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记3uww_com-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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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二吃了口咸菜:“死不了。”
何氏皱眉劝道:“这话怎么说的呢,要是让邻里听了去,可不太好。”
郑二牙口里都是咸菜,听了何氏的话,骂道:“不好什么?我说得可没错。我看人家给他家送了不少银子,啧啧,那些银子,可是够我们吃好几年呢。”
何氏问道:“真有那么多?”
郑二道:“哼,少说也有几十两。那包鼓得。那养着狼的小公子,我看可不是普通人。你道他和谁在一起?知府家的公子。能和知府家的公子一起的人,能缺银子?可惜,郑十一是个傻子,这个机会我看就不该白白浪费。。。。。。。。”
他嘴里叨叨咕咕说了半天。
何氏听得不耐烦,转身便进了屋。
倒是郑方听了话,反而上前问道:“爹,十一叔出事的时候,你在现场?”
郑二早已将那酒喝了个精光,嘴里含含糊糊,“你知道什么?我且是在现场。呵,今日倒是郑十一机灵,若非他,现在躺在床上的可是我。那狼,你是没见过,果然是凶狠了得。”
郑方皱眉:“既然如此,爹,你怎能当没事人一般,还去想着人家得了多少银子。。。。。。。”
话还未说完呢,郑二却起身一脚踢在郑方身上:“你懂个屁,那些银子,唉。若是知道对方能给那么多银子,老子当时就不该让郑十一挡开。”
“爹,你话可是说得没有道理啊。”郑方劝道。
郑二听了,火冒三丈,脚下更是用力,嘴上骂道:“不对?老子要是不对,早将你兄妹二人卖了出去。还让你去上学?妈的,你读了两天书,不知道要孝敬老子,还。。。。。。。”
郑方还有一个妹妹,叫苦杏。此时并不在家,前几日被接到姥姥家去了。
郑方满院子跑,也没能免了身上挨了一顿踢,若不是何氏从屋里出来哭叫厮打,郑二还能没完。
郑二家的鸡飞狗跳,郑霖家倒是一派和气。
郑老太太送走了族人,郑城月才去打了水给郑老太太泡脚。
“你母亲歇下了?”张氏要生了,自然不能再多操劳。
郑城月答道:“娘服侍爹爹歇下了。”
郑老太太自来疼爱孙女,见小孙女自从医馆回来后就闷闷不乐,便安慰道:“大夫说了,你爹会没事的。”
郑城月点头:“我知道,今日祖母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郑老太太一想,也是,小孙女今天和她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也是难为了。
“好,祖母这就休息。你也快快去睡。”
郑城月答应了,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她那房间有纱窗,外面有月光透过,照在她脸上,竟有些惨白。
郑霖晚上睡觉,朦朦胧胧中被吵了醒来,见妻子垂泪,安慰道:“我腿还没断,你哭什么呢?”
张氏抹泪道:“我听郑二说,你以后就只能瘫在这床上了。”
郑霖眉目一横,“他是什么人,平日里好吃懒做,一天只知闲逛。那帮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又不是不知?他说的话,你都信?再说,这腿在没在,你不会看?唉,今日若非救他,我又会如此?”
张氏惊道:“这又是为何?”
郑霖道:“今日我路过观前街,就见郑二和人丢石头去砸一只狼。这东西本来就凶性惯了。被如此撩拨,肯定会兽性大发,郑二日常虽不是什么好人,好歹也是方哥儿父亲。我方想叫他住手,哪想那只狼突地跳了起来直奔他脑袋。我没法,只得捡了边上棍棒挡了上去。最后果然。。。。。。”
“难怪今日郑二如此快的跑来我家报信。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你救了他,他也不知来道声谢。今日若不是对方还算有点良心,你这腿又有谁管得了。”张氏突地站了起来,想起今日郑二说的话,真是越想越生气,“这郑二,你可是不知,他午时在堂屋里,还对母亲说,对方家给的银子不够云云。我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
郑霖道:“这事错也不全在对方。我这腿没伤着骨头。养个十天半月就能下地了。什么银子的话,万不可再说。”
张氏这才点头:“我晓得。难不成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对了,母亲方才给了我一包银子,还有一个玉佩说是对方留下当是银子不够再凭玉佩去。我秤了秤,那银子有五十两之多。那玉佩的成色,我虽然不懂,可是一看就不是寻常物。”
“竟如此之多?这。。。。。。”郑霖有些不安,“我们把大夫和药费留下便是,其他的找个机会送回去。那玉佩也自当还去。”
这五十两够郑家吃喝几月了,更别提那家人送来的药材了。
张氏有些迟疑,“可是人家都送来了,哪有还回去之。再说,我也不知道对方是哪家呢?这怎么还?”
“母亲怎么说?母亲知道是哪家人家?”郑霖问道。
张氏知道丈夫这脾气,只得回道:“这个我倒没问。明日我问问母亲。”
夫妻二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宿,方才睡下。
第二日张氏将郑霖所说告知郑老太太。
郑老太太想了想,“我这老了,都忘了这最重要的事了。我想想,好像姓。。。。。。”
“祖母,娘,你们说的可是昨天那户人家?”郑城月端水进来给郑老太太漱口,正听了郑太太的话。
郑老太太点头:“是啊。昨日我记得那妇人说了句,我当时记挂你父亲伤事,一时也没记住。丫头,是姓楚吧?”
“是姓楚。说去御安街。”郑城月接道。
郑老太太一拍脑袋,“是了,我想起来了。”
张氏给她捏了捏肩,“那这银子,我们要还回去吗?”
郑老太太向来知道自己儿子实诚,正要开口,一边的郑城月却脆生生道:“祖母,母亲,我们为何要将这银子还回去?那人养了这么一东西,不好好栓好。任由它出来乱吓人。虽说咬到父亲不是那人的本意,可是终究还是他们的错。若是好好管教了,哪有现在父亲躺在床上这事。爹爹躺在床上,那血流了那么多,多遭罪。又上不了工,误了多少活。估计还被上司唠叨呢。这误工,药材,哪一样不是他们家该承担的。我看,这钱就是该他家出这么多。”
说完一张小脸崩得紧紧的。真是个冤孽。上辈子可没这么个幺蛾子。
一边的张氏啼笑皆非,这小丫头自出生到现在,虽说平时里没什么出格的事,可是有时候那小脑袋里冒出来的东西可真是奇奇怪怪。小大人一般。
“城月啊,你说的没错。可是祖母有句话要和你说说,咱们做人啊,不能得理不饶人。你爹爹这事,虽说错在对方。可是你得事后看对方的处理。我看那家人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家。既然如此,你爹爹提了这话,我们把该得的留下,你爹爹的药费对方已经支付了,大夫的钱也同样如此。就即便是你说的误工,你爹爹上一个月工,也才几两银子。对方给了五十两,还送了一堆东西过来。这已经超过我们该得的了。这样吧,我们留下一部分,做你爹爹换药的钱,其余的找个时间给送过去。再说那玉佩,待你父亲伤好了,这玉佩总要还回去的。”郑老太太将郑城月揽在怀里,笑道。
郑城月见祖母如此说,笑道:“好的,听祖母的。”
这辈子,祖母和父母良善依然,连一丁点便宜都不占。这样的人,就该得好下场才是。上辈子家里惨遭横祸,亲人尽丢了性命。这样的结局不该是他们的。
“母亲,我想着,城月也大了,我呢,肚子这个过一两月又要生了。我想给城月买个丫头,一来可以照看她做个伴,再来也可帮衬家里一二。我身边的大花,我看是不够用了。母亲觉得呢?”张氏问道。
郑城月已经六岁了,身边也该是有个丫头作伴,虽说他们这样的人家这样太奢侈了。不过也并非没有一两个丫头。且张氏铺子里还是有些进项的,买个丫头也用不了几个钱。
郑老太太道:“这个你做主就是。”
这个媳妇温柔懂礼,虽有时候有些懦弱,但总的来说,张氏孝顺公婆,体贴丈夫,也是个勤快的。郑老太太还是很满意的。
张氏笑道:“那我就让牙婆给我看人了。”
郑老太太点头:“好,你娘家过两日要来人,得招待好了。我屋里有些糖果,到时候拿去给哥儿姐儿们吃着玩儿。”
张氏点头应好。
过了几日,郑城月早早起了来。张氏对女儿甚好,虽家里不富裕,但绢花,春衫,都早已备好。
今日张氏娘家人过来,张氏一大早就吩咐了。郑城月自然要穿得精神些。
待收拾得当,郑城月给郑老太太请了安,便进了父母屋里。
“爹爹,可还痛?”郑城月小心地给父亲端了杯水。
郑霖接了过去,笑道:“爹爹哪有那么娇气,不疼了,再过几日,就可下床了。”
郑霖记挂差事,自然有些着急,他连着在床塌上躺了七八日,早已耐不住了。
郑城月道:“我那日问了大夫,这伤虽然没伤着骨头,可是也要慢慢养着才能不落下并根。”
郑霖笑道:“傻孩子,大夫一般都会将病情说得重一些的。爹爹还年轻,好得自然更快了。今日张大夫过来换药,不信,你去问问大夫。”
郑城月年纪小,但也不好糊弄,“祖母都说还要养呢。”
郑霖见小女儿伶俐懂事,想起那日去观前街办的事并未办成,不由有些歉疚:“城月,那日爹爹遇到这事,为你找先生的事并没有办成。你不怪爹爹吧?”
观前街住了一个妇人肖氏,这妇人曾在京中伺候过不少世家。很是有些世面,最难得的是此人还识字懂些诗书。一手绣活更是出众。自丈夫死后,就做起了女先生维持生计。
大户人家的子弟不敢说,但是像郑家这样的人家,对这种女先生是万分尊敬的,有好几户人家都争相相请。那日郑霖便是专为女儿前去请这女先生的。可是遇到意外,听过来郑家的邻居说了,这肖氏已经被人请去了。
郑城月自然是听说了的。但是也并未太放在心上,毕竟隔壁的米老先生也教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米老先生去世才三月,现在她也不着急。
“我和肖先生没有缘分。总会和别的先生有缘分的。”郑城月道。其实出生在郑家这样的人家,她一个女娃,父亲还想着让她读书为她请先生,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郑霖见女儿在屋里又是端水,又是熬药的。心里很是欣慰,越发坚定要为女儿请个好先生。
☆、表姐妹
张氏的娘家虽在西州,但张家住在东城,与郑家往来很是需要些距离。
张氏有三个兄长,张大舅在衙门里当个典狱,虽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时常也能捞到些油水,日子过得颇为不赖。张二舅开了两间铺子,做了药材生意,而张三舅在张老爷的要求下,一门心思要考科举。只是如今二十多了,考了秀才之后,就屡次不中。不过即便如此,张家依然把张三舅看得很重。
听闻郑霖出事,女儿又要生了。张老爷便让张老太太带着三个儿媳妇过来看望。
张家日子过得不错,张老太太疼惜女儿,也带了不少礼物前来。
张氏将娘家几个嫂子弟妹请进了屋里。随行来的,还有张家几个孙女孙子。
“好些日子不见,城月都长瘦了。”张老太太笑咪咪看着自己的外孙女。
一边的张二舅妈笑道:“可不是。你看,穿的这身衣服,新做的吧?唉,我说妹妹,不是我说你,这家里的日子不富裕,小孩子家家的,又何必。。。。。。”
张二舅妈向来眼皮子浅,又向来是个节省的。见郑城月身上穿的,不由数落了两句张氏。
张氏笑道:“小孩子的衣裳,也花不了几个钱。”
“来,和舅妈说话。”张三舅妈家里都是读书人,虽说祖上只出了一个秀才,但她自诩是读书人家出身,向来不喜张二舅妈,此时直接打断了二嫂的话,将郑城月拉了过去,“我听说你母亲正在给你找先生,这就对了。即便是姑娘家,也得识两个字呢。我给你带了套习字的纸和笔墨。你拿去慢慢用。”
这时代,纸笔可是珍贵的东西。
郑城月笑眯眯接了过来,“谢谢三舅妈。”
一边的张大舅妈和张二舅妈见了,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三弟妹自打进了张家的门,就高傲得很。家里两个男娃读书,就从来没见她如此大方的送过东西。
不过张大舅妈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然心里有些不满,嘴上却道:“看你三舅母多疼你。”
郑城月笑道:“大舅母和二舅母也疼我呢。上次中秋两位舅母送的月饼我一直记着呢。”
这两个舅妈可都不是省心的人。两个是一个比一个吝啬。去岁中秋给郑家的月饼,都是别人送她们,她们转手就送到了郑家,可真是一点心都没用。
“哎呀,这丫头真会说话。”张二舅妈笑道。
一边的张氏笑道:“城月,你带表兄表姐们去院子里玩儿吧。”
郑城月点头:“我最近养了好多紫藤呢,都开始开了。我正想带表兄表姐们去看呢。”
郑城月的两位表兄,一个是张大舅的儿子张澜,今年已经十一岁;而另外一个张轩,是张二舅所出,才九岁。两位如今都上着族学。而其余三位表姐妹,张大姐和张轩是同母姐弟,她是张家几个中最大的。而张二姐和张轩是只差了一岁的姐弟;倒是张三姐和郑城月同岁。
“这花是表妹自己养的?”张轩见了郑城月小院子里面养着的紫藤,顺着花架生长的蔓藤上结出了不少花骨朵,很是好看。
郑城月笑道:“这花是隔壁堂兄从他先生家里给我带的呢。说是很好养活,我就试着种了下来。”
他所说的隔壁堂兄正是郑方。
“城月真是手巧。”张大姐赞道,“阿澜,你说是不是?”
张澜是这几人中除张大姐以外年纪最大的,此时见几个妹妹弟弟的都看着他,不由笑道:“表妹这花养得确实很不错。平时里多养养花看看书是极好的。我听妹妹也在习字。不如我们看看表妹的字如何?”
他说道读书,一边正在看花的张轩也很是感兴趣。
张老太爷一心想将自己家培养成诗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