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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杏霖春-第30部分

小说: 杏霖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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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氏喜极而泣,又问:“这下不用再去了吧?”

    夏正谦点头:“应该不用了。”

    舒氏的眼汪掉得更为厉害。

    夏衿摇摇头。喜也哭,悲也哭,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

    一家人欢天喜地地进了家门。

    待夏正谦沐浴更衣。吃饱喝足。听到舒氏说夏正慎送来的户籍和房契的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下道:“你别高兴太早。要是知道罗三公子没事,没准明天他们就又找上门来了。”

    舒氏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紧握着帕子道:“老爷,你不会还想回府里去吧?”

    夏正谦摇摇头:“怎么可能?只是,他们肯放过我们吗?”

    夏衿坐在一旁托着腮帮,眨巴着眼睛一声不吭。

    结果那天晚上,夏正谦又被罗家人唤去罗府了,说罗三公子病情又有反复。

    第二天。于管家就去夏府放话风,说要把夏正谦下狱,问他们怎么办。夏正慎拿出户籍,说三房已分家出去,夏正谦所犯的事,与他们无关,罗家有什么事,直接到老宅找舒氏去。

    在于管家从夏府出来时,流言就在这周围悄悄传开,大家都在议论夏家老太太和老太爷因为夏郎中遭了罪。就把三房赶出门的事。

    这让夏正浩很难堪。

    作为秀才,与钱财相比。他更看重名声。这一点,他与大哥夏正慎不同。但夏家是老太太和夏正慎作主,他也无可奈何。

    城南的平头老百姓里,受过夏正谦恩惠的人不少,一听到这消息,便有人上门来看望舒氏。除了上次出去买家俱就一直关门闭户的舒氏,这一下终于知道了夏正谦下大狱的消息,一时之间竟然晕厥了过去。

    “娘,娘!”夏祁大骇,掐人中灌水,好不容易将舒氏救醒过来,母子俩抱头痛哭。

    夏衿听这哭声,头痛地站在一旁等着他们冷静下来,又开了个安神的方子,叫下人煎来。

    好不容易舒氏喝了安神的药睡了,她便拉了夏祁出去,窜掇道:“大伯他们早早把咱们分出来,必是得了什么消息,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们或许有什么渠道探听到消息,不如咱们过去问问。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分出来了,咱们也是夏家的人,以后爹爹赚了钱,他们来讨要,咱们也是不得不给的。既如此,现在大伯二伯就不能不管咱们!”

    夏祁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冷笑道:“以前爹爹能赚钱,他们就死活拉着咱们不许分家;现在稍有波澜,他们就赶紧把咱们撇开,生怕被连累了。罗家又不是傻子,大伯说不相干就真不相干?不管怎么说,这事他们不能不管,我找他们去!”

    夏衿连连点头,红着眼眶垂着眼睑,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大伯他们的做法,真真让人寒心。有好处就沾,没好处就躲,这还是亲人吗?连那些热心邻里都不如。”

    夏祁被她这么一挑,心里那股子邪火烧得越发地旺。他咬牙切齿地出了门,边走边道:“就算他们不伸手,我也得闹他一通,好叫他以后没脸再来沾咱们的便宜。”又回头叮嘱,“你在家好生照顾娘,我去去就回。”

    夏衿哪里放心,跟在他身后:“不行,你一个人去怕是要吃亏,我跟你一起去。”

    夏祁本想拒绝。但想想如今妹妹再也不是小绵羊,言辞行动凶狠着呢,当初他狎妓饮酒被打,还是妹妹出来镇住了场子,让他少打了几板子,还揪出了幕后指使者。平时压制他那狠劲,让他都心里发憷。许她跟着,自己胆子也壮一些。

    于是兄妹两人乘着马车去了夏府。

    因着夏正谦的事,夏家人都有些惶惶然,生怕被牵累,正聚在老太太屋里说话议论。忽听下人来报,说六少爷和五姑娘来了,俱都面面相觑,然后一齐将目光投到了老太太身上。

    “这时候他们来干什么?不见!让他们回去。”老太太恶声恶气地道。

    “娘,您要不放他们进来,万一在门口闹起来,于咱们的名声不好。”夏正浩皱眉道。

    见老太太犹一脸的不满,夏祐也在旁边附声道:“二叔还要考举人,二弟和五弟还要考秀才,这不孝不悌的名声传开来,恐怕会给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文章写得再好也是枉然。”

    一听会影响到儿孙的前程,老太太便不能不当回事了,抬了抬下巴对下人道:“放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夏祁和夏衿进来了,对着老太太和几人作揖见了一礼,夏祁便跪了下去,对老太太哭道:“听说我爹被下了大狱,我娘晕了过去,我兄妹俩年纪尚小,六神无主,惶惶不知所措,如今只能来求祖母和大伯、二伯。还望祖母伯伯勉力相救。”

    明知场合不对,夏衿的嘴角也禁不住往上翘了一翘。

    她没想到,心思单纯的夏祁会来这么一出。明明在门外还咬牙切齿,恨这些人恨的不行,一进门却知道哀兵先行,讲究个行法策略。

    夏祁跪下这么一哭,屋子里便静得落针可闻。夏正慎和大太太一脸着急,生怕老太太心软;而夏正浩一脸唏嘘,眼里似有不忍之色;二太太则坐在那里,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老太太一脸的嫌恶,说出来的话极难听,“如今才知道来求,当初做什么去了?为给衿姐儿退亲,不顾自己有多少斤两,冒然上门去自荐行医。我说他几句,便嚷嚷要分家。连老母兄长都不顾,不孝之子,死不足惜!既已分家,那就各过各的,谁也别求谁。你们有难处自己解决去,别来求我,我不爱理。”

    说着她便起身往里屋去,又恶声道:“把他们赶出去,看着我都心烦。”

    老太太对三房人的态度向来如此恶劣,夏祁听了这番话根本就不愤怒,只抬起头高声道:“以前我爹起早贪黑,不顾脏累地给人看病,每月至少能赚二十两银子,时不时还有几两银子的打赏。这十数年下来,也赚了有两三千两了,府里拿着这些钱财,置了好些店铺田地。

    可分家的时候,除了那座破旧老宅,一文钱都没分给我们。如果平时倒也罢了,我们吃些亏,就当孝敬祖母和大伯、二伯,那些钱财且不计较。但如今罗府托人放下话来,只需拿三百两银子即可免除牢狱之灾,这钱无论如何也得这边出才是。否则,甚是不公!”

    “你这是逼着我要钱来了?”老太太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夏祁。

    以往夏正谦和舒氏忍气吞声,夏祁和夏衿见到她也大气都不敢喘。如今不过是分了家,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敢逼到她脸上来了。

    “这钱本是我家应拿的,什么逼不逼的,祖母说话且好生斟酌,不要让人误会了去!”夏祁扬声道。

    这可怜的孩子,大概是这段时间被夏衿欺负得狠了,心里憋着一股气。近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让他每每想起都愤恨不已。今天一旦发作,便如火山喷发,当着老太太及众长辈的面,竟然伶牙俐齿,毫不畏惧。

    “你、你……”老太太抖动着手,指着夏祁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左右看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杌子就朝夏祁砸过去。夏衿眼疾手快,拉着夏祁避到一旁,那小杌子险险地从夏祁脚边划过,“砰”地一声落到地上。

    “祖母!”夏祐惊叫一声,待看到夏祁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老太太喜欢动手砸人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给我把这孽畜打出去,永远不许进门。”老太太指着夏祁喝道。

    “祁哥儿,你先回去。”夏正浩拉住夏祁的胳膊,猛向他使眼色,又凑到他耳边想要轻声说几句示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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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回来

    可好不容易促成这局势,夏衿哪里会让夏正浩在中间和稀泥?她“呜”地一声扑到夏祁身上,上下摸着他的衣服,颤抖着声音道:“哥,你有没有伤着?你有没有伤着?爹爹还在狱中,你如果再受伤,你叫娘和我怎么活?”说着大哭起来。

    哭声之悲戚,闻者落泪。

    夏祐和夏袗听着这哭声,一时心酸,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夏祁被妹妹这哭声带着,心里也涌上许多酸楚。他抬起眼,望着老太太和夏正慎,恨恨地高声道:“今日你们无情,也别怪我们他日无义。大祸面前,你们不顾母子、兄弟情份,避祸自顾,一文不拔。往后这边有什么事,你们也别找我们。”

    说着,拉着夏衿就大步往外走。

    “孽畜,孽畜!”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见夏正浩想要去拉夏祁,大喝道,“别拉他,让他走!小小年纪便这般忤逆不孝,长大了还得了?把今天他说的话传扬出去,我看他考秀才简直作梦!”

    夏衿用余光瞥了夏祁一眼,见他只眼睛一眯,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光,并没有沮丧担心的情绪,不由得心怀大慰。

    老太太这话,也不过是唬唬老实人罢了。她真要把今天夏祁的话传出去,世人首先要问的便是老太太做了什么,才逼得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枉顾自己的名声,说出不孝的话来。夏家的恩怨真传到考官耳里,不光夏祁得不了好,便是夏正浩、夏祤、夏祷都别想考学。

    打老鼠伤玉瓶的事。想来老太太是不会干的。便是她想干。夏正慎和夏正浩定然也会拦着她。

    回到家里。夏祁和夏衿对在夏府发生的事只字不提。舒氏则挣扎着收拾了些东西,说要去狱中看夏正谦。夏衿无法,只得跟夏祁一起带着她去了府衙。结果府衙的狱役直接把他们拦住了,说牢狱里并没有夏正谦这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舒氏懵了。

    “娘。”夏衿道,“罗府说那话,怕是在吓唬咱们。就算罗大人是推官,但上面还有知府大人呢,怎么可能一个治不好病就大下狱的?这话传出来。以后还有哪个郎中敢帮罗家人看病?既然爹不在狱中,您就放宽心。没准明后天,爹爹就回来了。”

    舒氏左右无法,吩咐车夫往回走,犹豫了片刻,又对夏衿道:“要不,你再去罗府打听打听?”

    “嗯,好,一会儿就去。”夏衿的嘴唇忍不住往上翘。

    从不许她出门,到央求她出门。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

    送了舒氏回去后。夏衿想了想,干脆也没下车,直接去了罗府。没多久,她便回来了,告诉舒氏一个好消息,说罗三公子病忽然间有了好转。

    这话很好的解释了她们为什么没有在狱中看到夏正谦。要知道,据邻里说,夏正慎可是先去狱中确认三弟下了大狱,才去衙门做了分家的户籍登记的。

    果然,两天后的傍晚,夏正谦忽然就回了家,满脸喜色,说罗三公子大好了,罗夫人托于管家向他道了歉,说当时实在为儿子的病急糊涂了,以后再不会为难他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舒氏又是眼泪涟涟。除了掉眼泪,嘴里还直念“阿弥托佛”。

    这下一家团聚,还彻底分了家,以后就能过自在日子了,一家人都很高兴。

    不过,等夏正谦沐了浴吃过饭,舒舒服服地坐在厅堂喝茶的时候,舒氏忍了又忍,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相公,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见夏正谦转头朝她看来,她低下头去,羞愧地道:“我知道你吃了苦头,本应该歇息一阵子,但我当了首饰衣服,现在家里只剩一百文钱了。这么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要吃饭。我本想卖些下人,但跟过来的,都是一家几口在一起,且又忠心得用,一家卖了,祁哥儿和衿姐儿身边就没合用的人了。我娘家那边,听说你下了狱,都不肯借钱……”

    说到这里,她眼眶又红了。

    听到这个问题,夏衿暗暗叹了一口气。

    虽说重生到这里不久,但继承了原主记忆,家里的经济情况她还是知道的。这段时间舒氏一来是为夏正谦担心,二来焦心家里缺钱问题,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她也看在眼里。她虽说想开食肆,但这事不急于一时,而且少了她手里的那十两银子,有罗三少在,酒楼也开得起来。

    问题是,她没办法解释这十两银子的来路。

    最后她只能费尽心思,旁敲侧击地了解舒氏手里有多少余钱,掐算着时间,恰恰在这时候放了夏正谦回来。

    “我回来了,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夏正谦安慰道,“下人不必卖,回头我去借几两银子先用着,再看看哪家医馆缺坐堂郎中。”

    这城里受他恩惠的商人不少;而且他回来了,就意味着有还钱的能力,借上几两银子,还不是成问题的。

    娘仨却注意到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爹,你不回仁和堂了?”夏祁问道。

    夏正谦眸子微冷:“不回了。”

    夏祁转过头来看了夏衿一眼,目光里露着喜色。

    舒氏听到丈夫口气里的决绝,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最怕夏正谦心软,又去仁和堂给那一大家子当牛做马。

    夏正谦打算得挺好,可第二天一早,夏正慎就上了门。

    夏衿得到消息,赶紧去了厅堂的后窗处,想要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却不想她刚站定,舒氏和夏祁也过来了。舒氏看到一双儿女,脸上颇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到了窗前。

    屋子里,夏正慎数说自己的难处,解释为什么要把夏正谦分出去,道:“……这也是权益之计。把你们分出去,保住大家,就好比我们呆在岸上,随时能伸出手来把你从水里拉上来。但如果我们跟你一同落了水,就没希望了,大家都在水里挣扎,谁也救不了谁,你说是不是?”

    夏正谦没有吭声。

    夏正慎又道:“还好,罗三公子病好了,这事总算过去了,娘叫我来,把你们都接回去。”

    “不用了。”夏正谦冷冷道,“我们不是分出来了吗?连衙门那里都登记过了,又岂能儿戏?往后,各过各的日子就好。免得哪天我因医术不好,又得罪了贵人,娘和大哥便得再为分家操心。”

    夏衿和夏祁对视一眼,兄妹俩眼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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