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6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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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雾已经散去了,他们一行人离开龙王庙很久了,已然可以听到波涛滚动的声音,只转过了一道弯,便看到了山脚之下奔流着的元江。只是,这里的元江两岸危崖高耸,连一座桥也没有,要想过河还要往下游走上十里,到澧江镇去,那里是元江县的首邑,也是从昆明通往思茅、车里去的交通要道,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城镇,向有迤南雄镇之称,而元江上唯一的一座公路桥也是从这个镇子的北面通过。所以,高伟想也未想,带着他的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澧江镇前进着。
张贤想,如果这一次熊三娃也跟着他来,如果他也被高伟所绑架,只怕一路上都要骂他个不停了。想一想自己,难道就真得这样成为了与高伟一样四处逃难的人吗?难道自己就真得这样被他绑架着回归国军吗?这个时候的云南,其实只是国军最后的一块墓场而已!
第五一章 元江(二)
还没有到到达澧江古镇,便看到三五成群的国军残兵们从四方汇聚而来,走近镇子,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古镇上,已然被大批的国军部队占领,并在镇子的周围忙碌地修建着工事。
张贤此时的身份变成了国军的俘虏,这一个是高伟为了掩人耳目,以免张贤穿着这身黄色的解放军军服走在他的队伍之中显得太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对于张贤来说,却也真得成了一个俘虏,想一想,自己太傻,是一个送上了门来的俘虏。朋友虽然还是老朋友,但是,此一时已经非彼一时,人是多变的动物,谁又能够猜透呢?
只是对于张贤来说,却又有些奇怪了,不明白这个小小的古镇,怎么会云集着这么多的国军部队,这些部队为什么没有及时赶过元江去,哪怕是在元江的西岸布防,也比在东岸来布防来得好。在西岸布防,可以凭借元江的天险,不让对手有一点渡江根本;而在东岸布防,这纯粹是本末倒置,使自己成为被解放军三面围堵,到时就算是想要撤到西岸去,只怕也没有了机会。
显然,高伟也发现出了不对头来,把自己的队伍停在了镇子的外面,早有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跑出来询问着他,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高伟急急忙忙地跟着他奔进了镇子里去,只是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又从镇子里面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一股的怒气。
“师座,怎么回事?”曹金牙跑到了他的面前,不思其解地问着。
“汤司令就在镇子里面!”高伟告诉着自己的手下,张贤站在曹金牙的身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汤司令,自然指得就是汤尧,记得他曾经警告过高伟,最好不要跟汤司令的这些部队走在一起,目标太大;看来,真得是天意不可违,就算是他们不想与国军的磊部队走到一起,也在不知不觉之中碰上了,想躲都躲不掉了。
不过,既然汤司令在这里,只怕解放军的追兵也不远了。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曹金牙愣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家伙,此时是被高伟任命为他这个师的一个团长,他不由得急急地问道:“汤司令怎么不过江呀?敌人的追兵到了哪里?”
高伟摇了摇头,看了看他跟张贤,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这几百号人,怒气更盛了起来,还是告诉了他:“桥被炸断了,空军报告,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小龙潭附近,离着这里最多也就是二十公里!”
“啊?”不由得是曹金牙,连张贤也经不住地诧异出声来。
“这是怎么回事呀?”曹金牙有些莫名其妙,对他来说,真正感到难以接受的也许并不是解放军的迫近,可能是那座桥的炸断,那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的一个希望就此落空。
“他妈的个巴子!”高伟忍不住地恨恨骂了一句,这才告诉着他们:“苏正涛带着我们师先从桥上过了元江,汤司令本来是要让他在前面开路的,他倒好,一过了江,就把桥炸了,让后面的兄弟替他断后,把我们所有的人都丢到了江东,自己跑了!”
“卑鄙!无耻!”曹金牙忍不住地也跟着大骂了起来!
听完了高伟的话,再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的愤怒异常,张贤的心里却在暗暗摇着头,看来国军的之败真得是不败都不可能了,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想着逃命,却应该也有一个秩序与命令,苏正涛的过河拆桥,其实就是一种恐慌与恐惧,也许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如此自私地作出这种选择,让别人来替自己垫背,但是这种结果对那些来垫背的人来说,却是太过于残酷了些。
想一想苏正涛的为人,张贤不由得有些心寒起来,自己跟着苏将军也有几年的交情,在他的印象里,对这个人还有一些好的印象,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尤其在记忆里的常德战场上,当年跟东洋鬼子以颊撞颊的交锋之中,苏正涛也是身先士卒,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他会变成这样呢?他不由得又看了看高伟,回头看了看高伟的老婆跟他刚刚出世的儿子,也许,人在了无牵挂的时候,真得是什么都可以豁将出去,而一旦有了羁绊,那么就会变得身不由己起来。
高伟在这之前,也是一个浪荡天涯的浪子,无所谓害怕,也无所谓生死;只是如今这个拖家带口,拖儿带女的他,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过不了河了,我们怎么办?”曹金牙不由得问着。
高伟道:“汤司令说如今我们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让我带着大家到北面布防,跟一七零师一起作战!”
曹金牙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这些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一个个都疲惫不堪,哪里还能打得了仗,但是如今这种态势之下,不打又能怎么样呢?只得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道:“看来,也只有这么样了!”
高伟的目光投到了张贤的身上,经不住地问着:“贤哥,你给我出个主意?”
张贤十分不快地道:“阿伟,你的主意比谁的都正,还要我出什么主意?再说,该说的我昨天都已经说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高伟愣了一下,马上脸上堆出了笑来,他知道张贤是对他生了气,的确,就是再好的朋友,被他这么不管情不情愿地绑架着跟他一起走来,也不可能没有意见的。他陪着笑拉着张贤到了一边上,恳求着他:“贤哥呀,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是你又不是不认识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就是一个直肠子,一条道跑到黑,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了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是不想跟你分开!”
这话又象是在拍马屁,但是在张贤听来,却分明是高伟的肺腑之言,没有渗杂一点的虚假,张贤有些感动了,却还是不自然地道:“你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起义,这正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当你的联络人,到时你们可以以起义将领的身份,来不同于那些投诚投降的人,待遇上要好了许多!”
听到还是这种话来,高伟的眼睛不由得睁圆了起来,刚才的笑容尽数收拢,回头看了看正在路边休息的自己的妻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说过不行的!别人也许可以,但是我不行!”
“为什么?”张贤有些不解地问着。
高伟道:“要想起义,我早就起义了,燕子天天在劝我,我知道她对我恨之入骨,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告诉我说他在解放军里有一个当政委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因为我,可能他们都已经成婚了!我不想投降共产党,被他们当成笑柄!也不想让我的女人再一次成人别人的女人!”
张贤愣住了,忽然明白了高伟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决心来出逃,看来爱党国的因素要小于他爱美人的因素,想一想古往今来的那些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先例,比如商纣王,比如周幽王,比如李隆基,比如李煜,很少有好下场的。幸亏这个高伟只不过是一个师长,也幸亏他不是一个帝王将相,不然只怕早就成了花下之鬼了!只是此时,对于这个情痴,张贤真得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高伟的理由竟然是这么得简单。
“你觉得在这里跟着汤尧能有好果子吗?”张贤只能如此得反问着他。
高伟想了未想地摇了摇头,十分明白地道:“就算是背水一战,这一仗也一定赢不了!”他说着:“就算是暂时的取胜,后面呢?后面共产党肯定还会调集更多的兵力过来,我们不过几万人,他们是人海,压也可以把我们压死!”
张贤点了点头,看来高伟并不糊涂,还是如此得聪明,他十分肯定地道:“汤尧想成为了楚霸王,来一次背水一战!呵呵,就算他想当楚霸王,也只能当四面楚歌中的楚霸王了,一定是一败涂地!”
高伟愣愣地看着张贤,虽然相信他的结果,却不信他的过程,自己的部队不会只有这样的战斗力。
张贤想到的却是到昆明来的那场八里铺的一仗,以张义一个营的兵力,发动一次奇袭,就可以瓦解国军一个团的战力,他相信此时的国军第八兵团,不过是风声鹤唳之中的残兵而已,士气已经归零,再无战力可言了。
“就算是战败而死,我也不会投降敌人!”高伟却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是这般得果断,也是这般得坚决,这着,又有些伤感地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做俘虏,如果我真得不幸跑不了了,那么麻烦你替我照看一下我的儿子,我的老婆就管不了了,随她去吧!”
张贤愣了愣,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他真得是把自己置之于了死地。“你要怎么样?”他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声。
高伟却是惨然地一笑,道:“贤哥,知道吗?其实我是多活了三年的人,三年前就应该跟着张师长在孟良崮成仁取义了,苟活到今天,已经够了!”
突然被他提起了阵年往事来,张贤的心里一片得酸涩,也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胸口,不上不下,仿佛是被噎住了一样。
“你这又是何必呢?”张贤只能如此地相劝着。
高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想过很久了,这么跑下去,总不是一个办法,总是有一个希望,却又总是一个泡影!我想,这一次我是真得跑不了了!”
张贤默然了,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出来:“不!机会你还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哦?”就好象是看到了一抹曙光,高伟刚刚黯淡的眼神一下子又精亮了起来,瞪得老大,急盼地、愣愣地望着张贤的脸。
第五一章 元江(三)
元江奔腾着从峡谷间穿过,耳边还响着惊涛拍岸的声音,天底之下,一片得苍郁,这是云南的冬天,并不寒冷,却也要裹紧衣衫。张贤把自己的衣服裹得紧了些,在这些国军的部队里,只有他穿着土黄色的解放军军服,显得是那么得醒目,便是老远处,都可以感觉得到别人侧目的视线投过来,如今,他也只能是恍然无觉,抬起头看了看尉蓝的天空,天空里,正有两只鹰在盘旋着飞翔,它们是如此得高傲,如此得冷若冰霜,便是在鹰击长空之计,天空里再没有别的飞鸟,这也是王者之风!不过,想一想自己,此时便是有鹰的视野,也只能作家雀的算计。
高伟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贤的脸,一直在等待着他的说话,只是张贤不发一声,他也不敢多问一声,虽然心急如焚,想要装成镇静如水,但是远处传来的依稀枪炮之响,已然令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根本就无暇来作矜持。
“贤哥,有明路你快指出一条来!”高伟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张贤的沉思,几乎是到了恳求的地步。
张贤知道,高伟是真得急了。
他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回望着那些已然有些衣衫不整,破破烂烂的国军士兵们,这也是一群中国人,他们也原来是一群老百姓。
“跟着汤尧,你只能是死路一条!”张贤毫不留情地肯定着。
“我知道!”高伟随口应着。
“其实,有汤司令带着人在这里吸引解放军的主意力,这就是你的绝好机会!”张贤在这个时候,才悠悠地告诉着自己的这个老部下、老朋友。
高伟微微一怔,眼睛睁得老大,忽然有所醒悟了过来。
张贤道:“要想脱身,就不能在这里多呆片刻!沿着元江往上走,总会有一个渡口,把这个镇子抛开,你最好还是单独行动!我老实告诉你,这个时候只怕解放军已经从三面围了上来,如果你晚了半步,可能就会被包围在这里面,想走也走不了的!”
此一言一出,高伟浑身一颤,却又马上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道:“我们就是沿着元江,从北面走过来的呀,并没有看到一处的渡口呀?”
张贤紧盯着他的脸,却是摇了摇头,叹一口气,道:“这世界上什么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你如果把自己当成了死人,那也就只好等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张贤的讽刺,高伟并不在意,反而是不明白地询问着。
张贤苦笑了一下,看来,有的时候,还是要把话说得再透彻一些,不然在关键的时候,人的理解能力可能会有偏差,当下,他点了下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元江虽说是个天险,但,只是两边峡谷多了些,实际上此时正是枯水期,便是没有桥,游过河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过来的时候,你难道没有仔细观察一下地形吗?在上游五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平坝子,可以下得河岸,那里水流也不是很急,对面也有些和缓的坡岸,如果泅渡,应该没有问题!”
听着张贤把话说完,高伟已然是豁然明了了,稍作思考,当机立断地道:“好,我们就泅渡过河。”
他说到马上做到,命令着自己的部队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行,虽然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但这些高伟的手下们,显然对他有着一种绝对服从的依赖,便是连曹金牙这样有些头脑的人也很少怀疑高伟的决定,虽然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高师长没有跟汤司令合兵,想一想,高师长也是从枪林弹雨里钻出来的,就是跟共产党解放军打仗也打了许多回,相信他的判断能力,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没有多问地便执行了。
高伟的行动速度很快,就得就是不动则已,动如脱兔,十分迅速地转回了来时的道路,不等守卫的国军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