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观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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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地退了出来。那几个尾随而来的革联总队员追了半天,不见了人影,只好算了。
武斗越演越烈了,大家的激情甚至超过了从前村与村之间的械斗,他们现在手中握有武器,而且是直接可以致人于死命的枪支!伤残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还有群众被流弹击中而伤亡的事情发生。但是,大家还是群情激奋,大家都认为自己在为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奋斗着。因革联已总从人武部弄来了枪支,于是,县造联总部就设法从警备区弄来了枪支,还请来了警备区的干警当教练、指导员,每天操练或参加武斗,溪北乡的造反队也加入到了县造联总部的队伍里,柳贵是这支小分队的队长并成功地指挥了一几次战斗,把革联总的一个大队打得落花流水,革联总死了好几个人,一时间,柳贵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自然也成了反对派的眼中之钉。参加战斗队的大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们精力充沛着呢,为了争地盘,他们晚上都在各处巡逻,碰到反对派的人就“格杀勿论”,以前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场面都让他们亲身经历了。
这天吴蜡和柳贵打算把藏在硫磺矿洞里的钱取回来,因前两天武斗正酣,柳贵没空,只好先放一放。早上,两人先到了县造联总部。福成也在。
福成:“柳贵啊,听说革联总要占领马蹄山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毛主席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燎了原啊!”
一听说革联总要占领马蹄山,柳贵急了:“真的!福成哥,我马上派弟兄们先去抢占山头,可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边说着,柳贵转身对吴蜡:“师傅,你说呢?”
吴蜡:“对,我们还想扩大自己的地盘呢,怎么能让他们把我们的地盘抢去呢?那不是醒着尿床了吗?我看这样吧,柳贵,我看你先派个人去侦察一下,明天我们马上派大部队过去。”
柳贵:“那还是我自己去吧。”
吴蜡:“那最好,速去速回。”
柳贵:“好!福成哥,师傅,我走了。”
吴蜡不动声色地跟了出来。两人来到隐蔽处。
吴蜡:“你一个人先过去,我马上就到。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柳贵:“好,你一起去,我心里就塌实了。我先走了。”
柳贵先走了。吴蜡进来跟福成聊了一会儿。
吴蜡:“福成,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福成:“怎么,又要去啦?”说完,福成努了一下嘴。吴蜡知道福成是指瑞芳。
吴蜡沉吟片刻,凑到福成耳边:“都一个月没去了。”说完,两人诡诘地一笑。吴蜡走了。
柳贵出了门,先绕道到家里去了一下,拿了个军用挎包。随后,他又到了陈武家中。
柳贵:“陈武,你在家啊,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在呢!”
陈武:“我回家吃午饭呢。什么事啊?”
柳贵:“想跟你借个挎包。”
陈武:“老同学了,讲什么借啊,拿去吧,你是秀才,用得着,我是粗人,留着也没用,给你了。”陈武进屋把自己的挎包拿给了柳贵,柳贵接过挎包,看见挎包上有一块红色的补丁,伸手摸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挎包盖坏了一个洞,这个五角红星是打在挎包盖上的一个补丁。
陈武看到柳贵已经有了一个挎包:“要两个挎包干什么呢?”
陈武是柳贵初中的同班同学,两人曾经是同桌,关系很好。因柳贵知道陈武平时不多言语,为人极是可靠,什么事跟他说了,再不会有人知道。
柳贵:“派性里还有点经费,我要把它转移掉,免得给革联总弄去了。”
陈武:“在哪儿呢?”
柳贵:“马蹄山硫磺矿洞里。”
陈武:“那里你可不能去,听说革联总已经有人驻进马蹄山了。”
柳贵:“真的?没关系,我会见机行事的。”
陈武:“我陪你去吧。”
柳贵:“不用了,等会儿师傅会来接应我的。”
陈武知道吴蜡是柳贵的师傅。
陈武:“那你当心点。”
柳贵告别了陈武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往马蹄山赶去。不一会儿,他已经到了硫磺矿的洞口。但是,他没有马上动手,一则,他想等师傅来了再动手,二则,他还要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他沿着矿洞,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汗,再朝师傅来的方向焦急地看着,等待师傅的到来。
吴蜡大步流星地往马蹄山赶去,等他赶到硫磺矿洞的时候,柳贵正焦急地往山下走呢!
吴蜡:“怎么,等不及啦?”
柳贵:“不是,我好象看见有个人影在下边闪了一下。”
吴蜡:“真的?难道他们也先要勘察一下地形不成?”
柳贵:“你上来的时候,看见人了吗?”
吴蜡:“没有啊,我上来的时候还特地在四周转了一圈呢!不会吧。”
柳贵:“那就好。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了。”
两人一起进了山洞。
柳贵:“师傅,我先进去把钱拿出来,你在这儿守着,有情况就吹个口哨。”
吴蜡略加思索:“行,这样吧,柳贵,你分两次拿,怎么样?”
柳贵:“行,我也是这样想的,万一有情况,损失也小一点。”
吴蜡:“那就快一点。”
柳贵:“好。”说完,柳贵进了山洞。吴蜡乘柳贵进洞的那一会儿,又到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他放心地回了上来。柳贵取了一包钱出来,不见了师傅,连忙轻声叫道:“师傅,师傅!”没有回答。柳贵捧着钱,向四周张望。突然只听得身后一声“我在这儿。”师傅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钻了出来,柳贵吓了一跳:“师傅,你到哪儿去了?”
吴蜡:“我又下去看了看,放心,没有人。你叫我时,我怕应得响了,让人听见,所以,没敢应。吓着你了吧?”
柳贵:“不会,不会。”
吴蜡:“怎么,拿出来了吗?”
柳贵把包递给吴蜡:“师傅,我看你还是先下去,我拿了另一包,马上下去,我们到司令部会合,好吗?”
吴蜡:“不行,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就再等一会儿吧。”
柳贵:“师傅,那一包藏得深,我还要一会儿挖的,你先下去吧,这里有两万呢,再说,万一有情况,也好有个人报信。”
吴蜡想想也对:“好吧,那你当心点,我在司令部等你。你取好钱,马上就回来,一个小时后,你若不回来,我就带人上来,好吧?”
柳贵:“一小时足够了,其实,半小时也够了。”
吴蜡:“时间充裕点,不是更好么。我先走了。”
吴蜡走后,柳贵又回到了洞里,开始挖另一包钱。当时藏钱的时候,怕藏得不够好,又是拍泥又是压砖,还用了一点水,和了泥,封了洞口,时间一长,泥干了,变硬了,手头又没有工具,竟然有点难挖,柳贵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钱拿出来。柳贵背着包,走出了洞口。当他向东一拐,准备下山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了: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革联总队员一溜排开,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队长柳贵认识,那是他小学的同校同学李凯。
柳贵:“你们想干什么?”
李凯:“干什么?抓你!”
柳贵:“你凭什么抓我!”
队长:“凭我革联总几个兄弟的命!来,把他捆起来!”一班队员冲了上来。
柳贵一看形势不对,马上伸手掏出枪,对准了李凯,李凯一看,马上吩咐手下:“退下!”,那几个队员往后退了一步,并不退下。
柳贵:“讲条件吧。”
李凯:“没有条件,先放下你手中的东西。”柳贵顺从地把包从背上取下放到了地上。他暗暗庆幸幸亏他叫师傅先走了,要不,岂不全军覆没?而且,师傅说过了,过一小时如果他还没回去,他就带人过来,所以,只要他再拖延一会儿,师傅来了,就有办法了。柳贵放下包以后,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过……几—几—几本书罢了。”
李凯:“是书也得放下!”说着李凯一挥手,立即有两个队员迈步向前,要拿那挎包。
柳贵:“等等,要拿,没关系。等我师傅来了再给你,这样我也好有个交代。”
李凯:“怎么,害怕了?想等师傅来接应啊?恐怕你等不到了!不过,你师傅来了也行,来了一个,我们收拾一双,再来十个,我们凑成一打!越多越好,一起把账算了!”
柳贵:“李凯,何苦呢?毕竟同学一场了,乡里乡亲的……”
李凯:“你别在这儿跟我套近乎,你我之间只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和保皇派之间的斗争,没有什么同学与乡亲,只要路线不对,哪怕是夫妻都不能妥协!”闹派性的时候,夫妻之间因加入的派性两样、观点不同而反目成仇的事情比比皆是。
为了争取时间,等待师傅到来,柳贵还是想再拖延一下。
柳贵:“我把挎包留下,你放我走人,行不?”
李凯:“不行!包要,人也要!”说完,一挥手,革联总几个队员就要往上冲。
柳贵知道李凯今天是不想放他走了。当革联总几个队员往上冲的时候,柳贵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那几个人没防备,吃了一惊。
柳贵:“别动!谁动我崩了谁!李凯,算你好汉,实话实说了。想我柳贵,参加战斗队到现在,哪时哪刻不在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们造联总部的上头就是中央首长,就是革命旗手江青同志,难道就只有你李凯是在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吗?当年多少革命先烈抛头颅洒鲜血跟着毛主席闹革命,他们顾惜生命了吗?没有,我柳贵也要学习革命先烈跟随毛主席长征的精神,要学习董存瑞、黄继光,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的革命精神,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豁出去了!”说完,柳贵伸手抓起挎包“噌”地一声从山崖旁跳了下去。曾经的同学,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成了站在两条战线上的“敌人”,因为战友的牺牲,李凯对柳贵恨之入骨,一直想亲手杀了他,为死难的战友报仇。可是,李凯没想到柳贵会来这一手,他顿时惊呆了,但是柳贵这一跳,居然让李凯突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慨,他冲到崖边往下一看,柳贵趴在山脚下边,身边是一大滩血,手中还拽着那个挎包。李凯飞快地冲下山崖,那几个革联总队员也跟着冲了下去。李凯蹲下身子,把柳贵扳了过来,用手在他鼻子底下放了一放,收了回来,然后站了起来,慢慢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转身对那几个队员一挥手:“走吧。”就走了。革联总里一个叫阿赖和另一个叫鼻涕佛的两个人过来拿走了柳贵手中的挎包,跟着一起走了。
柳贵死后,吴蜡就再也没心思留在溪北乡司令部了,他带着临风和宣传队一起加入了造联总部。正好造联总部的司令被调到省总部去了,福成自然就是司令了,吴蜡和永红成了福成的副司令,临风被任命为造联总部宣传队的队长。虽然,武斗还在升级,但是,宣传队有吴蜡带领的武装小分队的保护,他们还是活跃在县城和附近的一些公社里。
造联总部设在原来溪口公社的旧址里,因造联总部里还设有全县各个公社的造反组织的联络站,所以司令部房间比较紧张。吴蜡和永红来到后,两人就在各自的办公室里铺了一张床,把办公室就兼作了卧室了。照顾到临风是个女同志,就在司令部隔壁租了一间民房给她,这倒也让她觉得很怡然自得。
这天,宣传队演出回来,晚上,吴蜡要临风去汇报工作。临风知道吴蜡的“汇报”指的是什么,顾忌到永红就在隔壁,所以,临风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吃过晚饭,天还没黑,临风没点灯,她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觉得有点累了。她们一起从北京来的红卫兵有两个在武斗中牺牲了,他们被永远地埋在了南江县的土地上了!还有几个已经回去了,当初的狂热如今渐渐褪去。细细想来,永红跟自己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那些当年跟随毛主席南征北战的老红军都纷纷落马,难道他们都反对毛主席了?而且人数又是如此之多,这又是怎么啦?还有许多中国传统的文化遗产,都成了封资修的东西,被打倒了,如果仔细分析一下其实根本不难明白:难道我们还能要求封建社会的文人写出社会主义的文字来吗?就在我们造反派的队伍中吧,还有几人能写出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胸怀大志的句子呢?难道历史不是这样由一代代的人传承下来的吗?我们现在把以前的历史说得一无是处,试想一下过了三百、五百年,后人看我们不也是千疮百孔的吗?但是,他们不能让我们跳过现代直接进到未来呀,那不都成了“科学家谈XXX世纪”了吗?唉,她都想不出来了,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找答案,这样,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还是想想现在吧,宣传队每次出去演出,吴蜡总要相随而去,每到一处,他总是以汇报工作为借口,支走别人,留下临风,向她求欢,临风虽说也贪恋与吴蜡的欢爱,但是,他这样肆无忌惮,临风未免顾忌,尤其怕让永红知道,何况,永红已心存疑惑。临风知道,陶永红喜欢她,那是因为她的美丽和文艺才能,临风除了能歌善舞外,再无其他。陶永红和临风是高中同学,陶永红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是佼佼者,他先临风两年考入了北京大学。陶永红之于临风,是居高临下的,他带着临风来到江南县,是为了多个伴。如果不发生她和吴蜡的事,永红和临风有可能会手牵手走下去。但是,如果,永红知道了她和吴蜡的关系,那么,连这点“可能”就都没有了,一切都将从此结束!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临风,临风!”又是吴蜡!今天在合川公社临风因“老朋友”来了,没有答应吴蜡的求欢,想不到,他追到家里来了!
临风开了门,她想应付一下他,然后,打发他走,免得节外生枝,传到永红那里就糟了。
“怎么,当了队长忘了旧人了?有新欢了?”吴蜡故意讹她。
临风:“什么呀?人家今天不舒服。”
“是吗?哪里不舒服,让我瞧瞧。”吴蜡说着就要抱她。
临风:“你就别动了,女人家的不舒服,你一个男子汉问什么呀?”边说着边推开吴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