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吟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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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个人来到武功山区,但这片地方实在太大了,要在这里找一支几百人的游击队,那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如果真有海,这乔清宇弄不好还能捞着,在这山区里,你逼死乔清宇也没用。
没办法,俗话说:欲知故乡事,先问故乡人。陈毅带着乔清宇先找到洋溪镇国民党区公所区长彭侠民,这彭侠民还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抗日救国大业面前,过去恩怨都该放下,于是主动派遣了向导、保镖送陈毅进山,还给准备了竹轿和轿夫。
但陈毅寻思:我这坐着轿子、带着保镖进山,哪像是找自己同志的共产党员,整个一个地主老财嘛,到时游击队找来了,让人家把你当阶级敌人“啪啪”两枪毙了,这何苦?再说,坐着轿子舒舒服服到处逛,这不是一个共产党员干部的作风,而且身边已经有条“探海龙”了,再多两保镖,又不是香港洪兴社去抢地盘,这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于是,离开洋溪镇第二天,陈毅找个借口,把轿夫和保镖都遣散了,就留个向导,让“探海龙”乔清宇陪着,一步步向山区中一个叫高坑的地方走去。沿途之处,他到处帮助老乡做事,宣传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在山区里,住着一帮山民老农,突然来个商人模样的四川人,主动帮普通老百姓做事,还会讲这么多大道理。这比地球上冒出个汽车人还新鲜,自然很快就引起游击队的注意。
于是,一天晚上,陈毅正要就寝,就听见突然有狗叫声,狗叫之后,又出来猫叫,猫叫完又有鸟叫,鸟叫完又有猴子叫,猴子叫完狗熊叫。陈毅心说,我走错地儿了吧?这是北京动物园(表演者可以根据表演地定名)吧?而且大晚上的,动物不睡觉,跑这儿开会来了是怎么着?
乔清宇也很紧张,握紧手枪,心说动物晚上开会肚子容易饿,别把咱们当宵夜了。倒是向导很镇定,悄悄说:“陈先生,别怕,我听说啊,这武功山游击队中有一个高人,名字叫夏征,人送绰号‘百灵舌’!他啊,擅长模仿各种口技,学什么像什么,学动物学人都行。甚至啊,他能把动物叫声编成暗语,只有游击队的人能听懂是什么意思,我估计这可能是他到了。”
陈毅心说,(四川普通话腔)这是闹啥子哟,这哪里是对暗语哟,简直就是动物园大越狱嘛!
乔清宇呢?年轻人,觉得既好玩又紧张,要说这么非主流的暗语,也就红军游击队能玩出来。可是这游击队如果来了,带他们下山抗日的任务能那么顺利吗?他们毕竟在山上打了那么多年的时间,跟山下的组织早就有些生疏了。
这几个人正在这里琢磨,附近竹林里钻出几个人,立刻把陈毅同志住的这间普通民居包围了。房东还安慰他们:“别害怕,这是游击队,不伤害好人,跟白狗子不一样。只要你们不惹他们,就没事!”
陈毅同志马上说:“(四川普通话腔)谢谢喽,老表!我这就去惹他们!”
老乡一听,说他没听懂我什么意思是吗?怎么越说不要惹,他越要惹?他是不是有病啊?我可没药啊!这老乡正要拦,陈毅早就迈步出去了,乔清宇和向导也急忙跟上。
几个游击队员一见陈毅等三人出来,嗖地一下就把他们包围了,为首一个人张嘴就说:“(学马叫)呃呃呃~”
旁边同伴赶紧提醒:“吁吁吁,停,停,夏征,他们不是游击队的人,你用暗语他们听不懂!”
“哦,对,我给忘了!”夏征马上把兽语翻译成人言,“你们,干什么的?”
乔清宇刚要说,这我们新四军首长陈毅,陈毅推他一下,那意思别说话,陈毅清清嗓子说:“(四川普通话)小鬼,我们不干啥子,就是找你们的领导!”
夏征一看陈毅这打扮,头戴洋帽,身着长袍,脚蹬尖头皮鞋,架了一副太阳镜,还夹着一个公文包,心说这是干什么的?找我们红军游击队干什么?陈毅又说了:“(四川普通话)小鬼,我这里是有正事哦,你不要耽误喽!”
夏征一听这话,也挺重视,张口就答复:“(学狗叫)汪汪……不是,你等等,我们商量一下!”好嘛,差点又说暗语了!
这几个游击队员转身一合计,他们也不知道这陈毅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如果真耽误了什么正事,那也是游击队的损失。最后几个人决定按老规矩,拿布把陈毅、乔清宇、向导眼睛都蒙上,领着他们带进了深山一个草棚里,让他们暂时在那里休息一下,其实就是关押起来!
当时湘赣边游击队的负责人,一个叫段焕竞,一个叫刘培善,当天晚上听了夏征的汇报,两人心说,来的这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找我们游击队的领导,是共产党干部?可是哪个干部穿得那么富态?是国民党官员,可是哪个国民党官员能吃苦耐劳地满山沟找我们?你说他是进山的商人,可从来没听说过商人又帮老百姓干活儿,又宣传什么抗日救国道理的,这不合常理。研究了半天,心说还是实践出真知吧,咱别瞎猜了,见见再说!
第二天,夏征等人把陈毅单独带到两位游击队首长面前,陈毅一听,哦,你们就是游击队负责人,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张介绍信。段焕竞和刘培善一看,上面写着:特派党代表陈毅同志来你们这里联络国共合作事宜,下面署名项英。一看项英的名字,两个人倒吸一口冷气:谑~~~~~~~,他是项英同志派来的?项英他们太熟悉了,这是南方中国共产党一个很重要的领导,甚至曾经受到过苏联斯大林的单独接见,那政治地位一度比**主席还高,南方游击队的领导有谁不知道?
可是看着看着,这两人心里又嘀咕了,为什么呢?前不久,有人就冒充共产党领导,伺机把某地党组织全引出来,然后让国民党军队一举抓捕,甚至差点围歼了游击队的一支部队。现在这介绍信上,只有“项英”两个字,连公章大印都没有,实在可疑。
遥想当初听评书那会儿,水浒传中有这么一段故事,说是江州知府抓捕江湖好汉敬仰的“及时雨”宋江,意图以谋反罪处置,这知府写信请示大奸臣蔡京,这人应该怎么处置。送信人“神行太保”戴宗是宋江的朋友,上了一趟梁山,梁山找了两位好汉“圣手书生”箫让和“玉臂匠”金大坚是模仿蔡京笔迹、篆刻假公章,伪造书信,让江州押解宋江上京,意图半路解救,但被当地一个狡猾小人识破了此计,连戴宗都被捕下狱,决定将宋江等人在江州就地处斩,这才引出了“梁山泊好汉劫法场白龙庙英雄小聚义”的故事。
你说,那有落款有印章的公文古人都能模仿,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出了多少高科技板块的东西,什么钢笔啊、打字机啊、橡皮啊,连上厕所都用卫生纸了……当然了,这些都挨不上,反正吧,以现在的科学技术,伪造一封项英来信不难。这陈毅又说是奉命来让红军下山,改为国民党旗号,当什么新四军,这更不可能了,项英那是一位多么立场坚定的首长,怎么会让艰苦奋战这么多年的红军下山去当白狗子呢,这里有假。
虽然这么想,两位却不敢做主,一琢磨,决定把陈毅转移到铁镜山,那里藏着中国共产党的湘赣省委机关。陈毅被转移到那里,一关就是三天,没人理没人问,陈毅同志心里火啊,心说你们这不是耽误事儿吗?我在这要再多呆几天,国民党就要大举围剿了,那时说什么也晚了!而且也不知道“探海龙”乔清宇和那无辜的向导怎么样了!
到了第四天,来了一个人,谁啊,湘赣省委肃反委员会主任颜福华,什么叫肃反,那不是让你迅速返回的意思,是肃清反革命之意,一般就是负责铲除内奸叛徒的。所以,这颜福华一来,可谓来者不善。
陈毅不管你是迅速返回还是要把他当反革命肃了,他四川人辣椒脾气,一见面就开了火:“(四川普通话)你们到底要做啥子,凭啥子捆我?你们还讲道理不讲?”
颜福华一看,哟,我还没发脾气,你就敢发脾气,咱们两个谁审谁啊?这心里的火啊,比那火焰山差不了多少,也张口就骂:“住嘴,你个大叛徒,你受不了苦,背叛了革命、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党,你的叛徒行径,山下报纸都登了!我代表人民我代表党,我……我……我回头儿枪毙了你,今天我懒得动枪,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当叛徒?”
陈毅一听更急了:“(四川普通话腔)啥子叫叛徒,你又有啥子资格代表人民代表党?你们要是能看到报纸,难道不知道国共合作的事情吗?现在日本鬼子都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如果再不一致对外,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我们就要做亡国奴了!我们共产党人,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学国民党只知内讧,一定要做抗日救国的先锋。我不跟你说了,叫谭余保来,我跟他说!”
颜福华让陈毅这么一呛,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接着跟陈毅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说陈毅反革命叛徒,哪有证据啊?陈毅说得没错,这游击队在山上,儿童画报都看不到,哪找报纸去?得了,还是找省委书记谭余保吧!
要说这谭余保,那对共产党的革命事业是无比忠诚,他的姑妈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大财主,不知压迫欺负了多少农民穷百姓。大革命时期,投身革命的谭余保愣是亲自批准下令处决了自己的姑妈,为穷苦乡亲出了一口恶气。这对自己亲人都能大义灭亲的忠诚战士,对叛徒更是不能容忍。
你说这谭余保身为省委书记,这么多天了,他不知道陈毅来吗?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也拿不准这陈毅是叛变了,是叛变了,还是叛变了,也就是说打一开始他就琢磨着陈毅可能是叛徒,就是没证据,于是躲在暗处观察。现在他越琢磨越拿不准主意,决定公审陈毅。
又是一天,陈毅被五花大绑地押到省委机关的空地上,那外边坐满了人。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人,头戴褪色的红军帽,身背驳壳枪,手里还拿着一根长竹烟管,脚步稳健地走过来。
陈毅一看就问:“(四川普通话腔)你,是不是谭余保同志哦!”
谭余保过来,先一口痰吐到地上:“呸,你还有脸提我姓名?哼,陈毅,你这个叛徒,你吃不了苦,投降了国民党对不对?你让我们红军战士换上国民党服装,这不就是脱帽投降吗?你是不是还打算打进我们省委内部,伺机用我们红军的血染红你的乌纱帽?”
陈毅心说,你说归说,问归问,随地吐痰干什么?太有损我们中国共产党的文明形象了,就算是自己根据地,也不能这么祸祸啊!不过这陈毅,那是未来一代元帅,也不在意这些小节,据理力争:“(四川普通话腔)谭余保同志哦,游击队坚持斗争当然是光荣的哦,但目前的考虑和做法是没啥子道理的,日本鬼子已经全面向我们中国开战喽,他们是全中国人民共同的敌人。我们中国共产党是为人民斗争的党,我们红军是为人民战斗的军队。就算穿上国民党军队的服装,那心还是红的哦。可是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不去带着人民打鬼子,救中国,就是站到了全国人民的对面,那还叫啥子共产党,还配做啥子红军吗?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希望你们尽快和组织联系,核实我的身份!你们可以派人到吉安新四军通讯处去一趟嘛!”
陈毅这么一说,周围这些游击队员、共产党员一听,这个有道理啊,这谭余保本来都想拿烟管砸陈毅的头,可是听陈毅一说,也犹豫了,万一这陈毅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一砸,疼的是陈毅,自己可就真被砸到人民对面了。
谭余保一犹豫,就让把陈毅又带下去,回去一研究,觉得这事儿不能草率,把交通员刘全荣和“百灵舌”夏征叫去,让他们立刻下山到吉安侦察情况,看是不是真有个新四军通讯处。
过了些天,这谭余保等待两个战士回报那是望眼欲穿啊,结果突然间,那夏征和刘全荣风风火火跑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堆报摊之类的。
夏征一见谭书记,立刻就说:“(牛叫)哞哞,(羊叫)咩咩,(驴子叫)阿厄阿厄……”
谭余保拿烟管一指:“去,住嘴,你当这省委机关是牲口市场啊?再说这火烧眉毛的,谁有时间去查暗语本,翻译你说的是什么?你住嘴,刘全荣说!”
这刘全荣赶紧报告:“真的,陈毅首长说的都是真的,吉安新四军通讯处已经联络了咱们许多同志了,党的指示已经传达全国了,那里的韦瑞珍、贺怡两位副主任让咱们赶紧放人。谭书记,您看看,我们带来的都是最近的各种党的档和国内各大报刊关于国共合作的报导,陕北红军改编的八路军都打了好几个大胜仗了!”
“啊?这是真的?!”谭余保赶紧夺过来档报纸就看,刚看了几份,他就一拍大腿,“我怎么这么胡涂,快,跟我去放,不,去请陈毅同志!”
再说陈毅那正绑着闭眼养神呢,忽然听着门“吱扭”一响,他心说,八成谭余保核实完了,来放我了。这嘴里就说:“(四川普通话)我没说错吧,谭余保同……”
他这一睁眼,愣了,怎么呢?眼前这笑嘻嘻的家伙,不是谭余保,谁啊,“探海龙”乔清宇,咦,这乔清宇不是被关在草棚里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毅这好奇啊,赶紧问啊,乔清宇笑嘻嘻地报告:“首长,前两天不是下雨了吗?那草棚漏雨,我这一沾水啊,就有灵感了,把草棚刨个洞,跟向导就逃出来了,向导我一安顿好,就赶紧来救您了!”
陈毅急了:“(四川普通话)你这个小鬼,你现在救我啥子嘛,你这纯粹是添乱嘛?外面守卫我的游击队同志,你把他咋样子了吗?”
乔清宇边解绳子边解释:“刚才这不知道什么人回来了,外面守卫的游击队员急着去看热闹了,我一个人没伤,就来了,外面,你看一个人没有,不信,首长,你看……”咦,这乔清宇愣了,怎么呢?他们这一看,好吗?外边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