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凤女,王爷请下嫁-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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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应答,“直取京师之时,我势必要同你并肩奋战的。”
我为亲自取他的性命,而对于阿泰,为的不过这是携手同行。
“很快,很快!很快的,我们便可以渡江北上,直捣黄龙。”他笑着抱走虹儿,要带他去挑选他带回的珍宝,而我在他身后冷冷道,“今年的腊八,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阿泰身形一顿,许久回道,“是不错。”
他的身影出了宫门,渐渐没了脚步声,我的嘴角,牵起一抹笑纹,意味深长。腊八节,真的是个不错的日子,那时候,我该在凤仪殿内,暖暖的喝一盏腊八粥吧。
六月跨江,水流急湍,龙舟稳健,我在阁中饮下满满一盏荷叶茶,挥师北上。
我的三哥二嫂,都被我留在巴州,临行前,我回到钟府,宗祠亲人一一拜别。虽然我知道此行万无一失,但是,又一次死在京都,死在他的手上,也不无可能,我已经死过一次,知道遗憾有多么可怕,这一回,绝对不要叫自己错过那样多,又一次追悔莫及。
恭恭敬敬的敬香,叩头,我在父母灵前,默默祈祷,爹爹,娘亲,女儿终于可以有能力,为你们报这血海深仇,血债血偿,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看着女儿,也看着那个恶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的身后,有三哥陪着。
“灵儿,这一战,你一定要去吗?”
“自然,三哥应该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提裙起身,“三哥,你不会是要劝我吧?”
“我只是不想,让你只身犯险。”三哥叹气,“你不晓得,因为送你去皇城,娘的哭了好久,眼睛也不大好使,而爹爹到死,也不能原谅自己,三哥真的不想,你再回到那个地方。”
“既然二十多年前要我去了,那么现在,也只能再叫我去。”含笑望着三哥,“三哥,从前我没得选择,如今,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好歹,叫我陪着你不好吗?我们兄妹在一处,总有人保护你。”
“我不需谁的保护,反而是哥哥,是这钟家现如今唯一的男主人,是这大蜀的驭虎王,是守卫大蜀的将军,若是连你都出兵,万一我败了,可要退回哪里去呢?”我笑着看他,“大嫂身子不好,需要你照顾,三嫂嫂,戟儿,哪一个可以离开你?”
“可是灵儿,我是真的不想”他还想要下去,我已经转身离去,“三哥,等我回来。”
为大嫂煎了药送过去,还在檐廊上,便听到小孙儿玉然奶声奶气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屋中,她气色尚好,一直笑着,从前的阴霾,因为这天伦之乐,一扫而去,这些年的人参鹿茸,渐渐的补足了嫂嫂的元气,八年,她的身子一直安然无恙。
“灵儿,你怎么回来了?”她忙着要人端走我手中的药碗,“如今你是皇后娘娘,这些活儿,怎么能叫你做?”
“怎么不能?”我同她对坐,“灵儿如今是皇后,可是也是嫂嫂的灵儿啊,便是再过许多年,也是嫂嫂的灵儿。孝敬嫂嫂,什么时候都是应该的。”
“这些年你孝敬的还少?若不是你今儿也神医,明儿也高僧的,嫂嫂的身子,怎么能熬到这个时候?”她笑着握住我的手,“好灵儿,嫂嫂拖累你们了。”
她总是多心,好在二嫂过来看她,有她在,笑笑闹闹,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亲自往峨眉求了平安符绣了荷包给我带在身上,“灵儿无论在哪,也不要丢了这平安符,有它在,便是神佛在保护着你。”
她习惯了舞刀弄枪,怎么拿的好着绣花针?那针脚歪歪扭扭,依稀可以辨认,是荷花的图案,背后绣着不大认得的“平安”二字,摸着这看似不堪入目的绣工,我知道,不是神佛,是嫂嫂你在保护着我。
三嫂只是伏在哥哥的怀里痛哭,望着我的模样楚楚可怜,握着我的衣角紧紧不放,“妹妹,那战场刀枪无眼,不该是咱们女儿家去的地方,妹妹别去可好?马上入秋,北方要冷起来,是要冻坏人的。”
因为她这嘤嘤的哭泣,三哥眼中,也满含热泪,我如坐针毡,不知作何安慰,仿佛是在逃开,匆匆忙忙的离开钟府。
“娘亲在想什么呢?”虹儿爬上我的膝头,“娘亲是晕船吗?我看着别人可没有这样发愣的。”
“行船作战,怎样也会不舒服的,他们都是这巴蜀人儿,不像娘亲,是北方长大,没有那么好的水性。”藏好我心中的留恋和不忍,我同虹儿解释,他离不开我,便是北上作战也一定要跟着我,因为他在,阿泰足足给了三千精兵随着我们的大船,大蜀储君,不可有失。
“娘亲不是也是南方人么?怎么会在北方长大呢?”虹儿接着问。
“因为娘亲要去见一些人,要去看一些事,要去学着长大,所以呢,娘在北方长大,不像我们虹儿,可以一直长在大蜀。”我抱紧他,却不想他说,“那么我也要快快的去北方,去见一些人,去见一些事,快快长大,好保护娘亲,保护爹爹。”
我的傻虹儿,有娘亲在身边,怎么舍得你经历许多?怎么舍得你这样快的长大?你只需要在娘亲的怀抱里,一直做个孩子就好,却不想,童言无忌,一语成谶。
拥着虹儿看着大军开拔,不多时便有楚军抵挡,我只是悠闲的看书,抚琴,看虹儿习字临摹,任炮火纷飞,也不能伤我们母子分毫。有阿泰在前方披荆斩棘,我只需等着捷报来传就是。
“启禀皇后娘娘,大军已经攻破水军,敌军已然溃退回城。”
“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启禀皇后娘娘,先锋队伍已经攻破袁城,明日便可下船进城。”
228母子情深
我为虹儿掖好被角,淡淡道,“知道了。”
袁州是大楚临江的门户,大军一旦攻破,整个江北都将唾手可得,而我大军也将被几路大军围攻,这一战,事关生死,容不得半点疏忽,这*,恐怕唯有虹儿一个,可以安睡。
晨曦江上日出,那波光从天际一直映入我的眼睛,那么那么亮,仿佛划开我的未来,划破他的江山。
“钟灵,时隔八载,我们终于踏上了这方土地。”阿泰已经等在案上扶我下船,虹儿尚未睡醒,被紫燕抱在怀中揉着眼睛道,“父皇,这里是哪里啊?”
“是虹儿的江山。”阿泰将虹儿抱在怀里,“咱们的江山,就在咱们自己的脚下。”
“是,是在咱们的脚下。”我笑着回应,“恭喜陛下攻克袁州,首战告捷。”
袁州攻下,大蜀军队源源不断在这里驻扎,突破袁州,调整军队,大军挥师北上,直捣黄龙,攻下并州,所有人都想着要出兵京师,而我同阿泰,却就在并州驻军,不动刀兵。
因为这个时候,已经在重阳,是虹儿八岁的生辰,我们怎么舍得他的生辰过在刀光剑影之间,况且,我们要等着大蜀的军队可以适应北方的严寒,也要等着冬衣供给,才能行军拿下京师。
有时候,便同猫捉老鼠一般,把猎物紧紧握在手里,却不吞下,一直等着,等一个你以为合适的时间,这其中胆颤心惊的日子,留给手里的猎物就好。
宇文棠,好遗憾,我看不到你这个时候的紧张和慌乱。
不过不急,我们的良辰吉时,不会过太久。
秋菊枝头抱香而死,这一年的冬日很快就到了。
外面白雪飘飞,而正房暖阁里,虹儿对着难得的红梅,一笔一笔的临摹,我同阿泰对弈桌前,黑白分明,如此刻的世界。
“钟灵,这局棋,该到我们落子的时候了。”落下最后一个子,阿泰起身,“明日,便该要动身了。”
“踏雪寻梅去,真是好意境。”我笑道,“我们留守并州,也该有三月了吧。”
“是有三月了,奇怪的是,大楚竟然未有一兵一卒讨伐,也真正奇了怪了。”阿泰大笑,“希望这一战,大楚还有可出动的兵马。”
“赢的太容易,倒叫陛下失了趣味了吗?”我笑起来,“最后一役,说好了的,该我出动了。”
阿泰握住我的肩,那么用力,驻足良久,他才离去。
我第一次披甲上阵,夜里,一件件的试明日的金甲银披,虹儿摸着金甲上的玉片,问道,“娘亲为什么要上阵?儿子见军队里,都没有女兵的。”
“娘亲要去见一个人,用最美的姿态去见。”我摸着他的脑袋瓜,“所以这件事,娘亲不能假手于人。”
“娘亲走了这样久,就是为了见他吧。”虹儿笑道,“那么娘亲一定是很在乎那个人了。”
他说对了一半,我走了这样久,就是为了见到这个人,而我并不在乎他,一点也不!
握着手中长剑,我迫不及待的,要将这刀锋抵在他的心窝,叫他也疼一次,也痛一回,将我这些年的痛苦,难过,都叫他感同身受,叫他知道欺骗和利用的下场。
心里这样想着,手指也紧紧攥在一起。
“娘亲怎么说话?是虹儿说错了什么吗?”也许觉察我神情的不同以往,虹儿牵住我的手,“娘亲,娘亲,你说话啊!”
“虹儿还年幼,懂得的还少,”我抱他在怀里,拭去他嘴角的墨汁,“等虹儿长大了,就会懂得娘亲的心思。”
“那等虹儿长大了,娘亲一定要讲给虹儿听。”虹儿似懂非懂点头道。
“一定。”我笑着应下。
“拉钩好不好?娘亲就不能返回了!”他说得郑重其事,倒叫我摸不着头脑,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值得拉钩约定的呢?究竟还是小孩子,略有责备的伸出手指,“娘亲何曾骗过虹儿,这样的事情也需要拉钩。”
“凡是约定,都要拉钩的,这样你就不能反悔了。”他将手指勾上来,皎洁的眸子忽闪忽闪,“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而放手之后,便扑向紫燕和婆婆的怀抱,催着要睡觉,不搭理我这个亲娘了,真叫我哭笑不得,摇头叹气,真是小孩子脾气,继续打量整理战甲,却发现这一弄,战甲莫名的多了许多处墨迹,怎样也擦不掉了。
我附身去擦,身后是紫燕嗤嗤的笑声,“主子,这个是擦不掉的。”
“为何?”
“主子上了太子爷的当了,他跟您拉钩的时候手指便沾了墨汁,所以污了主子一手,主子也不能发觉,又摆弄了这么久,沾了满满一衣衫了。”
“可这看着就是寻常墨迹,怎么就去不掉呢?”我喊近前几个宫女拿了皂角细细的擦,可是却还是没有去掉分毫,要不是虹儿已经溜之大吉,我势必要好好的给他几板子。
“这是太子爷用墨汁融了蜡油,桂花油和胶油做成的,一旦染上,怎样也去不掉的,主子今天就认栽吧。”紫燕笑着叫我不要动怒,“看来太子爷是存心不叫主子穿上这身战甲了。”
“虹儿是不想娘娘冲锋陷阵,所以才这样捣鬼。”婆婆才叫虹儿睡下进门,“娘娘,老生有句话,想讲给娘娘听。”
“那就讲吧。”我坐了等她开口,可是她左看右看却就是不说,挥手叫众人退下,整个屋中唯有我们二人,她突然跪倒在地,“老生今日不是邀功,不是请赏,而是要娘娘看在老生救过您一命的份上,饶过那人。”
我怎么能叫她在我面前跪倒,忙着要去扶起来,却被她推开,“娘娘不答应,老生便不起来。”
“饶过那人”我诧异,“婆婆怎么知道,我要对付的,是谁?”
“直捣黄龙,挥师北上,天下人怕是无人不知娘娘的仇敌是谁,可是娘娘,那人,也是老生唯一想保护的人。”
宇文棠吗?可是这又是为何?
“为什么?”
“娘娘只需知道,我决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就够了,若是有机会,老生自会解释给您听。”她躬身叩道,“请娘娘答应。”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我冷冷道,“这个世界我可以原谅任何人,放过任何人,可是唯有他不能,婆婆,请你原谅钟灵。”我起身,不愿再面对跪着咄咄相逼的她,这其中瓜葛我不想知道许多,我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够了。
“娘娘也事做了娘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为娘人的辛苦?”她猛地抱住住我的双腿,哭求道,但是这句“为娘人”,真的叫我的脑子痛雷鸣般的炸开。
婆婆是宇文棠的亲娘,那么惠妃,真的是他的养母,那么他讲的那一段过往,并不是虚构了叫我心疼他,用来苦心经营了骗我的。
“娘娘,若有可能,老生一辈子也不要讲,不要叫人知道当今大楚的皇帝,有我这样肮脏丑陋不堪的娘亲,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他的亲娘,是天下人唯一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人,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这些年我一直在京城守着他,等着有一日他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可以认回我,可是却是一场大火,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我死里逃生,却成了这个样子,再也没有脸面见到他,只好颠沛流离于这世上,等着哪一日,或者冻死,或者饿死,可是却意外的救了您的性命,也有了这个离不开的孩子,娘娘,老生说这些,您是否能理解?”
理解,我怎么可能不理解,他说过,他的母亲为了身份地位*皇帝怀上了他,被下令处死,是惠妃偷偷救下,鬼使神差的瞒过众人,叫他成了她的亲生儿子,享皇子的尊荣,而他的亲娘,据说一场大火之后便葬身火海,再也寻不到了。
终于,他有一件事情没有骗我,我苦笑一声,真真假假,宇文棠,原来你也有一丝温柔是真实的向我倾诉,天意弄人,你的亲娘,却一直跟在我的身旁,这是不是,也是天意助人?
我望着婆婆滴滴落下的眼泪,确实对她不忍,可是我不会因为对她的不忍,而原谅你分毫,转身离去,语言依旧冰冷,“婆婆,便是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我也绝不放过。”
“为什么?娘娘,您是有虹儿的,您难道忍心有人害了您的儿子,而您却不能救吗?您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做娘的感受。”
229京师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