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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部分

与花共眠-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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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小厮忙停下步子,竹先生回头看是他,便一笑不语,此刻应兰风已经快步绕过游廊,走到跟前儿,上下打量了竹先生一回,又看见他身后的张烨,便问小厮道:“这位是?”
  小厮忙道:“回二爷,这是姑娘命去肃王府请的竹先生。”
  应兰风难掩满面惊喜,回头又看竹先生,拱手说道: “冒昧相问一句:当初我在象郡遇险,可是不是先生援手呢?”
  竹先生呵呵笑笑,道:“不敢,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应兰风听了他这把声音,又见他认了,更是大喜过望,便紧紧地握住手,道:“早听说肃王请了一位高人在府内,只是无缘得见,没想到原来竟是您!真真是有缘的很了。”忽然一怔,便问道:“先生跟小女认识?”
  竹先生道:“也跟怀真丫头有些缘法儿罢了。”
  应兰风跌足惊叹,十分喜欢,道:“真真是想不到!”因喜出望外,竟不舍得放他走,便请到书房叙话,又叫小厮先去跟怀真报信,只说留下先生说话,待会儿再去。
  那小厮自去,两人在书房里坐了,略说了会儿,应兰风又再三谢过当日相救之恩,竹先生呵呵笑了几声,道:“大人莫要多礼,其实是我这徒儿救的大人。”
  说着,往旁边一摆手,应兰风又细看去,见竹先生身边儿站着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似的,虽然也是一身简朴,但难掩一身灵秀洒脱之气。
  应兰风因念是救命之恩,便起身,正欲端正行礼谢过,竹先生已经拦住他,道:“大人不必多礼,他受不起。”
  张烨听见了,便撅了撅嘴。应兰风只当竹先生说他是有官职在身,不好向张烨行礼,便只道:“如此,多谢这位小哥儿了。”张烨却极知礼数,抬手向应兰风还礼。
  应兰风见了竹先生,不免便想到他相救自己那夜曾说过的话,在南边儿的时候他心中时常念想,只不知竹先生萍踪何在罢了,如今转山转水,猛然相见,如获至宝。
  应兰风便道:“那一次先生来去匆匆,不得详谈,不知那夜先生对我所说的那几句……究竟是何意呢?让下官大为不解。”
  竹先生打量着他的容貌,便笑道:“也并没什么,只是见大人的面相有所改变,故而惊叹罢了。”
  应兰风思忖道:“那何为‘逆天改命’呢……另还有那些……”应兰风记得竹先生提过一句“不得善终”,却不好出口。
  竹先生笑了笑,道:“这个不过是山人的一点臆测,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还请恕罪。”
  应兰风见他不提此事,也不便追问,就只有闲谈了片刻,怕应怀真等急了,才起身相送。
  竹先生走到门口,叫应兰风留步,他因来了几次,知道路径,便带着张烨望内而去,不料才出角门,就见迎面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面孔寻常,身形微微伛偻,看来十分不起眼儿,竟是招财。
  竹先生见是他,便微微放慢了脚步,双眸只是盯着,招财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现,只低着头往前走来。
  竹先生咳嗽了声,便对张烨道:“徒弟,你先去跟怀真丫头说声,免得她等急了。”张烨听了,果然乐得先跑了。
  张烨去后,招财也停了步子,两人相隔一人距离站住,四目相对,竹先生幽幽叹了声,道:“这么多年,也是够了,你可累不累呢?”
  招财微微低着头,也垂了眼皮,面上仍是毫无表情。
  竹先生又叹了口气,道:“究竟想要个什么了局?过去的只放下又如何?若如此下去,只怕谁也讨不了好,不如且安于眼下。”
  忽然听招财一声冷笑,神气大不似从前,微微抬起眼来,一张极普通甚至有些苍老的面上,偏双眸凌厉之极,隐隐竟有杀气,望着竹先生半晌,仍是一字不说,迈步就走。
  竹先生皱了皱眉,忽地笑道:“莫非你变成哑子了?”
  此刻招财已经到了他身侧,擦肩而过的刹那,只听他冷冷地哑声说道:“你……休要妨碍我们。”
  竹先生心中一震,转头看去,却见招财已经穿过天井,从侧边角门极快地去了。
  竹先生呆站半晌,原本嬉笑不羁的脸上才透出一丝伤怀之色,慢慢挪步往东院而去,到了门口,便听到屋里张烨道:“这个我不知道,等师父来了再问,或许他明白。”
  竹先生正要进内,却见一个丫鬟匆匆从外而来,径自进屋里,说道:“唐侍郎如今在二爷书房里,二爷请姑娘过去,有几句话说。”
  里头静默半晌,却听怀真低低说道:“又有什么话说?你且回去,就对爹说,我……我今儿身上有些不自在,改天再相见罢了。”
  

  ☆、第 128 章

  且说怀真只推说身上不好,不肯去跟小唐相见,不料张烨听了,问道:“这位唐侍郎年纪不大,便位高权重的,怎么特特要见你呢?”
  怀真便道:“唐叔叔跟我爹在朝上互有交往,我很小的时候,他救过我的性命,故而待我不同,如此而已。”
  张烨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见他,反叫他失望,可是因为我跟师父来了,你不便出去么?”
  怀真因笑道:“不是这话,他叫我去见,不过也是客套罢了,见不见都是一样,罢了,快别说这个了,怎么先生还不来呢?”
  竹先生听到这里,才迈步进了门去,转到里屋,却见张烨跟应怀真两个坐在炕上,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怀真低着头,不知正在翻什么书。
  张烨见竹先生进内,才跳下地,唤了声:“师父。”又凑上前去,低声有些抱怨道:“师父,原来怀真的父亲就是咱们在南边儿救了的那人……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
  竹先生笑着说道:“谁叫你嘴快的呢,活该。”
  张烨努嘴,回想昔日曾跟怀真说了几句应兰风的“坏话”,便打定主意,绝不能说穿应兰风就是他在南边儿救了的那人。
  怀真见竹先生来了,忙也下地行礼,竹先生笑了两声,说道:“在看什么呢?”忽然间怀真嘴边有一点破了,因又看了一眼,却不曾问什么。
  怀真便微笑道:“在翻翻书,我近来有一事不解,正想请教先生,怎奈一直都不来……可是王府里有什么事儿?”
  原来,应怀真心中暗暗担忧着世子赵殊的病,只是不好就问出口来,说完之后,便叫那些小丫头们都出去罢了。
  一时里屋无人,竹先生早已懂了她的意思,低头思忖了会儿,才说道:“倒是没有别的事,倘若你问的是世子的病……他那是胎里带出来的,要治好也是难得。”
  应怀真怔怔问道:“什么叫做‘胎里带出来的’?可是先前有失调养?”
  竹先生却并不回答了,只摇了摇头,又看着那本书。
  怀真见他默然,便识趣不问,也指着那本书道:“我翻遍了这些书,也没找到想找的,可喜先生来了。”
  张烨听到这里,就插嘴说道:“师父,怀真说有一种香料,能叫草木枯死,虫蚁也能引来毒倒,我孤陋寡闻倒是没听说,师父可知道?”
  竹先生听了,一愣,便问道:“香?”
  怀真道:“也不知是不是香,只是做成了香饼罢了,不知为何,别人闻不出来,独我闻着,只觉得心中郁闷不快,头也晕晕的……”
  竹先生皱着眉头,便道:“可有实物?拿来我看看。”
  怀真见左右无人,就低声道:“我不敢久留那东西,偷偷地埋到院子后面了。”
  张烨听了,却高兴起来道:“这样厉害?你埋在哪里?我去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怀真见他竟像是遇到好事一般,也不嫌劳碌,便抿嘴一笑,道:“要找也是容易的,就是后院那西北角上,靠近墙根儿,前日我特看了看,才发现那边一块儿的草都枯死了……”
  张烨急不可待,便出去要挖取,竹先生喝道:“别莽莽撞撞的,且避着人些。”等他去了,竹先生就问怀真道:“你只说着香不好,却不曾说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应怀真见他问的正中症候,一时低头,不知该不该说。竹先生揣摩着,道:“我听闻前几日你又进宫去了?”
  一提这个,应怀真便低了头,低低地答了一声“是”。
  竹先生点了点头,便不再问,顷刻,果然就见张烨从外头跑了进来,道:“得了,果然好找,那边儿的草都死了,可是这个么?”说着,就把那香包儿在手心里摊开。
  竹先生看了一眼,见那等的针线织造,便点头叹道:“果然是宫里头的物件儿。”说着,又笑看怀真,道:“怪道你这丫头这样谨谨慎慎,不肯多说一句话呢。”
  应怀真见他一眼就认出是宫里出来之物,便才问道:“先生既然认得,且快看看,可知道是什么东西作怪?”
  竹先生打开那香包儿,拿出那块香饼看了一眼,又靠近了嗅了几嗅,面上透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应怀真此刻已经禁不住那股恶息,掩着口鼻往后退了退。
  张烨却笑道:“并没别的味道?怀真怎么是这样呢?”
  竹先生看了他两人一眼,又仔细地嗅了一会儿,心中只是暗暗寻思,猛然间想到一物,顿时脸色大变,便把那香饼远远地丢开了去。
  张烨吓了一跳,道:“师父,做什么?”
  竹先生看着自己的手指,脸上透出深恶痛绝之色,道:“快去打水,快!”
  张烨见势不妙,忙出外叫丫鬟打水来,自己便要去捡那香饼,不料竹先生喝道:“别用手!找个东西包起来再捡。”
  张烨便如他所说,果然找了张厚厚的纸把那块香饼包了。正好丫鬟打了水进来,竹先生忙去洗手,又叫张烨也来洗,洗过之后,又拿了帕子,仔仔细细擦了几遍才罢休。
  应怀真因见这种情形,知道那香饼果然不是好的,便问道:“先生,这究竟是何物?莫非有毒么?”
  竹先生惊魂未定,见丫鬟出去了,便才说道:“幸亏你这丫头跟别人不同,事先提醒我这东西不是好的……不然,就连我也中招了。”
  应怀真便看着他,也是奇怪他们怎么都闻不出来,张烨也催促道:“到底是怎么样?我却觉得没什么呢?”
  竹先生叹了口气,道:“你才几岁?跟随我去过几个地方?普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此物唤作‘尸花魔芋’,你们可曾听过?”
  怀真一听这个名字,便觉通身恶寒,张烨也皱眉耸鼻,道:“这名字如此吓人,必然是个厉害的,师父你哪里见过?是什么样儿的,倒也要叫我见识见识才好。”
  竹先生点头叹道:“你还想见呢?可知许多人见了便没有命的?此物原本产于域外,中国地方并不常见,若是长的至大的那种,怕是三个你叠在一块儿才及它高,此花又有一种异香,会引那些生灵失魂落魄,飞蛾扑火般投到它的花苞之中,它便捕而食之,因此花如此邪恶,才得这名。”
  张烨听得直咬手,道:“果然是这般厉害?简直不似是花儿,倒像是个妖精魔怪。”
  竹先生道:“可不是么?方才这香饼里头,若我猜的不错,定然就是有此物了。”
  张烨忽然记起自己的手方才拿过,顿时吓得吐出来,又呸呸数声,一时顾不上说话。
  怀真便问道:“先生,既然此花如此厉害,这能将它调入香而不叫人发觉的人,岂非更厉害?”
  竹先生看了她半晌,便点了点头,道:“如今你可跟我说,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罢?”
  怀真低头想了想,便道:“我不瞒先生,实在兹事体大……这物件儿,是从宫里头得来,是淑妃娘娘赐给得宠宫人的,这个是给了含烟姐姐,因我觉着不好,便假称自己喜欢,才要了来的。”
  竹先生听了“淑妃”两字,微微垂眸,便低笑了声,怀真见他神情中似见几分苦涩之意,仿佛别有文章,心中不解,便试着问道:“先生……可是知道什么?”
  竹先生才回过神来,一笑道:“你不要多心,我只是觉着,这样凶险之物,你拿了回来,只怕也难保你那姐姐平安,既然有此等手段,难道就不会用别的法子了么?”
  应怀真听了,正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便道:“这可如何是好?”
  竹先生叹了声,道:“这也是顺其自然罢了,岂不闻‘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为人一世,不过是受着罢了,各人自有各命,哪里能管得那样多呢。”
  怀真见他不理此事,心中暗暗焦急,想到含烟为人,是那样的可敬可亲,倘若真不明不白折损在宫里,她偏又知道却帮不上什么,此生怎能安心?
  竹先生见她眉尖带愁,早知其意,想了一想,便道:“万物从来相生相克,这尸花自然也有它的天敌,倘若你不放心,若能调能克制这一味香的,自然是好,除此之外,还想什么?只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怀真听了这句,跟先前自己说过的一样,便点了点头。
  当下,竹先生又略坐了会子,道:“这香饼留在你身边儿终究是个祸害,索性我带了去罢。”
  怀真乐得答应,竹先生便把那香又包了几层,放在袖子里,便携着张烨告辞。
  怀真不免起身相送,一直到了院门口才站住脚,谁知正送了竹先生跟张烨,不妨一抬眼,竟见小唐从前方而来。
  怀真眼见那熟悉身影,待要躲闪,却已经迟了,小唐双眼直直地就看向她,仿佛能把她钉在原处一般。
  应怀真心里立时不自在起来,只好勉强低了头住了脚。顷刻间,小唐已经走到跟前儿,便看着说道:“听说你身上有些不好,你父亲也担心着呢,我也不放心,得了应大人应允,便少不得亲自过来看看,怎么又跑出来了呢?”
  怀真听了,心中便懊悔起来:如今,倒不如先前丫鬟来请的时候就答应了,那时候还能去书房内,纵然说话,也是当着应兰风的面儿。
  却想不到,自己情急里想出来的不见的借口,倒反而成了他来单独见面儿的缘由了。
  怀真心中一叹,仍是垂了眼皮儿,静静地说道:“唐叔叔有心了,方才原本有些不大好,幸而竹先生来看过,如今已好了些了,唐叔叔日理万机,正经事还做不完,何必又巴巴地跑来看呢。”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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