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四不相)-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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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墨玉牌里面很安全,我放开了萌萌,她还是一团聚而不散的灵气,悬浮于空中,随着漩涡状的阴气缓缓转动。我试着与她交流,还是没能成功,她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状态或者沉睡中,无法联系。
上次见到她时,她是万众信仰的树神,学识渊博的智者,是大自然孕育的奇迹,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落得了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怎不让人痛惜?我既替她难过,也很愤怒,没有人会放火烧凉亭,退一步来说即使真的有人放火,萌萌一定会知道,在没有起火之前,以她的能力绝对能阻止普通人放火,那么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萌萌说过,当妖精鬼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天劫降临,名为试炼,实为灭杀,难道这场大火就是她的天劫,是上界神仙要灭杀她?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她已经存在了至少几百年都没事,眼看就快要修成正果了,却被大火烧毁,没有这种道理!
我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虽然我与她的遭遇不同,我们也不算是同类,但我们都是被“神”抛弃的人!我们也想做好人,并且正在努力做好人、做好事,可是不论我们怎么做,永远也摆脱不了“妖魔鬼怪”这四个字,随时会被正道之士追杀,被上天冷酷无情打击。我们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不论我们如何努力,踩向我们的脚不会有一点怜怋……
愤恨了一会儿,我变得颓废,我再愤怒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把天捅一个窟窿?我只是一个鬼,渺小而无力的鬼。
玄武墨玉牌内的纯净阴气滋养着我的灵体,让我感觉好受了一些,反正车追命会带着我走,我也懒得出去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下。
过了颇长一段时间,我感应到了车追命的意念:“你准备怎样安置它?”
我立即开始头大了,我自身难保要偷渡到异界,哪有办法照顾萌萌?把她丢在野外是肯定不行的,留在这里面也不行,玄武墨玉牌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万一卖给了一个恶心龌龊心理变态的老鬼,我岂不是害了她?
“我……暂时还没有安置她的主意,你看呢?”我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车追命。
车追命道:“与我无关。”
我差点破口大骂,但最终强行忍住了,他是冷血杀手,不是慈善家,我能希望他怎么做?这事本来就跟他没关系。我尽可能用商量的语气说:“让我带着她一起去阴阳界吧。”
“你的钱不够。”
我有吐血的冲动,又是要钱,做人没钱活得窝囊也就罢了,都成了鬼了,没钱还是寸步难行吗?现在有求于人,我只能低声下气:“你看她没有灵体,没有意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所以不能按人头来收费。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可以带行李物品,我也没带别的东西,就把她当成是我的行李好了。”
“不行。”
我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刚才就不要教我救她,直接让她被烧死好了!”
“……”
车追命不说话了,我感应不到他了。我很郁闷,也不想出去再跟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追命的声音又响起:“带它出来。”
我以阴气包裹住萌萌,拉着她出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阴暗的房间,桌子上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有一个老婆婆坐在桌子边,弯腰驼背,一张脸像是风干的骷髅头一样,又老又丑。她是血肉之躯,但是身上却没有命光和运光,看起来又不像是活人。
我吓了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老婆婆是可以直接看到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注意力转移到了我旁边的萌萌身上,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车追命站在我旁边,说道:“你要带着她,只能把她封印在灵符中。”
看样子是车追命找了这个老婆婆帮忙,难得他这么好心,而且气氛诡异,我不敢多问,急忙点头。
老婆婆伸手进怀里摸出了一张符——我猜是符,因为上面的图案像是符文,样式奇古,蕴含灵力。老婆婆把符凑近烛火点燃,同时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主要是由单音节组成,与灵通道长念的咒语完全不同。很快符纸焚化,上面的灵力脱离了纸灰并没有消散,变成一组灵力的符文悬浮在空中。她双手掐着法诀指着符文继续念咒语,此时她身上开始散发出强大的能量,眼睛光芒闪烁,哪里还像个垂垂老死之人?
老婆婆念了一会儿,突然停止,示意我放开萌萌。我放开之后,她以法诀指引,萌萌的灵气向符文飘去,丝丝缕缕与符文图案结合在一起。老婆婆继续念咒语,变化不同的法诀打出灵力,也与符文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她很吃力的样子。
萌萌的灵气完全与符文结合在一起,并且稳定了下来,老婆婆突然一挥手,灵力之符快如闪电向我射来。我吃了一惊,想要躲避时,灵力符文已经打中了我胸口,好像钻进了我身体。
我低头一看,符文的图案闪闪发光镶在我胸前,像是某种纹身一样。很快符文的光芒收敛,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干什么?”
老婆婆收回了手势,闭上了眼睛,好像很疲惫。车追命把一些信息直接传给了我,我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旁门左道之中有一种秘法,把“神力”封印于符文之中,镶嵌到活人身上,当这个人达到某种特定条件时,比如生命垂危时,“神力”就会激发,让这个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用来渡过难关。这种秘法是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各大门派都有借鉴,佛教的一些旁支以罗汉、金刚的图案封印在身上;道教一般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等神兽的图案封印在身上;民间旁门大多以图腾、符号为图案封印在身上,在原理上是差不多的。
现在老婆婆就是采用类似的方法,进行了一些改变,把萌萌的灵力结合在符文中,“镶嵌”到了我身上。这样做不是为了让我获得神力,而是为了保持萌萌现在的状态不会恶化,也许有一天她能清醒过来形成独立的意识。更重要的是这样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我身上,我可以带着她去阴阳界,这是车追命能想得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说实话把一个树精,还是个不知道有多少岁的女树精藏在我身体里面,让我感到有些别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没得选择,好在她现在没有自主意识,对我没什么影响,就当她不存在吧。
第56章奇怪的地方
施法结束之后,车追命叫我回到了玄武墨玉牌之内,施法的老婆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车追命也没有向我介绍她。不过我看得出来,车追命与她关系不错,他在望向她时,表情没有平时那么冷。
现在车追命应该带我去见百渡的负责人了吧?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冯起站,好像这一带是他负责的,车追命也是他派出来的。
感觉过了没多久,车追命又通知我出来了。我钻出了玄武墨玉牌,猛地见到强光刺眼,烈日当空,不由吓了一跳,这种强度的阳光片刻之间就会要了我的命啊!
然而强烈的阳光并没有让我感觉痛苦,反而让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就像是前世的经历……对,这种感觉正是我活着的时候才有的!
我用手掌挡在眼前,让眼睛适应光线。这是一个本能的动作,做了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手真的挡住了阳光。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灵体之身,是不能挡住光线,不能留下影子的。
我把双手举到眼前细看,十指修长,皮肉细嫩红润,掌纹和指纹很清晰,与我生前的手一模一样,这是如假包换的真手啊!再看身体其他部位,都是实体的血肉之躯,地上也有我的影子,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非常真实的感觉。
天哪,我活过来了!
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掐住自己腰间的软肉一扭,呦,好痛!所有感觉都回来了,我复活了!我想要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玉瓷,左看右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车追命也不在。
我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旷野,不是很高的野草略有些发黄,可能是秋天了。有一条小河从我旁边流过,河水清澈,能看到水中有小鱼,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便是在我生前也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清爽的天气了。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突然有身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都是问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百渡集团已经把我送到阴阳界了?这不可能啊,如果已经送到了阴阳界,他们至少要跟我说一声,而且阴阳界是鬼魂待的地方,应该暗无天光,这里阳光谱照,明明是人间。
我想得脑袋都快要裂开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走到河边水静的地方一照,水中倒影分明就是我。突然我心中一震,莫非是老婆婆把萌萌封印到我身上,所以产生了这些变化?我急忙扒开衣服看自己的胸口,上面白白净净,什么图案都没有,也感应不到身体里面有其他不属于我的东西存在。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我干脆不想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眼前的结果,反正我复活了!我应该立即去有人的地方,借个手机告诉玉瓷这个好消息。
我沿着小河往下游走,留意观察四周情况,这一看又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这里的野生植物看着也觉得熟悉,认真一看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自从赵王爷教了我许多医药知识后,我认识很多植物并知道它们的药性,可是这里没有一种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难道我被丢掉了离家乡非常远的地方,连植物都完全不同了?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条小路,于是离开河边沿着小路走。往前走出不远,路边开始出现农田、菜地、放养的牛羊。还好,萝卜、白菜、土豆等等都是我熟知的,牛羊之类也没多长一个头,肯定是在人间!
前方远处有一片建筑,像是个城镇。我暗松了一口气,有人烟就好办,要是把我丢到某个海岛上就真的惨了。
再往前一些,小路边的菜地里有个中老年人在浇菜,头戴竹笠,身穿蓝色粗布衣,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我差点当成是我爸了。认真一看,他的容貌并不像我爸,但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眼熟和亲切。
我向他走去:“大叔,你有手机吗?”
老农民放下了手中的长柄水瓢,笑呵呵道:“有,有,你有什么事吗?”
“我迷路了,想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家里人。”
老农民立即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机,是十年前常见的那种老式手机,虽然功能简单,但是信号强,耐摔打,现在很难见到了。我连说谢谢,接过手机开始拨玉瓷的手机号码,拨完以紧张的心情按下了拨出键。
“嘟……嘟……嘟……您好,你拨打的是空程空号。”手机里面传来系统设定的女服务员声音。
我有些奇怪,难道是我拨错号码了?我重新按了一遍再拨出,结果里面还是一样的声音。这一次绝对不可能按错号码,我也不可能记错了玉瓷的手机号码,试着在前面加个零,还是不能拨通,难道这手机有问题?
“大叔,你的手机没问题吧?我打不通。”
“不可能啊,我早上还打过。”老农民有些疑惑,从我手里拿过拨出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有人接听,传来说话的声音。手机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再借过来,试着拨打玉瓷的号码,还是打不通,再拔我爸的号码,也是一样的。
老农民在一边看着我一直拔没动静,疑或地问:“你打的不是外国号码吧?我的手机不能打到外国。”
“不是,不是,绝对是国内的。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农民道:“这里是东城区安平村。”
“东城区?哪个省市的哪个城?”
老农民眨巴着眼睛:“什么叫‘省市’?”
我立即一头黑线,什么叫省市,这应该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都知道啊,他怎会不知道?也许他是文盲,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地方吧。我只能苦笑,谢过了他继续往前走,找别人问去。
我不再向路边的农民打听,直奔前方的安平村。走近了我发现这个村大得出奇,建筑物一眼看不到尽头,没有一万户也有大几千户。靠近中部的地方有不少高楼大厦,看着像现代化的城市,边缘区域大多是低层建筑,有些还是仿古建筑,像是明清时期那种大户人家的宅院。多种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建筑本来是很难兼容的,现在却很协调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它们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
中国哪个城市有这样的特色呢?我想不出来,也无法从这儿的环境判断出是什么地域。对了,这里没有广告牌,一个都没有!
从我旁边走过的人看起来都是很友善的,让我感觉熟悉和亲切,似乎他们都是我的熟人甚至朋友,可是我又能肯定以前没有见过他们,这种感觉太古怪了。
走到街道上,我终于看到一块招牌了,上面写着“诊所”两个字,里面冷冷清清的。我心里暗笑,这里的人真奇怪,连广告都不会做,不写上“妙手回春”,也该写上某某专家坐诊,否则哪来的生意?
能当医生的肯定有些文化,跟我还是同行,应该比较容易沟通,所以我走了进去。
诊所不大,干净整齐,一个病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靠在沙发上,中跷着脚玩着手机。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有某种错觉,那个人就是我,曾经我也想回老家开个这样的诊所,没病人的时候跷着脚玩着手机游戏。而且他的体形、长相、气质都与我有些相似……天呐,我不会是看到某个时期的自己吧?或者我是在做梦?
医生看到了我,放下手机跳了起来:“你好,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姓赵吗?”
“不,我姓卓,卓自强。你不是来看病?”
我暗松了一口气,姓名不一样,肯定不是我,看来我真的是有病,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呢?我说:“我失忆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医生急忙问:“你是不是头撞到哪里了,或者吃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