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凤女,王爷请下嫁-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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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来,便注定会死,也实在不该有什么妄念贪痴。
心中的悲痛仿佛与生俱来,伤春悲秋,我钟灵竟然也有一日,脆弱敏感至此。
“怎么会突然流泪?是疼痛难以忍受吗?”戏园离那里应该是更近,我在施针之时听着那哀乐哭嚎,愈加的清楚明朗,自然眼泪,也更加的没有断绝,他在身旁陪着,见我流泪,所以一问。
“也不知为何,听着这哀乐,心里头总是酸楚,人生匆匆百年,便就这样过了。”我只是随口回答,脸颊处,却有一颗滚烫的泪珠掉落,是他也哭了吗?
“我不过有感而发,倒叫公子这样伤心,实在是不该,”我轻笑,“公子见谅。”
我不知,他的眼泪,并非为已死之人,而是为我。
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我。
“你既然难过,离得这样近,要不要过去致礼?”他突然这样一问,倒叫我费解,“非亲非故,我们怎可登门拜见?”
“死去的这人,是这巴州第一德高望重之人,对这巴州百姓算是倾其所有,造福万民,所以日日都有巴州百姓过来悼念祭奠,我们过去,也不会有人阻拦,既然惦记着,不如聊表寸心。”他说的随便,我也便不怀疑,“德高望重?那一定是位老先生了?也不知,教出来多少栋梁之才!”
“我们过去,便晓得了。”
这一日的施针,仿佛极快,他领我打后园出去,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间,他一直抓着我的衣袖护在我左右,而我们,也离那哀乐声越来越近。
我并不知道,十五年后的今日,我终于返回了家门,却是在府门前,迎上父母即将出殡的棺椁,我这一身为无数人守灵落泪,而自己父母去时,我连一见,都没有机会。
“这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叫小生和这位姑娘上一炷香再走?”他迎上去,想要拦下出殡的人群。
“你是谁?为何要拜祭我的父母?”尚且年轻的一个声音,只是言语里沙哑的不能样子。
“小生年少时曾受过大人的恩惠,如今不远万里前来祭拜,只为尽心,还希望三公子可以通融。”他这样回话,却叫我难堪,拉着他的衣袖悄声道,“不如我们回去吧,既然已经要出殡了,我们便不能拦下,耽误人家的功夫。”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腕,示意我不要多说,依旧挡在灵前,“望三公子成全。”
可怜我,直到此刻,也不知,面前的人,便是我的三个,我已经没了两位长兄,而如今,连我的父母也已经在伤痛中过世,钟家一脉,唯剩我们兄妹二人。
“既然这位公子有心,不如公子成全。”这声音年老,想必,是这府上德高望重的族人,只是不知为何,我竟然听着,有些熟悉。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乡音才分外熟悉动听吧。
“也罢,取香烛来,了了公子心愿。”那位三公子一声令下,棺椁便停在府门前,由我同他来拜祭。
他将香烛递在我手里,“姑娘,有什么要说的,便一次说尽吧。”
他唤我姑娘,而不是钟灵,甚至出门前,他为我戴上斗笠,“你这样美丽的容颜,叫着街上的地痞*看上就不好了,若是叫王府的人看到,小生也实在吃罪不起。”
我只当他是为我,却不知,都是他的谋划,他就是瞒着天下人,叫我来同父母作别,此生能得他这样得朋友,也算无憾。
“愿两位一路走好,来生依旧造福万民,依旧伉俪情深,儿孙满堂。”我重重扣头,将那香烛交还在他手里,又一次泪流满面,欲罢不能。
“两位拜祭过了,那我们也便起行了。”那位老者道。
人群走尽,是那位三公子递给我一方娟帕,“逝者已逝,姑娘也不要如此伤怀,这是家母的一方娟帕,留给姑娘,权当念想。”
“谢公子。”我含泪谢过,握着那块娟帕,直到人群散尽,而便是此刻,我听到离去的人群里,有人这样说,“钟大人真是叫人敬重啊,你看看到今天还有人来送行。”
“也算是苦命人,一个女儿早早嫁进宫里,说好是皇后,咱们都以为钟大人以后是国丈,谁知出了这样的事,丢了女儿不说,还搭上两个儿子的性命,病了半年,可算是解脱了!”
“可怜人啊!当年那样光耀的一家,如今这府上,也只有三公子一个人扛着了。”有人感叹。
“钟大人?”我如梦初醒,棺椁里的,是我的生身父母,我十五年后父女相见,就是在今日,在一副冷冰冰的棺材面前,而我,却一无所知,连眼泪,也以为是为别人而流。
我心心念念的父母,我无颜面对的父母,就这样,离我而去。
究竟造化弄人!
还是我自己,在作弄自己?
“爹——,娘——”我反身往他们离去的方向扑过去,却被他抱在怀里,“太晚了,钟灵,都太晚了!”
213倚门踏归程
世间最晚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的父母还未来得及伴我长大,就已经老去,还未来得及得见儿女一面,就已经永远的合上了眼睑!怎么会不晚?
一切都太晚!太晚!
可是从今日起,我再不会离开家门半步,父母已经不在,而我却一定要替他们守住钟府,再不离去。
“你回去吧,我便就在这里,再不回去。”挣开他抚着的手,我沿着墙角,自己慢慢往回走去,我那么谨慎小心的,却还是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对不住公子。”身量高挑,必然是位男子,我道歉过,想要绕开他,却叫他握住胳臂,“钟灵,是谁带你出来的!”
阿泰!他怎么会在这里?
怪不得,他没有上来拉住我,是因为他已经看到远处的阿泰了吧。
也对,他如今是这里的王,刺史大人的哀礼,他怎么会不到?他日日都要来看我,这几日走的格外匆忙,我只以为他有许多事务要忙,却原来忙的,是我父母的丧礼。
“阿泰,你还想瞒我到几时?”我苦笑一声,“你莫要说,你是为我好。”
“你身子不好,我怎么能叫你知道。”他一把拥住我,“钟灵,我多么愿意为你挡下所有的伤痛,叫你只是在我的怀里,只是这样乖巧的,温暖的长大。”
“可是现实呢?你何曾守的住我?”我冷笑,“从前在宫中,你只是小小的皇子,我被罚,挨打,你如何叫我安然?”
“所有我会加倍的,加倍的补偿给你,钟灵,你信我,你要信我。”他搂的更紧,言语也更急切,“我会陪着你的。”
“信你?”轻笑着推开他,曾几何时,我已经不会再相信谁了!
“信你所以假戏真做你强要了我的身子?信你所以我身怀有孕你瞒着我?信你所以我的父母亡故你瞒着我?”我向后退去,“宇文泰,你叫我怎么信你?怎么信你?你们宇文家的人还有一丝一毫叫我可信之处吗?”
“我只是爱你!很爱很爱你!”他大吼一声,“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只是想要得到你,我有什么错!”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撩开斗笠,叫自己的龙纹展现在他的眼前,“是我不该生下来就有这个不该有的胎记!是我不该入宫,不该遇见你!遇见他!遇见你们所有人!”我大吼一声,“可是我不爱你!也不爱任何人!我只是想同所有女子一样活着!长大,出嫁,养儿,老去!为什么我偏偏不能?”
“我知道你不爱我!”他说的平静,“可是,我爱你,就够了!”
宛如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打在一处棉花上,我一瞬间失去所有还击的力气,他爱我,他爱我就够了!
我多么希望,他,从来不曾爱过我!
所以叫我死在那一日,伴着仇恨死去,逃开之后这许许多多的纷纷扰扰。
又或者,我活着,拼尽我所有的力气寻回皇城,找到他,解开这所有的一切,叫我死的痛快,活的安心。
而不是今天这样,被他们玩的团团转,没了方向,也没了信仰。
“我不会再回去王府的,我要留在这里,留在生我的故土,我爹娘已经不在了,守孝三年,怎样也该吧?”我不打算同他争执下去,爱与不爱又能如何,如今与我,还能价值几何?
“若你不回去,我便在这里陪你。”他说的也决绝,“我总陪着你,就是了。”
“若你愿意,随你。”现在我一直看不见,这些日子我也已经习惯你的无处不在,你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要紧?
我推开他,一个人往钟府去,那唯一的稀薄的光感,已经足够可以叫我平安,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在,我只当不知,可是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时候,我的身后,也一直有这样的脚步声,无论我在哪里,他一直都在。
清晨,黄昏,在皇宫里的每一道宫墙下,都有我们的影子,都有他的淡淡的梅花的苦涩气味,我那时,欢喜着,雀跃着。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当时的欢喜雀跃,那时的欢声笑语无限柔情,与我,已经是永世不可得的温暖。
我在钟府门前又一次被人拦下,“姑娘是哪里人士?老爷夫人的灵柩已经下葬,若要拜别,已经来不及了。”
拨开斗笠前的薄纱,我淡淡道,“钟家小女钟灵,今日回府。”
“四小姐?你是四小姐?”那人几乎要喜极而泣,往门内大声叫嚷,“来人啊!来人啊!四小姐回来了,四小姐回来了!”
我含笑点头,随他领路进去,被众人拥在中间,“四小姐,所有人都以为你同先皇一道没了,谁知还有这样一日。”
先皇?他最后还是给了傛哥哥这样的哀荣?恢复了他的身份,洗刷了他的清白,也许踏着这么多人的尸体,他担心自己的皇位坐的太恶心肮脏,夜不能寐吧。
“四小姐若是早回来几日,老爷夫人也不至于会想不开,双双去了啊!”有人哭诉。
“四小姐如今回来,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一定欢喜的很。”有人还是有些欢喜。
“妹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日子总是还有些盼头。”一个有着温柔的声线的女子将我扶住,“看妹妹的身子,仿佛笨重的很。”
她并不认生,“我是你三嫂,你哥哥方才扶灵下葬去了,大嫂二嫂还有几个孙儿,也都一道去了,唯有我如今有着身子,不宜出去。”
“嫂嫂也怀孕了吗?”我问道。
“那妹妹的身子?”她惊叹,“可也是有了?”
“那便是先皇的遗腹子?”有奴仆这样猜想。
我含笑应下,“四个月了。”
四个月,先皇驾崩,也已经六月,这个孩子也绝不会是他的,我这句话,虽解释了此事,却也将自己陷于万劫不复,先夫才死,便已经同旁人苟且有孕,实在不是贤良女子的作为。
“是本王的孩子。”阿泰打身后近前,握住我的手,“如今你们的四小姐,是我宇文泰的王妃,先皇驾崩之前,同王妃有过君子协定,若他继位,便放王妃离开宫廷,所以本王率军进京,只是为了接王妃回来。”
多么冠冕堂皇的假话,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却不同神色松开他的手,挽住三嫂,“嫂嫂,我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嫂嫂给我安排住处可好。”
“爹一直等着你回来,当年你的园子还留着,你小时的玩物,也从来不曾丢弃,每年除夕,娘都为你置办新衣,一件一件,都是她亲手做给你的,打我嫁过来,就知道这府里有四妹妹要回来的,只是不曾想,你回来的时候,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她说的难过,而我何曾不心疼,爹爹一定无数次的摩挲我那时的玩物,想着我在府上时的欢喜打闹,娘亲见不着我的面,她只会看着别的小孩一点一点长大,然后幻想着我今年长了多高,是胖了,还是瘦了,一针一线,细细密密,无不是她的心爱她的等待,我扶着嫂嫂的手,放声痛哭,我的爹娘,我此生一直牵挂着的人,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们。
嫂嫂带我我扶着园子里的秋千架,小木马,那时的我该有多么爱这些玩物,我的爹娘又该是多么爱着我,姑姑说过的,父母年过五旬才生下我这唯一的女儿,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可是却因为一个荒唐的预言,被皇家一朝夺去,再多的*爱荣华,可能弥补我们父女此生的离别?
“若不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爹也不会叫大哥二哥随军出征,只是没想到,这一去,便也再不能回来。”嫂嫂哭诉道,“如今这个家,已经同那年的杨门一般,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若没有你三哥,已经家不成家了。”
她只是阐述这些苦楚,却叫我更加自责难安,原来我的两个哥哥,莫不是因为我才离开人世,我欠这个家的,这辈子,怎么可以还的清?
“是四妹妹吗?”院外纷乱的脚步声,而那声音,便是来自方才我祭拜时的府前的三公子,便是我的三哥哥钟栌。
“是你哥哥回来了。”她笑着扶我起来,“你三哥哥也惦记你很久了呢。”
“灵儿?”他在我近前停住,“灵儿,叫哥哥看看你可好?”
抬手摘去我的斗笠薄纱,阖府众人,才终于看到我空洞无神的眼睛,“灵儿,你的眼睛?”
我不知他做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仿佛有光影浮动,他突然拥住我,“灵儿,你的眼睛是怎样了?”
214祸起萧墙不忍看
“我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我强笑道,“哥哥,只是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也看不到许许多多的,等着我,爱着我的人。”
“没关系,没关系,”他握住我的双手放在他脸颊,“灵儿,你摸摸,我是你的三哥,你感受的到吗?”
掌心有硬硬的扎人的胡渣,叫人痒痒的,轮廓英朗,薄薄的嘴唇,温暖的张合,还有他的眼角,有那样滚烫的热泪,灼伤了我的心口,我一再他的肩膀,一声“三哥”,已经用尽我此刻所有的力气。
脑海中,是我最后,也是唯一一见的我的俩位哥哥,钟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