓,天色变得阴冷。海上的风浪忽然间大起来,西门有雪的身子在狂风中象朵小花摇摇欲摧。
洞口的藤蔓悄然掀起,卓嫣然轻盈地走了出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她的全身。雷光下她未着寸缕,青丝垂肩,肤光胜雪,绰约的风姿便如爱琴海泡沫中诞生的美神。她左手提了一把黑沉沉的弩弓,笑厣如花望着西门有雪,眼光里又是垂怜又是嘲弄。
西门有雪打个冷战,忽然明白了,想也不想便纵身跳入海中。
这下兔起鹘落,卓嫣然和卓思汉都没料到。卓思汉下意识出手一抓,刚好扯到西门有雪的丝帕一角,连带她挂在项颈上的紫水晶纹章也拉了下来,随手抛在脚下,当即扑入海中奋力追赶。情急之下他忘了除去身上衣物,游起来就不太灵便。西门有雪受伤之后被建议以游泳来恢复腿部力量,她本来天分甚高,一年下来泳技大为精进,又只穿了运动短套装,单比前50米速度,已在卓思汉之上。逃命的火烧眉毛,追赶的一时还未动杀心,这一进一出就让西门有雪留了半条命在。
卓嫣然远远叫他回来,卓思汉虽然不明其意,还是依言游回。这时西门有雪已经在八十步之外。
卓嫣然轻哼一声,在弦上扣了枚银色短箭,沉静地瞄准。“全世界只有三个地方生产这种雷箭,射中目标0。5秒内爆炸,威力相当于一枚婆洲产MX…05榴弹,尸骨无存呢……”
卓思汉擦身的动作慢了下来,道:“玛雅……”
卓嫣然离开瞄准镜,回过头看他。“每次你这么叫我,不是在害怕什么,就是有求于我。”
卓思汉一根手指轻轻搭在弩臂上,“这不在当初的设想内。也许应该想一想,不要破坏了整件事情的进度,毕竟我们还没有真正的线索。”
“我以为你忘记了。”卓嫣然睨着他,嘴角扬起。“尽快,在她活着向别人吐露真相之前,你的对策也许能起作用。卓思汉哪卓思汉,女人们爱你的温柔体贴,可不是叫你用在这上面的。看看它……漂亮吗?”
藉着闪电一刹那的光亮弩箭突然射出,卓思汉低呼一声抽回手指,上面已经有了一道擦伤的血痕。摩擦造成的伤害,看起来就象是烧伤。
夜色下白色身形划水动作骤止,一个浪头打来,天地抹成漆黑一片,狂风暴雨就在这时忽然降临了。当闪电亮起时;那白色物体已经象泡沫一样消失在无边的阿波罗海上。
西门有雪眼前一片漆黑。无边的黑暗悄无声息地向她压下来,她不断地下沉,下沉,浓重粘稠的液体淹没了她的鼻息。她努力要振作起来,似乎看见一点光明,努力想抓住,想深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恐惧席卷而来。她的手脚越来越沉重,皮肤麻木,用尽全身力量挥动僵硬的双臂,每向前划水一次就磨掉一点信心。不知过了多久,油尽灯枯的一刻终于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ASEM】阿森,又名琥珀金,即埃及人使用的白色金子,含银量高。后成为神秘学会或团体的代指符号,古代希腊曾有某著名炼金术士团体以此为名。
04 清流
丁夜农和妻子并肩坐在橡皮艇中,橡皮艇拴在岛边小小的木码头上。五分钟的雷阵雨过后,天空越发明如洗镜。
丁夜农惬意地拂拂脚下海水道,“众生心水净,人间有清流。就叫它清流岛吧。”他就是那个造成西门集团唯一遗憾的买家,五年前从一位阿洲富翁朋友手中半买半送地取得了本岛的所有权,在某隐蔽处因地制宜搭了几间木屋,偶作度假之用。结婚十几年,妻子艾琳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领养的孤儿身上,连他这当丈夫的也忽视了,他当然得未雨绸缪一年一度推陈出新拐老婆外出旅游,以保证他的围城滴水不漏固若金汤历久弥新。
艾琳?金斯利大学时代曾主修夜洲语言文学,虽然不太认同丈夫随意篡改佛经的行为,但清流岛这名字听来挺顺耳。她微笑道好啊,悠然抱膝远望,忽然发现不远处水面有白影浮动,急忙拉着丁夜农观看。
“是鱼吧?”丁夜农咕哝着,打开电筒照过去,模糊是个白衣人从远处随波漂来。
这时艾琳已经在帮他脱去外衣,一叠声地催他救人。丁夜农迅速跳入水中,没多久便托着溺水者的后脑勺游回来。
那人的右耳后有一处很深的烧伤,刚发现的时候几乎能看见白森森的颅骨,脖颈上还有一条右深左浅的血痕。艾琳顾不得这些伤口,先给她做心脏按摩,人工呼吸,温暖四肢。不一会儿,那人咳起来,吐出许多水。但神志还不太清楚,嘴里模糊叫着什么,身上冻得直发抖。
丁夜农用外衣将那人裹住,向艾琳道:“先把她搬到木屋那处理好伤口再说吧。”艾琳点头称是,心里对这年轻的溺水者一肚子好奇。
到一切弄妥,溺水女孩已在暖和的床上进入梦乡。艾琳坐在床边细细地打量她。女孩年纪很轻,艾琳曾读过“豆蔻梢头二月初”的诗句,用来形容这女孩再恰当不过。脸蛋是艾琳最喜欢的精致型,因为小姑娘正睡着看不见她眼睛,但艾琳发誓那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下肯定是一种美妙的颜色;不是纯粹的高鼻深目,但五官轮廓分明,明显是混血的特征;皮肤象奶油似地白腻,发色眉毛都极为浓黑,眉头和睫毛都沾了点星碎水珠,光华闪动。
忽然间她突发奇想,道:“我们领养她吧,和你一样的黑头发啊!”
丁夜农瞪着妻子,“哈哈”干笑两声道,“我就知道,又旧病复发啦。你以为是小猫小狗可以随便养着玩儿啊?看看人家的衣服……”他抖开那套已经烘干的白色套装,啧啧称奇,“LAZY的品牌也定做得到,有钱得很哪!再说家里那几个已经够让人头痛的了……”
没办法,他这老婆哪儿都好,就是母爱太过充沛,对收养孤儿尤其热中。古人云,三分钟热度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上瘾。由于艾琳数十年如一日的爱好泛滥成灾,他们家已经隐隐有成为八国联军的苗头。试想九个不同肤色不同语种的孩子每天在你耳边至少聒噪十二小时,你就会觉得没有患上偏头痛和心脏病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可是话说回来,想到家里将会多一个同有着夜洲产的黑发小孩,丁夜农还真有点心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争执的声音过大,女孩“嘤咛”一声醒转来,两人一惊,都住口不言。隔了一会儿,女孩子皱眉翻身向内,又渐渐睡去。两人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好笑。
丁夜农低声道:“这里离内陆至少四小时航程,每天只有早晚两班渡船,看样子是花瓣群岛漂过来的。有三个问题:第一,她头上、颈中都有暴力所致伤痕,落水应该不是偶然。第二,花瓣群岛四面环水,很可能是同行者干的。第三,我们要不要报警?”
艾琳沉思片刻,道:“我们这个周五才回曼城,还有两天时间,不妨先等这女孩醒过来再说。”她说到那女孩,自然而然回头瞧了一眼,忽然发现了什么,忙招呼丁夜农观看。原来那女孩翻身时被子滑下,露出一小片背上肌肤,在靠近左肩的地方生着一块胎记,象朵三瓣的花,又象个‘丁’字,色泽血红,衬着雪白的皮肤分外明艳。
丁夜农微微一笑,心道,难道真是和我们有缘吗?
此后几天;丁夜农利用身份之便透过各种渠道展开调查。结果显示没有任何人或船只在这一带失踪,警察局也没有收到任何类似的失踪报告。这出人意料的消息顿时打乱了他们的步骤,百思不得其解。更糟糕的是那女孩失去了记忆,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两人斟酌再三,决定先把女孩留在他们在当地投资的一家私人疗养院治疗,等到她病情稳定下来时再作打算。
女孩获救的当天是八月初九。八月十二,西门集团成立两百周年庆上发生特大食物中毒事件,各大报纸竞相报道。八月十三,总裁西门有容抢救无效于即日死亡,其妻卓嫣然被盛传为富有小寡妇。八月十四,《星月报》狗崽队不择手段挖掘内幕,首度在该报披露了西门有容遗嘱的部分内容。根据遗嘱规定,其名下51%的股份被均分给西门有信、西门有雪、卓嫣然及西门有容的遗腹子,西门有雪和遗腹子未满十八岁前,其名下股份由集团董事会监管。
西门集团是以地产业起家的家族企业,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挤身夜洲十大财团之列。但西门家族嫡传子女人丁稀少,在西门维德夫妇相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