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纪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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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人与虫
猎手悄无声息的现身，毫无征兆的出手。在地面陷落、失去平衡时，董成的机动灵活和雷茵的鬼魅身形都没躲过他的凌厉一击。它挥出鞭子一样的柔软的手臂，扫中了他们的小腿，跟着一拉，将他们狠狠摔在下沉后的地面上。
在倒下的一瞬间，董成想起了之前在丛林里发现的捕蝇草巡查队的尸体。猎手的攻击又快又准，巡查队是不是死在它的手里呢？
猎手就这样，在董成铠甲射出的灯光中出现，双爪伸向董成的脖子，试图掀开他的头盔。他的尾巴扫向了黑妖精海盗船长雷茵？哈斯塔。
实验室一层的灯光在它出手的同时一起熄灭，似乎在告诉董成，这里是它的地盘，它的游戏场，一切是由它说了算
倒在地上的董成，挥手挡开猎手的爪子。在猎手再次扑击前，进入实验室后经历的种种，让他突然灵光一闪，当即高声喊道：“阿尔伯特！
听到喊声的猎手迟疑了片刻，动作稍微有些僵硬。董成手臂一抡，趁机甩开它的双爪。他侧身翻滚起身，逃出来猎手的控制范围。抵达这颗星球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而黑妖精海盗船长似乎更惨，不知道为什么她没能逃脱猎手的控制，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董成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那只黑妖精可不能死啊，不然可能白来一趟了。“雷茵，你还活着吗？”他一边喊着，一边连续后退了几步。
“你叫我名字了，人类武士……”雷茵的声音听上去五味陈杂，“我还活着，不过只有半口气了。
之前杀死大叔时，在动力甲头盔上留下的破损成了黑妖精此刻的罩门。猎手的尾巴也找到那个小洞，插了进去，尾巴尖端的针刺就在雷茵的眼前晃来晃去。像是被卡住了，也像是随时能刺入，让雷茵不敢动弹。
听到雷茵的声音，董成算是能把心暂时发下来了。如果猎手不立刻杀死她，多半有它自己的盘算，雷茵短时间内可能没有太大危险。
董成让动力甲开始快速确认地形，周围的地面整体下沉了半层，插入了实验室一层下面的铺设管线的隔间。董成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破碎起伏不平，也不知道附近是否墙壁或格挡。同时紧盯着出现的猎手。
猎物和猎手，重新审视着彼此。
董成终于开始看起猎手的样子了。
一只另类的虫子，他第一眼看上去，就有这种感觉。
猎手与袭击机场那些虫子们完全不一样，它没有坚硬的外壳，一身白色的皮肤看上去不够坚硬，活像一只人形的蚕。它的面孔也是形似人类的骷髅脸，两条手臂细长，身后还拖着一条尾巴，尾巴的尖端钉在雷茵的头盔上。
那是一只体型较小的异型。说它体型较小，也有超过两米，几乎和身披动力甲的董成一样高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人类？”异型发出声音，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它也后退了一步，在黑暗中变得模模糊糊。
可雷茵？哈斯塔还倒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异型的尾巴穿过头盔的破损处，伸到头盔之内，在她的眼前晃动着。
“我在说你的名字，或者说你还是人类时候的名字，阿尔伯特。”董成看着处于危险中的雷茵？哈斯塔，咽了一口口水。他需要想法子，把雷茵从异型的手中救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异型偏着头，好像有点不相信。
是在考察我的智商吗，之前那些声音信息，难道不是你有意发给我的吗？根据之前听到的讯息，董成组织着话语：“我知道，我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你想听吗，阿~尔~伯~特？”
董成又一次的讲出了那个名字，这一次异型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了。它果然不是一般的虫子，机动部队中校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你曾经是这个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与杰克一起为将军服务。”董成说道。
“这一点你说的没错。”异型果然曾经是人类。
“你曾是个出色的科学家，此前一直怀才不遇。好不容易你得到了为将军研制生物武器的机会，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的你，就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到对这些虫子的研究上了，你要培育出一种能对抗灵能的生物战士，让那些小瞧你的人刮目相看。”
这一部分有很多是董成的推论和猜测，其中有多少能猜中，他还要进一步观察。
而那个异型只是一动不动的听着，没有什么反应。
董成只能继续下去，说道：“为了你的惊人成就，你甚至不惜违背人类的良知，牺牲人类来饲育虫子。”
“亚人类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一群没进化好的猴子、猩猩。”异型开口反驳道，“只有百分百人类基因的才是人类。”
一名种族主义，董成想着，要是过去，他大概是那种把黑人视为黑奴，热衷于猎杀印第安人，或者治理消灭犹太人的家伙。
“你自己呢，阿尔伯特，你是什么？”董成问道。
“我……我是什么？”
“你觉得自己现在是什么，是人咧……还是……”
“住嘴！住嘴！”异型嚎叫着，向着董成逼近。
找到它的软肋了，董成一边后退保持距离，一边说道：“人类可不会破坏了实验室的安全系统，把虫子们——它们现在是你的同族了，全部释放了。是不是这样，阿尔伯特？”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感染了，他们最后都变成了虫子，对不对，阿尔伯特？”
“大概你是第一个转化成虫子的人类，这种转化在你身上的效果并不好。你成了一只虫子中的残次品，阿尔伯特。”
董成咄咄逼人的一连串问话，似乎让它的大脑无法招架。这一句一个“阿尔伯特”的叫着，好像提醒他曾经的人类身份，一时间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原地站立着，尾巴下意识的在雷茵的头盔里机械的甩着。
“你曾经想让自己成为神，成为虫子的神。但是它们早就知道你的想法了，它们假装对你言听计从，实际上却利用了你，欺骗了你。当你把它们放归自然的时候，它们就成了你的主宰。这些忘恩负义的虫子，先是咬伤了你，然后把它们的基因注入你的身体，把你变成了它们的一员，却是其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多么可悲啊，阿尔伯特。”
成功了，它彻底被激怒了，像一头被红斗篷招引的公牛，猛冲向了董成。
第八十五章 狩猎的结局
猎手的闪电般的冲向恶业军团的副团长。
董成向后退却，可身体却被横出来的粗壮管道卡了一下。这条管子之前是在那个位置吗，董成记得传感器刚才扫描时并没有发现。
卡住这一下，让董成的移动缓了一拍，他的双腿被地面之下伸出的东西缠住。是异型猎手的尾巴，看样子它可不止一条尾巴。
仓促之际，董成侧转身体，抓起挡住自己的管子，挡开异型阿尔伯特甩来的两只爪子。他用力迈开步子，扯断了异型的尾巴，再次后退。
异型那颗骷髅一样惨白的头拼命向前伸着，对着董成不停嘶吼着：“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知道？”
董成快速环顾四周，各种管线和器材似乎又都移动了位置，形成阻碍。周围的一切都是对手的武器吗，他想着，继续说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很简单，是你告诉我的。”
猎手动作缓和下来了，它似乎是想听下去，或者想蓄势开展下一次攻击。
“是你播放的那些片段，把一切都告诉给了我。说真的，阿尔伯特，让别人知道你是谁，不正是你的希望吗？你想告诉别人你是谁，你是伟大的阿尔伯特，人类的救星，人类的希望，你的研究会让你获得最高的荣誉，属于人类的荣誉。你其实一直在等着我这样一个人，不是吗？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圆睁着眼睛，听着董成侃侃而谈，这时倒是很安静，就像一个出谜语的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谜底的揭晓。
“以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你肯定讲不出自己还是人类这样的话吧，阿尔伯特。你希望有人能发现你的身份，有趣的矜持……”董成说道。他计算着时间，杰夫粒子从地下十七层弥散到地面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也许很快就是考验恶业军团特殊的动力甲的时候了。
异型骷髅一般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
董成继续说道：“于是，为了你的矜持，你需要营造一种气氛。当然，你其实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对吧，你自己都放弃了面对面诉说的尝试。你开始寻找机会，正好我找上门来，让你有了做导演的机会。你一步步的引导我，让我进入十七层寻找真相。也许你觉得我一个人还不够，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这场猜谜游戏，你又通过被你虫化的黑妖精，把他的同伴引来。你觉得，总会有人发现你其实是人类，好吧，阿尔伯特，你成功了，我最终认出了你。”
“随后，你又让我们先前的部下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想看到的是什么，令人感动的人虫和谐？真糟糕，让你失望了吧，我们下手的时候一点没留情。”董成放满了速度，从附近构成障碍的物品中寻找着可用之物。
突然，一个发现让他眼前一亮。机动部队中校用揶揄的语调说：“你太天真了，阿尔伯特。就算发现你曾经是人又能怎么样，你觉得还有人把你当成人吗，你看过你现在的样子吗，你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虫子！”
董成看到手边隆起的一堆杂物中有一面镜子，一把抓起抛向了异型。
“混蛋！”异化的阿尔伯特好像被说中了心事，它反手打飞了镜子，同时抽出了尾巴，烦躁的啪啪的拍打着地面。
一直没说话的黑妖精雷茵？哈斯塔果然够机灵！在猎手的尾巴离开了头盔的那一刹那，立刻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接着几个跳跃就遁入黑暗之中。
眼看着雷茵逃脱，阿尔伯特的尾巴越动越快，直接甩向了董成。
董成早有准备，直接伸手抓住甩来的尾巴，转动身体，抓住它抡起来，摔向了墙壁。
没想到，虫化的阿尔伯特异常灵动，不等撞到狭窄的壁上，就一蹬腿反向弹回。
它的尾巴，又一条新的尾巴，从董成身后绕上他的脖颈，那股巨大的力量将动力甲的头盔挤压的吱吱轻响。董成相信动力甲足够结实，半会儿不会有问题，可被勒住脖子的感觉依然不好。
紧勒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董成看到雷茵？哈斯塔手持猛毒激光枪，不停的向猎手射击。激光准确的切断了缠住董成脖子的那条尾巴。
可又有新的尾巴，从雷茵身边的墙壁内深处来，狠狠抽向她。黑妖精像是没想到会有如此情况，她愣了愣，被一击扫中手腕，手中的激光枪也被打掉了。
“快跑吧！雷茵。离开这里！”董成向黑妖精喊道。
这一次，雷茵？哈斯塔没有犹豫了，她躲避着黑暗中的攻击，连蹿带跳的消失了。
猎手没有去追。
它当然不会去追，它知道哪个才是最大的猎物。
董成还有一种感觉，异型阿尔伯特要去追雷茵，也未必追得上，黑妖精似乎在故意示弱，让虫子麻痹，或者让我麻痹，他想着。
黑暗的半层隔间中，只剩下两个人了。
阿尔伯特那张骷髅一般的脸仿佛带着笑。它盯着它的猎物，两个黑洞洞的眼睛闪着可怕的幽光。一双爪子不停的搓动。
它终于按捺不住，先动手了，两个细长的上肢，像弹力绳一样忽长忽短，插入地下或墙壁，却能从另外的地方伸出来，扑打着凿击着董成的前胸和背后，令他判断不出对手到底是何招数。还有数目不明的蛇一样灵动的尾巴，不停从地面穿出，缠绕他的两腿，让董成的步子凌乱，动作变形。
董成猛地甩动脚腕，试图摆脱尾巴的束缚。可是当他费劲的挣脱后，另一只脚腕又被缠住了。上面也是，尽管他不停摆头躲闪，阿尔伯特那两只利爪总是时不时的在他的头颈左右。而且，虫化的阿尔伯特像是总能猜破董成的招式，每一次进攻总是被他躲闪化解。
地形的狭小使得暴矢枪和灵能剑的威力都大打折扣。阿尔伯特却能在熟悉的格挡的夹缝中运用他灵活的双臂和尾巴抽冷子对董成发起突袭。董成主动进攻他时，却总被地上的管线、物料绊住或阻拦。
双方的战斗似乎陷入了无休止的纠缠，而董成知道，时间站在他那一边。区域内的粒子浓度早就超过了警戒线，实验室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了。
“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了，虫子！”董成突然站住，伸手抓住阿尔伯特打出来的双爪，任由自己的双腿被地面涌出的两条尾巴缠住。
“数不清的尾巴，能穿透墙壁可伸缩的双爪，还有随意移动的建筑模块……”董成狠狠的揪住那双爪子，“你展现出来的只是一具虚假的躯体吧，好像安康鱼的提灯，哼哼，你的真身非常巨大，只怕能填满一层实验室？”
“你发现了，你这家伙太可怕了……”阿尔伯特终于回应了一句，
杰夫粒子的超标反应开始了，地面整体都在震动，爆炸正从地下向上传递着。
“听见了吗，建筑哀嚎的声音，它告诉我，大家伙要倒大楣了。”董成倾听着从地下传来的爆炸声，被他抓住阿尔伯特的肢体在绝望的扭曲着。
“哈哈哈，不愧是我们想找的人……”异型喊叫着。
“你们想要找的人，什么意思？”董成想起了蓝元，蓝元临死前的留下话，两者何其相似。
“我们想要你，要你加入我们！我们为你而疯狂，你才是我们的目标！”异型叫嚷着。
是作为人类的最后呼喊，还是彻底沦为虫子的叫嚣，董成也无力分辨，他也来不及做任何事情了。热力在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扩张，大爆裂开始了！
第八十六章 返程途中
在冲天的火柱中，黄昏狮子五号的地下实验室，带着消失的秘密化为废墟。铠甲上闪动着红光的董成，从火焰中缓慢而坚定的走出，像极了恶业军团的徽记，燃火红莲。
“我……还以为你……”等在外面的黑妖精海盗船长雷茵？哈斯塔显然在这样的场景中感受到了某种震撼，“你真不可思议，令人惊奇，人类武士。”
“惊奇只是我的一部分，舞者。”董成小口的呼吸着，铠甲阻隔了大部分粒子爆炸的高温的冲击，可依然把董成的肺部烧得生疼，他体会到呼吸都会疼是什么滋味了。
危机过后，两人又恢复了常态，不再叫彼此的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