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修传-第3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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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以自己此刻修为,只能发挥出太一弱水的一成威能罢了,此水绝难抵得住羽修之士的一击的,而让灵偶动用传字诀,也未必就能避得过羽修之士的雷霆一击,更何况就算传送启动,羽修大士也应自有神通将自己在空中劫下。
心中盘算不定,手中的这盏茶却是快要饮尽了,原承天不得不放下茶盏来,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以应付这平生所见修为最高的大敌。
关启乾此刻也放下茶盏来,道:“此刻夜朗风清,正可谈玄论道,却不知道友怎样称呼?“
原承天道:“在下姓李,名叫天弃。“自是不敢说出真实姓名来。”
关启乾微微一笑道:“不想原道友竟是改名易姓了,这却是何故?”
第509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原承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左手一掐法诀,就想祭出太一弱水来,心念一动,就想祭出灵偶来,那脸上颜色,更是忽青忽白,变幻不定。 ( )
不过他毕竟早就瞧清形势,那关启乾既是道出自己名姓,又怎无防备,自己若是轻举妄动,瞬间就是肉毁魂消。
而他心神稍定之后,立时又想到,关启乾若是有意制服自己,又何需装腔做势,更无需对他论及天一宗“堂,阁,殿”等一应机构。如此说来,此人道破自己身份,不过是略示警告,以免得自己在诉说天机之时,有所隐瞒罢了。
然而此番思忖,毕竟也无实据,人心千变万化,怎能推测得出来?不得已,他便将禅识祭出,在关启乾身上一扫。这也是形格势禁之下的冒险一试,终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这禅识果如是轻虚若无,关启乾纵是羽修之士,居然也是无从感受,而这禅识虽不能尽数测出关启乾的心思,总算让原承天发现,关启乾此刻心中倒也并无半点杀机。
原承天暗吁一口气,缓缓道:“惭愧,原来前辈明见万里,已然知道晚辈的身份。“
关启乾点了点头,道:“原道友虽是真修之为,可心境之固,竟是连玄修之士也比不上了,如此仙修奇才,惜哉不能为本宗所有。其实老夫也并不是未卜先知,只因刚才入坐之时,那步长老的传讯已是到了,是以老夫才知道友的身形相貌,却又不敢肯定,一试之下,果然便是。“
说到这里,他反而露出微笑来,倒是觉得此事颇为有趣。
原承天犹是惊疑不定,只是在脸上又怎能显出半点神色来,也是微微一笑道:“如此倒让前辈为难了。“
关启乾将手一摆,笑道:“这又算得什么,老夫入此宗门,只求探究仙修之道,明悟天地玄机,那宗门事务,却又与我何干?要知天道玄微,一人之力毕竟有限,总要与他人探讨切磋,互通有无,方可触类旁通,参悟至道。(。 )所谓宗门,便该是如此才是。可惜如今这世间修士,却只知以宗门势力横行无忌,以逞已欲,如此行径,老夫实不堪为。“
说到这里,便是叹息一声,大有落寞之意,正所谓天下之大,知音者几稀。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便是一动,他九世历劫,何事不遇,知道这世间诸子,形形色色,有人最爱争权,有人只知逐色,而仙修之士中,有人痴于炼丹之道,有人痴于器修之法,而像关启乾这般,却是痴于明悟天道了。
其实仙修之士,若无一个“痴“字,又怎能有所成就?原承天初世痴于丹道,于世事亦是不闻不问,倒与此老有同病相怜之情。
只是如今这世道人心,于五千年前大不相同,若是只知痴于所学,却不闻外事,又怎能争得过天下的势利之徒?如今原承天已是悄然变化,而此老今日之景,恰如原承天当初了。
不过此老这番话语,是否便是心中真意,却又难测了,说不定他得闻自己如实吐露出残碑上的天机之后,又会翻脸无情。禅识固能探究人性,只恨自己境界尚浅,怎能探个明白。
于是将头点了点头,叹道:“若能遁于红尘之外,一心只求探究天道,岂不是人生至快,前辈之言,与我心中有戚戚焉。“
关启乾哈哈笑道:“既是如此,你我何不暂不理会这世间俗事,且将这妙道论来,日后之事,各人自有机缘,却是强求不得的。( )“
原承天不觉精神一振,笑道:“前辈此言,最是通达不过,我等或生或死,不过是天意造化,何必管他。“
沉吟片刻,便道:“那天机残碑上所浮现的符文,讲的却是禅修之法。“
说罢就将那残碑上的符文一一道来,再无丝毫隐藏,正如关启乾所言,日后之事,各人自有机缘,今日却是夜朗风清,正可谈玄论道了。
关启乾听的极是仔细,原承天说过一遍之后,便逐字逐句,与原承天一一推敲起来。
那天机残碑上的禅修符文,原是最古朴不过的了,今天读之,不免倍觉艰涩,而玄机妙道经由文字描划,已是多了一层知见障了,更何况这符文年深岁久,其古奥艰深之处,一时间哪里能领悟的过来。
原承天初时仍有一丝忌惮忐忑之心,不知今日会是何种结局,然而一经沉浸在这仙修妙道之中,于周遭事务,已是浑然不觉。而话题深入之后,二人所言,已大大超出残碑上的符文,最后竟是各逞所学,辩机答疑,哪里还管什么身份地位。
就听关启乾道:“道友刚才所言的人心之论,固是精当,只是在老夫看来,禅修之道中,以心修为重,不理丹器,虽非舍本逐未,却也是失之偏颇了,要知道上天既生世间诸物,自是无一不可为用,而只求修心,却弃却万物,诚为可惜。“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前辈此言差矣,草木之精,五金之器,虽可为我所用,却只是用来外御强敌,内提真玄罢了,其实与天道玄机,并无多大干系,若这个世界清平无事,再无争竟,试试人人皆可闭关彻悟,少理杂务,岂不是更近于上古大修,如此天道便可早悟,长生自非虚影。“
关启乾连连摇头道:“若说炼成法器法宝,只为护身御敌,与大道无关,老夫倒也认同,只是那草木之精,怎能轻弃?照你这般说来,那丹修之法,总归是无用了。“
要知道关启乾虽是羽修大士,比原承天此刻修为高出两个境界去,可若论玄承,原承天不知比他高出多少了。
当下正色道:“前辈试想来,草木皆是易腐之物,纵是仙根灵种,能活得千万年的,也有腐朽之时,是以那草木之精,虽可用得一时,然则从必腐之物求长生之道,岂不大谬乎?“
此言一出,关启乾顿时默然无语了。
原承天今世自踏仙修之道来,皆是默默苦修,何曾有今日之快,也就是关启乾修为极高,玄承不俗,可以做个对手,不免撩拔得他谈兴甚浓。
见关启乾于今日之辩已呈败像,自是要乘胜造击,道:“而所谓人心,其实便是天道了,禅修自心而发,以探天机,可谓至近矣,只是若入禅修门庭,却需机缘巧合,仙基灵慧,凡此种种,缺一不可,天下众修于是大多无缘罢了。而禅修之士,得登昊天者远胜仙修之士,也可做为明证了。“
原承天此言说罢,心中忽觉一悚,要知道他刚才所论的草木之精不堪大用之说,就算在昊天界之中,也未必有多少修士能够体会,这番言论,在凡世之中,可谓是惊世骇俗了,自己以真修之身而论及此事,只怕在关启乾心中,免不得要定个“妄言“二字了。
正自心中惴惴,却见关启乾慨然一叹,道:“道友今日之言,顿开老夫茅塞,从必腐之物求长生之道,岂不大谬乎?此言实为今日之旨。今天之论,实为平生之快,老夫但有一请,还望原道友切莫推辞才是。“
原承天于论道妙趣之中尚未醒来,便笑道:“前辈只管吩咐便是。“
关启乾道:“敝宗立宗百年,虽是英才倍出,可像道友这样的仙修大才,却是罕见之极,而老夫执掌极修殿多年,虽也见过不少天资极佳之辈,可与道友相比,则是明珠与日月争辉了,是以老夫恳请道友入我宗门。想那真修堂与玄修阁已是容纳不下道友大才,不如就径直入我极修殿如何,到时侍我左右,时时谈玄论道,岂不是人生大快?”
说到这里,就将一对殷切之目,定定的瞧着原承天,那脸上又带了份小心翼翼之状,像是生怕原承天会借辞推却一般。
原承天虽知关启乾招览自己之意,已在开始时就表露无疑,不过刚才只是让自己从“真修堂”做起,此刻却是直升为“极修殿”了。
原承天虽对天一宗的机构不甚了然,也知道自己以真修之身,骤然而入这极修殿,就算不是惊世骇俗,也绝非常情,而如此一来,自己立时便成众矢之的,且不谈自己与天一宗的过往恩怨,就是那艳羡嫉妒者的心中恨意,自己又哪堪承受?
可是关启乾此言却是一番至诚,无论是婉拒坚辞,只怕都会惹恼了他,而得罪了羽修之士,可不是自己的大限到了?
关启乾虽不理宗门杂物,也并非不知世道人心,他见原承天沉吟不语,已知其故,便道:“道友尽管放心,你若入了我极修殿,便是老夫门下,老夫好歹也是天一宗十大长老之一,纵是不理俗事,可在老夫想来,别说其他九大长老,便是宗主,也要给老夫几分薄面,老夫在敝宗一日,就有你一日。”
以他长老身份之重,却对一名散修慨然一诺,已是极不容易,可原承天却是更加为难,关启乾情切至此,自己竟是只有入宗一条路了。
举目望去,不知不觉之中,天已破晓,那朝阳之光刺破云屏,山林尽染金色,可是原承天的心情却犹在那黑夜之中,不知几时方见光明。
第510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
虽然原承天无法探出关启乾的修为,可关启乾既为天一宗十大长老之一,不问可知定为大成期的羽修,放眼天下,如此修为的修士也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
而考虑到修士一旦到了仙修境界,就必然会前往天一幻域择地修行,那么大成期的羽修之士,便是仙修界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物,原承天是万万对罪不起的。
修士一言既出,必定上达天听,而羽修之士若是开口,便是法旨纶音,怎能拒绝?
原承天思之再三,只好将头点了一点,道:“前辈既颁法旨,晚辈无不奉命,只是晚辈生性散懒,实是受不得宗规约束,更何况明悟天道极修,自该随之所欲,方有所成,晚辈若能跻身贵宗客修,便是万千之幸,而收纳门墙,入宗拜师,则非晚辈所而望。”
关启乾哈哈笑道:“当初若非宗主亲自登门,再三致意,老夫也是不肯做这什么劳什子的殿主,你的心意,我怎不知?好罢,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极修殿的挂名客修,自是不用受宗规约束,只是本宗客修的规矩,道友仍需遵守罢了。”
原承天道:“正要向前辈请教。”
关启乾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本宗客修自然是要尊敬长辈,友爱同宗弟子,无论在何处遇到本宗弟子,都需济困扶危才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原承天道:“这是当然之理,晚辈谨记在心就是。”
关启乾见原承天终是应承了,极是欢喜,原来此人的脾气,最是孤高自持,不喜与他人来往,而极修院所主之务,更是专一务虚,与其他长老所执之务大不相同。
同宗其他大修相见,自是要谈丹论器,夸耀法宝奇珍,岂不是有趣,可若是与关启乾相逢,说的却是这寡淡无味的妙法玄经,只怕没说上两句,就是哈欠连天了,如此两次三番三来,也就将关启乾的心渐渐冷了,等闲不会与他人来往。
今日上天送来一个原承天,虽是修为极低的,可观其心志,却与己同,关启乾恨不得立时就求恳原承天,让他收了这个弟子才好。可转头想来,若是二人有了师徒身份,日后讲谈,岂不是就是拘束了许多?顿时就不再理会此念。
而原承天却不知自己不轻意之中,又逃过一劫了,若是关启乾开口让他拜师,只怕他也是难以拒绝的,而一旦拜了这个师父,自己终身就要被留在这天一宗了,哪里还有自由。
却见关启乾取出一块玉牌来,在空中一祭,随手在玉牌上点点划划,依稀写的是原承天的名字,原承天知道自己的名字被镌刻在这玉牌上之后,自己天一宗客修的身份就此定下,再无更改。
一般而言,宗门的客修平时不必理会宗门事务,但若是宗门有紧急大事,或是面临存亡之危,客修就需竭尽全力,以效其诚,否则便会以叛宗之罪降下罪名来,也是不可轻忽的。
不过试想以天一宗这样的大宗门,他不去惹事,别人就是莫大之喜了,又怎肯来惹天一宗,这存亡之危,起码千八百年是等不到了。
关启乾在玉牌上刻画已毕,就将这玉牌交给原承天,道:“此牌便是你的身份之证了,若遇本宗弟子,只需取出此牌来彼此验证既可,而若是到宗外公干,示出此牌来,自然也有不少方便的。”
原承天九世散修,从不曾进入任何宗门,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为这天一第一宗的客修了,虽感有几分别扭,更有几分新奇,他接牌在手,将手掌按上去,用禅识一探,那玉牌上的字迹就清清楚楚印在脑海中。
那字迹写的是:天一宗极修殿特奉客修原承天。
原承天不知道特奉二字为何意,也懒得去问,他只知道自此之后,自己便与这天一宗扯上这数不清的关系来,日后若与林黑虎等人见面,可就不知如何自处了,而身为天一宗客修唯一的好处便是,自己与天一宗的宿年恩怨,至此就可揭过不提,却不知步遥环知道自己已为天一宗客修时,不知是怎样表情。
这样想来,便是觉得胸中一快。
关启乾谈兴正浓,镌刻了这块玉牌后,自又将话题重开,与原承天谈玄论道,原承天仗着胸中玄承,自然是无处不凑趣的,偶尔说出几句惊人之语,便足以让关启乾瞠目结舌。
不知不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