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号-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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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滢答应着。端了茶壶过来。一杯接一杯地递给徐镛,又拿帕子去擦他额角的汗。然而当她的手触到皮肤,他的呼吸就更粗重了。而且徐滢还没动两下,他就突然间坐了起来,咬牙瞪着她,左手也如铁钳似地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了?!”
徐滢吓了一跳。他浑身紧绷,手掌滚烫如火。仿佛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出去!”徐镛咬着牙,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都在颤抖,声音如同铁缝里挤出来一般!
徐滢僵住没动,因为手被他钳着根本动弹不了!
徐镛抬起头。用发颤的声音又吼了一遍:“出去!”他两只眼已经变得通红,整个人已经颤抖得厉害,两只手臂肌肉鼓胀。仿佛随时都会撑破衣裳!而他握紧的双拳更是充分表明他在忍,而且已经忍得十分痛苦!
他也想放手。这是他妹妹!但他身体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一松手他就会往前扑!
“出去!”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这么说!
徐滢一颗心也是绷到了极限!
眼前的徐镛已经不是徐镛,而仿佛化身为另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他眼里的狂躁太明显了!那就好比饿三个月的狼突然看到了一块肉!
她不是三岁孩子,这哪里是什么醉酒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欲火难忍的样子!哪里有喝醉酒的人动作这么敏捷这么需要克制?!
她又不是不懂风月,前世里茶酒里下药勾引男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见的不要太多,他这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药!
而且还是下了劲道很足的药!
她挣扎了一下被他紧紧钳住的手,挣不脱!扭头看到桌上笔筒里的剪刀,不假思索绕开先拿过来执在手里,然后嘶声大喊:“金鹏!来人!快来人!”
但是门外并没有声音!
金鹏去前面厨院里打水了,石青去了煮解酒汤!院子里当然不只有他们俩服侍,除了没有丫鬟,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长随!但他们居然都不见了踪影!
徐滢真是没遇见过比这更让人难堪的局面了!
如果面前这人不是徐镛,那她必然已经在他胳膊上扎出无数个洞,可她偏偏不能这么做!
而且徐镛也在忍,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上青筋出来了,汗也大滴大滴地冒出来了,眼望着地下,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凝聚,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钳住她的手腕而已,而并没有靠近她半分!
而他在钳住她的同时还在把她往远处送,只是迟迟也没曾成功!
“徐镛——”
“我不知道着了谁的道,你先出去,让人给我弄几桶井水进来!外面的事你先撑着!”他口干舌燥,眼神也比刚才更幽黯,抬头冲她低吼着,然后还没等徐滢反应过来,他突然就起了身,两手紧揪着她的胳膊,将她直接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从窗户……
徐滢四仰八叉跌在窗户下,捂着摔疼了的腰站起来,望着已经砰地关起来的窗门半日也没能找回呼吸!
徐镛被人下药了!在他自己家里!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回想起陆明珠先前百般巴结的模样,目前倏然变寒!
“爷!爷!”
屋里传来金鹏的声音,以及桌椅打翻的声音,更还有徐镛狂躁难忍的声音!
她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急速翻过围栏到廊下,顶着一脸青寒出了院门。
这里廊檐拐角处一双眼望见她衣着整齐地出门,眉头皱了皱,立刻又隐了身回去。
徐滢寒着脸到得正院,先叫来苏嬷嬷:“陆姑娘何在!”
苏嬷嬷虽知徐镛喝多了却也不知道出了何事,见她这模样不止是她,旁边几个婆子也跟着吓了一大跳,连忙走过来道:“回姑娘的话,陆姑娘正在太太屋里说话呢。”
徐滢咬咬牙,目光扫到她们脸上:“留住她还有表少爷都不准离府!然后即刻抬几桶冷水去大爷房里,再去传余延晖,就说我让他来的!在他到来之前除了金鹏石青之外谁也不准进去!然后把拂松苑当差的所有人全部叫过来,还有刚才我们吃过的酒食,全部拿到我屋里来!”
又道:“大爷在屋里做些什么,谁要是传出来半个字,我立马割了他的舌头!”
苏嬷嬷等人不敢怠慢,立刻下去了。
第197章 谁最可疑?
院子里一时间忙碌起来。
拂松院那边传来激昂而隐忍的嘶吼声,渐渐地整个三房都闹腾起来了。
小厮们拿着水桶窜来窜去,陆翌铭也冲过来大唤着怎么回事,终于这动静把杨氏他们也给惊动了,她和陆明珠都匆匆走出来,站在天井里急切而慌乱地往那边张望!
徐滢冷冷扫了眼陆明珠,径直回到云馨苑。
陆明珠被她这一扫忽然打了个激灵,她竟从来也没看见过如此可怕的目光!
侍棋画眉早也听到前面动静而疑惑不已,迎出来看到她冷着脸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连忙沏了碗茶给她,就听外头陆陆续地进来了,都是拂松苑里当差的下人。
徐滢坐在花厅上首,冷脸望着他们:“方才大爷洒醉归房之时,你们都去哪儿了!”
婆子们率先吓得趴下来:“回姑娘的话,奴婢们在院里打扫沟渠来着,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出去了。出来看过原来是陆姑娘的丫鬟崴了脚,奴婢们扶着她去了正房,才又回的拂松苑。”
徐滢垂眸望着她们后面两个家仆:“你们呢?你们又上哪儿了?”
家仆们道:“回姑娘的话,小的们方才被老太太房里的玉嫣叫过去抬东西来三房了。庄子里送了几车蔬菜来,老太太着玉嫣来叫咱们也去搬一些,这事太太也知道的。”
徐滢眯眼望着他们,一动未动。
这一屋的婆子和家丁全都是杨氏从杨家带过来的陪嫁,以及她过门之后徐少川还在的时候买来的奴才,分家的时候属于府里的下人全都被放去了庄子上。留下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徐镛和她身边的这些人更是打小就陪伴着的,他们的忠心都无可怀疑。
“姑娘,余大夫来了。”
画眉匆匆走进来,回头指着身后赶来的人道。
余延晖仍然是一脸的不甘不愿,他们徐家就没弄出点上得了台面的伤病让他动动脑子!但他不甘愿也没有法子,现在不必徐少泽递帖子徐滢叫他他也得乖乖滚过来。
“谁病了?”他郁闷地瞥着她,把医箱放下来。
徐滢先没理会。且让人给他搬了座。然后问画眉:“我让人搬的酒菜都来了没有!”
画眉跳出门槛,转眼就帮着苏嬷嬷她们抬了两个食盒进来。
将盒子打开,确定是方才吃剩的酒菜无疑。她这才与余延晖道:“余大夫,请你先帮我验验这些酒菜里都有些什么名堂。”
叫他来就是为验这些残羹剩饭?余延晖鼻子都气歪了!他可是大梁京师数一数二的名医!
就算她是准世子妃也不能这么埋汰他吧!
徐滢射一记眼刀过去:“还等什么?!”
他咬咬牙,丧权辱国地蹲下去,再瞪她一眼。然后打开医箱拿出柄干净银勺,搁这酒菜里一样样地验起来。其中几样又倒进去些什么药粉。最后到了剩下的那半壶酒,他嗅了嗅,眉头便已皱起来,回头从医箱里翻出几片什么叶子投进去。然后立刻站起来,狐疑地望着徐滢!
徐滢斜坐在圈椅内,但目光却像是透过了冰层望过来。她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去。然后望着余延晖:“余大夫发现什么不妥?”
“这酒里有药劲极强的媚药‘罗汉醉’,而且份量极多。”余延晖心里已经骂翻天了!原先好歹还是伤病。总归也叫做正常,如今却连春药都出来了!他们家这是打算把三十六般宅斗伎俩全部使遍吗?!
这徐家怎么就那么多破事儿!
果然是酒里有名堂没错!
徐滢握着绢子一言未发。
吃饭的时候陆翌铭和徐镛毗邻而坐,两人打交道向来行君子之风,从无猜拳行令等花样,吃酒也是各斟各的,今儿唯独只有陆明珠给徐镛斟过酒,而陆明珠对徐镛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方才婆子们也说会出院子来是被陆明珠的丫鬟引出来的,这所有的证据岂不全指向她吗?!
而且除了她之外还会有谁呢?
只有她具备这个动机。
陆明珠所有的举动都不过是为了亲近徐镛,徐镛官位是低,可陆大老爷并无官职,陆翌铭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她能嫁给徐镛,无疑是有利的。方才她若是有机会进到徐镛房里,就算是没有形成事实,那也绝对有机会栽徐镛一把!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这么说来,这药定是陆明珠下的无疑了,但是,陆明珠虽然向往高枝,却也是个富家大小姐,为了个还未功成名就的徐镛,她至于在第二次见面就使下这么猛的手段吗?
如果她是徐冰她还能理解,徐冰就是个脑袋被门夹过了的。但陆明珠既然能够自己谋划到这个地步,能够想到来巴结她达到赢得徐镛的目的,那日在在陆府里也看得出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又怎么会蠢到会这么做呢?
她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还有——
她脑海里又突然噔地闪了一下,酒桌上真的只有陆明珠最可疑吗?
陆翌铭有那么关照他们陆家的兄弟姐妹吗?
她垂头凝眉片刻,抬头跟余延晖道:“劳烦余大夫先去帮我哥哥解解酒。”
又道:“再过两日我哥哥就要参加武举,这当口出不得差错,如果余大夫能够使他安然无恙不伤毫发,将来我或许可以帮你上太医院借一两本古籍出来看看。”
余延晖听见古籍两字来了精神,太医院里的太医他不觉得稀罕,关键里那里头的藏书可了不得。
不过他又瞪了她两眼,才又一面不忿,一面幽怨地拎着医箱出了门。
——每次都只知道对他威逼利诱,像个正常病患家属一样好好求他一回会死吗!
他这里往拂松苑一去,徐滢拿起那壶下了药的酒塞给侍棋,抬步也往杨氏这边的正房走去。
陆明珠陪着杨氏坐在房里,见到外头人影蹿来蹿去心里也疑惑得跟什么似的。
先前在外望了望,下人们语焉不详,只知道徐镛酒醉得厉害,男子醉酒她也不是没见过,闹成徐家这样也真叫新鲜了。再有方才徐滢那一瞪,她简直如今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怵的,印象里的徐滢寡言少语,人前抬个脸都要鼓半天劲,怎么两年不见就出落得这么厉害了!
有个这样的小姑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198章 好多证据!
然而又不能琢磨得太过,杨氏这里心不在焉地,几次要去拂松苑都说姑娘发话谁也不让进去,又说请了济安堂的名医来了,还是不让进去,她得趁着这机会好生安慰好她。
正准备给她沏茶,门口一黯,就听丫鬟们道:“姑娘来了。”
随着话音,徐滢就面色温和走了进来。
杨氏好不容易得见她,连忙问道:“你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徐滢先看了她一眼,扭头跟丫鬟道:“先去把表少爷也请到花厅来。”说完才又扬唇望着杨氏,“母亲不是想知道哥哥出了什么事吗?这会儿就请母亲和陆姑娘移步花厅,等我来详细说一说。”
杨氏满腹狐疑,看一眼陆明珠,陆明珠更是惶然,——这个徐滢脸变得还真是快!先前那目光活似要把人剥皮抽筋,如今却又满脸的春风,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又在家族里地位最高的身为宗子宗妇的父母跟前长大,纵然有些心机,却并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事,徐滢的话毫无预兆地把她的心绪打乱了,而且打慌了。
徐滢到了花厅,先到了左首坐下,杨氏和陆明珠随后就到了。
杨氏坐上上首,问徐滢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连余大夫都来了?”
她这里话音落下,陆翌铭也就匆匆过来了。
徐滢望着陆明珠,扬唇一笑:“陆姑娘觉得我哥哥这个人怎么样?”
陆明珠听她问到这个,心里又跳了跳,但她仍是害羞的,清了下嗓子道:“镛哥哥人很好啊。”
“怎么个好法?”徐滢笑着端起杯子来。
陆明珠脸红了。也笑道:“滢姐姐这话问的好奇怪,说他人好,自然就是什么都好。”
“是不是好到你恨不能想委身于他?”徐滢越发笑开了,露出的牙齿白森森像一柄柄缩小的钢刀。
陆明珠愣住,一张脸从羞红变成臊红:“滢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杨氏也出声道:“滢儿不得无礼,陆姑娘是客人。”
“母亲要插嘴,我就不说了!”
徐滢陡然一眼瞪过去。那气势如同沙场上的说一不二的将军。
杨氏虽然身为母亲。却也在这声喝斥下打了个抖。眼下徐镛什么情况她根本不知,徐滢要是不说她还不得急死!
屋里气氛又凝滞了些。
徐滢转过头,又扬唇与陆明珠道:“今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只有你敬过我哥哥的酒对不对?”
陆明珠绷紧着身子,抿唇道:“那又怎么样?”
徐滢把侍棋手里的酒壶接过来,走到她面前:“敢不敢喝一口?”
陆明珠脸变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酒里有毒?!
她迎上她那双透着寒芒的眼眸,慌乱地站起来。
徐滢唇角微勾。酒壶执着地伸向她。
不是她成心欺负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实在是这下药的人心肠太过歹毒!
徐镛还有三日便要赶赴考场。这当口居然给他下春药,而且药性还这么猛,这岂非是成心拖他的后腿?试想方才若不是徐镛定力沉稳,她在他房里此刻还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这笑话要是闹出来。她跟徐镛这辈子岂不都全完了?!
这药是不是陆明珠下的太有疑问,除去她的行为不合理,还有比如说为什么她的丫鬟会引开拂松苑的下人?家仆们被上房里的丫鬟叫走可说是巧合。但陆明珠在婆子们引出来之后并没有寻机会去拂松苑。
但是所有的证据步步都指向陆明珠,这个人必然是想借她来转移注意力。
她目光紧盯着陆明珠。一刻也不曾放松。